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甲仗库失窃案
苏轼微微一笑，命众人散去后，与李之仪、孙敏行返回屋内。三人坐定后，苏轼对李之仪说道：“你当天快马加鞭给我报信说铜锣少了二十面，我第二日便向捕头、捕快、衙役们打听了本城的黑市所在……”
两日前。
每个州都有一些黑市，交易搬不上台面的物品。黑市之所以能存在，其背后复杂的关系与利益纠葛可见一斑。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太过分，民不告，官不究，相对平和。
苏轼身着常服，在黑市中闲逛。这是一座不大的街市，与城中最繁华的街市相比除了稍微冷清些，别无二致。
街道两侧店铺的伙计们高声吆喝着招揽生意，街边也不时有摊贩推着小车摆摊贩卖。形形色色的百姓穿梭其中，挑选商品，一切看似寻常。
苏轼右肩背了个包袱，里面放着准备好的铜锣，独自穿梭于街市中。随身侍卫便衣而行，远远相望，以确保其安全。街市口有家铁匠铺，苏轼大步走了进去，问道：“你这儿打造铜器吗？”侍卫们由于受命不得靠太近，只得眼睁睁看着苏轼进店而不敢在门口附近守望。
一名铁匠热情相迎：“打造。客官需要打造点什么器具？”
苏轼故意压低声音：“我不打造器具，我家里有一些闲置的铜锣，准备低价变卖，不知你们可否收购？”
一看不是客人，铁匠不耐烦地摆着手：“不收，不收，别影响我|干活！”
苏轼只得退了出去，继续盘问，眼看着即将走到街市的尽头仍一无所获。他心中略有失落，难道偷盗之人并没有将铜锣卖入黑市？他若拿去正常街市买，必须毁掉上面刻的军队印记，容易造成铜锣破损，卖不上价，如此费时费力，不如拿到这里卖方便。他微微叹息，继续走进位于街市尽头的一家扇子铺。
扇子铺店面不大，只有一名掌柜站在柜台久候客人，见苏轼走了进来，虽面带沧桑，但精神不减。他热情相迎道：“这位客官想要什么样的扇子？我好给您推荐。”
苏轼环顾店内，靠近掌柜，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家里有一些闲置的铜锣，准备低价变卖……”
掌柜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声：“这位客官真会开玩笑，你要卖铜锣应当去铜锣铺，来我这扇子铺作甚？”
苏轼从掌柜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查到了些端倪，故作淡然地反问：“难道不应该找你吗？”
掌柜强行“哈哈”笑了几声，以掩盖内心的波澜。苏轼从对方接下来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再度肯定自己的猜想，于是上前一步，贴近掌柜，压低了声音：“我这次有铜锣十面，不知你敢不敢收？”
掌柜思忖着苏轼的字眼，“我这次有十面”，而非“我有十面”。他并未接话，转而问道：“我听客官口音不像本地人，怎会来此？”
苏轼先做出对方太过多疑的无奈表情，随后淡然回答着：“嗯，确非本地人。”苏轼随即长叹一声，“家道中落，为了生计被迫从军，如今年迈，也就只能做些帮人打杂的事喽。”哀怨的声音中夹杂着不满与无奈，并将“帮人”二字的读音略微加重。
掌柜笑道：“原来是位军爷。”
苏轼微微露出一丝不耐烦，将包袱拿到面前，拍了下里面的铜锣：“十面，掌柜可有胆收？”
掌柜笑道：“军爷真会说笑，你这包袱最多装两面。”
苏轼见其有意岔开话题，将包袱重新背回肩上。“我怎会轻易带出，你若敢收，我择日便分批送来。”然后换上略带轻视的口吻，“既然你没这个胆，那就算喽。”
“笑话，这条街我若没这个胆，那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苏轼将包袱中的铜锣取出，递给掌柜：“这个先给你，待我分批送齐十面后再行结算。”
掌柜道：“军爷是个爽快人，要不我先把这面的钱给您结了？”
苏轼摆了下手，语气豪迈地说道：“麻烦，等齐活了一起结吧。”说完离开了店铺。掌柜送到门口见苏轼左右大幅度甩着袖摆，看上去颇有任务完成的轻松感，又警觉地看了眼门前的街市，一切如常。他退回了店铺，将铜锣收了起来。
侍卫们收到苏轼左右甩袖表示任务完成的暗号，均按兵不动，在各自逗留的摊位上买起东西来。几人相继离开黑市，确定安全后，才在半道汇合。
一名侍卫性子急，迫不及待地问道：“苏大人，成了吗？”
苏轼点点头：“成了。”然后低头看大家手中提着大大小小采买的物品，笑道，“这些东西你们各自拿回家用吧，就当是今天的辛苦费，回头算算花了多少钱，报给我，我给你们报账。”
侍卫们异口同声道：“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苏轼笑道：“分内之事岂有让你们贴钱之理？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点回去吧。”
翌日。
因不知黑市与军中到底有何牵连，公然抓人万一打草惊蛇错失了先机，岂不枉费一番功夫。苏轼命捕头带领两名捕快来到扇子铺，以有人状告掌柜采购扇面拖欠货款为由带他回衙门问话。掌柜有心喊冤，却被捕头告知他们只管拿人，是否有冤等到了公堂再向知州辩白吧。
公堂之上，威严肃穆。
掌柜跪于堂下，两侧站满了面无表情的持仗衙役，众人静候知州。不一会儿，苏轼身着官服走了进来，与掌柜四目相接。
掌柜来时路上回顾了无数次与他人交易的场景，实在想不通是哪次交易引起了纠纷，但当他见到苏轼的那一刻，一切谜团都解开了。他张大嘴，惊呼：“是你！”
“放肆！怎敢对知州大人无礼！”
苏轼坐于堂上，威而不怒地看着掌柜：“说吧，这些年军中到底在你这儿销了多少物资？”
掌柜内心波涛汹涌，生怕随便一句话说错引来杀身之祸。
苏轼一拍惊堂木，怒目而视，呵斥道：“还不快快如实招来！免得大刑伺候！”
“军中收来的只有铜锣二十面。”
苏轼见他刻意强调军中，便知有意隐瞒其他卖家。既然身处黑市，各种交易自是不断，若是深挖，只怕一个月都挖不干净。苏轼一心只为破获军营两间仓库的偷盗案，借机整顿军纪，其他事可以暂行搁置，容后再行处理。“这二十面铜锣的卖家可是同一人？”
掌柜点点头：“是同一人。”
“你可记得长相？”
“来过十几次，自然记得。”
“好，明日你随我一同去军营指认卖家。”苏轼微微停顿，“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否则……我手段多着呢，有你受的！”
掌柜连声称是，表示绝不敢糊弄苏轼。
李之仪、孙敏行听苏轼讲述完事情的经过，皆佩服不已。李之仪赞叹道：“没想到大人行动如此迅速。”
苏轼道：“破案自然速战速决，拖得久了打草惊蛇，让其有所准备只会徒增难度。走，我们去狱中提审张全。”
“甲仗库失窃案既已告破，张全何时审都行，为何不先提审帐设什物库的吴执守？”
“张全能顺利盗取铜锣，监守肯定脱不了干系，我们先去狱中让他供出知情不报的监守，再提审吴执守。”
两日前。
每个州都有一些黑市，交易搬不上台面的物品。黑市之所以能存在，其背后复杂的关系与利益纠葛可见一斑。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太过分，民不告，官不究，相对平和。
苏轼身着常服，在黑市中闲逛。这是一座不大的街市，与城中最繁华的街市相比除了稍微冷清些，别无二致。
街道两侧店铺的伙计们高声吆喝着招揽生意，街边也不时有摊贩推着小车摆摊贩卖。形形色色的百姓穿梭其中，挑选商品，一切看似寻常。
苏轼右肩背了个包袱，里面放着准备好的铜锣，独自穿梭于街市中。随身侍卫便衣而行，远远相望，以确保其安全。街市口有家铁匠铺，苏轼大步走了进去，问道：“你这儿打造铜器吗？”侍卫们由于受命不得靠太近，只得眼睁睁看着苏轼进店而不敢在门口附近守望。
一名铁匠热情相迎：“打造。客官需要打造点什么器具？”
苏轼故意压低声音：“我不打造器具，我家里有一些闲置的铜锣，准备低价变卖，不知你们可否收购？”
一看不是客人，铁匠不耐烦地摆着手：“不收，不收，别影响我|干活！”
苏轼只得退了出去，继续盘问，眼看着即将走到街市的尽头仍一无所获。他心中略有失落，难道偷盗之人并没有将铜锣卖入黑市？他若拿去正常街市买，必须毁掉上面刻的军队印记，容易造成铜锣破损，卖不上价，如此费时费力，不如拿到这里卖方便。他微微叹息，继续走进位于街市尽头的一家扇子铺。
扇子铺店面不大，只有一名掌柜站在柜台久候客人，见苏轼走了进来，虽面带沧桑，但精神不减。他热情相迎道：“这位客官想要什么样的扇子？我好给您推荐。”
苏轼环顾店内，靠近掌柜，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家里有一些闲置的铜锣，准备低价变卖……”
掌柜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声：“这位客官真会开玩笑，你要卖铜锣应当去铜锣铺，来我这扇子铺作甚？”
苏轼从掌柜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查到了些端倪，故作淡然地反问：“难道不应该找你吗？”
掌柜强行“哈哈”笑了几声，以掩盖内心的波澜。苏轼从对方接下来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再度肯定自己的猜想，于是上前一步，贴近掌柜，压低了声音：“我这次有铜锣十面，不知你敢不敢收？”
掌柜思忖着苏轼的字眼，“我这次有十面”，而非“我有十面”。他并未接话，转而问道：“我听客官口音不像本地人，怎会来此？”
苏轼先做出对方太过多疑的无奈表情，随后淡然回答着：“嗯，确非本地人。”苏轼随即长叹一声，“家道中落，为了生计被迫从军，如今年迈，也就只能做些帮人打杂的事喽。”哀怨的声音中夹杂着不满与无奈，并将“帮人”二字的读音略微加重。
掌柜笑道：“原来是位军爷。”
苏轼微微露出一丝不耐烦，将包袱拿到面前，拍了下里面的铜锣：“十面，掌柜可有胆收？”
掌柜笑道：“军爷真会说笑，你这包袱最多装两面。”
苏轼见其有意岔开话题，将包袱重新背回肩上。“我怎会轻易带出，你若敢收，我择日便分批送来。”然后换上略带轻视的口吻，“既然你没这个胆，那就算喽。”
“笑话，这条街我若没这个胆，那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苏轼将包袱中的铜锣取出，递给掌柜：“这个先给你，待我分批送齐十面后再行结算。”
掌柜道：“军爷是个爽快人，要不我先把这面的钱给您结了？”
苏轼摆了下手，语气豪迈地说道：“麻烦，等齐活了一起结吧。”说完离开了店铺。掌柜送到门口见苏轼左右大幅度甩着袖摆，看上去颇有任务完成的轻松感，又警觉地看了眼门前的街市，一切如常。他退回了店铺，将铜锣收了起来。
侍卫们收到苏轼左右甩袖表示任务完成的暗号，均按兵不动，在各自逗留的摊位上买起东西来。几人相继离开黑市，确定安全后，才在半道汇合。
一名侍卫性子急，迫不及待地问道：“苏大人，成了吗？”
苏轼点点头：“成了。”然后低头看大家手中提着大大小小采买的物品，笑道，“这些东西你们各自拿回家用吧，就当是今天的辛苦费，回头算算花了多少钱，报给我，我给你们报账。”
侍卫们异口同声道：“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苏轼笑道：“分内之事岂有让你们贴钱之理？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点回去吧。”
翌日。
因不知黑市与军中到底有何牵连，公然抓人万一打草惊蛇错失了先机，岂不枉费一番功夫。苏轼命捕头带领两名捕快来到扇子铺，以有人状告掌柜采购扇面拖欠货款为由带他回衙门问话。掌柜有心喊冤，却被捕头告知他们只管拿人，是否有冤等到了公堂再向知州辩白吧。
公堂之上，威严肃穆。
掌柜跪于堂下，两侧站满了面无表情的持仗衙役，众人静候知州。不一会儿，苏轼身着官服走了进来，与掌柜四目相接。
掌柜来时路上回顾了无数次与他人交易的场景，实在想不通是哪次交易引起了纠纷，但当他见到苏轼的那一刻，一切谜团都解开了。他张大嘴，惊呼：“是你！”
“放肆！怎敢对知州大人无礼！”
苏轼坐于堂上，威而不怒地看着掌柜：“说吧，这些年军中到底在你这儿销了多少物资？”
掌柜内心波涛汹涌，生怕随便一句话说错引来杀身之祸。
苏轼一拍惊堂木，怒目而视，呵斥道：“还不快快如实招来！免得大刑伺候！”
“军中收来的只有铜锣二十面。”
苏轼见他刻意强调军中，便知有意隐瞒其他卖家。既然身处黑市，各种交易自是不断，若是深挖，只怕一个月都挖不干净。苏轼一心只为破获军营两间仓库的偷盗案，借机整顿军纪，其他事可以暂行搁置，容后再行处理。“这二十面铜锣的卖家可是同一人？”
掌柜点点头：“是同一人。”
“你可记得长相？”
“来过十几次，自然记得。”
“好，明日你随我一同去军营指认卖家。”苏轼微微停顿，“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否则……我手段多着呢，有你受的！”
掌柜连声称是，表示绝不敢糊弄苏轼。
李之仪、孙敏行听苏轼讲述完事情的经过，皆佩服不已。李之仪赞叹道：“没想到大人行动如此迅速。”
苏轼道：“破案自然速战速决，拖得久了打草惊蛇，让其有所准备只会徒增难度。走，我们去狱中提审张全。”
“甲仗库失窃案既已告破，张全何时审都行，为何不先提审帐设什物库的吴执守？”
“张全能顺利盗取铜锣，监守肯定脱不了干系，我们先去狱中让他供出知情不报的监守，再提审吴执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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