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野犬文明 » 第六章 其斤承斯(三)

第六章 其斤承斯(三)

    2.斯灵格勒保卫战

    又过了好多天,我都已经找不到任何办法了。任何方面的帮助都得不到,心里已经萌生了回家去的念头。可是一想着回去就想到瑞英父亲的脸,顿时又不知如何是好了。就这样陷入思维的死循环,像是待宰的羔羊,根本没办法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是等待着,命运让自己活,或者死。

    “赵青阁下!”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去开了门,原来是弗拉基米尔。

    “赵青阁下!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我都找遍大半个城了。”眼前这只灰白的大狗感觉是会发光一样,从前没觉得它有这样亮过。

    “不慌,先进屋吧。”我向它示意进屋。

    “不了,我这里说完还有好多事情处理的,我只是给你说一下,我们与志之国的谈判破裂,两军已开始交战三天,我军节节败退。斯灵主席今晚会回到首都动员增兵,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它气喘吁吁的说着。

    “...哦...好的。”我还没缓过神来。

    “好的,那在下先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掉了。我还没从因为太急从纸板上站起来导致的大脑缺血中缓过来,它就如同一束白光打在我脸上,又迅速的照向了其他地方。

    “怎么了?是谁啊?”周谨也走来门口向楞着的我询问。

    “是弗拉基米尔。”我说。

    “它来干嘛啊?”她说。

    “要打仗了。”我扭转终于缓过劲来的大脑,对着周谨的表情既兴奋又惊恐。

    我久违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外表,前往了这个城市的中心政府门口等待。这是一座非常醒目的建筑,要说与周围有什么不同,那只能说是大。每一次经过都会觉得很重很重的长在这里,好像这一整个洞穴世界不被风吹走的原因就是它在这里压着。

    自进入斯联盟起周谨就一直跟在我身边,现在已经形成了一起去任何地方的默契。站岗的卫兵立起身子与我一般高,恶狠狠盯着我们。时不时会有“我们国家已经请得起人类看大门了吗?太厉害了!”这样的声音路过。我就装作听不懂默默的站着。

    直到一只红棕色大狗和身后四只雪白色随从的出现,它们带着我们来到了它的办公室。外面看起来雄伟壮丽的政府大楼内部也十分富丽堂皇。当我还在惊讶于犬类能做得出这样的室内装饰时,斯灵已经开始说话了。

    “非常抱歉,招待不周。这次实在太匆忙了,我也有些分身乏术了。”它说。

    “没关系的,我们都能理解,快说一下情况吧。”我说。

    “目前前线战事告急,我们无法阻挡它们的突击,防线在一道道被闯破。它们用这样的手段已经攻陷了领土周围所有地区了,这一波来势汹汹,难以阻挡。必须得想办法改变现状扭转局势了。”它满脸愁容。

    “那现在你有什么办法呢?”我说。

    “我打算增兵,动员群众力量守护家园。”它眼睛里又有了光。

    “需要我做什么吗?”我说。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帮我们推广,如果能有一个人类鼓动群众参军,那效果一定会非常好的。战争胜利的话,我会尽全力满足你的要求。”斯灵虽然话语不太理智,但从它的状态看得出来,一切都还在它的掌握之中。

    “我可以协助你推广,我甚至能参加战斗,只要你说到做到。”我不再有半点犹豫了。

    它盯着我愣了几秒,随后大笑起来。“一言为定!赵青阁下!”

    “一言为定!”我也向它回复。说完它就吩咐旁人拿出来一具人形盔甲,很有中世纪欧洲的感觉。银光锃亮的甲胄和头盔,一面中间印有花纹的盾牌,还有一把长长的单手剑。原本我无比羡慕英勇杀敌的骑士,现在真正看见这样的装备时又觉得异常沉重。

    “害怕了吗?”它扬着嘴角,布满整个眼眶的瞳孔试图跳动我的恐惧神经。

    “怎么可能,请让我穿上它吧。”在得到它的允许后我先穿上了内部的锁子甲,然后再将外部的大铁块镶嵌在该有的位置。好在这几年长了些身高,不然肯定是穿不了这么大的盔甲。穿上它虽然还是有很多空隙,但是行动起来还算方便。

    “这...你要去前线吗...”周谨的声音颤颤巍巍,我向她轻轻点头,隔着头盔她看不见我任何表情。“我也要去!斯灵大人也给我一身铠甲吧!”她转头对着斯灵大声嘶吼,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她走到我身边隔着盔甲抱住了我的腰,“我不能失去你,我一定要和你一起走,我也要去前线!”

    我望着她又看了看斯灵“先别闹,我先和斯灵这边说完,我再跟你细说。”

    “凭什么?我一定要去!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去死?我说过我会在你身边好好证明的。”她说着脸上就挂满了泪滴。

    斯灵只是看着,我也一时无奈没有办法。“好吧,我们一同前往前线,但是你不能参加战斗。你就好好在后方救治伤员吧。”我作出最后的妥协。她才逐渐消停了。

    “赵青阁下,那接下来请和我移步犬民广场,我们向全国演讲。”斯灵已经完全丢掉了最初的忧愁和慌张,完全是一个英明稳重的形象了。我们到广场上时,下面有一支军队严阵以待,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乌泱泱的全是狗。平时完全感受不到这个城市有这么多的狗,此刻全汇聚在此了。

    “全国的同志们,斯联盟所有平等的犬类们。非常抱歉地向你们报告,前线节节败退的消息。志之国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如果任其肆虐,我们将失去如今平等的生活。志之国的贵族将笼罩在纯洁的北境洞里,让我们看不见一丝阳光,吹不到一丝自由的风。它们的极端主义将成为平等的杀手,把整个犬类世界带回压迫的年代。你们所有的付出!将只是为了志之国贵族的一双鞋子!一身行装!所有犬类都会失去它们作为犬类的自尊!”斯灵身子不断向前倾,巴不得将声音贴着每一位听众的耳朵。大声嘶吼着却并不觉得吵闹。“而现在,高傲的斯联盟战士将亮出自己的尖牙,我们会撕碎所有极端主义!高傲的斯联盟战士将献出自己的胸膛,为了怀抱这一片永远平等的斯国!”

    斯灵的演讲慷慨激昂,引起群众激烈的爱国情绪,为了对抗志之国极端主义,大家都好像抱成了一团,就像是住在一个洞穴里一样。随后我穿着盔甲,在全国面前被封荣誉将军。戴着勋章的我舞了一小段,虽然完全外行,但是在犬类眼中也算是开启异世界大门了。我自己则是觉得,只要上阵能杀敌,其他的都无所谓。随后便开始了阅兵,我看见弗拉基米尔走在军队侧面对部队发号施令,响亮的声音划破整个洞窟。整齐划一的军队踏着正步直接走出了城门,前往了战场。

    “之后的事情交给征兵办吧,我们准备一下马上赶往前线。”斯灵在我身后说。

    我们给小黄狗留了字条就离开了,说清楚了,我们是为了换取斯灵的条件去拯救瑞英才参与的这场战争,希望不要担心我们。胜利归来我们再来首都。

    拉我们走的依然是那支运输队,只不过这次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依然穿着这身盔甲,周谨披着黑色的披风。临行前周围围满了群众,斯灵一边向它们招手致意,一边慢慢跟着队伍往前走。周谨帮我把之前的披风系在了盔甲上。洞口处的风将它吹得四处飘动,我就像是披挂出征的元帅。我想象着一望无边的敌军,我应该如何破敌。我也没有确切的办法,但是我没有选择,我一定要去,我要拯救瑞英。

    “有几成胜利的把握?”我向车旁的斯灵提问。

    它沉默不语。

    出来洞口,又见到这片森林和远处的白雪,我才开始有一种重新回到世界的感觉,一种活着的感觉。身上的盔甲逐渐变得冰冷,我也渐渐被恐惧吞食,我脑袋里不断回响着柴斯大战时的场景。我望了一眼坐在左边的周谨,她皱着眉头一脸无助,我将重重的左手在她肩膀上放着,就不管山高路远了。

    “主席!快撑不住了!。”一路沉默的车队前方传来了一声大叫。

    我猛站起身,晓夫从即将到达的斯灵格勒冲出来。一个红色身影一跃而起,飞也似的跃进了斯灵格勒里,整个队伍加快了速度跟上去。车队刚停下,房屋转角处就跃出一只大黑狗,长大了嘴巴露出尖牙利爪冲来。运输队的狗子早已累得疲惫不堪,安德烈一个起跳咬住了黑狗的尾巴,再压着它落到地面,随即手起刀落一爪子刺进黑狗的胸膛,利落的将心脏扯出扔到了一旁,同时也甩下长途奔袭也分不开的雪。它跳动着,吐出了血,吸进了雪,然后慢慢冻结。

    其它狗都已经两股战战,只有安德烈的眼神里充满着坚毅。空气里弥漫着血液的味道,我站在车上大口喘着气,周谨坐着两只手抓着我的左手闭着眼流泪。我缓了好大一会,将左手抬起摸了摸她的脑袋。她抬头看着我,然后点了下头。

    “这只是敌军的一个突袭小队,已经尽数消灭了。”下车走到几座木屋的中心,斯灵早已解决了所有敌人,遍地尸体。

    “赵青阁下,胜利没有把握,只能殊死一搏。”它平静的说,如同一个抽着雪茄的男人一样。

    “我有什么任务?”我说。

    “守护好斯灵格勒,这是我们最后一道防线了,失了这里,首都就危险了。”它说。

    随后我们回到之前供我们休息的木屋内,它依然是如此摇摇欲坠。但是它也是一直坚挺着。我坐在床边什么也没说,周谨走到我旁边,把我的头盔摘了下来。仔细看了好一会我的脸,然后将我抱住。一股热量和柔软的感觉迅速席卷了全身。貌似好久了都是寒冷和碰壁,我都忘记了什么是温暖了。我本能的也将手臂抬起环抱着她的腰。然后不知为何,我们都开始哭了起来。

    “敌军即将攻来,都调整好状态,不舒服都给我舒服起来。”我们站在小坡顶,斯灵已经看见了在西边远处摇晃的林子里奔跑的敌军。我望着那一片片如地动山摇的动静,实在无法估计数量。

    “所有人按照预先计划前往各自负责区域迎击。”斯灵说完就消失在了眼前。我们的计划是由弗拉基米尔带着老兵队伍共一千镇守据点南侧包括制高点坡顶,斯灵亲自带领精锐部队八百扼守西面正面迎战,其他将领分别带领新兵队伍两千减缓北面冲击。运输队安德烈带领一丛附近征集的民兵队伍以及运输队把守东面以防敌军绕后。而我就在据点内,防止任何一面出现突围的情况。

    我连忙向坡下跑去。叫周谨锁紧了木屋门。随着惨叫声开始在丛林各处响起来,我也加快了呼吸,周围的声音逐渐比不过心跳声。突然从斯灵驻守的西方的树林里冲出来一只黑狗,我本能的举起了剑,它迎头撞上。强烈的撞击力将我掀翻,而它因此脑袋开花。我一边惊叹剑之锋利,一边连忙起身将剑从那脑袋里拔出。原本已经血流满面的它随着剑拔出的方向脑浆横飞。

    我紧紧握着剑大口喘着粗气,全身都僵硬的没了任何想动的欲望。在之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有时是两只一起,有时是三只同时。都是西面来的。我大叫着挥动剑,一,二,一,二...心里只剩下数字,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只是一群狗离着我五六米,有害怕的、愤怒的。我数了数,有十三只。我大口喘着粗气,同它们一样压低身子观望。

    它们大都是德牧,也有一些黑黑白白的其他品种。它们都惧怕着我的长剑,都摆出一副寻找猎物弱点的姿势。我自然不肯让它们牵着鼻子走,但是对方出于数量优势我也没办法轻举妄动。突然间它们好像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起发起了冲击。我持盾的左手挡在面前,右手举起长剑向下劈砍。我知道肯定砍不到所有狗,但是能砍死一个带头的它们也肯定不敢再莽撞冲击。至少我还有盔甲防身。

    就在我的剑要与面前的狼撞在一起时。右面冲来一股力量将其余敌军尽数击倒,定睛一看,是晓夫带着一支小队赶来。

    “敌军未从北面发起进攻,保守估计敌方一共五千兵力,至少有四千都在西面战线,还有一千兵力在攻打高地。斯灵大人命令弗拉基米尔死守高地,北面军也将汇聚西面。你也去西面支援,据点交给安德烈!”晓夫大叫着。

    “收到!”我也大呼着回应。

    回头向安德烈点了点头,便望着林子的间隙就要冲去。

    “赵青!”木门一下被周谨推开了,我和晓夫一齐回了头。一条伪装在树后的敌方杜宾犬直冲周谨而去。“快躲起来!”我大声叫着,可是她已经安全无法动弹。呼的一声,她背后窜出一个身影一口咬住杜宾犬的脖子,肉眼可观察到的是对方直接没了生命特征。我和晓夫停在原地,安德烈松开了口对我们说“你们快去吧,这些匹夫老夫还是能应付得过来!”我们便扭头冲往西线。

    “赵青!不要死了啊!”背后传来女人的哭腔,我也忍不住流泪。边跑着边看见不断有伤员被抬回据点,有的断胳膊断腿,有的血流不止,有的俨然是一具尸体。我回头看了看这长长的运送伤员的队伍,心里默默祈祷着“周谨,对不起,坚持住啊。”眼眶里充盈着泪水。

    直到眼前逐渐出现光亮,我猛地眨了几下眼将泪水挤下。“我们到了,注意警戒。”晓夫一说完就跃走不见了踪影。我一瞧,这里一大片树林都已经被放倒了,满地的树干间填满了尸体。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导致了这一切,只看见对面林子里乌泱泱还在冲出敌军。我明白没有给我发愣的时间了。我将盾牌扔在原地,因为我觉得要做斩杀动作时还算两只手拿剑比较使得出力气,拿着盾牌反而让我耽误了一只手臂。随即提着剑便往前冲去。

    脚下时而软时而硬,因为事先有心理准备,所以不至于吃惊滑倒。当我走到战场中央,就可以看见随处可见正在厮杀的士兵,我大吼一声几乎所有目光都看向了我。斯灵也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已经分不清它身上的红色是毛发还是鲜血了。

    “你没事吧。”我警惕四周同时对斯灵说。

    “没啥大碍,北面军已经支援过来,战场上目前就只有西面和南面的压力,你先稳住西面,我去南面切断它们进攻高地的部队和弗拉基米尔一起攻下来。”它说完就不见了。

    “斯联盟的将士们!保家卫国,冲啊!”晓夫一阵口号,由北面攻来的军队迅速进入战场。原本已经敌众我寡的战场马上攻守易势,我也马上提剑向前冲去。劈砍、冲刺、重击,我脑袋里只剩下了挥剑,体温一直都维持在可以出汗的地步。我长剑能挥舞之处,我便坚决不留下活口,我知道我这里退缩了,对于后方,对于据点而言,意味着什么。

    “赵青阁下,需要休息一下吗?我看你已经迟钝了许多。”晓夫来到我身边向我询问。

    “没事,我还能战斗,如果可以请守住东边去据点的路,别让钻空子的渗透者得逞。”我表面了自己的观点。

    “好的,请坚持住,胜利必将属于斯联盟。”它说完就部署好了一支小队防备东面。

    我继续挥剑,脑袋里想象着五千有多少,我能不能坚持到挥剑五千次。一贯没有锻炼身体习惯的我,此时全身的肌肉都开始发酸。但是看见一拥而上的敌人依然能挥动,渐渐觉得意识也控制不住身体了。银亮的盔甲也布满了血液,空气里全是铁的味道,天空整片都是白的,没有太阳也无雨。身旁的惨叫声、嚎叫声、骂叫声都变得小了,我究竟为了什么做到这个地步?

    志之国与我,好像并没任何瓜葛,我却砍死了这么多它们的士兵。它们不是极端主义吗?但是极端主义应该受此待遇吗?斯联盟说是极端主义难道它就是了吗?满地的尸体,也是第一次与我见面,我就送他们去见了阎王。事情为什么到了这一步呢。我只是为了救瑞英而已啊,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啊。我崩溃大哭,但是手上依旧大力挥动。“为什么啊!”我大吼着,更加投入的砍杀了。此时的我活像一个索命的阎罗,已经没了什么害怕的事情了。

    慢慢天空没那么亮了,敌军的进攻也慢慢停止了,斯灵和弗拉基米尔从南面切入战场,我们四方合力便很快结束了战斗。我四肢无力瘫倒在地上,此时的地面已经软乎乎的完全看不见树干的踪影了,天空黑压压的,好像要下雨,却一直憋着的感觉。

    “感谢你,赵青阁下。”斯灵走到我身边。“没有你的话,此战胜利堪忧啊。”

    “结束了?胜利了?”我用为数不多的力气询问。

    它摇了摇头“据我估计,志军的军力至少在一万五。只是因为它们的雷击战法,导致它们前端部队与后方部队距离太远。估计它们剩下的兵力会在两三天集结后再一次全面进攻。”它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如同没有打这场仗一样沉稳。

    我闭眼没说话了。它把我背到背上,开始往据点走去。它的背上因为布满了鲜血滑溜溜的,我不得不双手抓着它两侧的毛才能保持平稳。“赵青!”才走出林子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怎么了?”她一脸惊恐的望着斯灵。

    “放心吧,我没事。”我抬头向她道了平安。她走上前将我的头盔摘下,我的头发是湿透的,脸上也有很多溅进头盔里的血液。她双手捧着我的脸,抽泣着颤抖着,一边用手擦拭着我脸上的血迹,一边把额头靠在了我额头上。“幸好,幸好...”

    在沐浴更衣,垫了肚子过后。斯灵说明了我军的伤亡情况。损失最惨重的是它带领的精锐部队,最开始只由它们八百对阵对面四千,双拳难敌四手,只剩下不到一百。其次是众将率领的北面军,因为都是新兵的缘故,两千兵只剩五百。弗拉基米尔的一千老兵还剩三百。加上安德烈带领的民兵部队,一共也不到一千兵力了。

    死亡笼罩了天空,大家都是沉思着。很快斯灵就让各自早些回去休息了。我回到了小木屋。

    她早就在门后站了许久了,我将门一打开,她就紧紧将我抱住了。这时我才真正感觉到,她与我一般高。我把住她的腰往外推了推,她就松开了我。

    “救出了瑞英,就回家。”我望着她的眼睛。

    “就不能不救吗。”她撇开了脑袋。

    “如果你坚持不住可以先离开,我会想办法找机会送你回去的。”我也将视线稍稍抬起来一些,望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我就不知道,那个人究竟给你带来了什么东西?让你变成了这样?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比任何人都有理智的人,你才和她认识多久啊,就让感情控制了自己。”她加大了音量。

    我望着她板着脸没说话。

    “你遇见她以前什么样子我都看着的,她出现以后你完全变了,你都可以为她放弃你的生命。”她的叫声带出了哭腔,但是没有眼泪“她做了什么能让你如此痴狂?她真的值得你付出生命吗?我一直都装作理解的在你身边,为什么?我就不行!”嘶吼像是一把利刀,一道道划破宁静。划到身上还是非常疼痛,接下来就是缓缓流血的无力。吼完好像又恢复了平静,却也好像再也恢复不了平静了。

    “是啊,为什么我能做到这一步呢?”我抬起脑袋思考着。“我对她的感情为什么会这样强烈呢,让我感觉到有机会就必须要抓住。她给我出的题目也太难了。”两行泪直接顺着脸颊泻下。“开始我只是被她的特殊吸引而已,只是因为内心的孤独堆积久了刚好遇见了一个可以倾泻的对象。她理所当然的代替了我不理想的生活,可我之后一直害怕着她有一天会离开,那些天,做梦都是我一个人孤独的场景。”我闭着眼低下头来,这次轮到她说不出话了。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以后能做成什么事情,经常会幻想人前风光,回到现实我是知道我的处境是怎么样的。内心想要做大事,成功后打所有人的脸,可是我又有什么能力什么机会去做大事?父母也一直明示暗示着,要掂量清自己几斤几两。本来我的人生应该就会在成年后停止做梦,然后好好的清醒着,为了自己那一口饭。可是自从她出现后,我的人生开始有了变数,虽然不一定与她直接有关,但是是她告诉我要往前去探索,不能够停滞不前的。在我每一次踌躇之时,都是对她的情感让我跑起来,她就是我前进的理由。”平时从来没有机会说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反而没有太过于心烦意乱了,有一种重现希望的感觉,一定会战胜所有困难的感觉。

    “对你的情感,更多是愧疚。在我眼中,你是一个很有理性思维的人,也很会替别人着想。最开始柴之国的田手大人说我是因为能通过它们的表情、神态和动作来分析它们想表达的内容,以及能够将犬与人平等相待,才给我装上了这个装置,它说这样才能使手术成功。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这方面的能力,你比我强多了。所以我一直认为你比我更厉害,应该有更好的未来。我不知道我是否配得上你的信任,我也不能给你想要的结果。你做的越多我越是无地自容。虽然非常感谢你,虽然非常感谢,你。”我算是偶然间发现了正确的表达方式,将这些日子心里的疑虑一泄而空。

    她的表情早已在我的话语里变得越来越委屈,原本感觉她会随时跑开的,可是她又抱住了我。也许是因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类的原因吧。我也没有阻止她的行为,我好好表达了自己的情感,再不能将别人的情感视为草芥吧,只是自己一定要掌握住界限,一定要知道自己真正该做的是什么。

    “我一定会证明的,不会输给你们的。”这样的声音在我耳朵边响起,或许只有不服输这一点是她一直没放弃的。穿了一天铁铠甲的我身上各处都酸痛着,以前遭受了任何事情都会有瑞英抚平伤口,我就会在那股柔软里睡着,慢慢没有知觉。没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