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感激又害怕
女孩们把手中用来垫笔的木板捧好，看上去颇像一个个小秘书。
“好，叫一个人进来。”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有着浓厚眉毛，国字形脸，身材高大的男性，林哥感觉如果给他穿一身西服，他一定很有领导人的模样。
不过那样的气质很快就被他看到艾伦之后所做出的动作打破了。
“艾……魔法师大人？”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立刻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肩膀垮垮的背也弯弯的，突然就化了起来。
“你放轻松，不用这么拘谨。”艾伦颇有些无语，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温和一些，手指的桌子前面的座位道，“来，坐。”
男人看了一眼椅子，呼呼地摇头：“这这我不能坐，不……不要坐，就好……”
“啧，我这没那么多规矩，都说了让你放轻松，这又不是找你麻烦，只是找你谈谈心而已，坐。”
艾伦都有点嫌烦了：“坐就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噢……噢!好的好的”男人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艾伦，但又不敢和他对视，只是看着艾伦的方向。
他像盲人走路一样捱到椅子边，摸着椅子把坐了下去，屁股恐怕还只搭了一半，同时还干笑着。
“我有这么吓人吗？你看起来怕得要死。”艾伦有点不解，难道这个办公室里的布置很像审讯室？明明不像啊！
“呃……哪有，没有这回事，哈哈—哎!”男人拜拜手，突然椅子一歪，哗啦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怎么搞的？”艾伦皱起了眉头。
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另一边，把那个看起来脸色十分苍白的男子从地上拉起，帮他把椅子扶正，再按到上面坐好。
“谢…谢大人，我……”他看起来既感激又害怕。
“看来你以前可能经历过些什么，都说了让你放轻松，别想太多，唉……”
艾伦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看坐在一边长椅上的伊娃她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呃，是的大人，给您添麻烦了！”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说不明道不尽的苦涩。
“这样吧，在说正事之前我们来聊一聊，关于为什么你刚才会反应这么大的原因，你看怎么样？”
艾伦给自己的定位是可以经常找人谈心的领导、指导员类的角色，“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嗯……好的，大人，我叫王达闵。是这样的……”男人开始叙述他以前在雅典城牢笼里遇到的可怕的事。
王达闵是雅典城城内的老居民，从小就住在这，全家和城南的大多数人一样以打铁为生。
由于雅典城城的铁匠行业规模化，本地不可能消化得了那么多铁制品，所以他们生产出来的铁制品大多是交由事务局管理的商行负责卖出。
而走这样的途径显然会被官吏们层层盘剥，铁匠们大多只能赚得一些蝇头小利，生活很是艰难。
只有少部分特别有手艺的，打出了品牌效应的铁匠才不会遭殃。
也正因为如此，铁匠们之间也自发的形成了一个比较松散的组织，叫铁匠会。
以几位手艺还算不错的铁匠为领头人，抗议商会对铁制品的压价，为自己争取利益。其中一位领头人就住在王达闵家隔壁。
半年前，铁匠会组织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抗议行动，他们甚至聚拢到了事务局前面向商会管理者施压。
王达闵虽然没有去参加，但他听说那次行动后来被劝散了，似乎是事务局的人做出了什么样的保证，铁匠们相信了他们。
两天后的晚上，王达闵的邻居家里遭了贼。又过了一天，一群刑吏突然就冲进了邻居家把他们一家人都抓了起来。
王达闵当时就在旁边看着，正想要冲上去问个究竟，却也被刑吏们一抓两手带走了。
路上王达闵惶恐不安，他不停的询问自己犯了什么事，但是刑吏们对他并不理睬，他的挣扎也无济于事。
后来王达闵被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院子里，刑吏们让他站在那里等着，待会儿会喊他进来。
王达闵一直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碍于旁边还有两个刑吏在看着自己，他也没办法逃跑，只能站在原地等待。那时他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带到牢房。
没过多长时间，王大明被喊进了一间屋子里，里面有一个胖子坐在桌子前笑眯眯地看着他走进去，然后拿出一张纸给他，让他按手印。
不明不白的按手印谁都不会干，所以胖子告诉王达闵，那张纸上是铁匠们写的关于商会收铁制品价格改制建议。
如果同意的话就按个手印表示支持，还说已经有好几位铁匠按过手印了。
王达闵一看，果然上面已经有了七八个红色的手印。
胖子又煞有其事地把上面的条例一一念给他听，王达闵感觉还挺不错的，加上这人面相好，所以相信了他。
欢快地交谈许久，还连续询问确认过几次以后，王达闵最终把自己的手印也按了上去。
按上之后他还有点不放心，但是刑吏们确确实实没有阻拦他让他回去了。王达闵没有遭到什么样的可怕待遇，索性也就释然，高高兴兴回家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邻居一家在之后被全部判刑，领头人还是绞刑。这让一众铁匠十分震惊，纷纷嚷嚷着不公平。
然而等他们涌到了事务局大门前，主判官却向铁匠们宣告了那位领头人的罪行——私藏武器。
同时把刻有那位领头人铁匠铺名字的盔甲扔在地上，让大家仔细查看。主判官还拿出一份证词纸，表示这是同行揭发，物证齐全，判刑不冤。
铁匠们顿时没了话说，因为识字的告诉了他们，那上面确确实实是罪行证词，而且有人按了手印，无可指摘。
私藏武器可是大罪，铁匠们内部已经出现了不同的声音，这场闹腾最后也是以铁匠们各自散去告终。
“这么说，你按手印的那份所谓的建议纸，其实是揭发你邻居的证词？”艾伦问道。
“是的，我……”王达闵低下了头。
这是不识字外加过于老实，被骗了。艾伦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他进来的时候那么害怕了，这样的情景确实跟他当时遇到的事情非常相似。
从他现在一脸愧疚的样子可以看出，他一定是非常后悔当初自己的不明智行为。
不过艾伦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我呢？这种事务局干的丑事，你不怕我也是他们的一员么？”
王达闵抬起了头，脸色中带有忧虑：“应该不会吧，大人给工人们的待遇是真的好。
我以前都甚至从来没想过做七天可以休息一天，大人应该是好人，不会和他们是同样的人吧！”
“是嘛，那你之前那么怕我做什么？”艾伦揶揄地笑道。
还有一点原因对方没说出来，但是他自己明白。
因为艾伦的年龄真的不大，在30岁左右的成年人眼里看起来甚至有些稚气未脱，就不像是个阴险的幕后主使人物。
“那个我只是想起了那时候，对不起大人。”王达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现在看上去放松了不少。
“你不用道歉，这是可以理解的，另外我今天喊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做假证之类的事情。”艾伦笑笑，然后整了整面部表情，问道：“你恨那些人吗？”
“大人是说事务局的人？”王达闵试探地问了问。
“对，包括那个主判官，那个让你做假证的胖子，还有那些刑吏。”艾伦悄悄在背后做了个手势，让学生们准备记录。
“……”听到这个问题王达闵低头沉默了一小会儿，艾伦没有急着再问，而是淡淡的看着他，等待回答。
“恨!”果然，王达闵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在艾伦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愤怒是很难掩盖的情绪，他还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那些混蛋，他们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我们这些打铁的每天累死累活，汗都不知道流了多少，只能挣那几个小钱。
但他们却总是把价格压那么低!有不少家饿死过人，为什么非要这样做!我们只是想吃得更饱一些，他们却把麦克大哥绞死，我恨不得……”
艾伦可以清晰地看到王达闵攥紧的拳头上所鼓起来的青筋，还有那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的瘦削身体。其实不需要问，被盘剥的人们怎么可能不恨呢？
不过艾伦鼓动人心的方式，并不是依靠这样简单的情绪。
他需要的是有思想的战士，而不是被愤怒激发的暴民。所以他淡淡地问：“你觉得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赚黑心钱呗!还能干什么？呃，大人，我。”王达闵不耐烦的语气一出来就吓了自己一身冷汗，他可是在跟魔法师说话。
“呵呵，没关系。你说的对了一半，为了赚黑心钱。”
艾伦摆摆手表示不在乎他刚才的失敬道：“但是还有一半你没有意识到，那就是他们能不赚黑心钱吗？”
“好，叫一个人进来。”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有着浓厚眉毛，国字形脸，身材高大的男性，林哥感觉如果给他穿一身西服，他一定很有领导人的模样。
不过那样的气质很快就被他看到艾伦之后所做出的动作打破了。
“艾……魔法师大人？”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立刻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肩膀垮垮的背也弯弯的，突然就化了起来。
“你放轻松，不用这么拘谨。”艾伦颇有些无语，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温和一些，手指的桌子前面的座位道，“来，坐。”
男人看了一眼椅子，呼呼地摇头：“这这我不能坐，不……不要坐，就好……”
“啧，我这没那么多规矩，都说了让你放轻松，这又不是找你麻烦，只是找你谈谈心而已，坐。”
艾伦都有点嫌烦了：“坐就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噢……噢!好的好的”男人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艾伦，但又不敢和他对视，只是看着艾伦的方向。
他像盲人走路一样捱到椅子边，摸着椅子把坐了下去，屁股恐怕还只搭了一半，同时还干笑着。
“我有这么吓人吗？你看起来怕得要死。”艾伦有点不解，难道这个办公室里的布置很像审讯室？明明不像啊！
“呃……哪有，没有这回事，哈哈—哎!”男人拜拜手，突然椅子一歪，哗啦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怎么搞的？”艾伦皱起了眉头。
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另一边，把那个看起来脸色十分苍白的男子从地上拉起，帮他把椅子扶正，再按到上面坐好。
“谢…谢大人，我……”他看起来既感激又害怕。
“看来你以前可能经历过些什么，都说了让你放轻松，别想太多，唉……”
艾伦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看坐在一边长椅上的伊娃她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呃，是的大人，给您添麻烦了！”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说不明道不尽的苦涩。
“这样吧，在说正事之前我们来聊一聊，关于为什么你刚才会反应这么大的原因，你看怎么样？”
艾伦给自己的定位是可以经常找人谈心的领导、指导员类的角色，“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嗯……好的，大人，我叫王达闵。是这样的……”男人开始叙述他以前在雅典城牢笼里遇到的可怕的事。
王达闵是雅典城城内的老居民，从小就住在这，全家和城南的大多数人一样以打铁为生。
由于雅典城城的铁匠行业规模化，本地不可能消化得了那么多铁制品，所以他们生产出来的铁制品大多是交由事务局管理的商行负责卖出。
而走这样的途径显然会被官吏们层层盘剥，铁匠们大多只能赚得一些蝇头小利，生活很是艰难。
只有少部分特别有手艺的，打出了品牌效应的铁匠才不会遭殃。
也正因为如此，铁匠们之间也自发的形成了一个比较松散的组织，叫铁匠会。
以几位手艺还算不错的铁匠为领头人，抗议商会对铁制品的压价，为自己争取利益。其中一位领头人就住在王达闵家隔壁。
半年前，铁匠会组织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抗议行动，他们甚至聚拢到了事务局前面向商会管理者施压。
王达闵虽然没有去参加，但他听说那次行动后来被劝散了，似乎是事务局的人做出了什么样的保证，铁匠们相信了他们。
两天后的晚上，王达闵的邻居家里遭了贼。又过了一天，一群刑吏突然就冲进了邻居家把他们一家人都抓了起来。
王达闵当时就在旁边看着，正想要冲上去问个究竟，却也被刑吏们一抓两手带走了。
路上王达闵惶恐不安，他不停的询问自己犯了什么事，但是刑吏们对他并不理睬，他的挣扎也无济于事。
后来王达闵被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院子里，刑吏们让他站在那里等着，待会儿会喊他进来。
王达闵一直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碍于旁边还有两个刑吏在看着自己，他也没办法逃跑，只能站在原地等待。那时他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带到牢房。
没过多长时间，王大明被喊进了一间屋子里，里面有一个胖子坐在桌子前笑眯眯地看着他走进去，然后拿出一张纸给他，让他按手印。
不明不白的按手印谁都不会干，所以胖子告诉王达闵，那张纸上是铁匠们写的关于商会收铁制品价格改制建议。
如果同意的话就按个手印表示支持，还说已经有好几位铁匠按过手印了。
王达闵一看，果然上面已经有了七八个红色的手印。
胖子又煞有其事地把上面的条例一一念给他听，王达闵感觉还挺不错的，加上这人面相好，所以相信了他。
欢快地交谈许久，还连续询问确认过几次以后，王达闵最终把自己的手印也按了上去。
按上之后他还有点不放心，但是刑吏们确确实实没有阻拦他让他回去了。王达闵没有遭到什么样的可怕待遇，索性也就释然，高高兴兴回家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邻居一家在之后被全部判刑，领头人还是绞刑。这让一众铁匠十分震惊，纷纷嚷嚷着不公平。
然而等他们涌到了事务局大门前，主判官却向铁匠们宣告了那位领头人的罪行——私藏武器。
同时把刻有那位领头人铁匠铺名字的盔甲扔在地上，让大家仔细查看。主判官还拿出一份证词纸，表示这是同行揭发，物证齐全，判刑不冤。
铁匠们顿时没了话说，因为识字的告诉了他们，那上面确确实实是罪行证词，而且有人按了手印，无可指摘。
私藏武器可是大罪，铁匠们内部已经出现了不同的声音，这场闹腾最后也是以铁匠们各自散去告终。
“这么说，你按手印的那份所谓的建议纸，其实是揭发你邻居的证词？”艾伦问道。
“是的，我……”王达闵低下了头。
这是不识字外加过于老实，被骗了。艾伦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他进来的时候那么害怕了，这样的情景确实跟他当时遇到的事情非常相似。
从他现在一脸愧疚的样子可以看出，他一定是非常后悔当初自己的不明智行为。
不过艾伦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我呢？这种事务局干的丑事，你不怕我也是他们的一员么？”
王达闵抬起了头，脸色中带有忧虑：“应该不会吧，大人给工人们的待遇是真的好。
我以前都甚至从来没想过做七天可以休息一天，大人应该是好人，不会和他们是同样的人吧！”
“是嘛，那你之前那么怕我做什么？”艾伦揶揄地笑道。
还有一点原因对方没说出来，但是他自己明白。
因为艾伦的年龄真的不大，在30岁左右的成年人眼里看起来甚至有些稚气未脱，就不像是个阴险的幕后主使人物。
“那个我只是想起了那时候，对不起大人。”王达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现在看上去放松了不少。
“你不用道歉，这是可以理解的，另外我今天喊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做假证之类的事情。”艾伦笑笑，然后整了整面部表情，问道：“你恨那些人吗？”
“大人是说事务局的人？”王达闵试探地问了问。
“对，包括那个主判官，那个让你做假证的胖子，还有那些刑吏。”艾伦悄悄在背后做了个手势，让学生们准备记录。
“……”听到这个问题王达闵低头沉默了一小会儿，艾伦没有急着再问，而是淡淡的看着他，等待回答。
“恨!”果然，王达闵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在艾伦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愤怒是很难掩盖的情绪，他还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那些混蛋，他们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我们这些打铁的每天累死累活，汗都不知道流了多少，只能挣那几个小钱。
但他们却总是把价格压那么低!有不少家饿死过人，为什么非要这样做!我们只是想吃得更饱一些，他们却把麦克大哥绞死，我恨不得……”
艾伦可以清晰地看到王达闵攥紧的拳头上所鼓起来的青筋，还有那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的瘦削身体。其实不需要问，被盘剥的人们怎么可能不恨呢？
不过艾伦鼓动人心的方式，并不是依靠这样简单的情绪。
他需要的是有思想的战士，而不是被愤怒激发的暴民。所以他淡淡地问：“你觉得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赚黑心钱呗!还能干什么？呃，大人，我。”王达闵不耐烦的语气一出来就吓了自己一身冷汗，他可是在跟魔法师说话。
“呵呵，没关系。你说的对了一半，为了赚黑心钱。”
艾伦摆摆手表示不在乎他刚才的失敬道：“但是还有一半你没有意识到，那就是他们能不赚黑心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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