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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此路是我开

    袁焕仙看着身前的火字卫,昂然道:“我辈中人,心境自由,弃束礼法,不求流芳百世,不惧遗臭万年,但求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己!”

    小弟们听此言语之时,虽不及面对老大那般认真,却也有几分专心之色。

    袁焕仙继续昂然道:“天王盖地虎。”

    小弟们齐声接道:“宝塔镇河妖。”

    “兄弟们,跟我走。”袁焕仙一说完,当即向光门走去。这时,有女童之声响起,使得袁焕仙停下了脚步。

    “袁焕仙,你等等。”赵盈边说边走向袁焕仙。袁焕仙停步转头,一脸淡漠地看着赵盈。

    赵盈嗫嚅道:“袁焕仙,我想向你请教一件事?”

    “说。”

    “那个……那个……打劫我不会啊,你可以教教我吗?”

    “为什么要我教你?”

    “我觉得你这人比较好看,而且还有礼貌,我记得你从来没有骂过我。”

    袁焕仙淡漠之色稍减,平静开口:“打劫很好玩的!你可以见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都将臣服于你;你可以抢到各种各样的东西,虽然并不都是宝贝,却也各有妙趣。”

    “听说打劫不厚道,容易伤天害理。”

    “你听谁说的?”

    “师门长辈,师兄师姐,书上也有写。”

    “他们都在放狗屁。”

    “你师父祝仙人也跟我这样说过,他可喜欢我了,经常叫我去他那洞天玩。”

    “其他人都是放狗屁,我师父除外。”

    “可是,我真不会打劫啊!”

    “不会就学,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多看看南山之、谷风之和我怎么弄的,学习一下经验,我们会让你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土匪’。”

    “喔喔!”

    袁焕仙不再多言,带领着火字卫的小弟,依次进入了传送门。

    霁月山顶,现在只剩下了移山王赵盈的土字卫。

    赵盈想着今天遭遇的伤心、委屈和羞辱,心情非常的不舒服。从出生到现在吃过的苦,还没今天一半多,现在再看着眼前一个个垂头丧气、失去精气神的手下,她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刹那间爆发了出来。

    “你们这些登徒子、臭王八,摆出一副丧气脸给谁看呢?本小姐才不吃你们这一套?能做我的手下,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哦不,是你们上十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六十七个小弟听到赵盈的辱骂,顿时怒瞪着赵盈。

    赵盈噘起小嘴,不屑地说道:“哼,看什么看,没看过倾国倾城、貌若天仙的大美女吗?我跟你们讲,现在你们是我的手下,你们就得听我的。虽然我是新来的,但是呢,你们要是敢不听谢老大的命令,或者说,也敢违抗我这个移山王的命令,那个后果,你们肯定比我还清楚。”

    “你们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一伙啊,千万不要跟本姑娘作对,否则,本姑娘一定不让你们好看。”

    土字卫的小弟们,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赵盈。

    可他们却也是有心无胆,这赵盈,毕竟是自家老大亲封的“移山王”,他们实在是惹不起啊。

    他们也实在是想不清楚,老大干吗让一个“老虎”来管他们呢!

    “你你你,看什么看,再看的话,本小姐把你眼睛给挖咯。”

    “还有你,我记得你这个臭王八,当初就是你骂我骂得最多,还趁我哥哥不在,欺负过我好几次,你再骂我啊!你再打我啊!嘻嘻嘻,风水轮流转,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

    被指指点点的几个小弟,看着赵盈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目龇欲裂。

    赵盈突然发现,虽然这个“移山王”的称号不好听,这个“黑土厚朴甲”穿起来也不好看,可是管着这么一大批人,骂他们不还口,打他们不还手,她想干吗都有人帮忙代做……这好像,还不错哦!

    她慢慢地有些爱上了这种感觉。她内心有些幸福地想着:“权力,多么美妙的东西。”

    她刚欲继续开口,那光门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赵娘……娘……赵盈,大哥叫你快一点,不要磨磨蹭蹭。”

    不知何时,南山之的身影出现在了光门旁。

    赵盈脸色一红,有些紧张地偷偷看着南山之,她可不希望南山之听到、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要不然可真就丢脸丢大了。

    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如此刁蛮粗俗之语,怎能从她口中说出?为了痛快,说也就说了,但是,怎能被他人知晓?

    不过好在,南山之并未听见,他只是看了看赵盈,又看了看木字卫的兄弟,脸上露出疑惑不解,此外没有任何表情。

    赵盈脸上一松,从容开口:“南大哥,我这就来了。”

    话一说完,她不管身后众人,当即往光门处走去。南山之见赵盈走来,也没答话,率先没入了光门。

    赵盈身影一消失,山顶上的六十六名小弟,顿时破口大骂“某人”,什么污言秽语都有,好像祖宗十八代都被问候了一遍。

    不过,小弟们也不敢耽搁太久,恶骂了一会儿,就老老实实地往光门走去,脚步不停,口中的“问候语”也不停,直到一个个消失不见。

    当最后一个小弟踏入传送通道,光门也随之消失。

    霁月山顶,又恢复了最先的祥和静谧……

    仙界有天山,高可达九天,低可至幽冥,纵横千万里,凡人不可飞。

    天山,一座神奇的山。有妖魔鬼怪,有仙禽瑞兽,有天地之至圣,亦有天地之至邪,诸天万物,无所不包,无所不容……

    这里是勇敢者的天堂,也是弱小者的地狱,此地蕴有天大的造化,包含着成仙的契机,此地亦藏有恐怖的力量,潜隐着惊心的危险。

    天山之内,非仙神境界者,不可随意飞行。此地有限制修者飞行的神禁,暗处中也隐藏着恐怖的杀机,一个不小心,便得形神俱灭。

    修为未臻大乘的修炼者,只能行于天山内的古道,循路而走,伺机而变。

    这些古道,由仙界的无上仙人合力开辟,既可保护普通修士性命,也可汇通仙界各地。

    毕竟,不论是凡俗世界,亦或修行世界,永远都是强者少,弱者多。

    天桑古道跨越天山南北,是一条历史悠久的古道,也是仙界中,一条非常重要的交通干线。

    天桑古道东接梅关路中段至大光明仙境,西接甲桑古道至琳琅天,北接潇贺路至北寒仙域,南接太行八陉至封魔界,为天山内交通往来的咽喉要塞。

    天山内某处地方。

    这里,古木参天,苍松劲挺,一颗颗巨木高达百丈,亭亭如华盖,直插云天;不少树木枝桠处,安放着一个个数丈大小的巢穴,有的巢穴由灵药灵草搭建,有些巢穴由巨枝大石堆砌;有些巢穴之中,可以听见幼鸟“叽叽喳喳”的叫声,有些巢穴,死一般的沉寂,不断散发着乌光,一股异样的气息在弥漫。

    而在巨木树干处,有些地方存在着一个个木洞,或大或小,时常能看见一些小兽,它们自木洞内钻进钻出,甚是逍遥快活;大树的底下,植被茂盛,飘着清香的灵花,吐着黄光的蘑菇,会走路的白色灵芝,随意变换颜色的异草……千奇百怪之物,数不胜数。

    在这巨树绿植之间,有一条数丈宽的古道。

    古道本身很普通,与平常的沙石土路并无区别。唯一不普通的,可能就是道路两边,诸多奇异非凡的景物。

    这条古道,正是天桑古道中的一段。

    在这古道正中间,有一张碧玉石桌横亘其中,桌上摆着一把青铜酒壶、一只青铜酒爵,桌后是一张碧玉石椅,石椅之上,坐着一个黄毛小儿。

    黄毛小儿扎着个冲天小辫,穿着一身素色布衣,带些低调普通;他面如冠玉,眼眸澄澈,眉宇间清净无垢,甚是光亮灵动;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他左脸上挂着的酒窝,以及微微翘起的左边嘴角,那酒窝与嘴角现在正洋溢着浅浅的笑意,一小脸的悠然自得,明慧而潇洒。

    在碧玉石椅的左右两侧,站着两个即将步入少年的儿童。这俩人的模样差异甚大,高的壮而黑,矮的瘦而白。

    场中三人,正是谢然、南山之、谷风之。

    谢然拿起青铜酒壶,开始往爵中倾倒,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与爵相撞,发出优美动听的声音。如果仔细看青色酒液,会发现在那青色酒液之中,蕴藏着高山、大河、雪峰、冰川、草原、沙漠……天地间的自然奇景,似乎全部藏在这酒里。

    很快,整个青铜爵就被酒液填满。

    谢然将爵送至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随后,他将爵中之酒移至口中,一饮而尽。

    酒至入喉,谢然闭上了双眼,灵与肉都在慢慢品尝爵中美味。

    好一会儿,谢然才睁开双眼,一脸意犹未尽的道:“这缥缈仙酒,果然名不虚传,好酒啊好酒!”

    谷风之滚了一下喉头,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馥郁的酒香后,他满脸热切地问道:“好哥哥,这缥缈仙酒,与你那最爱的‘蓝光风月酒’相比,谁优谁劣啊?”

    谢然望着谷风之一脸垂涎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道:“这缥缈仙酒嘛,不管是选材、工序,还是那酿制之人,都可谓是天下一绝。说实在话,在懂酒之人眼里,它并不弱于蓝光风月,在我眼里嘛,它自然是远远及不上的。”

    “如果用十坛‘缥缈仙酒’换你一坛‘蓝光风月’,好哥哥你会换吗?”谷风之出声问道。

    “不换。”谢然毫不犹豫地开口,语气中甚至是带着些许坚定。

    “为何?”谷风之继续问道。

    “只因这‘蓝光风月’,是我的此生最爱,”谢然淡淡开口,脸上挂满了幸福,“相反的,若是你有一坛‘蓝光风月’,我愿倾尽自身所有与你相换。”

    “这就是传说中的偏爱吗?”一直未说话的南山之,突然来了一句。

    “偏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然和谷风之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俩实在是想不到,一向憨憨的南山之,竟会说出这种话。

    忽然,南山之严肃说道:“大哥,猎物上门了。”

    谢然二人闻听此言,立刻收起了笑容。

    他和谷风之往古道前方看去,果然,有四个汉子正快速地走来。他们走路之间带起一片虚影,瞬时便到了三人面前。

    四个汉子,都是膀大腰圆,身材高大之辈,他们气势凶恶,眼神冷漠。一个扛着鬼头大刀,一个腰间别着长剑,一个背着黑金铁棍,一个握着狼牙大棒。

    四人脸上,到处都是疮疤,连那眉眼间,也是无一处安好;有些疮疤似乎是新出现不久,但因没有好好治理,正流着恶心的脓液;有些疮疤,竟是夸张地从嘴角延伸至眼角,恐怖吓人;他们的双眼,也与常人的黑色不一样,那是四双泛着血红的眼睛,里面藏满了贪婪、杀虐、狠毒……

    他们四人站在玉桌之前,看死人一般看着谢然。

    敢在天山中行走的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是修为高深之辈。

    谢然微眯着双眼,看着身前四人,带些醉意的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