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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聚国以交通

    长老院参议会除了通过梅哲仁的国情咨议,还通过妇儿权益的条款,以及南海国国兽的保护条例。

    梅哲仁还有一份提案因争议过大暂时搁置了,那就是沿海铁路方案。

    这个方案提出五年修通从下龙港到西贡的沿海铁路,将整个南海国国境串联起来。

    当然梅哲仁也说明了修建沿海铁路的好处,将分段投资修建,分段投入使用的办法进行了详述。

    但这个方案的耗资估算实在太大,是现在国库结余的八倍还多,大伙都没有经验,不敢贸然投票。

    会上陈文定提议先到下龙港考察,下龙港到海防港的马车轨道即将通车,界时看到实物自然利于决断。

    其实与会的参议大部分人都知道修建铁路的好处,也有不少人亲见铁路的样子,但他们仍然不敢贸然支持。

    这说明长老院的议事制度有了长足的进步,参议们不再冲动行事,这是大好事。

    当参议们知道他们决定事务所背负的责任和后果时,长老院体系才真正地开始深入人心并发挥作用。

    除了梅哲仁的提案,还有三个亮点,一个是政务院的施政报告,另一个就是陈文定做了今年南海国的财务预算案,最后是彭简给出的下龙港和海防港的五年规则。

    陈同开始进入角色了,不管这份报告质量如何,开始懂得提出施政报告,就是个大跨越。

    这份报告说明施政不再是少数人拍脑袋决定,而是有预案、有步骤、有总结,一直照此走下去,就能形成一个可以自我更新、自我完善的政务体系。

    哪有什么天才,只不过是天才比别人想得多、看得多而已,再强的天才也比不过群策群力。

    群力好办,找到利益共同点就行,群策比较难上轨道。

    形成协商议事的氛围很难,要破坏它却很容易,这里面包括武力的胁迫,也有人际关系的左右,甚至长时间养成的惯性都能轻易摧毁脆弱的分散权力架构。

    若不是得益于梅哲仁主动退后限制自己的权威,这点可怜的民主也不会有。

    梅哲仁断然不可能再让南海国走上封建帝制的老路,在思想萌芽以前,他也没有办法试验辩证唯物主义那套,甚至于资本主义都不可能。

    只能往后退,退回到朴素唯物主义的阶段,让国民和社会精英们补课,有他的保驾护航,只要梅哲仁不想当皇帝,就没有人可以突破底线。

    他可以在前面等,等着国民和觉醒阶层将步伐跟上来。

    梅哲仁不相信那种国人奴性入骨的论断,但他知道文化和文明的积累里有不少这样的东西。

    只能一点一点地从国人的脑中刮走,急不得。

    但这个急不得不等于什么事都不做,原地踏步的急不得跟不断小步试错的争不得不能等同而论。

    占城消灭婆罗门的经验告诉梅哲仁,加之于民众身上的枷锁,不仅仅只是思想觉悟那么简单,各种有形的无形的禁锢死死地锁住了国人的大脑和身体。

    甚至于都出乎梅哲仁的意料,谁能想到,宗教的洗脑还糅杂了先进的精神催眠技法在里面?

    这也让梅哲仁回想起后世种种,真的是国人不长进吗?未必。

    要看到国人身上的桎梏是不是真真正正地解除了,甚至于国民口头上说的都不算,只有国民可以自主地争取权利、争取利益,才说明国民真正的觉醒了。

    这就如同分猪肉,宰执说的就是持刀分猪肉的事,所有的不公平都来源于主持分猪肉的人,当不需要一个固定的人持刀,而是通过规则博弈就能兼顾,那公平就来了。

    这个规则,就是限制切猪肉的那把刀和握刀的那只手的框架,通过修补这个框架,让刀和手都不能偏向,一偏向就换刀换手,则天下可安。

    参议会就是为了设定这样的框架,会议开了两日,也吵了两日。

    这个吵并不是骂大街,参议会是禁止人身攻击的,但为了一条律法,争得面红耳赤,数十轮交锋互不相让,也让所有的人开了眼界。

    因为吵着吵着,大家发现思路、方法、依据通过争吵摆得明明白白。

    这种做法的好处就在于,通过辩论,把事情分析得很透彻,除了考虑自身立场,那剩下的选择并不困难。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原来治政可以这么办,不但不会低效,反而因为功课做足,施行起来会更加顺当。

    而且不同意见之间还可以互相吸取,最后得出的决定一定是两个方面最优的结果组合。

    这是梅哲仁加的一条议事规则,所有的提案,在提交、讨论、质咨、提票的过程中,只要有十名以上的参议联名,就可以当场修正。

    这也是为了避免因为坚持立场而将事情搞砸,治政是公约数,不能融合各方优点的方案不是好方案。

    能妥协各方的方案才会是最有力的办法,它可以获得最大范围的支持。

    这种气氛很好,乃至于初次参会的江朗都提了一个民族平等的提案,还被大部分参议给通过了。

    这让江朗又一次泪洒会场,从此得了个泪臣之称,成为南海国政坛的笑料以及佳话。

    倒是会后,大伙打点好行装走下龙港、海防港、占城的立国之旅时,陈同在船上跟梅哲仁感叹道:“如此治政好是好,就是必须得有发达的交通,让参议们能不时聚集,只有若此方可有序无碍。”

    “这便是吾提出修建沿海铁路的原因,单凭船只不够,不仅治政,交通还可以促进国民的交流,将人心紧紧的牢靠于一处,也便于物资流通,其威力无可匹敌。”

    陈同也赞同:“一国之地,兵马所至处则四民宾服,老死不相往来的两地,如何可能有同样的家国观念。”

    梅哲仁很欣慰陈同有了这样的见识,因为升龙城是他的心病,原来的历史上交趾就是不断地在华夏文化圈中进进出出若即若离。

    现在看来,其实就是上面的朝廷重视不够,民众的交流也不够,没有足够的认同感。

    从来就没有一片永固的领土,土地上的民众永固地认同,就是永土。

    所谓的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借口,最终还是要看民心向背以及拳头大小。

    不去主动地汇聚民心,民心是不会自发归拢的,但千里迢迢的话,纵有心也无力。

    勾尺陇隔,和歌对饮者众,关山幕离,心心相息者鲜。

    不能从交通上拉近地域之间的距离,民心就是散乱的,拧不成一股。

    国家观念不清晰,很容易分崩离析,秦始皇修驰道的想法没错,只不过他修驰道的过程做错了。

    不管是在下龙港参观铁路,还是在海防参观造船厂,梅哲仁都一再突出南海国工程修造与王朝徭役的不同。

    徭役是以武力驱使,剥削民众的劳动力,而南海国的工程是以资财为动力,它能盘活劳动力市场,让民众挣钱。

    所以工程越大,民众能过得越好,而先进农业技术的不断推广,也让百姓们没有后顾之忧,吃饭不成问题。

    梅哲仁还在造船厂拉着黎祥当场给大伙算了一笔帐,将黎祥过去半年的收入,与他留在升龙城种田的收入做了一个对比。

    “设若黎工师留在升龙城种地,唯一的收获就是家中口田的产出,而他出来务工,就能帮南海国造起这样巨大的跃龙级舰船。”

    此时梅哲仁站在船台上,身后是在建的令人渺小如蚁战舰,阳光投射进船坞被阻隔的阴影,能压得处于下方的人们心郁口焦。

    “只要保证田地不丢荒,那么不管谁去种,产出大体一般,这个不会变,为何黎工师出来后反而家境变得更好呢?”

    “劳力的价格不一样了,价值也更大,精擅农作的人比黎工师种粮产出更多,而黎工师去从事他优长的工务也能获得更好的报酬。”

    韦丰还是认真学了梅哲仁出版的那些“天书”,有了基本概念,就接话帮着敲敲边鼓。

    陈文定也找到一展所长的机会:“表面上看财政的支出多了,但实际上财政的收入更多,因为让劳力从事所长,则收成更优,很多人认为钱银数目不变,这种固有观点其实是不对的。”

    “增多的钱银何来?将自然资源转化为物资,土地和肥料种山谷物,矿山挖出矿产,然后这些物资通过工坊又转化为货品,卖掉兑成银钱,银钱也是由矿产炼制,并非定数。”

    “所以,不要衡量钱财多寡,而要看民众口中食,身上衣,居之处,行乘具,这些才是真正的财富,民富国力最终的体现是使用之物,使用之能便是价值,取之天地,化为众用。”

    梅哲仁最终帮他总结了一下:“吾等要做的首要之事,是让民众做更适合他的工作,不断地将天生地养的自然资源转化成南海国的国力。”

    看到了两艘船坞里的跃龙级战舰,再试乘了一下从海防港到下龙港的铁路马车,沿海铁路计划已经没有参议再迟疑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