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蓝衣（2）
“还有呢？”雪衣瞪了赤衣一眼，问道。
“还有，当日劫镖，右坛坛主本来只准备带短刀弟兄的，是新盟主亲自派了吴炯三个人跟着，说是对方用枪，短刀过险，怕出闪失。结果劫镖的当儿，本来打得挺顺手，不知从哪里突然起了一阵迷雾，有一会儿谁也看不清谁，双刀盟的人不想伤了自己弟兄，就听见右坛坛主喊了一声退，大家伙儿便都撤了，结果迷雾散尽，吴炯他们回到原地才发现，走镖的都已经跑远了，右坛坛主死在地上，背上扎了一把长刀，透心而过。”赤衣一口气说完，眼睛都没眨一下。
雪衣听完，沉思良久，方道：“这就不差了。”
众人眼光灼灼，都定定地看着雪衣，恨不能把答案从她嘴里挖出来。
“哟！我说雪衣妹妹，你这就有些不对了。”蓦地，邻近一个帐蓬里，传出一声娇俏的轻笑，银铃般乍响在原本沉寂的气氛中，一下子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赤衣腾地跳到帐前，没好气地叫道：“噙剑，你还敢来！”
雪衣的声音如影随形般追到，却是唤赤衣：“赤衣且住，不要莽撞！”
帐里佳人声音转柔，道：“雪衣妹妹，你亏心不亏心？我们好歹相识一场，难不成还不如这些十八里外的臭男人亲近？”
雪衣叹一口气，道：“姐姐定是怪我上次不肯相帮！其实姐姐有所不知，上次姐姐来时，我天衣门确实还未重开，并不是雪衣有心欺瞒姐姐！”
帐里声音道：“那也罢了。只是你既然重挂天衣无缝的牌子，我们姐妹间总该行个方便，赤衣的号牌都绣到下月的二十三了……你让姐姐我插先些儿，成不成？”
雪衣沉吟一下，尚未开言，青衣已从后面转出，笑道：“噙剑姐姐的面子谁敢不给？赤衣，这便给姐姐绣个今日的号罢。”
赤衣“噗哧”一乐，举步向前。帐里声音已惊叫起来：“慢着！慢着！青衣你个死丫头，插先便插先，还绣什么号？”
“咦，姐姐，我天衣门向不违例，这你是知道的呀。我大姐与你有旧，不给面子说不过去，好在我同赤衣卖号牌时，并没定下一天只卖一个号牌的例，这才能让姐姐你插先儿。但是要想见我大姐，须得先过我验号一关，这却是卖号牌前就定好的，人人有号，而姐姐独无，这众目睽睽的，那就不妥了罢。”青衣客客气气地，话却说的半点不留余地。
帐里声音哑住，半晌无话。
一旁吴炯耐不住，大声道：“这位姑娘，绣个号牌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妹子手艺真没话说，我眼睛没眨两下，她一朵花儿都绣出来了。好看是好看，就是我个大男人，衬得挺臊脸，你女人家就不用担什么心了。”
雪衣听着，莞尔一笑。
帐里又传出声音来，有些气急败坏：“罢了罢了，想不到青衣回来助你，真真是我命里克星。你天衣门的绣针，我可不敢领教。这会子人多，且由你们得意吧，我先去了。”
“站住！”赤衣不肯，拨剑纵身，一道红影直向帐蓬扑去，却见帐后帘布一动，一个彩衣身影飞快掠出，众人眼前一花，便不见踪迹。
赤衣冲进帐中，不知被什么阻了一阻，跟着穿出帐后已是不及，当下气得跺脚，道：“又给她逃了，下次再来，绝不轻饶！”
雪衣摇摇头，道：“赤衣回来，你总是这样急躁，以噙剑的身手和心机，她每次定是有备而来，断不会轻易与你们照面的。倒是她如此费心，两次潜来，却竟肯就这样弑羽而去，实在非同寻常，我到现在也摸不透她究竟想干什么，着实有些担心。”
青衣看了雪衣一眼，没有接话，低头转回后院去了。
旁边双刀盟的人眼睁睁看了场不明所以的活剧，不知不觉瞪大了眼，半天回不过味儿来。良久，一个长相朴实的中年人才拱手道：“双刀盟之事，尚请门主明示。”
雪衣歉然道：“有劳张盟主久候，天衣门重开未久，杂务未清，且请张盟主海涵。”
中年人呆了一呆，苦笑道：“门主真是慧眼，我一开口便着了痕迹。”
雪衣笑道：“也不尽然，我早料到盟主必来，只是盟主穿着竟与兄弟们一般无二，气度亦无丝毫骄矜，所以要待盟主开口，我才敢确认，已是十分难得了。既然盟主在此，请恕雪衣问几个问题。”
中年人客气地答：“门主只管问，张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雪衣就直言相询了，敢问盟主，‘循声逐影’的飞刀绝技，可是令师独门传授？”雪衣直起身子，眸中精光一闪一闪。
张山愕住，半晌方答：“门主怎么知道？”
“再问盟主，令师可曾说过，他原本并不想传位于你？”雪衣不答，只管追问。
张山的脸都白了，惊退一步，道：“门主你……”
“张盟主，你是个厚道人，只当别人也如你一般厚道。其实，你错了。”雪衣淡定言道，脸上神色一成不变。
“门主……你，你所言可要慎重！”张山的表情十分矛盾痛苦。
“那当然，”雪衣不以为忤，反认真答道：“我自然要给你天衣无缝的解释。老车，你来说说所查之事。”
老车应声而出，也不看张山，却对着雪衣垂手而立，道：“我去问了那家镖局的镖主，他想了许久，最终还是遵守我天衣门的规矩，回答了问题。他说虽然有负别人的美意，但对方惹了天衣门，也不得不自认倒霉了。那镖主说，劫镖前一晚，是有一个蒙面人赶来，送了一颗迷弹，说如果局势不对，让镖师们用迷弹脱身。镖主并不知道蒙面人的身份，只说看见他腰系一柄长刀，仿佛是关西双刀盟的人。”老车话音刚落，双刀盟众人已喧哗起来，七八个腰系长刀的人登时被围在中间。
“我遵门主所托，”老车提高身声音，接着道：“再去了秦山孟家寨一趟，老寨主说，幸亏当年有我天衣门结案，才能得保山寨数十年平安至今，所以绝不会违背天衣门的规矩。老寨主回答了问题，说是十九年前，曾有一寨中女子私逃出寨，同时盗走了一份迷弹的配制秘方。”
“张盟主，”雪衣听罢，扬声道：“你那长刀师弟，年下应该刚好满了十八岁吧？”
张山颓然坐倒在地，道：“门主，你真是什么事都知道，我无话可说！”
“我只不过可以比别人多问几个问题罢了，”雪衣轻轻一笑，道：“线索其实不少，但须合理地将它们拼凑在一起。你那右坛坛主的死状，明摆着是‘循声逐影’的飞刀绝技所致。短刀飞掷伤人本是常见，然而长刀飞掷，天下却只有你双刀盟的老盟主会这门功夫。早在吴炯说，右坛坛主死在长刀之下时，我就猜想，凶手必在令师、你、还有令师弟之中。”
众人皆屏息而听。
“还有，当日劫镖，右坛坛主本来只准备带短刀弟兄的，是新盟主亲自派了吴炯三个人跟着，说是对方用枪，短刀过险，怕出闪失。结果劫镖的当儿，本来打得挺顺手，不知从哪里突然起了一阵迷雾，有一会儿谁也看不清谁，双刀盟的人不想伤了自己弟兄，就听见右坛坛主喊了一声退，大家伙儿便都撤了，结果迷雾散尽，吴炯他们回到原地才发现，走镖的都已经跑远了，右坛坛主死在地上，背上扎了一把长刀，透心而过。”赤衣一口气说完，眼睛都没眨一下。
雪衣听完，沉思良久，方道：“这就不差了。”
众人眼光灼灼，都定定地看着雪衣，恨不能把答案从她嘴里挖出来。
“哟！我说雪衣妹妹，你这就有些不对了。”蓦地，邻近一个帐蓬里，传出一声娇俏的轻笑，银铃般乍响在原本沉寂的气氛中，一下子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赤衣腾地跳到帐前，没好气地叫道：“噙剑，你还敢来！”
雪衣的声音如影随形般追到，却是唤赤衣：“赤衣且住，不要莽撞！”
帐里佳人声音转柔，道：“雪衣妹妹，你亏心不亏心？我们好歹相识一场，难不成还不如这些十八里外的臭男人亲近？”
雪衣叹一口气，道：“姐姐定是怪我上次不肯相帮！其实姐姐有所不知，上次姐姐来时，我天衣门确实还未重开，并不是雪衣有心欺瞒姐姐！”
帐里声音道：“那也罢了。只是你既然重挂天衣无缝的牌子，我们姐妹间总该行个方便，赤衣的号牌都绣到下月的二十三了……你让姐姐我插先些儿，成不成？”
雪衣沉吟一下，尚未开言，青衣已从后面转出，笑道：“噙剑姐姐的面子谁敢不给？赤衣，这便给姐姐绣个今日的号罢。”
赤衣“噗哧”一乐，举步向前。帐里声音已惊叫起来：“慢着！慢着！青衣你个死丫头，插先便插先，还绣什么号？”
“咦，姐姐，我天衣门向不违例，这你是知道的呀。我大姐与你有旧，不给面子说不过去，好在我同赤衣卖号牌时，并没定下一天只卖一个号牌的例，这才能让姐姐你插先儿。但是要想见我大姐，须得先过我验号一关，这却是卖号牌前就定好的，人人有号，而姐姐独无，这众目睽睽的，那就不妥了罢。”青衣客客气气地，话却说的半点不留余地。
帐里声音哑住，半晌无话。
一旁吴炯耐不住，大声道：“这位姑娘，绣个号牌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妹子手艺真没话说，我眼睛没眨两下，她一朵花儿都绣出来了。好看是好看，就是我个大男人，衬得挺臊脸，你女人家就不用担什么心了。”
雪衣听着，莞尔一笑。
帐里又传出声音来，有些气急败坏：“罢了罢了，想不到青衣回来助你，真真是我命里克星。你天衣门的绣针，我可不敢领教。这会子人多，且由你们得意吧，我先去了。”
“站住！”赤衣不肯，拨剑纵身，一道红影直向帐蓬扑去，却见帐后帘布一动，一个彩衣身影飞快掠出，众人眼前一花，便不见踪迹。
赤衣冲进帐中，不知被什么阻了一阻，跟着穿出帐后已是不及，当下气得跺脚，道：“又给她逃了，下次再来，绝不轻饶！”
雪衣摇摇头，道：“赤衣回来，你总是这样急躁，以噙剑的身手和心机，她每次定是有备而来，断不会轻易与你们照面的。倒是她如此费心，两次潜来，却竟肯就这样弑羽而去，实在非同寻常，我到现在也摸不透她究竟想干什么，着实有些担心。”
青衣看了雪衣一眼，没有接话，低头转回后院去了。
旁边双刀盟的人眼睁睁看了场不明所以的活剧，不知不觉瞪大了眼，半天回不过味儿来。良久，一个长相朴实的中年人才拱手道：“双刀盟之事，尚请门主明示。”
雪衣歉然道：“有劳张盟主久候，天衣门重开未久，杂务未清，且请张盟主海涵。”
中年人呆了一呆，苦笑道：“门主真是慧眼，我一开口便着了痕迹。”
雪衣笑道：“也不尽然，我早料到盟主必来，只是盟主穿着竟与兄弟们一般无二，气度亦无丝毫骄矜，所以要待盟主开口，我才敢确认，已是十分难得了。既然盟主在此，请恕雪衣问几个问题。”
中年人客气地答：“门主只管问，张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雪衣就直言相询了，敢问盟主，‘循声逐影’的飞刀绝技，可是令师独门传授？”雪衣直起身子，眸中精光一闪一闪。
张山愕住，半晌方答：“门主怎么知道？”
“再问盟主，令师可曾说过，他原本并不想传位于你？”雪衣不答，只管追问。
张山的脸都白了，惊退一步，道：“门主你……”
“张盟主，你是个厚道人，只当别人也如你一般厚道。其实，你错了。”雪衣淡定言道，脸上神色一成不变。
“门主……你，你所言可要慎重！”张山的表情十分矛盾痛苦。
“那当然，”雪衣不以为忤，反认真答道：“我自然要给你天衣无缝的解释。老车，你来说说所查之事。”
老车应声而出，也不看张山，却对着雪衣垂手而立，道：“我去问了那家镖局的镖主，他想了许久，最终还是遵守我天衣门的规矩，回答了问题。他说虽然有负别人的美意，但对方惹了天衣门，也不得不自认倒霉了。那镖主说，劫镖前一晚，是有一个蒙面人赶来，送了一颗迷弹，说如果局势不对，让镖师们用迷弹脱身。镖主并不知道蒙面人的身份，只说看见他腰系一柄长刀，仿佛是关西双刀盟的人。”老车话音刚落，双刀盟众人已喧哗起来，七八个腰系长刀的人登时被围在中间。
“我遵门主所托，”老车提高身声音，接着道：“再去了秦山孟家寨一趟，老寨主说，幸亏当年有我天衣门结案，才能得保山寨数十年平安至今，所以绝不会违背天衣门的规矩。老寨主回答了问题，说是十九年前，曾有一寨中女子私逃出寨，同时盗走了一份迷弹的配制秘方。”
“张盟主，”雪衣听罢，扬声道：“你那长刀师弟，年下应该刚好满了十八岁吧？”
张山颓然坐倒在地，道：“门主，你真是什么事都知道，我无话可说！”
“我只不过可以比别人多问几个问题罢了，”雪衣轻轻一笑，道：“线索其实不少，但须合理地将它们拼凑在一起。你那右坛坛主的死状，明摆着是‘循声逐影’的飞刀绝技所致。短刀飞掷伤人本是常见，然而长刀飞掷，天下却只有你双刀盟的老盟主会这门功夫。早在吴炯说，右坛坛主死在长刀之下时，我就猜想，凶手必在令师、你、还有令师弟之中。”
众人皆屏息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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