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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明修栈道

    “火麒麟的那件软甲?”做为官场老手的张士达说话间难以抑制的惊讶,竟是有些失态,“这赵怀忠好大的手笔!”

    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又有些释然的张士达感慨道:“好深的算计!”

    张肃不明就理,心下想着即然这张怀忠能送礼笼络人心,那我们也送礼结交就好,“父亲,那我们要不要也送些金银女眷过去?”

    张士达无奈的看着自己的长子,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叹了口气,吩咐道:“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你这就去找绣儿,让他在军中挑几匹上好的战马给秋长风送过去即可。”

    张士达望着快步离去的魁梧背影,单手用力的在太阳穴按了几下,头痛稍有缓解。转而对着一直在一旁候着的徐单问道:“文和,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禀岳父大人,都安排好了。我昨夜在军中挑了十名好手补充进绣儿的斥候营,晚些会随着绣儿一起,以送秋长风的名义出营。另挑了二十张家子弟,一人双马,一早便早早出发,在神庭岭等着绣儿。”

    张士达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自己这个做事妥帖的女婿心下稍宽,自己百年之后,至少还有文和可以在仲业身旁帮衬辅助。

    张士达撇见徐单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下了然,自己小儿子的脾气性格最像自己,看来自己让徐单送过去的贴身软甲被退了回来,“怎么他不要?”

    “绣儿说他不在将军身边,将军才更需要这宝甲防身。”

    “这臭小子!”张士达嘴上骂着,心中却是一股暖意,“再去拿给他,跟那臭小子说要是再退回来,老子回头就送他去泰山书院读书。”

    徐单哑然失笑,知子莫若父,一下子就戳中了张绣的软肋,读书!

    陆斗那日酒醉没吹牛,张绣如今虽是五品化劲境,但以他的的枪法如今在兖州几无敌手,即使跟四品小宗师境交手胜负也可五五开,毕竟生死搏杀不是简单的数算叠加,除非境界相差太多,否则高境界高手失手,低境界之人越境杀敌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徐单离去后,独自一人坐在炕桌前的张士达望着桌上的地图兀自出神。

    自从七十年前名士萧衍只身赴草原,说服雄鹰家族察罕帖木儿与黄金家族完颜阿骨打反目。草原势力就被分裂成了南北两部,黄金家族完颜氏将阿骨打之死算在了雄鹰家族身上,并将其视之为草原叛徒。南北王庭开始了长达七十年的对峙仇杀。

    其中南王庭由雄鹰家族察汗帖木儿后人掌控。南王庭土地大部分与大奉接壤。因此受中原文化影响,对大奉相对友好。七十年来更是与大奉贸易往来逐渐变得频繁。如今南王庭可汗的妻子就是先帝的亲妹妹,当今天子的亲姑姑,大奉解忧公主。

    北王庭由黄金家族后人掌控,自完颜阿骨打死后,七十年来未再出现过一位雄主的黄金家族倒也与大奉相安无事,也偶有贸易往来。

    直到最近几年,北王庭可汗完颜襄暴毙,本应由其弟完颜椁即位。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却是由完颜襄的小儿子,十六岁的完颜宗弼当上了北王庭的可汗。完颜椁仰慕大奉文化,属于北王庭中的亲奉派。而完颜宗弼由于是前任可汗最小的儿子,继承顺位最末,大奉几乎从没重视过完颜宗弼,对其信息了解几近空白。

    完颜宗弼即位后有着世仇的南北王庭逐渐又开始了往来。去年完颜宗弼还将自己的亲妹妹完颜敏嫁给了南王庭的可汗扩阔蒙哥。大奉解忧公主眼看就要失势。自萧衍出使后,七十年来草原形式第一次急转而下。

    当今天子这才密令文华大学士杨荣出使草原,去南王庭找无忧公主想要重新平衡三方关系。因为是密令这次出使又不能大张旗鼓,所以杨荣只能轻车简行。

    而张士达所要做的就是带着一千五百轻骑与杨荣等人保持适当距离,随时准备接应。保证杨大学士能够平安归来。

    只是密令边军接应的圣旨不是下给游击将军张士达,而是兖州牧刘周武。张士达做为执行者,既要依照圣旨去接应杨荣,又要听命于刘周武的具体规划。期间何时出兵,何时行军都要依照监军命令行事,这中间可做的文章太多。

    若是杨荣这次一个不小心死在了草原,那作为接应的游击将军张士达首当其冲,难辞其咎。到时张家就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所以张士达才会依徐单的建议,让自己的小儿子张绣带上精锐去往草原接应杨荣等人。可是才三十多人,与在诺大的草原相比,这点力量实在太过渺小。

    这一次谁都可以死,张绣可以死,自己可以死,但是唯独杨荣不能死!

    张士达不是不想去送张绣,只是他不能。这世上有哪个做父亲的会推着自己儿子去死的?不见希望还能再见!

    张绣牵着三匹上好的三河战马交给秋长风三人时,王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双手不停的摩挲着战马的鬃毛。牛二则是迫不及待的起了上去,留着口水,像极了三十年的单身汉第一次见到花姑娘的样子。

    看着高大的三河战马,秋长风眼角不停的抽搐,“兄长,有矮一点的马吗?”

    “嗯。。。应该有的。这样,贤弟咱们自己去去挑,看上哪个?直接牵走。”

    半晌,秋长风在张绣的陪同下走遍了大营,终于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坐骑。张绣一脸的古怪,“贤弟,这。。。这头是役夫拉货用的毛驴!”

    秋长风满意的点头,“嗯,就是这个了,刚刚好。”

    挑选好坐骑的秋长风等人在张绣的陪同下终于再次启程。本来秋长风等人是坚决拒绝的,毕竟自己三人是参加绿林大会,由官军一路护送着到神庭岭的话,不是明目张胆的告诉其他人自己是二五仔?

    最后还是在张绣的坚持下,送了秋长风等人三十里,双方才“依依惜别”。

    临别时张绣送给秋长风一个虎头腰牌,说是日后秋长风若是有事可以凭此腰牌去军中找他。即使没事也可凭此牌去找他喝酒。

    穿着红毛衣的秋长风将腰牌揣入怀中,喊了一声“驾!”

    小毛驴欢快的“欧~嘚~欧嘚。”两声,扬起四蹄跟着王大、牛二两人的三河大马向着神庭岭缓缓行去。

    后营主帐内。

    “师爷爷,秋长风已经离开了。还有张士达的三子张绣带了十余骑跟着一起。”

    “知道了,张绣那边继续盯着就好。”

    赵怀忠抿了一口杯中的江陵雨花茶,本该甘醇的茶水,此刻却有些微苦,“张士达倒是个心狠的,居然忍心让自己亲生儿子去送死?。。。”

    半晌,微闭着双目的赵怀忠慵懒的躺在软塌上,呓语着别人听不清的言语,很快帐内就响起微弱的鼾声。

    山坡上,目送着张绣等人逐渐远去的徐单打了个喷嚏。习惯性的用左手揉了揉鼻子,随即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在空中挥动了两下,喃喃自语道:“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