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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集 探监

    钟朝云明白了玉无恙的意思,当即做个败势向火炉靠近,眼看就到了火炉边,关键时刻,吴霸地瞥见守在炉边的玉无恙,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妙,回身弃了钟朝云便向外奔去。

    或许是因为刚才梁苏苏轻易便被闻东亭俘虏的表现,让吴霸地误以为这个女子太过柔弱,便放松了对躲在树后的梁苏苏的防备。本来凭他的功夫,一般暗器很难伤到他,可此时轻易便被梁苏苏掷出的两枚棋子击中膝盖。

    吴霸地只觉双腿一软,就势跪倒在地,他心下大惊,知道中了阴招。刚想起身,身后响起破空之声,他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暗器,急忙闪身躲避,待那个物件落在地上“哐当”碎裂,才知道那是一只瓷碗。他感觉被人戏耍,顿时心中火起,再也不躲避身后越来越近的破空之声,挥剑向后便砍。

    他哪里会知道,玉无恙为了迷惑他故意先扔出一只瓷碗。这次飞来的,已不是瓷碗,而是一锅滚烫的热汤。

    轻易捉住被烫的嗷嗷直叫的吴霸地,玉无恙拿起被吴霸地扔到地上的巨阙剑,赞到:

    “好剑!”

    “姑娘认识此剑?”

    钟朝云很欣赏这个足智多谋的小姑娘。

    “不认识,”玉无恙惆怅说到,“不过我知道此剑原是我师尊好友之物······”

    听她讲完过往之事,钟朝云微微一笑,道:

    “既然如此,那此剑就交由姑娘保管,待来日钟某将此事上报,二位姑娘定会另有封赏,请问二位姑娘芳名,家住哪里?”

    “官差大人能将此剑赐给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尽,能帮到大人,纯属巧合,封赏就不必了,我们姐妹二人还有事情,这就告辞了。”

    玉无恙看了看对她摇头的梁苏苏,笑着对钟朝云告辞。

    直到二人上了马车,钟朝云才押着吴霸地向醉春楼走去。

    醉春楼里,元恩等人齐刷刷昏迷在地,雪孤兰早以不见了人影。钟朝云大惊,见梅霸山也昏迷在地,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查看几人的情况,幸好几人只是昏迷,不一会就醒了过来。

    “老大,对不起,我们三个人都没能捉住那个受伤的幽夜娘们,竟然让她给跑了。”

    看见钟朝云一个人就捉住了贼首吴霸地,元恩觉得自己太不中用,悻悻说道。

    ……

    “爹爹······救我······救我爹爹······”一个浑身染血,心口处插着一把刀,口鼻中不断喷着鲜血的十岁男孩正在对着房锦书招手。忽然,那个男孩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她匍匐在地,怀里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襁褓婴儿,“当家的,救救…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他吧······”

    阴暗的刑部大牢,到处充斥着血腥与发霉的味道。丛不离和钟朝云从外面走了进来,狱卒急忙上前拜见完毕,麻溜为他们打开牢门。二人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四仰八叉躺在牢房一角只有一半的破草席上呼呼大睡的囚犯,鼾声震天。

    狱卒上前踢了一脚熟睡的囚犯,“喂,快醒醒快醒醒,有人来看你了。”

    房锦书被狱卒踢醒,不情不愿的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眼:“他妈的,哪个孙子打扰了老子的好梦,找死呢!”

    狱卒一听,上前又是一脚:“他妈的姓房的,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丛师爷和钟大人来看你,你他妈还敢装死,我他妈踢死你!”

    自从房锦书关到大牢里,就没有消停过一天,折磨的这些狱卒没得一天安生,偏生又是个蒸不熟煮不烂的主,一个个都对这个犯人心怀怨念。

    房锦书动了动身子,“咝”钻骨的疼痛。

    自从入京,大理寺几次审讯都被他硬扛了下来。大理寺不比一般衙门,从来很少有人能招架得住刑衙热堂,几堂下来,没能从他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首官便下令将他压入刑部大牢。虽无证物证言,然累累罪行早在刑部案头堆积如山,又遭犯案当场缉拿,一个斩刑说不得要落在房锦书的头上。

    “房锦书,钟某和丛师爷来看你了。”

    钟朝云叹息说道。

    “呦,原来是钟大老爷,谢谢您来看我,这我怎么敢当呢,呵呵。”

    听到声音,房锦书大咧咧说到,并且艰难地挪动着伤痕累累的躯体从地上爬坐起来。

    “来人,把酒菜摆下。”

    丛不离招呼狱卒。酒菜摆好,三人席地而坐。房锦书用眼瞅着丛不离,知道他是大理寺卿魏城的智囊师爷,年纪和他差不多都是五旬左右,可是,自己已经头发花白老态龙钟,他却保养得当发如墨染,只在颌下留了一缕短须,面色红润,身穿长衫,文质彬彬,看着好像四十左右岁的样子,心里想着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不由得苦笑出声。

    “你笑什么?”

    丛不离见他看着自己发笑,心里好奇,问道。

    房锦书将目光转向有鱼有肉的丰盛菜肴,眉心一跳。

    “呜,咳咳,没什么,笑我自己,二位今天好心来看房某,是不是房某大限将至啦?”

    房锦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却被呛得咳嗽不止。

    钟朝云拿起酒壶为三人各倒一杯,没有接房锦书的话茬,道:

    “房锦书,不管你过去做过什么,钟某不得不敬你是条汉子,来干了这杯。”

    “好,哈哈,爽快,干。”

    推杯换盏,三人好似多年不见的故友一般谈笑风生。

    “钟老爷,不瞒你说,满衙门的人都算上,老子就服一个人,那就是你,什么元恩,什么梁瑞、景平,在房某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就你,侠肝义胆,为朋友两肋插刀,好人呐,哪里像我,”

    说着,房锦书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道:

    “嗳,房某悔呀!”

    钟朝云一笑:“是吗?既有悔意,为何在堂上不招,你若招了,诚心悔过,或许——”

    “哈哈,有用吗?招了又能怎样。其实,我说的悔,不是你以为的意思。嗳,不说了,反正就这样了,老子认了,死就死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等钟朝云说完,房锦书灿然一笑,说道。

    钟朝云闻言一噎。

    “房锦书,你有家人吗?”

    丛不离突然悠悠问道。房锦书一怔,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脸上的皱纹抖了抖。丛不离和钟朝云相视一眼,立时心下明了。

    房锦书轻嘘一声,感觉千疮百孔的心脏被人捅了一刀,一股抽痛感蔓延开来,痛的脸上渗出一层汗珠,脸色泛白,紧咬的嘴唇泛出血丝。他拿起酒杯,一口饮尽,借着酒水的刺激强压下心里的疼痛,伸手入怀,慢慢掏出一枚玉佩放在眼前痴痴地看着,陷入了沉思。

    “这是······?”

    钟朝云已经有点明白,趁热打铁的问道。

    房锦书满眼温柔,如同抚摸着不世至宝的摸索着手中的玉佩,半晌,喃喃道:

    “这是我未出生的孩子的,不知道他有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哎。”

    说完,房锦书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好似将满腔的郁闷之气尽数倾吐而出。

    现场一阵沉寂。

    “来,喝酒。”

    丛不离又给房锦书满上一杯,房锦书此时已微醉,此时的他说话已经不太利索。

    “我、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可是,你们不会得到答案的。哈,你们不知道,他们的仇,我差不多已经报完了,可以说,我死而无憾了,也该去和他们团圆了。”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下去之后怎么和他们解释,你为什么会被砍头罚罪?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

    丛不离的话诛心啊,专门攻人痛处。可是,钟朝云知道,只有下重药才能治重症。

    “古语云:铁枷无孔要人担,累及儿孙不等闲。欲得撑门并拄户,更须赤脚上刀山啊。”

    “别说啦!求求你别说啦!”

    房锦书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世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谈,只是未到伤心时。他不怕死,因为他早就该死,他的妻子、儿子、还有妻子腹中还未来得及来到这世间的孩子,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他的心也早已随他们而去,留下这副躯壳,只是为了报仇!现在,仇人已经被他杀的杀,坑的坑,他的仇,差不多报完了。他已经别无所求,应该去找他的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