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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装什么遭雷劈

    半夜里,起起伏伏的奏鸣曲忽然变成了破阵乐,大鼓大锣加了进来,把王子安从甜梦中惊醒了。

    走到洞口向外望去,电闪雷鸣敲裂了夜空,闪得岩洞石壁纤毫毕现。

    接着一簇闪电从半空直直的劈了下来,正打在海滩上,一条电蛇顺着飞溅的水花漫延出去,霎时花火烁烁。

    洞外雨如瓢泼,还被狂风吹得横斜,变成了一条条的水鞭,漫天飞舞,肆意抽甩着。

    雨点打到手上都有些疼,将王子安又逼回了洞中,暴风雨又一次来了,比昨天的更大,更狠。

    王子安看了看树枝藤蔓搭起的厚厚的遮挡洞口的屏障,又回头看了看洞里推满一角的椰子,顿时安心下来,还好未雨绸缪,就算是刮台风也不怕了,哪怕十天半个月也不担心。

    要不是找到了这个岩洞,那不还得挨雷劈啊,时到运转否极泰来。

    等等,挨雷劈,装什么着雷劈?果然是装样惹的祸啊,劝君莫装那什么!

    王子安一阵懊恼,他想到为什么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不就是挨雷劈了么?这道雷不是九天神雷,却是朝堂上降下的霹雳。

    为什么偏偏劈中他王子安了呢?无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亏得他还自以为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都踩了多少次坑了,哪一次不是刚露锋芒马上就挨了镇压,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借那艘官船的时候,合浦县令还满口赞誉,说什么跟乃父一朝为官,又同任广南,实为臂膀之交。

    恭维的马屁像不要钱一样拼了命地往王子安头上砸,他也不想想,人家有没有必要这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当时王子安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才名所慑,现在想来应该是为了打消王勃的疑虑好暗中行事吧,全是糖衣炮弹。

    现在是晚春,台风将起未起,只要在船上做点手脚,王勃还不是鱼腹里的肉,到哪喊冤去?

    一点小风浪船舱就进水了,两摇三摇桅杆就断了,王勃就是连人带桅杆被扫出了船沿。

    出来前还说船夫得王勃自己请,因为驿渡掌船的都是吏员另有调派,估计是没有人想当替死鬼吧。

    可怜了船家秋伯,多好的老人啊,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亡,好恨啊。

    那合浦县令为什么向王勃下手呢?没有仇口啊!必然就是他身后的人了,要么妒才,要么忌恨。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最上面那两位了。

    从对策授官朝散郎开始就有苗头了,为什么,自己这么个大能竟然得了个闲散官职,跟孙猴头的弼马温有什么区别?

    一篇《檄英王鸡》,游戏之作,博两位皇子一乐,结果呢?英王自己都没有什么表示,李治却给了王勃当头一棒,除去官职贬为庶民。

    再到陷自己入牢狱的那个官奴,为什么能托着友人亲属的身份躲到自己家中来,自己与友人两口两面、天知地知的事情他都能知道,不然自己也不会上当。

    那这个所谓友人为什么出卖自己呢?也没有什么好处,除非是有一个他吃罪不起的人,这人是谁?

    想来,那个官奴哪怕自己不杀,也会被自杀吧。

    最要命的是去年秋自己手痒,写出了《滕王阁序》,还有那句“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的诗,刺痛了谁呢?

    以前的王子安是个书呆子,情商低,但梅哲仁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情商可不低。

    滕王已经再一次被流放到岳阳去了,还在玩他的弹弓专打丑妇悍妇,为的啥,装傻装死,恨不得刨个坑把自个儿埋起来。

    自己还问帝子何在,这不是作死什么是作死。

    至于武则天,都不用想,肯定是因为王勃家里是太原王氏的支脉,还是很强的支脉人才辈出,这就引来了武则天的忌恨。

    为什么?武则天是宫斗上位的,她的前任是谁?王皇后。

    论辈份王皇后是王勃的姑姑,虽然出了五服,可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那位名将王方翼,王勃还得喊他伯伯,在长安时也没少登门,他后来还不是被武则天给害了,不就是因为他也是王皇后的本家嘛。

    王家是豪门,而且是诗书传家人才辈出的豪门,武则天怕王家的反攻倒算,太原王氏在她眼里就是骨鲠在喉,必除之而后快。

    那背后一直在算计自己的影子就很清晰了,就是李治和武则天。

    被现在的皇帝和将来的女皇忌恨,让王子安一阵后怕,一个冷颤,接着连鸡皮疙瘩都起了。

    因为在李唐,这两个人这二三十年是避不开的,他们是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

    看来王子安这个身份不能用了,以后世间行走还是自称梅哲仁吧,以前学的化妆术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至于为什么学化妆术和从哪学来的,梅哲仁也想不起来了。

    想不到自己还会有江左梅郎一样的境遇,真是造化弄人,等等,江左梅郎是谁?也想不起来了,一片空白,看来穿越废脑,重生须谨慎啊。

    王子安左右无事,思想联翩,又回忆起昨天的恶梦。

    梅哲仁,没这人,呵呵,自己老爹起个名字也真逗,不过正好应景,在这个时空梅哲仁原本不存在,王子安也死了,梅哲仁来得正是时候。

    想到老爹,王子安又想到了远在交趾县的另一个老爸。

    这是一个跟后代老爹差不多一样的存在,明明家里是诗书传家,他老人家还非得给王子安几兄弟起名时都带着力字旁,说让儿子们不忘黎庶,身体力行。

    感情您还知道老百姓是劳力者啊,那您不知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嘛。

    唉,老爸啊老爸,您老人家怎么就不省心呢?为什么老是喜欢夸自家儿子呢。

    现在可不是后世时兴鼓励教育,现在是公元676年,满天下最棒的只能是皇上和他的儿孙们,看,装那什么挨雷劈了吧!

    王福畤可还在李治和武则天手下混饭吃呢!

    该怎么办?难道还让历史重演,让王福畤郁郁而终?

    这个老爸跟那个老爹一样,都喜欢宠儿子,也善于教育小孩,就是有点书呆子迂。

    不想办法改变老爸的命运,不管是王子安还是梅哲仁都不甘心。

    不对!跟老爸没关系,王子安七兄弟,没一个下场好的吧!两个哥哥还是被处死的,为什么呢?什么样的仇恨能持续如此之久报复如此之烈?

    不是老爸难道是爷爷的缘故?爷爷也是个教书匠啊,他连官都辞了,等等,就是因为他们是教书匠。

    李唐以老聃为祖,以道立国,而爷爷却主张三教合一,高祖时王家就不受朝廷待见了,根子在这里。

    王勃又回忆了一下,老爸出仕了,可老爸坚持要修完爷爷的《中说》。

    想想看,满朝文武有多少是爷爷的弟子,可爷爷的谥号朝廷下过旨行过文吗?更不要说贞观年间编撰的《隋书》了,里面对于爷爷是只字也无。

    文中子,是江湖朋友给面子共尊的,也没有人敢提个不字,但也没有人敢出头为爷爷唱名,为什么,三千弟子去哪了?

    论才干学识,老爸差到哪里了?

    若论援手,余人不计,单说李靖、魏征、房玄龄、杜淹、杜如晦、李绩、岑文本这些都是武能柱国文可扶龙的一时人杰、当朝太宰。

    可老爸出仕至今官居何品?可有人敢提拨?

    老爸的这些师兄弟,同门之谊他们不曾或忘,哪年哪节家里少过礼赠,但为什么他们不敢在官场上给王家施以援手呢?原因在哪里?

    王勃又想起了他的叔公们,四叔公官是越做越小,小叔公宁可当酒中醉仙也要想尽一切办法脱了仕途,为的是哪般?

    王勃的脑海里又现出小叔公王绩的笔记来,他从小就看,早就翻烂于胸。

    “子闻蛮蠊氏马乎?一者朱鬣白毛,骤驰如舞,终日不释辔而以热死;一者重头昂尾,踶齿善蹶,弃诸野,终年而肥。夫凤不憎山栖,龙不羞泥蟠,君子不苟洁以罹患,不避秽而养精也。”

    啥意思?好马终因累热而死,会踢会咬又会尥蹶子的劣马却因被弃而存活。

    凤凰栖息在山里不会嫌憎,蛟龙盘曲在泥中不感羞辱。

    君子拘泥于洁行招祸,自污则可回避蓄养精锐。

    王子安长叹一息,原来家里不缺明白人啊,可为什么不对儿孙们提及呢?

    是了,孩子还小,要是说了万一漏了口,这就是怨望,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唐的那把椅子怎么来的?不就是从杨家人手上偷来抢来的吗?

    只看他们自己家里人抢位子时干了啥还不明白嘛,父子相噬、同室操戈、母子相残、扒灰乱伦,没有什么李唐一家子干不出来的事。

    强盗的眼中看谁都是强盗,只要比李唐优秀的家门,在他们眼里就带着天然的原罪。

    幸好李唐这样搞,还弄出个《姓氏录》,所有豪门大阀婚嫁都必须经过朝廷颁旨赐婚,这让王家无形中多了许多潜在的盟友,不至于独木难支。

    想到这里王子安便释然了,虽然危墙还在,王家也依然是墙根的垒卵,但知道危机来自哪里,那剩下的就是见招拆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