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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独占八百

    没有举荐?

    邢昀韬三人皆是一愣。

    李齐道诧异,随即看向邢昀韬三人,没有举荐,这弄墨楼可进不来,否则弄墨楼早就成了菜市,人满为患了。

    “是昀韬!”,唐洛风毫不犹豫就将邢昀韬出卖,“昀韬将秋兄带进来的,我不知情,铭言作证!”。

    邢昀韬苦笑,也未隐瞒,“李老,晚辈与秋兄一见如故,又见秋兄一表人才,风仪不俗,一时间忘记询问举荐之事,请李老责备!”。

    李齐道摆摆手,“无妨,没有举荐,便没有举荐吧!”。

    唐洛风眼睛瞪的浑圆,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齐道,又看向邢昀韬和王铭言,眨巴眨巴眼睛,这老头,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没有举荐,就写一封求学信吧,由我接收。”

    “李老要收秋兄为学生?”,邢昀韬大感意外,通常情况下,进弄墨楼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带着举荐信,当然,举荐信也不是谁人都可以,要么是其他名家大儒的亲笔推荐,要么是府尹举荐。

    另一种就是自己写求学信,由楼师接收,这种信基本就算是拜师信了,哪位楼师收了,就相当于这位楼师看上了写信学子,就算是最后没有收为学生,那学子也会记得香火情,起码算半个老师。

    而现在李齐道竟然要接收秋雨仇的信,这让邢昀韬三人如何不吃惊,李齐道可是第一次见秋雨仇,就算秋雨仇方才展现了自己的才学,也不至于如此迅速就做决定吧。

    李齐道笑着摆手,“此事日后再说,现在只是见猎心喜,想给这小娃娃一个机会。”。

    “还好!还好!”,唐洛风夸张的顺了顺自己的心脏,“我还以为我们和秋兄有如此大的差距呢?”

    “是你!不是你们!”,李齐道瞪了唐洛风一眼,唐洛风嘿嘿笑着挠头,邢昀韬王铭言则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一天天没个正形。”

    李齐道转身来到桌案后,从笔枕上取下一支毛笔递给秋雨仇,“就在这写吧!”。

    “在这?”,唐洛风吃惊,邢昀韬和王铭言二人也面露不解之色,秋雨仇心思百转后,淡然接过毛笔。

    “承蒙前辈厚爱,晚辈就献丑了。”,说完,提笔在纸上书写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便将毛笔放下。

    “写完了?”,唐洛风再次吃惊,他觉得自己这一个多月遇到的惊奇事都没有今天这一会多,不过,他也担心秋雨仇临时提笔,写得过于仓促,浪费这大好机会,便悄悄移动脚步,挡住李齐道,同时疯狂朝秋雨仇眨眼睛。

    秋雨仇还是比较自信,微笑着从书桌后从容走出,一边不着痕迹的将唐洛风拉开,一边轻轻撞了唐洛风肩膀一下,算是表示感谢。李齐道人老成精,如何看不透唐洛风的小把戏,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唐洛风一眼,移步书桌前,邢昀韬几人好奇,跟着凑上去。

    只见洁白的纸上,工工整整的写着两行大字,字体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如游云惊龙般,令人赞叹。

    “好字!”,李齐道看得仔细,好一会之后,才称赞了一声,秋雨仇闻言却是心中微动,暗道果然如此,李齐道让自己直接在这里写求学信,绝对是怀有其他目的,因为他从李齐道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十分隐晦的失望。

    “好诗!”,邢昀韬和王铭言也忍不住称赞一句,只不过他们称赞的,是纸上的内容。

    “心怀九州志未酬,耕读十载为封侯;

    文若有量千斤重,独占八百弄墨楼。”

    唐洛风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读罢,三人相视,这秋雨仇,有些惊人啊。

    “好一个文若有量千斤重,独占八百弄墨楼!”,李齐道这时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内容上,忍不住又称赞了一句,“就冲你的这句话,这求学信,我收了!”。

    ……

    “该死!”,曲蔚来狼狈逃似的出了弄墨楼,心中越想越气,双眼之中恨意越来越浓,待他回过头的时候,着实将余埠吓的险些脱了魂,上次他被疯狗追了两条街,那疯狗就是这个眼神。“他不会咬我吧?”。余埠狠狠吞了口唾液,心中犹豫自己一会是跑还是不跑。

    “余埠,你是不是与胜乾走马帮的人也认识?”

    你特么脑子有病吧?余埠差点脱口骂曲蔚来,老子的爷爷可是太仆,掌管马政的,走马帮是干什么的?那是一群专门干偷马贩马,地下赌马的老鼠,你特么问我和他们认不认识?还是如此光明正大!

    余埠心中骂娘,很不想承认自己与走马帮的人认识,但见曲蔚来那疯狂模样,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让他们找些人,盯着弄墨楼,等那姓秋的出来,打断他的腿!”

    余埠觉得自己思路有些跟不上了,你曲蔚来一个堂堂弄潮者,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说你哪怕阴狠一些,一番算计之后让姓秋的含冤入狱我都佩服你,打断人家的腿算什么?

    “还有,他身边那两个女子不错,绑了,送给二皇子!”。

    余埠这次算是从心点头,他之前也注意到了,秋雨落秋雨婷虽然蒙面,但看那玲珑娇躯诱人身段就知道必然国色天香,一等一的美女。而二皇子好色成性,将这等美女献给二皇子,可是大功一件啊。

    “去吧!”,曲蔚来挥手,余埠退去。“让人查查这姓秋的来路,我觉得,他可能和秋月庄脱不了干系。”,曲蔚来又吩咐一声,秋姓,十八,他就不信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众人中一人拱手离去,他就是曲蔚来手下负责情报的,知道曲蔚来的意思。

    “蔚来,秋月庄的事情早就成为陈年往事了,而且锻刀峡也已经给秋月庄平反,就连公羊山主都认了错,就算那姓秋的是秋月庄的人,又有何用?”

    曲蔚来冷冷一笑,“以前是假,现在或许是真的呢?”。栽赃陷害,这种事情他太擅长了。

    ……

    “公子,起风了!”。

    秋雨仇等人在弄墨楼并未久待,李齐道收了秋雨仇求学信后就找个借口将几人清退,邢昀韬三人本想拉着秋雨仇去痛饮一番,被秋雨仇以初到此地,需要先找地方歇息为由拒绝,唐洛风说秋雨仇可以住在他的府上,他也是临时来胜乾住,府上没人,方便。

    秋雨仇笑而不语,三人顿时明白秋雨仇心思,只是在找个借口要离开,便遗憾分别,相约他日必定不醉不归。

    秋雨仇和两姐妹离开弄墨楼并没有真的着急找住处,而是沿着通天河畔,悠闲的逛着,享受着难得的惬意。听着街道上不急不缓的喧闹,闻着通天河水淡淡的清凉,秋雨仇感觉整个世界似乎都突然美妙了起来,令他有些陶醉,陶醉的都有些想要卸下身上的担子。

    可惜,他不能,也不想。

    四月的风,说来就来,三人走了不过三五百米,忽然一阵风起,吹得岸边垂柳摇曳不停,河面上涟漪层层叠起,也吹来四月独有的和煦和生机,万物复苏。

    秋雨婷正巧走在垂柳下,风拂过,柳枝三三两两落在她的头上,让她很是开心,伸手抓起头上的柳枝扬了扬,朝秋雨仇甜甜笑着。

    “是啊!起风了!”,想起方才的一幕幕,秋雨仇嘴角微扬,自己来了,可不就要起风了,“看样子,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了。”。

    ……

    “昀韬,那秋雨仇,你怎么看?”。

    告别秋雨仇,邢昀韬三人照例来到一处常光顾的小酒馆,上了二楼临街雅间,一声老规矩,掌柜回了一声“得嘞!”,几碟精致小菜,三壶飘香美酒便上了桌,王铭言先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

    “满腹诗书,惊艳绝伦!”,唐洛风飞速倒满酒,一口饮尽,意犹未尽的闭眼回味,后便拿起筷子夹口菜,赞叹着抢先回了一句。

    “我明白,我会留意,不过,我相信他!”,邢昀韬细细寻思一会,也缓缓给自己倒满酒,和王铭言碰了一下。

    “秋雨仇的学识、反应和手段,胜我等太多,若他有意接近,不得不防。”,王铭言将杯中酒倒入口中,边细细品味,边与邢昀韬谨慎相谈,至于唐洛风,直接忽略便是。

    “不错!”,邢昀韬点头,和王铭言对视一眼,“与曲蔚来交锋虽短,但秋兄却轻松获胜,让曲蔚来完全失了分寸,这份手段,你我远远不及。”

    “不错,想想那家伙最后的模样,我就痛快,当浮一大白!”,唐洛风附和一句,然后仰头再饮尽一杯,自我沉醉着回味。

    “秋雨仇应该一开始便知晓曲蔚来此次证道论学的目的,但他却没有直接争辩,而是说出了以武护国,以文治国的观点,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粉碎了曲蔚来的目的,也解了弄墨楼的难题,卖了个大大人情。”

    “曲蔚来用话语给秋雨仇设套,当时不管秋雨仇回答国主是懂还是不懂,都中了曲蔚来的圈套。懂,就得罪一众大臣,说他们不懂这个道理,不懂,就得罪国主,更是大罪。而秋兄却巧妙躲过,将问题重新抛给曲蔚来。”

    “最后那首求学诗,更是巧妙,既述说了自己的抱负,又大大称赞了弄墨楼,说到了弄墨楼众人的心窝里。今天,就算不是李老在,其他任何一个人,怕是只要见到这首诗,都会毫不犹豫收下求学信。”

    王铭言点头,慢慢酌着杯中酒,细细回想着先前所发生的一切,最后,一直推导到最初一步。

    “昀韬,你和秋雨仇是如何在楼外相识的?”

    邢昀韬笑了起来,“当时秋兄可能被弄墨楼震撼,称赞了句‘通天有圣地,临江弄墨楼!’,我觉得这句话特别妙,就主动结识,然后一番攀谈之后顺其自然的将秋兄带入楼内,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王铭言眼中精光一闪,虽然具体经过和他想的不一样,但结果却相去不远,“昀韬,你想过没有,就算不是你听到这句话,换成另外随便一个人听到这句话,会不会也被吸引,然后也顺其自然的将秋雨仇带进弄墨楼?”

    “而之后发生的一切,还是完全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