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章节

    当心电图归为直线，象征着静躺在病床上的她陷入长眠。他直挺地坐在病床旁，双眼淡漠，面无表情。他的眼眸中闪烁着的不是她的身影，而是泛着寒光的水果刀……四月，澜城，细雨连绵不绝，时而骤大。湿润的气息笼罩着这片城市，雨雾中的澜城显得迷朦而凄清。南城区，一栋略显沧桑的三楼低矮房中传来了一阵轻响，大门处挂着旧色的二字——杂社。此时是清晨6:13，电话铃声响起惊醒了浅睡状态中的无。他径直坐了起来，靠在床背上，用右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按下了接听键。“无，醒了吗？等下要开一次小会议，你整理一下，我们马上就到。”无挂断了电话，下了床，拉开窗帘，外面仍是绵绸的雨，稀稀拉拉下个不停。这次会议有四个人参与——无，副社以及一对姐妹双胞胎，姐姐顾酥和妹妹顾眠。杂社副社长郑祈哲，27岁，带着一副银边圆框眼镜，举止文雅，行事利索，他的冷静总是能给身旁的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事实也正是如此。他坐在方桌上位，双手交叉抵着下巴，平静地说道：“由于事发突然，社长她们那边的事还没有解决，这个任务只能由我们四个先抗着了。我已经创了个群，把你们三拉进去了，详细内容群里有说明，下面我简单说下我们的任务是什么。”“近日澜城阴雨不绝，嘛，每年春天都这样。重点是这雨幕之中闪现着出路不明的黑影，目前已有少许市民发现了它们的身影。据P那边传来的数据来说，三天内已有24人失踪，黑影是三天前才出现的，这是P那边调查出的结果。所以他们怀疑失踪的人可能与黑影有关，嘱托我们帮忙调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P他们自己不是很快就能搞定，毕竟单论调查能力的话我们比P逊色了不少，为何要找我们帮忙？”顾酥撩了撩长发，略显不解地问道。“因为‘巡猎’也失踪了，在调查的过程中。”郑祈哲轻声回到。“什么？！”姐妹俩齐声惊叹道，顾眠很快收敛神色，用轻柔的嗓音说“我记得社长她说过，她最不想面对的对手之一就是‘巡猎’了。虽然他实力不强，但他的隐匿和追踪能力是P中最强的。”“嗯嗯，我还记得社长给他起的外号叫‘甩不掉的牛皮糖’。”顾酥补充道。听到这副社的脸上闪过一种古怪的神情，然后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状态。他敲了敲桌子：“别扯远了。总之，我们的任务就是要调查雨中黑影，找到失踪的人，我们四人分为三组，我和无单独一组，你们姐妹俩一组，没问题吧？”三人点了点头。“记住，找到黑影后不要独自行动，在群里发消息，以保证自身安全为主，你们要是有了什么损失，社长她会找我算账的。”郑祈哲笑道。“对了，无，你看看这张照片。”郑祈哲递给无，“能看出什么吗？”无认真看了看，摇了摇头。“嘛，意料之中，这照片就放你那了。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们自己安排吧。”说完，他站起身，径直走了。天空呈现一片虚无苍茫的白色，细雨定格在空中，以城市为背景的照片右下角闪过一抹怪异的黑色，这便是无从照片中看到的景象。和其他人相比，他所看到的画面也仅是略显灰调些罢了。“呐，无，你还没吃早饭吧？”某个未成年少女老气横秋地问道。无茫然地望着她，摇了摇头。顾酥撅了噘嘴：“你怎么老不说话呀，虽然你长得好看，但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说着，她还无奈般地摇了摇头。无呆呆地望着她，不明所以。“姐姐，别欺负他啦。”顾眠在一旁偷笑着。“好吧好吧，吃早饭去喽。”顾酥拉着无的手，也不征求他的意见，带着他轻跑了出去。无撑着伞，行走在街上，他的右眼底处闪过一抹淡蓝的光芒，在他的视界里细雨降缓了坠下的速度。没有发现异常。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单论侦查能力，刚入杂社不久的他是其中最强的，不过比起隶属P的“巡猎”还是逊色了不少，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不对，无隐隐觉得，那个叫顾眠的少女在感知领域里胜过自己不少，只是…只是…平常好像是处于封印状态的。有关这一点，社长，副社长，名叫顾酥的女孩好像都知道，看来这背后有什么故事呢。此时无的脑海还是空白着的，但他的潜意识深处已经开始对他观察的一切进行分析。他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家伙，以至于从一开始郑祈哲就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心存戒心。不过现在的他就只是一个——被称为无的，22岁的，失去了一切记忆的人。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他的目的是找到一个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记不得了，只知道这个人对他很重要，也许是仇人，也许是亲人。“唔？”很少开口的无发出了一声低喃，因为，他看到了一道黑影，和他在照片上看到的很像。他没有在群里发出通知，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不能。手机莫名黑屏了，他身旁零散的行人也不知何时远离了这边地带，他被盯上了。一道，两道，三道……总计13道黑影包围了他。这些黑影形如婴孩，悬浮在空中，雨滴直接从它们身上穿过。无没有任何惊慌，他用迷茫的目光与黑影对视。不对，只是他单方面看着它们罢了，这些黑影可没有眼睛。无的影子似乎黑了几分，右眼的蓝光更加明显，他没有动，静静打着伞站在原地。黑影发生了变化，本是雾一般的存在开始出现五官，四肢更加明显，但依旧迷朦着。那逐渐“生长”出的五官分明和无相像，一时间，13个貌如无的黑色小孩出现在这片雨雾缭绕的半空中。这下是真的对视了，可惜无只有脸上长了眼睛，只能和身前的4个黑影对视着。黑影没有动，无也没有动，两方势力就这样僵持着，周围一片寂静，唯有雨声轻吟。有意识，能感受到潜在的危险，在积攒力量吗？不简单啊。这是无的潜意识在活动。虽然无感受到了危机，但他仍然保持原状，因为他也需要时间。黑影动了，一拥而上。它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果断出手了。只差了一点，它就被面前这个男人锁定到了它的源头。而这，仅仅是无在无意识状态下做出的举动。有恶意，气息阴冷，但没有杀气——这是黑影给无带来的感觉。在黑影们动起的那一刻，无也动了起来。黑影吞噬了无原先站立的地方，而无的身影从街边的一杆路灯处浮现。他低垂眼眸，脚下的影子开始向前蔓延。无揉了揉额头，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此时手机已恢复正常。13道黑影跑走了两道，无记着副社的嘱咐，没有去追。他正打算在群里发出通知，却看到了顾酥发出的消息:眠眠失踪了。见此，他收起手机，右脚轻点影子，消失在雨幕之中。杂社，二楼会议室。分离了不到七个小时的三人再度会面。当无回到这里时副社和顾酥已经在了。姐姐顾酥面露焦急担忧之色，却没因此失了冷静，虽然她只是个高中生，但心智早已异于同龄人。这并不是她想要的，身为异类，她别无选择。副社仍坐在方桌上位，他望着刚进门的无，轻声问道：“碰到它们了？”无点了点头。在他手机失常的这段时间里，这位副社长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副社点了点头，没在继续询问。他转向顾酥：“人到齐了，说说怎么回事吧。”顾酥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调节好自身情绪后，她陈述道：“其实我和眠眠在两天前有在汀澜街看到疑似黑影的东西，因为当时天比较暗，那道身影又是一闪而过，所以我和眠眠没有看清，我们以为只是只野猫罢了。不过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黑影，所以我们就去汀澜街打算碰碰运气。”“借助眠眠的‘灵感’我们真的在那找到了黑影，当时情况危急，有两道黑影围着一个人，黑影见我们过来，直接带着那个人跑了，我就追了上去，让眠眠通知你们过来。”“停，补充下细节。”“细节？被黑影带走的那个人是个男生，嗯…我觉得不会比我和眠眠大，应该也是高中生，他穿的校服好像是澜城二高的。还有，当时遇上的黑影似乎和这名男生有着相近的五官，不过有些模糊，但我觉得如果我和眠眠迟些到的话，那两道黑影或许会同化成那个男生，就像是——有了实体？”“等高的还是婴孩般大小？”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听到这个声音，顾酥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坐在上位的副社也是脸色一沉，因为开口的是无。至无加入杂社到现在，唯有社长听过无开口说话，无大多数时间都是处于迷茫的状态。但现在，他们眼前的无的双眸中似乎多了些许色彩。“等高还是婴孩般大小？”无重复道。“等，等高。”顾酥有些呆呆地回到。无闻言点了点头，他转向副社：“我遇到的黑影与婴孩一般大小，也许是因为同化时间较短。”副社嘴唇轻微蠕动了下，但终是没有开口，他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顾酥，示意其继续说下去。顾酥已恢复了平静，她望了无一眼，继续说着：“那黑影移动地很快，我追了一阵就放弃了。当我回到原地时却发现眠眠不见了，只剩下她的手机在地上，手机屏已经裂开了。我立马在群里通知你们，然后把附近的区域搜了一遍，但没有找到眠眠的踪迹。后面副社你就来了，剩下的你也都知道。”副社点了点头，他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思索，一时间会议室的气氛凝固下来。在顾酥开始焦急起来之时，副社终于有了动作。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我，郑祈哲，我要你们调查的失踪的24人的资料，尽快发过来。”“P那边的调查资料发来了，我传到群里了，自己看吧。”说完，他安静下来，认真看着手机里那边传来的资料。郑祈哲左手轻轻滑动着手机，右手食指在方桌面上有规律的敲击着。他虚了虚眼，心中已然有了想法——这24个人有着一个共通点：他们都是处于16-25岁的年龄段的年轻人。巧合吗？应该不是，24个人都如此已经可以把这列为其“狩猎”的规律了。这些东西不像人那样，难以琢磨，而是始终按着它们心中的那些个规矩“办事”。那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变成他人的模样？这个狩猎的年龄段是否还要再扩大一些？也许自己可以做波诱饵试试？郑祈哲不再敲击桌面:“我出去一趟。”是的，没有交流的意图。杂社的人员之间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因此，要学会独立思考。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彼此之间就不进行交流了，在双方都有交流的念头时，自然可以私下进行交流。因此，郑祈哲就这样走了，留下两人依旧翻看着手机。不过，对于无来说，他只是在无意识地随意滑动手机罢了，因为这种东西看一遍就行了。至于顾酥，从表面上看，此时的她没有展露出过多的情绪，她只是在认真的翻看资料。不知过了多久，顾酥站了起来。她准备出门了，她也有了自己的思路。坐在她对面的无也跟着站了起来，是的，副社长已经吩咐了，接下来，他俩一起行动。毕竟，要是再没掉一个，他这个副社长就得忙死了。“我们走吧。”顾酥轻声说道，她接过无递来的伞，迈步出门。而无随后跟上她的步伐，没忘了把门带上。顾酥的目的很明确，她要从事发地点找起。既然事件发生了，总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虽然自己不擅长侦查，但现在有无陪着她弥补了妹妹的空缺。雨中的汀澜街异常清冷，除了顾酥和无，街上没有其他行人走过的身影。P那边并没有发布禁足令，失踪24个人还不足以让P如临大敌，啊不，现在应该是至少26人失踪了。发布禁足令很简单，但善后的事很麻烦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P是不会出手影响这座城的运行的。毕竟，怎么能因为一只苍蝇的存在，而打搅了世人的沉睡呢？无的右眼开始闪烁着蓝光，顾酥站在他身后，警惕着看着周围。“手机。”无那清冷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顾酥愣了愣，才跟上了他的思维。她拿出顾眠的手机，无反手接了过去，泛蓝的右眼凝视着破裂的手机屏幕。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顾酥望着无的背影，心里如此想着。无动了，他缓缓前行，最终打着伞在一处站立不动。他转过了身，往日眼中的迷茫褪去了许多，双眸集聚在顾酥身上。顾酥讶异了，因为无现在站立的地方，正是顾眠消失之后，她手机静躺的位置。她上前起步，来到无的身边，神色有些激动：“无，你看到了什么了吗？”无先是将手机还了回去，腾出了手，他往南边一指：“她，指向了那儿。”他用肯定的语气回答了眼前的少女。郑祈哲碰到了黑影，不过这玩意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从他身边不远处快速掠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嗯…看来“狩猎”的年龄段基本就是在25岁以下了。那“巡猎”是怎么一回事？一个31岁的大老爷们也给看上了？不合理，除非…他查到了事件的根本，所以被盯上了。南城区为主…消失的顾眠…被13道黑影盯上的无…再加上“巡猎”是在前往南郊的路上失踪的…郑祈哲推了推眼镜，明确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你是懵懂的‘新手’呢？还是老谋深算，布下诡局的‘狐狸’呢？”郑祈哲快速穿梭在雨幕之中，轻声低喃。比起这个，他其实更担心无现在的状态。他心里明白，社长一定是和无之前就认识的，只是无记不到了而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根本就查不到无的半点资料？明明是有交集的两人，其中一个却没在现实留下半点痕迹？被封锁住了？还是说…我也成了沉睡中的世人？不确定因素啊，这种感觉，可真烦躁啊。郑祈哲不由笑了笑，夜色笼罩之下，他的双眸间闪着寒光。“也好，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失去一切记忆的无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