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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遭遇无形阵

    从横山关到占城只有十余里,路途却十分崎岖,这条金光大道并不好走。

    一路都是山谷中的蜿蜒小道,谷底还有河流,幸好当前是冬季河水不深,战象都是直接渡水而过,只有人员需要走简陋的木桥。

    简陋就是字面意思,一两条又大又长的树干横架在河的两岸,树干朝上的部分被削平,这便是桥了。

    还好现在有的是树径一米多的大树,让独木还能有些桥的样子,但人多走过时还是有些晃动的。

    走在这样的路上,梅哲仁也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占婆国能跟隋、唐、宋、元掰手腕的原因了,一个横山关就足以挡住千军万马,只有像学霸军这种不走陆路的部队能够让占婆大意摔了跟斗。

    俘虏里伤员不少,战象走得也慢,花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来到占城。

    占城亦是座落在长山山脉里的一块盘地里,只不过这块盘地要比横山关外的那片大了有五六倍。

    所谓王城其实就巴掌大,连占城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包围在内,只是占婆王族和一些心腹将领在王城中居住。

    有占婆王在手里,叫开王城并不费事,只是梅哲仁看到倾城出动跪在王城道旁的百姓拧着眉头不说话。

    看着面上俱是菜色的百姓,梅哲仁压根就不相信占婆王深得百姓爱戴民心归附。

    梅哲仁让刘良唤住部队,并没有进入城门大开的王城,而是就在王城前展开学霸军。

    他则提着五花大绑的占婆王,一个垫步就上了城门楼。

    城门差不多五米高,墙面跟地面形成八十度的倾角,再加上墙面粗粝,足够梅哲仁做为中间的支撑点借力。

    他上去后直接将占婆王挂在了城门上,将麻绳栓在箭垛的射孔里。

    悬空倒吊着的占婆王浑身动弹不得,唯有嘴巴的禁制被梅哲仁解开了,此时他忘魂大冒,口中不住地讨饶。

    这一幕吓住了占城的百姓,他们纷纷朝着梅哲仁磕起了头,口呼神佛饶命不已。

    梅哲仁独立于城头,居高临下望向城里城外,城里的人虽然畏畏缩缩,但下跪求饶的不多。

    反而是王城外被压迫得最惨的百姓们磕头如捣蒜,好像城头挂着的不是占婆王而是他们的亲爹似的。

    过了一会,百姓中走出十来个步履蹒跚瘦骨嶙峋的长者,互相扶持着来到王城门前,伏跪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呼喊。

    “上使,不能杀了大王,杀了大王大梵天会向草民们降罪,神罚一临,占城百姓无可幸免,请上使网开一面!”

    梅哲仁蹙眉苦思,破权柄大盗易,破心中恶贼难,估计这也是六十年前隋将破城却不杀上代占婆王的原因。

    估计那时隋将以为占婆王取尽民心,亦面临眼前种种以百姓为质的“胁迫”,不得已只得接受占婆王上表请罪,赔偿一笔了事。

    可梅哲仁不是隋将,学霸军也不是隋朝廷,他们要将占城攻下,占城的百姓以后也将是南海国治下的百姓,他必须攻破占城百姓心中之贼,不然学霸军无法在占城推广政令,政务院也无法治理地方。

    梅哲仁在城头上四顾茫然,百姓们上赶子为奴役自己的人求情,这不是典型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吗?

    该如何破局呢?

    这些占城的百姓,经过了长期催眠,已经将自身与婆罗门绑在了一起,除非他们脑中的婆罗门神迹轰然倒塌,不然谁也没有办法将他们从幻想中拉出来。

    可梅哲仁也不会法术,没法进入百姓的脑中去和神诋们作战,有形之人与无形信念放对,真是为难,因为刀兵够不着。

    梅哲仁的目光不断地在人群中梭巡,由近而远环视整个占城平原,这么多的口众,难道只能干看着?

    他的目光扫过四面,斜阳下的占城好似穿上了金衣,尤其是王城对面山坡上的神庙,在夕阳下愈发显得突兀奇美。

    唉,多好的地方,多好的百姓,生长出丰饶的物产,哺育勤恳耐劳的人群,却搞得这般乌烟瘴气。

    梅哲仁又看了一眼神庙,明显不同于当地俚人文化的神庙,完全是天竺婆罗门的风格,最突出的方尖塔比城门还高,与四周的民居、王城格格不入。

    突兀的原因就在于此,完全与本土文明不相融,却屹立在半山腰上,像一个神祗高高在上,睥睨着占城的所有。

    梅哲仁心念一动,向队伍里的阮承勇招了招手。

    阮承勇正手握刀把全神戒备,百姓们的举动太反常了,他怕百姓们仗着人多势众以身试刀,那就不好收尾了。

    阮承勇紧张得满手是汗,目不敢旁顾,浑然没有注意到城门上的首领,还是一旁的张田连用手肘捅了捅他才反应过来。

    接到命令阮承勇跑出队列,三步并做两步,一个助跑也冲上了城门,只是多垫了一步,身形不如梅哲红飘逸而已。

    梅哲仁见阮承勇上来了,也凑了过去细声问道:“来的路上吾见尔等砍了不少山蕉喂战象,还有吗?”

    阮承勇不清楚首领为什么如此紧急的时刻还有闲情问战象,他也怕节外生枝,连声答道:“还有不少。”

    “好小子,今日合该汝立功,汝带一排人马拿着山蕉扔进对面山坡的神庙里,做得隐秘些,快去快回。”

    梅哲仁一边拍着阮承勇的肩膀,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远处的神庙。

    阮承勇心领神会,点头拱手就下了城墙,又混进了队伍里。

    梅哲仁见状又站到了箭垛上,他要给阮承勇制造行动契机,将人群的注意力吸到自己这边来。

    他提气开声吼道:“占婆王不尊湿婆神,不知与民生息,缕开边衅,荼毒生灵,而今大梵天震怒,即将降下神罚,尔等还要替占婆王求情吗?”

    城下的十几个老者闻声又叩首连连,一个最苍老的白首孱翁磕得额头都破了,鲜血淋沥满头却浑然不顾,而是嘶声喊道:“唐国上使不可,占婆王累世受湿吡奴眷顾,乃是大梵天子嗣,不可杀,杀了占婆王大梵天会降罪到所有占城百姓身上,占城将夷为平地。”

    梅哲仁颔首道:“非吾欲杀占婆王,而是前时大梵天托梦,言占婆王对大梵天不敬,天地动怒,特派吾等前来惩治于其,吾不欲杀占婆王,待大梵天降罪耳。”

    那老头满脸不信,抗声道:“上使莫要欺瞒某等下民,若上使不欲杀占婆王,为什么还将吾王悬于城上,何不将其开释,占城上下必竭尽所有,以报答上国不杀之恩。”

    这就是跪惯了还不许别人站着的人,这种人不少,梅哲仁也不想再惹出几个冒死劝谏的来,万一他们想不开一头撞死在城墙上,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他也扯起嗓子扬声道:“不可放,吾正在静等大梵天示下,如果大梵天说占婆王无罪了,吾自会开释于其,众人只需静听大梵天的指示即可,尔等放心,天黑前大梵天便会明示。”

    当前距日落也没有多久了,西边的山顶上已经被染上了金边,顶多只剩下半个时辰的时间,那些老头们见还有希望,也停了磕头捣蒜,却仍不愿起身,而是口称要替占婆王祈求赎罪。

    梅哲仁在城头上远远看到阮承勇已经带人潜至神庙外,他觉得还得再拖一会时间,便又运气扬声道:“占婆王受湿吡奴所佑,除了城下老者,还有谁见证过神迹吗?”

    这一问又引得数百人下跪伏首,口呼“湿婆在上”,纷纷应声言说湿婆种种。

    幸好梅哲仁功夫了得,他聚音细听,还给他听出了些概况。

    所谓见证过神迹的,不外乎三种情况,参加了王国仪式、神庙祭典、神使诵经祈福。

    之后这些人便会做梦,梦中这些百姓便会被湿婆神告知一定要为占婆王尽忠尽命才可赎去前世罪恶云云。

    而城下的十几个老头,便是所谓神使,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都是苦修之人,吃最大的苦,扬最大的恶。

    在梅哲仁眼中,这些人与伥鬼无异,只是些催眠易受体罢了,占婆王催眠他们,他们又去催眠民众。

    虽然他们的双手没有作恶,但他们为恶更甚,在梅哲仁眼中他们已是死人。

    等民众们的诉说的声音静去,又拖了这一会,阮承勇那边已经得手,溜下了山坡潜入了队伍里。

    是时候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