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道士下山

    萧夜和北宫鸣在客栈待了数月，待得北宫鸣伤势痊愈，二人离店之时已是深秋时分，天已渐渐有了寒意。二人一路向西北而去，出了山西来到了陕西境内。陕西地跨西北和西南，古为雍州、梁州之地（陕北、关中属雍州、陕南为梁州），又称为三秦大地，纵贯南北，连通东西，位于中国地理版图的中心区，处于黄河中游和汉江中上游。

    陕西境内有很多的名寺古刹及道观，二人一路骑马慢行，无论是和尚庙还是道观都是见得多了。这一日，二人骑马来到一座山的山脚下，抬眼望去，见此山并不如何高大雄奇，山上也无任何奇异景观，单论此山，实在平平无奇。但是萧北二人抬眼这么一望，却见此无名山上有一建筑群，打眼看去有些奇特。这个建筑群包含了寺的同时又有道观位列其中。“和尚和道士住一起啊“二人心中都作如此想，不免心生好奇。北宫鸣是爱热闹的，一拉缰绳，说道:“去瞧瞧？“萧夜自然点头。二人往西北去找冰美人，但冰美人到底在西北的什么地方，陕西算不算西北，冰美人在不在陕西？当地有没有冰美人的踪迹，萧夜心中满是问号。说到底，两个人就是沿着大概的方向，一路找人一路游历名山大川而已。此刻既见到如此特异的情形，自然要上去一探究竟。

    二人骑马上山，马行至半路，不能再上，只好将马拴在树上。二人拾级而上，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山下所见的寺庙大门口。见眼前的寺庙也不怎么宏伟，甚至有一些破败，进入庙中，抬眼一看大殿的横匾，没有“大雄宝殿“四字，而是写着“地藏殿“。三三两两的僧人进进出出，并不与萧北二人招呼。萧北二人自行游览也不以为意。二人往和尚庙的左边一瞧，果见寺庙的左边有一道观。细看那道观，本身并不如何华丽，但是与眼前的寺庙一比，相形之下，红墙黑瓦，显得崭新不少。

    二人进了道观，见里面的道士比之刚才寺庙里的和尚还要少。寺庙里的和尚虽然少，大概也总有几十人，但是这个道观里的道士，数来数去，居然只有五个人！这也太少了。萧夜见一位道士大约三十岁上下，并不和其他四个道士一般清瘦，身形略显富态，正坐在蒲团之上练吐纳呼吸之法，抱拳道：“敢问仙长，为何贵观只有五位仙长，其他人呢？“那道士闭目不答，仍旧练气，过了好一会，才开口答道：“本观就我们师兄弟五人，并无他人。“仍不睁眼。萧夜虽然感觉新奇，但也不再追问，想来天下事无奇不有，天下就有只有五个道士的道观吧。萧北二人正在观内游览，见一道士大概三十五岁左右，身形清瘦，也不束发，头发披散着，面容消瘦但眼神坚毅，左手持剑，走向那闭目的胖道士，说道：“师弟，我下山去了。你和孙师弟他们多多保重。师门至重，切记切记。“胖道士不答，也不睁眼，那持剑道士不以为意，说完之后和萧北二人抱拳致意，径直出观下山去了。此时胖道士才缓缓的睁开了眼，开口道：“孙师弟，我还是修为不够。“那孙师弟早听到他二人的对话，神色有些焦急，答道：“师哥，我们一起下山。“那胖道士答道：“等大师兄走远些。“那孙师弟和其他两位道士听到胖道士的话，脸上都浮现了笑容。胖道士也笑了，转头对萧北二人道：“二位，实在不巧的很，今日本观的所有道士都要下山，今日之后，本观就要闭观了，只怕后会无期。“萧北二人心中奇怪，萧夜道：“道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胖道士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萧夜答道：“敝姓萧，我朋友姓北宫。“胖道士道：“萧居士，我们几人尘缘未了，还要下山去了却尘缘。“又转头对其余道士说道：“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下山，各自收拾包袱。“，孙道士和其余二道士齐声应“是“。

    半个时辰之后。

    四位道士向萧北二人抱拳，胖道士道：“二位，贫道师兄弟这就下山了，二位如果乐意，便请在观中游览也可，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又是一揖。萧夜道：“道长，我二人也要下山了，不知可否与各位道长同行？“胖道士道：“二位往何处去？“萧夜刚要回答，北宫鸣道：“道长们往何处去？“胖道士微微一笑:“贫道师兄弟往北方而去。“北宫鸣道：“那我们正好同行，我们也是往北而去。“胖道士微微一笑，也不作答，向北宫鸣微一点头，便领着师兄弟下山去了。萧北二人跟在后面也即下山而去。

    萧北二人跟在道士后面，没有走的太近，萧夜道：“老兄，我们为什么要跟着这几个道士？“北宫鸣一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不知道该去哪找人，不如先跟着他们，看他们的样子像是要去一个重要的所在，或许那里有很多人，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也说不定。“走到半路，取了马匹，骑马而行。走在前面的道士们还是步行。

    下山之后，道士们折而向北，萧北二人一路上骑马慢行，与道士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既不太远，也不太近。道士们打尖住店，他二人便打尖住店。道士们上路前行，他二人便骑马跟着。这样走了有一个月，终于道士们在一个叫做昌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一日，眼看道士们正要从客栈出门，萧北二人正准备骑马跟随，胖道士忽然转身过来对萧夜说道：“萧居士，今日我们师兄弟几人要去一个地方，那地方凶险的很，你们二位如果无事，最好不要跟着来，此乃贫道肺腑之言，望居士珍重。“说完一颔首，便领着师兄弟出门而去。萧夜和北宫鸣互相对望一眼，待胖道士们走的远了些，仍旧骑马跟着。跟着道士们走了大概有十几里地，到了一处所在。萧北二人放眼望去，只见周边有山，山间平地处一间小屋，黑乎乎的，屋檐低矮，小屋前用竹子做了一个篱笆，围着一小块地，算是一个院子。萧北二人见道士们进了小屋，自知非请勿入，便在屋外稍远处立住了马。见此情形，二人心道：一间小屋有什么凶险。谁知二人心念刚起，便听屋内传出人说话的声音。“师叔，我师父现在身在何处？“听声音是胖道士在说话，语带三分怒气。另一个声音说道：“你们师父不在我这里，你们去别处找找。“声音不高，语气冷漠，一句话就要送客。这人自然是胖道士们的师叔了。又一声音怒道：“师哥，还跟他废什么话，师父一定是被他害死了，这种人背叛师门，欺师灭祖，杀害同门，我们跟他拼了。“说着只听“呛“的一声有人宝剑出鞘。胖道士尚未说话，那师叔道：“好，你们一起上吧，也让我看看师兄的徒弟到底学到了他几成本事。“话音刚落，只听兵刃相交之声陡起，屋内之人交上了手。没一会，胖道士等人从小屋内边战边退，一直退到屋外空地之上。萧北二人心知小屋内人多时施展不开，所以胖道士们将敌手引至屋外，方便己方发挥人多的优势。胖道士们从小屋内出来之后，后面跟出一大汉，萧北二人一看，只见此人身高足有八尺，浑身隆起块块肌肉看样貌大概四十岁上下，一张脸典型的西北汉子，挽着发髻，听着是胖道士们的师叔，但深秋时节，却并不穿道袍，只穿一件无袖的坎肩，露出粗壮且肌肉结实的双臂，右手拿着和胖道士们一般无二的佩剑，和胖道士们斗得正紧。

    来到了空地上，胖道士四人立刻摆开阵势，将那大汉围在阵中。那大汉被围却并不焦急，以剑护住门户，也不进攻，静静的看着胖道士四人。胖道士四人围着大汉慢慢踏着八卦步，没几步，其中一道士一剑刺出取大汉左肩，大汉右手将剑向上一挑，“当“的一声震开来剑，那出剑的道士被他这么一挑，顿时手上发麻，那大汉挡住攻势之后却并不乘机进攻，仍是用剑护住门户，以静制动。见大汉并不进攻，胖道士四人齐动，各出长剑攻向大汉。双方师出同门，虽然大汉武功高于胖道士四人，但以一敌四也让大汉斗了个应接不暇。斗到分际胖道士忽地飞身跃起，长剑直往大汉面门刺去。大汉以一敌四，这时见胖道士一剑飞来，立时矮身一个扫堂腿，逼退其余围攻的三人，又横剑格挡，想要挡下胖道士的一剑，哪知胖道士此剑用足了真力，毫无保留，又是居高临下，一剑刺来，遇到大汉格挡，竟生生将大汉的剑刺为两段。大汉手中剑虽断，但胖道士的这一招总算是因断剑之故，攻势便慢了一分。就慢得这一分，大汉身子猛的向后仰面倒去，手持断剑掠地横扫，跟着就地翻滚，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这断剑之后一连串的动作迅捷无比，等到胖道士四人眼见大汉逃过了这飞来一剑，再想进攻，大汉又已经手持断剑护住门户，想要伤他实非易事。萧夜和北宫鸣看在眼里，心下都不禁为大汉喝一声彩，虽然看情形大汉未必是好人。

    胖道士四人眼见围攻之下，竟不能取胜，师父又不知身在何处，安危更不可测，心中本来有三分恨这时也变成了七分。四人怒意渐盛，唰唰唰四剑齐出再次将大汉围在阵中，不过这次四人的步伐明显加快。大汉和他们四人是同一个祖师爷，见他们步子加快，心中一凛，也凝神接战。四人围着大汉转了三圈，胖道士人往后一跃，离开包围圈，其余三人继续围着大汉转圈，这样每转两圈，就有一人跳出圈子，等到最后那名道士一个人面对大汉时，其余三人分站大汉左右后三个方位，齐出长剑，分上中下三路向大汉刺去，而最后那人直面大汉，不挡不架，一柄长剑以同归于尽的招式，直直的向着大汉的心口刺去。大汉早有准备，虽四面受敌，但心神不乱，身子一转将断剑朝身后的胖道士奋力掷去，电光火石之间，猛得转回身来往前一个大踏步，双掌齐出，刺向自己心口的长剑被这双铁掌用力一错，断为三截。大汉不停步，断剑之后右掌拍出，打在当面道人的胸口，道人本是奋力一击，舍身忘我，但不想，精钢所铸的长剑，竟被一双肉掌一击即断，心中惶恐，这时一掌拍来，就这么一晃神，哪里来得及抵挡，生生受了这一掌，本以为必死无疑，结果只是被这掌打翻在地，虽胸口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但心中却生出一种死里逃生的欣慰来。大汉打翻一人，立时转身往右攻去，右首的道人攻的是大汉的中路，虽然大汉动作迅捷，但是四人同时发起进攻，等大汉转而向右时，右首道人的长剑的剑尖已经触碰到了大汉的身体，看情形，大汉只要再慢得一分不逃，腰腹必然中剑。谁知大汉不闪不避，情知万万来不及，便迎身而上，挥掌向那右首道人击去。右首道人大喜，长剑往前一送，眼见就要得手，谁知长剑碰到大汉的身体，竟半寸也不能刺入，长剑剑身弯曲，继而从大汉身上滑了开去。长剑触碰之处又无金石之声，料大汉并未身着铠甲一类的贴身衣物。为何伤他不得？这一吓当真非同小可，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一招，竟半分伤他不得，右首道人大惊失色之下，心神一乱，虽则勉强接了大汉拍来的一掌，但是掌力未聚，心中疑惧，大汉的这一掌，直把道人打得连连后退，直退了七八步才站住。大汉打得兴起，并不回身，抬起左足一招蝎子摆尾，将攻其下路的道人的长剑一脚踢飞，那左首道人长剑脱手，心中气急，挥掌拍出。大汉一个转身后跃，意在避开左首道人的一掌，也让自己正面对着胖道士。但大汉向胖道士掷剑之后对敌三人，此时胖道士长剑早已到了大汉背后，大汉这时一个转身后跃，胖道士将剑往前一送，正好刺中大汉的左胸。长剑刺中大汉左胸后，如同之前腰腹中剑一般，长剑未能刺入身体，而是滑了开去，大汉身上也无半点剑伤。胖道士先前眼见师弟一剑未能刺伤师叔，心中早知自己的进攻也大概不能收效，眼见一刺不中，挥掌就向大汉胸口击去。大汉一转身就见剑掌袭来，实在来不及接这一招，只好身受一掌。胖道士功力了得，大汉身中一掌，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这时，胖道士几人又一拥而上，与大汉打在一起。

    大汉身受胖道士一掌，再与四人缠斗，气息有些跟不上，打起来时招式之中的力道便弱了几分。四人中虽然也有人被大汉打了一掌，但大汉没有下死手，反而没有大汉那么难受。四人和大汉敌对起来，这时就占了上风。大汉和四人再这么对了一阵，渐感不支，寻了一个空隙，故意卖一个破绽，引得那位孙道长挥剑而来。大汉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孙道长的剑，一个反手，将剑尖指着孙道长的喉口，大喝一声，令双方罢斗。

    这时，胖道士四人才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叔的功夫其实远在自己之上。大汉见四人停了下来，用眼扫视一周，扔下孙道士的佩剑，转身离去。胖道士四人虽然不再与大汉拼斗，但是见大汉走远，不想跟丢了他，便尾随其后。大汉转身走入小屋后院，牵出一匹马来，翻身上马，人在马上，转身对胖道士四人道：“想见你们师父，去寒烟庄找我。“说罢，一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大喊一声驾，飞马而去。留下胖道士四人茫茫然，心中百般滋味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