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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报警吧

    这个周末,学校也是被死者的父母闹腾了一番。但不比以往,学校在舆论的责任上要小了很多,超自然的恶性灾难不可能都归咎在学校头上。钟瓷也是艰难地挺过了这个周末,他一再的解释赵志杰和苏德邦的死与他无关,可毕竟他被警察提审了那么久,他们的父母还是急切地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些答案,好似那些答案能让他们的儿子起死回生。纠缠了一两天后,他们似乎从那些执念中挣脱了出来,却是一下苍老了许多。

    周一早上在社会心理学的课间时候,后两桌的同学在窸窸窣窣地谈论事情,说的内容钟瓷似乎也很关心,便凑上前去。

    一说,该死的老秃头又要回归了,有直击心灵之痛。一说老秃头的授课方式之无聊,卡分之严格,点名不到两次期末直接挂科,让他想到《指环王》中的挂科之桥。一说怀念这个月里动人的美女老师。

    听了一会儿,钟瓷懂了,是万芷琳老师要走了,由原授课老师王刚继续出任后续认知心理学的课程。

    钟瓷能理解他们,他还记得万芷琳第一次代课认知心理学的那天,她从教室门口进来,班里的男生就感觉光芒穿透了阴霾,雨露正在叶子上闪着莹光,就像水流渗进干涸的土壤一样,让他们枯燥的心灵得到了滋润。

    主要是她长得清灵静美,身材还异常地火辣,如今又要失去她了,男生们有些沮丧。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就万念俱灰,只不过是感觉阳光更暗了一些,饭会更难吃一些,开心地话题更少了一些,最初钟瓷也是这样想的。

    听一同学说,她周三就要走,钟瓷的心就噗通跳,他立刻问道。

    “你们谁有万芷琳老师的电话吗?”

    哦!大胆!有两个男生立刻露出很懂的表情,但他们没有提供有用的答案。钟瓷在院系的老师信息栏找到了她的电话跟邮箱。

    下午的时候,他来到了学院的办公楼,想起不久前受到的侮辱,现在仍有一肚子火气。

    早些时候他先是拨打了万芷琳老师的电话,接通后那一侧传来很甜的声音。

    “喂?你好,你是哪位?”

    “老师好,我叫钟瓷,是选了你周四认知心理学课程的一位同学。”

    “哦,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想跟你单独聊一聊,请问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我下午有事,学术专业的问题现在已经移交王刚老师了,有什么问题你应该请教他。”

    “不是学术学业上的事,老师。我有私人的事情想要私下里跟你当面聊。”

    “哦~”电话那头传来恍悟的声音:“不好意思,我对年下的学生没有兴趣。”

    对方挂断了电话。

    嘟~

    嘟~嘟!嘟!

    对方再没有接过电话。

    这电话挂得如此决绝,想必是没少受其他同学的骚扰。但是钟瓷不这么觉得,他只觉得自己是被针对了,是被万芷琳老师羞辱了。毕竟,他没有女人缘。

    学院落在学校南校区的西南角,万芷琳的办公室也是在学院大楼的西南角,在学院二楼的A206里,钟瓷到的时候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两位老师,一男一女,分别在万芷琳办公桌的并排和后座。他顺着桌沿大致打量了一下她的工作桌,桌面上的网盒里收纳着许多蓝皮文件夹,每个文件夹里夹满了纸质文件。

    “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万芷琳老师先开了口,她抿着唇微微一笑,媚态百生。

    钟瓷拘谨地回礼笑,然后那笑容僵僵挂在脸上没打算收:“老师,我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钟瓷。请问老师能腾出来一点时间吗?”

    万芷琳的笑容染了些尴尬,她似乎没想到这位同学这么执着:“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嘛?”

    “不方便,是私事。”

    一听到这几个字,另外两个老师都瞅了过来,隔壁男老师最为明显,他的身体仍在正经工作,头却扭向这边来,听闻虽不明,好奇已先至。

    “而且万老师你周三不是就要走了嘛,我很着急。”

    你很着急?万芷琳后面的女老师倒是有点绷不住,泄出一声笑来。

    万芷琳蹙了蹙眉:“好吧,就在办公室外面说吧。”

    学院的二楼有一个四十平左右的外伸阳台,一个从三楼外伸的屋檐遮住了三分之一的阳台面,就在这个三分之一的阴影里摆着质感十足的木制桌椅。

    他们没有坐,就站在桌椅旁。

    “老师,你为什么要走啊?”

    “我本来就只是代课老师,王刚老师回来替课,我自然就是要走的。”

    “可我听说是你主动提的,你到我们学校才一个多月吧,这么着急就要走吗?”

    “其实吧,也不算是我的意思。毕竟咱们学校频频的接连不断的出现命案,我的父母也是十分担心,即便我告诉他们我会小心的,老人家也放心不下。”

    “说的也是。”

    钟瓷说着,脸上充满敬意的笑慢慢收了起来。命案,多么轻巧的说辞,明明死的是自己正在教导的学生。

    “那你最开始到我们学校代课的原因是什么呢?”

    万芷琳的第一时间应该是想到了真相,然后再想是否要编一个理由敷衍他,最后她连敷衍都不愿意做,从她连续变化的三个表情钟瓷就能看得出来。

    她嘴角扬起一个奇怪的角度:“还能有什么原因,为了生活呗。”

    钟瓷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一本书,翻到夹有书签的那一页。

    “你之前见过这个东西吗?”

    那是涉谷雨的认知心理学的课本,书本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鸟儿锋喙一样的形状,也就是涉谷雨尸体右肩上的符号。根据书中课程以及笔记的内容可以判断,那是八天前的课程。而在此之前钟瓷从来没见涉谷雨提到过这种东西,也就是说,涉谷雨的死并不是什么临时的冲突,而是早在八天,甚至更早之前他就已经卷入到某个事件之中。

    但是涉谷雨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想到这,钟瓷的拳头因未知的猜测而紧张到不自觉地紧握。

    发展到这里,万芷琳开始觉得事情不对了。她意识到眼前的学生并不是因为爱慕而跑来找的自己,她那高傲自若的态度一下散去,转变为冷冽的严肃。钟瓷都不禁感受到这股转变所升起的寒意,但这也恰恰说明目标正确。

    “没有,没见过。”

    “撒谎。万芷琳老师,心理学让我从你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你肯定见过。”

    “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我没办法再跟你继续聊下去了。”

    她转身就要走。

    “这是涉谷雨尸体肩膀上画的符号。”

    “你是把我当犯人还是怎么样?我说了没见过,不要再来烦我了。”她说完这句话,径直地就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你可以不承认,但是警方会调查清楚的。”

    万芷琳还是没有停,钟瓷便稍稍提了下声量。

    “我在你家里看到过!”

    万芷琳停下了脚步,钟瓷能感觉到她猛然吸了一口气。紧张的不止有万芷琳,还有钟瓷,他的心脏砰砰地跳,咋呼成功!

    “在我家里见过?哈哈~”万芷琳突然放声地笑出来,她转过身来,眼睛魅人地眯着:“你居然敢说出这么蠢的话,你再说一遍试试?偷窥还是非法入侵?我确实应该配合警方,好好调查一下你这个变态的学生。”

    万芷琳掏出了手机,当着钟瓷的面打开了录音键。

    钟瓷咽了口唾沫,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做过,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闲言闲语。但是现在他在同学之间的关系已经很微妙了,再有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传出去,就算警察不抓他,也会有一些充满正义感的同学跳出来,把他这个有变态称号的人修理一顿。将来的校园生活再不会好过了,想到这他有些怯,没有再开口。

    “这次就饶了你吧,我也能理解,毕竟同学的死是打击太大了,才会怀疑这怀疑那的。我家里根本就没有那种符号。”

    看到钟瓷不敢多说了,万芷琳收敛起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又再度变得温和:“涉谷雨确实是很可惜,希望真正的凶手早一点被抓到吧。”

    钟瓷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神经纤细的人,包括好兄弟涉谷雨的死,除了常人该有的伤感他一滴眼泪也没流出来,他一直都是如此。但是,听到万芷琳逢场作戏的说词,他从心底涌出了强烈的怒意,在钟瓷的潜意识里或许早已经认定她跟凶手有联系。放过她,是对好兄弟之死的进一步侮辱,他忍不了。

    钟瓷目光锐利地盯着万芷琳看。

    “你的卧室是纯白色,最右边是银白色的板式家具衣柜,中间的电脑工作桌连着梳妆台,梳妆台再往左边是你的床铺,床垫被褥枕头都是整套的粉色丝绸制。灰黑色的美X牌饮水机摆在床头的右边,大概是你常常半夜口渴,方便起床喝水。。”

    万芷琳的神情又渐渐变得凝重,钟瓷本还有些担忧,但看到她这反应也忍不住泛起笑意,于是他说得更为起劲。

    “你的工作桌上摆了3列书本,每列叠了6本书的高度,白色的台灯支座上放着粉色的小猪玩偶。对了,你上周周四晚上肯定是在什么地方看了些过于刺激的东西,所以选择在床上进行了那个,早晨6点45起床却找不到自己的裤裤,被迫从要从箱柜里换了一条,而你找不到的那条当时正在你的床底。。”

    万芷琳一个箭步向前,一瞬间就来到了钟瓷面前,一个侧身下腰,冲拳狠狠地打在他肚子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本能地弓下腰,立刻就被万芷琳揪住了衣领。她的眼中有杀人的冲动,脸上却红涨得像个苹果。

    “你敢再多说一句,我就宰了你。”

    “现在你总该能相信我了。”钟瓷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尚有些发颤。

    “你这个变态!”

    “你周四晚上才是真的变态。。”

    话说一半,万芷琳第二个冲拳立刻打在了钟瓷的肾上,他几乎要昏厥过去,眼睛盯着起飘的走廊地板,听到她用急促的语气说着话。

    “那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对,根本就没那种事。不对,你这家伙那天是不是躲在我家什么地方,还是悄悄地装了摄像头?你这个变态!”

    万芷琳狠狠地瞪他:“我要报警。”

    “那你报警吧。”钟瓷一脸不屈不挠的样子:“你是祈组织的人,报警对你没好处。”

    万芷琳的娥眉紧皱,她觉得钟瓷信誓旦旦的模样,并不像信口开河,应该是已经知道了真相。殊不知真相其实是钟瓷在与她一步步的交谈中才确认的。

    那个锋喙的符号是一个叫祈组织的标志。它并不是什么神秘符号,祈也不是完全隐匿的神秘组织。超自然忠实爱好圈里的人都知道,祈是全世界最大的超自然研究组织。但在国内,关于这个组织的网络讨论是被封禁的,几乎查不到什么更详细的内容,就跟禁毒禁黄一样。所以祈组织在国内是不被认可的非法组织,按国家机关打击祈组织的程度可以确信,一旦发现非法组织者,抓到必然是要被判刑的。

    钟瓷首先从涉谷雨的死亡想到了他周四的反常状态,他肯定遭遇了到人身威胁了,而那天下午万芷琳就私下里跟他聊了10分钟。但不能就此认定万芷琳是祈组织成员,直到在刚才的对话中,他才从怀疑一步步走向确信。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想要确认在那个诡异梦境的最后看到的那个家,是不是与现实存在联系。既然他认定那个女主人的万芷琳,就索性试一试。

    现在他知道了,诡异的梦境是与现实有关联的,这比知道万芷琳是祈组织成员更令他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