第四十六章

    红尘纪事

    （46）

    星期天我们到我父母家看两位老人，恰巧我岳父岳母也在。一进门我母亲就问紫烟：“小哥没有惹小妹生气吧？”，而岳母则拉着我问长问短，“紫烟没有欺负小哥吧？”我和紫烟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说“没有呵”。

    两个小孩在后厅分别同爷爷和外公下围棋，正厮杀得难分难解，听到我们到来，就封盘改日对弈。雨儿走到她妈跟前拉了拉手就跑到我身边，要我抱起来坐在我大腿上，一个劲叫“爸爸”，然后靠在我胸前。晴儿则依偎在她妈妈身旁，两人头靠头细声细语在交谈。

    吃过中午，两个孩子要到游乐园玩玩，紫烟与我早就商议今天两家去外面转转，来时我把那辆9座商务车开了出来。紫烟有假期三天，我上班自由，只要没有课，到不到学院都无关紧要。两个孩子一听说要带他们旅游，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他们一人一边牵着我的手，高喊“爸爸妈妈万岁！”

    天气有些冷，但车内很暖和，我一路开车，看到路两旁的树木，有的落尽了叶子，有的依然青翠，远山下面时或见枫林，叶子并没有完全凋零，避风的地方还可见小片醉红色。女儿坐在我身边，张着一双像她妈一样美的眼睛，左看看右瞧瞧，有时喃喃自语，说些我听不很懂的话。但路上她不同我讲话或向我提问题，怕影响我开车，7岁的小孩能想得如此细密，倒真少见。我看着她满脸稚气可爱，常忍不住要亲她一口。

    儿子有时在外婆怀里，有时在奶奶身边，有时又跑到爷爷外公那里说几句话，他妈妈常说这个儿子长大后将是八面玲珑的家伙，或许还可能是个外交家呢。我看到这一切，心里暖流滚滚，我们两大家人和睦亲密，其乐融融，真也难得。

    跑了一段路，儿子对他妈妈悄声说了什么，紫烟笑着摸摸他的头，说：“知道心疼爸爸了。”她拍拍我坐椅靠背，示意停车。对我说：“哥，休息一会吧，让我来开。”我看着她，没有起身让出驾位。女儿拉着我的手，奶声奶气地说：“爸，你就让妈开一段路呗。”见女儿都说了，我只得离座带着她坐在妻子空出来的位置上，儿子这时也凑过来，我左手右手分别搂着他们兄妹俩。车子又开动跑路了，妻子的车技高于我，她的驾照证件是B1级别的，而我只有B2驾证。

    儿子对我说：“妈妈驾的车比爸稳当。”女儿反驳：“爸的车同样稳。不稳，你先前在车内东跑西走的，早就摔得四脚八叉呢。”我摸摸女儿的头，摸摸儿子的脸，为了看看这对龙凤兄妹接下来如何争辩，我说：“妈妈能开19座中型客车而爸爸开9座商务就到顶了。”

    儿子伸大拇指夸我：“爸爸君子坦荡荡。”女儿眼睛斜睨一眼她哥，嘴巴一撇，吐出一声“切”，就不理他了，停了片刻，喃喃自语：“爸爸什么都好，就是做人做事太低调……”

    我父母和岳父母听到两个孩子争论，都笑出了声，他们说：“孩子都站队爸爸了，妈妈落了下风了。”妻子回头看了眼我，开玩笑说：“我家小哥也会玩纸牌屋游戏？”

    儿子拍了拍他妹妹的头，说：“妹，你懂纸牌屋吗？”女儿偏过头看着她哥：“就你懂？你也小瞧人呢。”我岳母说：“丫头，你给我们讲讲呗。”女儿咳了两声，正儿八经了起来：“纸牌屋原是一种用纸牌搭房子的游戏。后来美国好莱坞拍了一部以‘纸牌屋’为名的电影，讲的是美国政治斗争的阴谋诡计，从此大家把搞阴谋说成‘纸牌屋’。”我岳父说：“小孩子读太多书不好，丫头，以后多玩玩呗！”我父亲附和，起身把雨儿带到他身边，对她说：“丫头真聪明，听外公的话，以后少看书多玩玩！”母亲招招手把晴儿叫了过去，在他耳边悄声说：“晴儿也一样，少看书，多交些邻家小朋友！”妻子一边开车，一边笑，我从背后凑过去，问：“紫烟，换我来开吧，莫要累坏了。”妻子回眸，笑得更妩媚，“哥，等回让你开。”我重新坐回原位，这时儿子和女儿手拉着手朝我身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