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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陆渊拒绝帮冯学唐

    大清末期,四十年前的那天,天气很好,蓝得仿若天涯。

    陆渊的母亲识得几个字,总爱去镇上教堂听一个年轻的洋人讲经。十几岁的陆渊带着妹妹,便在路边吃茶等候。

    忽然闯出一批手拎刀斧的年轻人,吆喝着“扶清灭洋”的口号,气势汹汹地向教堂走去。不一会儿,只听得轰隆隆的一声爆炸声,教堂着着大火,浓烟滚滚,嘶喊哭叫声不绝于耳。

    陆渊愣了,抬脚就往里冲,被人拦住,陆渊从门缝中见里面的人滚在熊熊烈火中,早已辨不清哪个是母亲。陆渊发疯般的厮打着,被几人揍了一顿,丢在路旁。妹妹在看簇拥着看热闹的人群中,早已哭得不成样子。

    只听得一声哨响,官兵们冲出来,抓捕作乱的人。陆渊挣扎起身,见逃窜的一人往妹妹那儿冲去,他咬紧牙关,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刀,大叫着,拼尽力气砍向他。那人只被伤了后背,发疯般向陆渊冲过来。陆渊趁机抱住妹妹,只待一死。他害怕,不敢睁眼睛,只听得一声清脆的拔刀声,刀刺入皮肤的声音,和四处弥散的血腥味。陆渊等了很久,砍他的刀始终没有落下来。

    陆渊睁开眼睛,见一位身穿官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

    “站起来。”

    陆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腿实在软,又受了伤流着血,站不稳跌倒。那人也不扶,只是静静看着。陆渊又一次挣扎起身,妹妹爬起来搀扶。

    “好。你的家人呢?”

    陆渊望着他的眼睛,透彻的冷,但陆渊觉得他看到了寒冰之下是熊熊烈火,竟然平静下来,缓缓答:“死了,刚刚。”

    那人看向已经是一片废墟的教堂,声音哽哑:“国命陨,气数尽,乱世哀哉,我辈等何如以救之啊!”

    陆渊听不懂,但他看出了那人眼中的恨与痛。

    一官兵走过来,说:“大人,已抓捕完毕,可否要就地处决?”

    那人摇头,像用尽了浑身力气般的疲惫,想说什么却无力开口,只是摇头。

    官兵点头离开。

    冯学唐听得入神,连问:“陆伯父,后来呢?”

    陆渊道:“后来啊,他就将这把刀给了我。”

    官服大人将长柄雁翎刀递给陆渊,说:“它既救了你的命,那便送给你吧。但你要记得,你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我取了你,舍了他,也不是说他就不值得活着。都是时代造就的可怜人啊。孩子,好好活着。”

    那人带兵离去,再未回头。

    冯学唐听后只觉头皮发紧,有什么梗在喉咙,苦苦的。他抬头望着那把刀,半晌转身对陆渊说:“陆伯父,学唐敬您。”

    冯学唐离开后,陆渊还盯着墙上的刀出神,连陆伊人走进来都丝毫没有察觉。

    陆伊人也不做声,默默地换了茶,又给陆渊倒上,安静坐于一旁。

    陆渊回过头,无悲无喜。见了女儿,只是轻声道:“来了。”

    陆伊人递茶:“父亲,那小姑姑后来去哪儿了?从没听您提起过。”

    陆渊笑笑,接过茶杯,说:“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她。”

    陆伊人:“父亲,动荡年月下只有命,是劫,是难,未敢谈对错啊。人生如梦难守,怎长久。”

    陆渊感叹重复:“人生如梦难守,怎长久啊。”

    陆伊人犹豫再三,缓缓开口:“父亲,学唐之事…”

    陆渊:“伊人,你既懂人生如梦难守,就当知你和学唐并不会长久。他是个很好的年轻人,有抱负有作为,但绝非良人。”

    陆伊人:“父亲,您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下雨天,那您可知是为何?”

    陆渊:“为父不知,为何?”

    陆伊人:“小时候我很怕下雨天,只觉雷声滚滚像要把我的心炸开一般,有一次,暴雨狂风的,冯学唐他来找我,告诉我莫怕,以后每个暴雨天,他都会来看我。他若不在,也会化作雨滴陪着我。此后,暴雨便不再是恐惧,而是我的期待啊。”

    陆渊抿了抿唇,不说话。

    陆伊人:“其实我知道,他对我更多的是青梅竹马的友情,只是我们长大了,认为理所应当该和我在一起,没有心动和迷恋。但对我来说,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陆渊轻抚陆伊人的头,说:“缘分长或者短,分别早或者晚,伊人,你得认啊。”

    陆伊人眼中含泪,目光坚定:“父亲,我认!”

    陆渊叹气,别过身,眼中满是心疼。

    陆伊人拽住他的衣袖,说:“父亲,帮帮我。”

    陆渊没回头,拍了拍女儿的手。

    夕阳未落,彩云缱绻。

    锦绣饭店的放映厅里正放着电影《烟雨倾城》,台下坐着一众电影明星和名媛贵胄。情到浓处,不少人跟着伤心流泪。

    电影结束,全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灯光亮起,记者的相机“咔咔”闪个不停,玉楼春的演技得到认可。

    冯槿砚一边擦泪,一边将手掌拍的通红,呜呜咽咽地说:“演得太好了,红楼姐姐不来真是可惜,陆央去了外地,也是没有眼福。”

    一旁的冯学桥递上手绢:“擦擦,瞧瞧你这小花脸,让李先生笑话。”

    李木北抿嘴笑,只是跟着鼓掌。他转过眼,不经意地看向远处人群中的刘庆、冯学辉和冯学舟。

    盯着刘庆的不止李木北一人,另一侧,冯学唐站在陆伊人身旁应酬,目光却不停地扫向刘庆几人。

    冯学辉:“多亏刘大人,我们才有幸看到这么好的电影儿。”

    刘庆笑着回应:“冯家二位少爷能赏光,才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几个记者围上来,对着二人拍个不停,二人只得摆出姿态,看起来和睦亲密。

    刘庆邀请冯学辉和冯学舟去了隔壁的宴会厅。

    陆伊人觉察到冯学唐心不在焉,柔声问:“学唐?看什么呢?”

    冯学唐握着陆伊人的手,说:“伊人,你们那个投资人好像跟大哥很熟啊?”

    提到刘庆,陆伊人心里有些打鼓,急忙搪塞:“哦,是吗?可能旁人介绍的吧。”

    冯学唐:“那你和他熟吗?”

    陆伊人:“不太熟,人家是投资人,我一个编剧小助理,没什么来往的。”

    有人叫陆伊人过去,陆伊人趁机脱身,临走嘱咐冯学唐去宴会厅坐一会儿,她去去就来。

    另一旁,玉楼春应付完记者,忙里偷闲跑到冯槿砚身旁。

    自从上次冯槿砚被玉楼春搭救,二人一见如故,关系极好。

    冯槿砚看到远处冯学唐独自站着,将他也喊了过来。冯槿砚将身边人一一介绍给玉楼春,介绍到李木北时,玉楼春挤眉弄眼地看着槿砚,槿砚趁大家不注意,偷偷踩玉楼春的脚。玉楼春忍着痛,笑容满面地邀请大家去宴会厅。

    宴会厅里灯光璀璨,歌舞缠绵。

    几人寻了位子坐下,服务生送来酒水。

    冯槿砚试探性地喝了口香槟,呛得直咳嗽,一抬头看到人群中熟悉的身影:“哎?那不是大哥三哥吗?他们也来了啊。”

    李木北和冯学唐看着冯学辉和冯学舟被簇拥在人群中,旁边坐着刘庆和杜泊炎。杜泊炎一脸谄媚,拉拢撮合。

    冯学唐一愣:“杜泊炎?”

    李木北嗯一了声,冯学唐收起惊讶,笑着解释:“先生有所不知,那一位是我们青丘镇的警察局长。学唐只是惊讶,他竟与电影圈的人也相熟。”

    陆伊人出现,冯学唐借口失陪。

    冯学唐走到刘庆几人附近,只听得刘庆说:“大少爷,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现在还有老杜这层关系,那咱们就是亲上加亲啊。”

    冯学辉举杯:“金融会一事还要多劳烦刘大人操心了。”

    刘庆举杯:“应该的。”

    冯学桥又向杜泊炎举杯:“杜局长,走货的事也劳烦您辛苦了。”

    杜泊炎拍着胸脯道:“大少爷您放心,有我在,青丘镇的货您随便走,陆渊也翻不了天。”

    冯学唐皱眉,快步离开。

    刘庆余光瞥向冯学唐离开的方向,嘴角上扬,得意一笑。

    冯学唐心中盘算,杜泊炎一向与冯学辉一处,现在看来杜泊炎与刘庆关系也非同一般,这于自己非常不利。而且,走货之事看来杜泊炎是成心包庇,可能与冯学辉也脱不了干系。这个杜泊炎是不能再留了。冯学唐知道,自己在青丘镇迫切需要陆渊的帮助,可陆渊总也不远不近,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陆伊人走过来,顽主冯学唐的胳膊,“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也不理。”

    “哦,没什么。”

    冯学唐:“这里有些闷,陪我出去走走?”

    陆伊人:“好。”

    冯学唐看着陆伊人巧笑倩兮的脸,想着这可能就是他唯一的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