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些人
远处灯光喷泉的水柱冲飞上天，花圃里的秋菊在霓虹下泛着淡淡的光晕，高楼一侧大大的投影屏放映着珠宝广告，沿街一排排商铺灯火通明，奶茶店和火锅店门口客流涌动，时代广场上男子求婚成功，在朋友的簇拥欢呼下放飞了数不清的彩色气球……
这里是宁市商贸中心，是整个宁市最繁华的地方，没有之一。
“借过，借过一下。”一辆黄色的共享单车横冲直撞穿过拥挤人群，驶过广场，驶过步行街，很快消失在了繁华街尾。
单车在商贸中心的a区入口停下，车上青年急匆匆跑向a区，他边跑边掏出手机还车，等到跳过石墩，爬完步梯，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撑着膝盖在手机店门口稍作休息之后，他跑进了一家连锁奶茶店。
不一会儿，奶茶店里出来一只布偶熊，圆圆的脑袋上别着奶茶的电子广告牌，手捧传单，一边随着奶茶店外放的音乐蹦蹦跳跳，一边将手中的传单发给过往路人。
工作了大概三个小时，待路上行人越渐稀疏后，布偶熊终于才得以休息，他在街边小吃摊买了份油炸土豆，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到某大牌鞋店门边，一屁股坐在铺着瓷砖的台阶上，摘下头套开始狼吞虎咽。
十月秋老虎的高温，哪怕到了晚上依然那么燥热。裹在厚厚的布偶熊套子里，他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浸湿，便是此刻摘下头套来，汗珠仍在不停的顺着脸颊滑落，及至他把一碗土豆吃完，鞋边已积出一滩小小的积水。
衣着光鲜的妇人领着和他一般年纪的大男孩从潮牌店里走出来，下台阶时投给他若有若无的嫌恶眼神，而他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他甚至没有太多的时间滞留发呆，当揣在外兜里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他掏出手机接完，又不得不小跑着回到奶茶店，路上还不忘把手里的一次性纸碗扔进垃圾桶。
骚粉色的阿斯顿马丁，在步行街街口停了下来。
车窗慢慢摇下，露出一张精致无暇的俏脸，比娱乐圈最漂亮的女星还要美艳三分。
她坐在车里，目光投远，看着大男孩重新把布偶熊头套戴上，看着他又从奶茶店里拿出一沓传单，看着他蹦蹦跳跳扮尽可爱，依然在递出传单时被路人下意识的拒绝。
晚上十一点，奶茶店关门，齐圣结束了自己的工作，脱下布偶熊从店里出来，在收银台拿到了一百五十块。
店长是个冷脸老婆娘，总是板着的面相看起来很凶，齐圣在这家店干了三个晚上，没少和店员们一起挨她的骂，可此刻齐圣从她手中接过的不止是钱，还有她亲自动手做的一杯奶茶～
苦逼的年轻人实在不要太容易满足，他愣了一愣，笑容忽地绽开，嘴甜的说了句“谢谢漂亮阿姨。”
阿姨也许是知道自己不漂亮，故而冷冷瞪他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忙碌。
齐圣觉得阿姨是漂亮的，只是这份漂亮不在外表罢了，他收好自己的工钱，拿上奶茶，开开心心踏上了回学校的归途。
其时，街口的阿斯顿马丁启动，驶入车流。
苏晚晚没有答应齐圣让她帮忙发帖的请求，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如果你不讲搞钱最重要，我没准真会帮你发这个帖。
齐圣固然明白晚晚的良苦用心，然而人性趋于利己，被生活毒打得面目全非的他，实在做不来智慧通达的圣贤，所以昨天在医院，他和她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这些天以来，他的vx总是响个不停，一口气加了那么多女孩，哪怕她们大部分不会主动找齐圣聊天，可剩下的小部分，应对起来也足够让齐圣伤脑筋。
做着低头族走在路上，看着屏幕上备注为“167，96，jk”的好友发来的油腻土味情话，齐圣尴尬的化身地铁看手机老头，果断把她拉黑。
路过一个卖书的地摊，他瞥到了什么，本来已经走过，又倒了回来。
“老板，这个怎么卖？”他蹲下身，捡起一本书。
正在收摊的老板头也不回，“称斤数，15块一斤。”
齐圣觉得有点贵，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海王的自我修养》，纠结问道：“能不能便宜点儿？”
也许是因为辛苦了一天，老板的声音颇有些不耐烦：“恕不讲价！”
齐圣掂了掂手上的书，把它扔在电子秤上，“看看多少钱。”
老板回过身来，瞥一眼秤，“不多不少，十块钱。”
付完钱后，齐圣拿着书离开。
晚上十一点半，他回到寝室，室友们早已睡下。
明天收假，今晚不能熬夜，他简单洗洗脚，爬上了床。
一时半会睡不着，他又翻身下床，亮起台灯，撕开了书的封面。
“海王的自我修养…吁…”齐圣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会买这样的书。
翻开第一页，“女孩儿们的竞争意识”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齐圣来了兴致，仔细阅读起来。
读着读着，他突然眼前一亮！
……
“香肠，能不能借我两百块？”
“你要两百块干嘛？”大香肠陈元东警惕盯。
“这个你别管，我自有我的用处。”
香肠怪迟疑了一下，掏出手机给祈盛转账。
“柱子，有没有两百块？急用。”
“啊咧？你不是都向元东借了吗？”
“不够，还差两百。”
“没有，你找谭秃。”
“谭秃那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找他借钱跟要他命似的，不好搞定。”
“特么我就好搞定？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把我当成大冤种。”柱子骂骂咧咧，又给齐圣转了两百。
…下午的选修课上，齐圣左右逢源，找两个室友借了四百块钱，钱一到账立马全给王程程转了过去。
转完钱后，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退款通知，尽管齐圣眼疾手快的把这条消息划开，可还是被凑着脑袋看他手机的柱子注意到。
“阿圣，你搞什么飞机呀？人家给你转钱不收，非要跑来找我和香肠借？”
“还有，你借钱到底干嘛？我看你收了款又转给王程程，你欠他钱了？”
齐圣撇嘴吐槽：“就王程程那个傻diao，比谭秃还抠，如果谭秃是铁公鸡，那他就是貔貅，你觉得我有可能找他借到钱？”
柱子一想倒也是，“那你给他转钱干嘛咯？你俩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齐圣心说柱子猜得还真准，可不就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嘛…
两人在下面嘀嘀咕咕，老师在讲台上突然重重咳了两声，吓得齐圣连忙抬头观察情况。
见老师没有注意到自己和柱子，他才重新把头低下，这时手机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齐二狗，你特么死了？给你发钱不收发消息不回，我告诉你，老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谁？苏晚晚？”旁边的柱子哥瞅着手机问了一嘴。
“可不就是她吗？”齐圣愤愤然：“狼心狗肺的贼婆娘，老子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结果让她帮个小忙都不帮，懒得理她。”
柱子“哦”了一声，皱眉：“我听说前天你去医院接她的时候你俩吵了一架，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齐圣不想多说，遂关掉手机认真听课。
很快两节连堂课结束，然而一个班的学生却没人离开教室，因为昨天他们就接到通知，说今天下午要在这个教室开一场班会。
关于这场班会，班里其他同学只以为是收假例常，而齐圣三人，则有自己的猜测。
齐圣靠在角落里无聊的转着笔，大香肠示意柱子和他换个座位，他坐到齐圣身旁一把抢走齐圣的笔，道：“先别玩了，告诉你个劲爆消息，今早我特意去找班长打听过，我们班真的要换班主任了！”
“换就换呗。”被抢走笔的齐圣懒懒往课桌上一趴，无精打采。
香肠怪被他这态度整不会了，那晚大礼堂三堂会审时发生的一幕幕犹在眼前，大香肠再次问出了这些天他已经问过齐圣无数遍的问题：“阿圣，那天那个美女姐姐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捞你？”
“什么叫做捞？”齐圣白他一眼，有点无语。
“就是捞啊，你也不想想，那晚你当着校领导的面动手打赵文杰，要不是那个美女姐姐在场，你肯定都被送警察局去了，就我通过你和苏晚晚对赵文杰的了解而言，你一旦进去，说不定这辈子就毁了。”
“哪有那么容易，最多退学呗…”齐圣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俨然没多少底气。
“呵！”香肠怪冷笑，“有时候我觉得你就跟案板上的滚刀肉似的，油盐不进。”
齐圣默然，他知道大香肠没说错，可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些事情。
“香肠，想不想听听董小姐熄灭了烟说起从前？”齐圣突然很想倾诉，话音幽幽。
香肠当然想听，把脑袋点得像拨浪鼓。
但齐圣只说了两句——
“当年她不顾我的苦苦哀求执意离开，从那时起，我就再没想过她会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有些人，分开了最好，因为分开了，才能让我回归现实。”
这时，教室外面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触地声。
……
这里是宁市商贸中心，是整个宁市最繁华的地方，没有之一。
“借过，借过一下。”一辆黄色的共享单车横冲直撞穿过拥挤人群，驶过广场，驶过步行街，很快消失在了繁华街尾。
单车在商贸中心的a区入口停下，车上青年急匆匆跑向a区，他边跑边掏出手机还车，等到跳过石墩，爬完步梯，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撑着膝盖在手机店门口稍作休息之后，他跑进了一家连锁奶茶店。
不一会儿，奶茶店里出来一只布偶熊，圆圆的脑袋上别着奶茶的电子广告牌，手捧传单，一边随着奶茶店外放的音乐蹦蹦跳跳，一边将手中的传单发给过往路人。
工作了大概三个小时，待路上行人越渐稀疏后，布偶熊终于才得以休息，他在街边小吃摊买了份油炸土豆，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到某大牌鞋店门边，一屁股坐在铺着瓷砖的台阶上，摘下头套开始狼吞虎咽。
十月秋老虎的高温，哪怕到了晚上依然那么燥热。裹在厚厚的布偶熊套子里，他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浸湿，便是此刻摘下头套来，汗珠仍在不停的顺着脸颊滑落，及至他把一碗土豆吃完，鞋边已积出一滩小小的积水。
衣着光鲜的妇人领着和他一般年纪的大男孩从潮牌店里走出来，下台阶时投给他若有若无的嫌恶眼神，而他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他甚至没有太多的时间滞留发呆，当揣在外兜里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他掏出手机接完，又不得不小跑着回到奶茶店，路上还不忘把手里的一次性纸碗扔进垃圾桶。
骚粉色的阿斯顿马丁，在步行街街口停了下来。
车窗慢慢摇下，露出一张精致无暇的俏脸，比娱乐圈最漂亮的女星还要美艳三分。
她坐在车里，目光投远，看着大男孩重新把布偶熊头套戴上，看着他又从奶茶店里拿出一沓传单，看着他蹦蹦跳跳扮尽可爱，依然在递出传单时被路人下意识的拒绝。
晚上十一点，奶茶店关门，齐圣结束了自己的工作，脱下布偶熊从店里出来，在收银台拿到了一百五十块。
店长是个冷脸老婆娘，总是板着的面相看起来很凶，齐圣在这家店干了三个晚上，没少和店员们一起挨她的骂，可此刻齐圣从她手中接过的不止是钱，还有她亲自动手做的一杯奶茶～
苦逼的年轻人实在不要太容易满足，他愣了一愣，笑容忽地绽开，嘴甜的说了句“谢谢漂亮阿姨。”
阿姨也许是知道自己不漂亮，故而冷冷瞪他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忙碌。
齐圣觉得阿姨是漂亮的，只是这份漂亮不在外表罢了，他收好自己的工钱，拿上奶茶，开开心心踏上了回学校的归途。
其时，街口的阿斯顿马丁启动，驶入车流。
苏晚晚没有答应齐圣让她帮忙发帖的请求，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如果你不讲搞钱最重要，我没准真会帮你发这个帖。
齐圣固然明白晚晚的良苦用心，然而人性趋于利己，被生活毒打得面目全非的他，实在做不来智慧通达的圣贤，所以昨天在医院，他和她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这些天以来，他的vx总是响个不停，一口气加了那么多女孩，哪怕她们大部分不会主动找齐圣聊天，可剩下的小部分，应对起来也足够让齐圣伤脑筋。
做着低头族走在路上，看着屏幕上备注为“167，96，jk”的好友发来的油腻土味情话，齐圣尴尬的化身地铁看手机老头，果断把她拉黑。
路过一个卖书的地摊，他瞥到了什么，本来已经走过，又倒了回来。
“老板，这个怎么卖？”他蹲下身，捡起一本书。
正在收摊的老板头也不回，“称斤数，15块一斤。”
齐圣觉得有点贵，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海王的自我修养》，纠结问道：“能不能便宜点儿？”
也许是因为辛苦了一天，老板的声音颇有些不耐烦：“恕不讲价！”
齐圣掂了掂手上的书，把它扔在电子秤上，“看看多少钱。”
老板回过身来，瞥一眼秤，“不多不少，十块钱。”
付完钱后，齐圣拿着书离开。
晚上十一点半，他回到寝室，室友们早已睡下。
明天收假，今晚不能熬夜，他简单洗洗脚，爬上了床。
一时半会睡不着，他又翻身下床，亮起台灯，撕开了书的封面。
“海王的自我修养…吁…”齐圣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会买这样的书。
翻开第一页，“女孩儿们的竞争意识”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齐圣来了兴致，仔细阅读起来。
读着读着，他突然眼前一亮！
……
“香肠，能不能借我两百块？”
“你要两百块干嘛？”大香肠陈元东警惕盯。
“这个你别管，我自有我的用处。”
香肠怪迟疑了一下，掏出手机给祈盛转账。
“柱子，有没有两百块？急用。”
“啊咧？你不是都向元东借了吗？”
“不够，还差两百。”
“没有，你找谭秃。”
“谭秃那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找他借钱跟要他命似的，不好搞定。”
“特么我就好搞定？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把我当成大冤种。”柱子骂骂咧咧，又给齐圣转了两百。
…下午的选修课上，齐圣左右逢源，找两个室友借了四百块钱，钱一到账立马全给王程程转了过去。
转完钱后，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退款通知，尽管齐圣眼疾手快的把这条消息划开，可还是被凑着脑袋看他手机的柱子注意到。
“阿圣，你搞什么飞机呀？人家给你转钱不收，非要跑来找我和香肠借？”
“还有，你借钱到底干嘛？我看你收了款又转给王程程，你欠他钱了？”
齐圣撇嘴吐槽：“就王程程那个傻diao，比谭秃还抠，如果谭秃是铁公鸡，那他就是貔貅，你觉得我有可能找他借到钱？”
柱子一想倒也是，“那你给他转钱干嘛咯？你俩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齐圣心说柱子猜得还真准，可不就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嘛…
两人在下面嘀嘀咕咕，老师在讲台上突然重重咳了两声，吓得齐圣连忙抬头观察情况。
见老师没有注意到自己和柱子，他才重新把头低下，这时手机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齐二狗，你特么死了？给你发钱不收发消息不回，我告诉你，老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谁？苏晚晚？”旁边的柱子哥瞅着手机问了一嘴。
“可不就是她吗？”齐圣愤愤然：“狼心狗肺的贼婆娘，老子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结果让她帮个小忙都不帮，懒得理她。”
柱子“哦”了一声，皱眉：“我听说前天你去医院接她的时候你俩吵了一架，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齐圣不想多说，遂关掉手机认真听课。
很快两节连堂课结束，然而一个班的学生却没人离开教室，因为昨天他们就接到通知，说今天下午要在这个教室开一场班会。
关于这场班会，班里其他同学只以为是收假例常，而齐圣三人，则有自己的猜测。
齐圣靠在角落里无聊的转着笔，大香肠示意柱子和他换个座位，他坐到齐圣身旁一把抢走齐圣的笔，道：“先别玩了，告诉你个劲爆消息，今早我特意去找班长打听过，我们班真的要换班主任了！”
“换就换呗。”被抢走笔的齐圣懒懒往课桌上一趴，无精打采。
香肠怪被他这态度整不会了，那晚大礼堂三堂会审时发生的一幕幕犹在眼前，大香肠再次问出了这些天他已经问过齐圣无数遍的问题：“阿圣，那天那个美女姐姐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捞你？”
“什么叫做捞？”齐圣白他一眼，有点无语。
“就是捞啊，你也不想想，那晚你当着校领导的面动手打赵文杰，要不是那个美女姐姐在场，你肯定都被送警察局去了，就我通过你和苏晚晚对赵文杰的了解而言，你一旦进去，说不定这辈子就毁了。”
“哪有那么容易，最多退学呗…”齐圣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俨然没多少底气。
“呵！”香肠怪冷笑，“有时候我觉得你就跟案板上的滚刀肉似的，油盐不进。”
齐圣默然，他知道大香肠没说错，可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些事情。
“香肠，想不想听听董小姐熄灭了烟说起从前？”齐圣突然很想倾诉，话音幽幽。
香肠当然想听，把脑袋点得像拨浪鼓。
但齐圣只说了两句——
“当年她不顾我的苦苦哀求执意离开，从那时起，我就再没想过她会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有些人，分开了最好，因为分开了，才能让我回归现实。”
这时，教室外面传来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触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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