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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屠龙者何人

    石滩上,满是泥泞与卵石。

    待姬水水君彻底死绝,那抹黑色身影便自玄青木枪枪柄处纵身跃下。

    抻手间,黑影吸走了漂浮在蛟龙躯体上的湛蓝水滴。

    那枚湛蓝水滴正是姬水权柄所在。

    有了这枚湛蓝水滴,老者口中的“沐家小子”便是新一任姬水水君。

    微雨中,黑影忽而自怀内掏出一方纸张。

    那纸张,雨打不湿,三下五除二间便被黑影折成一方纸篓。

    只一眨眼,庞大的蛟龙躯被黑影以莫名手段收入纸篓。

    纸篓遂入怀。

    青石祭台上。

    老者拄着桃杖,身躯不住颤抖,微雨中缓缓行至祭台边缘处。

    “沐迟......”

    老者沉默半天,喃喃开口。

    “没想到......你还活着。”

    “老头......”

    嗤笑间,沐迟忽而哽咽。

    原本,他准备了好多嘶哑放肆之言。

    沐迟时长幻想着再次与眼前这个老不死相见的场景。

    他会破口大骂。

    他会打断他的四肢。

    他会将眼前青石祭台上的老头踩在脚下,摩擦他满是皱纹的脸皮。

    沐迟甚至在心底里发明了好多残酷刑罚。

    只待相见后,在那老不死的身上一一实验。

    兴许,他嘴上还会问着。

    “当年桂儿姐以身饲龙时,尔等便是主凶和沉默的大多数。

    今日吾为姬水水君,若只吃老肉,你这老东西为了所谓的风调雨顺会奉献自己吗?!”

    “瞧见没,你们的族长大人被老子踩在脚下吃泥。

    你们崇拜的水君,狗屁的神明就这么轻易被老子宰了。

    老子还要烹釜煮龙,把你们敬拜的神明吃进肚子拉出来。”

    ......

    千言万语,到头来,祭台下的沐迟却连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长叹一口气,沐迟遂缓缓抽出了背负在身后的那杆玄青木枪。

    “算了,你还是去死吧。”

    木枪如龙直刺。

    那自枪头涌动而出的磅礴气息好似高天卷云一般,瞬间便将矗立在青石祭台边缘的那个老不死撕作尘沙散去。

    “噌——!”

    微雨中,沐迟顺势回身收枪。

    玄青长枪再度负于后背。

    沐迟击地而起,眨眼间,便落在了青石祭台之上。

    径直无视了那个横躺在石台上的狼狈小娘,沐迟自顾自绕过倾覆满地的荤素之物,缓缓走至台前。

    祭台下。

    一众小凉山民众瞬间颤抖伏地。

    “有谁......想做这下一任族长吗?”

    玄青木枪拄在石台上,沐迟微微倚靠。

    先前,那个肩扛绯衣小娘的裸肩大汉,翻滚间,自人群中踉跄爬至青石祭台下。

    “沐迟,我......我是秋姥姥的儿子,我愿意~!”

    那大汉脸颊上带着疯狂,恬不知耻地指着自己。

    “秋姥姥可是时常接济你们姐弟,你选我做族长再合适不过了~!”

    “说得......有道理。”

    沐迟缓缓揉搓着长枪。

    “哈哈哈哈哈~!!!!”

    大汉喘着粗气,仿佛预见了沐迟松口一般,忽而狂笑起来。

    “看见没~!!”

    大汉自地上爬起径直转过身去。

    “我是新一任族长!!尔等.......”

    后半句话并未出口。

    便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大汉瞧见了自己的身躯,以及身躯后面无表情的沐迟。

    “砰——!”

    只一眨眼,大汉的头颅跌落在泥泞中。

    直至那双充满怨恨与不解的双眼俱被污垢倾覆,祭台上,沐迟遂缓缓开口。

    “还有谁......要自告奋勇?!”

    祭台下,匍匐在泥泞中的民众身躯顿时又压了一分。

    “既然大家都不想做这族长之位,那我便提个建议。”

    长枪再度负于背上,沐迟淡淡启口。

    “自今日起,原族长夫人——秋姥姥便是尔等新任族长。”

    沐迟忽而咧嘴笑道:“我就站在这,台下——可有反对者?!”

    话音刚落,玄青长枪顺势戳向天空。

    “噌——!”

    只待一阵金石颤鸣之音掠过,整个天地好似陷入了平静一般。

    斜风微雨中,匍匐在泥泞里的一众小凉山乡民不禁纷纷抬起头颅。

    只见得。

    碧落之下,那层厚厚黑云像是再度割裂一般,向四周分散开来。

    自裂缝中垂下的金光将祭台边缘处的沐迟整个笼罩住。

    恍然间,祭台上与祭台下好如分裂成了两个世界。

    绯衣小娘秋棠自青石台上缓缓起身,捆缚于胸前的两只手臂静静耷拉在腿窝。

    湿漉长发随着头颅仰起撇在脑后。

    她仰望着沐迟的背影,心中不禁燃烧起一团火来。

    “很好。”

    沐迟咧嘴大笑,随即不再管台下。

    撇过身子,沐迟刚好与屈坐在青石台上狼狈的绯衣小娘目光相接。

    茫然中,他好像看到了六年前以身饲龙的桂儿姐。

    只是这眼光稍有不同。

    一个好如解脱,一个充斥不甘。

    “呵~~~!”

    沐迟不禁摇头苦笑,手中玄青枪倒抡了个半圆。

    枪尖划过微雨,轻轻击打在一方斜落的水滴上。

    那枚水滴骤然飞出,于半空中化作细针直刺向青石台上狼狈的秋棠。

    秋棠连忙闭上双眼。

    待她再次尝试着睁开双眼,眼前,沐迟已经消失不见。

    困缚秋棠双手的麻绳则被雨针扎穿。

    秋棠不费吹灰之力便挣脱开来。

    急促喘息间,她连忙解下捆缚在脚腕上的麻绳,遂自青石台上起身踉跄行至祭台边缘。

    “在哪?!在哪......”

    好似发疯了一般,秋棠不住喃喃自语。

    顺着青石台阶连滚带爬而下,绯衣小娘径直跑向小凉山去。

    徒留一众小凉山民众在惊恐间面面相觑。

    微雨如旧。

    雨中,沐迟忽而现身于一幢破烂木屋前。

    这块地方离秋氏聚落尚有不小距离。

    此时此刻。

    围在木屋四周的篱笆早已被风雨草木侵蚀,更别提那块熟悉的菜田。

    陌生的杂草倔强地盘踞在木屋顶上。

    眼前这栋破烂木屋便是六年前沐迟和桂儿姐一针一毫攒起来的。

    如今物非人逝,沐迟并不想徒留这一点念想。

    索性,玄青木枪横在身前。

    雨帘陡然汇集于枪尖。

    只待木枪刺出,雨卷盘旋着,将沐迟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方念想坏了个干干净净。

    狼狈的绯衣小娘秋棠正躲在树后偷偷注视着雨中的沐迟。

    风急雨骤,秋棠不禁抹了抹眼睛。

    待秋棠再次睁眼,雨中的那个持枪男儿已消失不见。

    “跑了吗?!”

    骤雨中,秋棠奔至木屋废墟处环顾四周。

    她喘着粗气。

    “玄青木枪......这小凉山唯有杏木是玄青色的,莫非......”

    似是想通了什么,秋棠向小凉山山顶跑去。

    此时此刻。

    秋氏聚落。

    秋棠急不可耐追寻着的那抹身影正信步于排排瓦房顶沿。

    沐迟踩在一绺绺松动的瓦片上,竟无一丝声音发出。

    成排院落内,多是茫然的小孩和做着针线活的麻木女人。

    他并不急着赶往自己心中的那处挂念之所。

    沐迟年方十六,既然无法经历世间百态,看遍世间百态也是极好的修习之法。

    用红老爷的话说,这叫红尘炼心。

    微雨中,房沿上,那个年轻人正享受着周遭的一切。

    很快,沐迟脚下出现了一方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