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推论
回府的路上，苏白敛一直在思考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似乎隐隐捕捉到了神风想表达的关键点，就像是脑海中有活络的小蝌蚪在游动，却怎么抓也抓不住，这种要呼之欲出的感觉令他几欲发狂。
回到了苏府，苏白敛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他盘坐在床上，目光游离不定，不断品读着。
“时间与地点的悖论...”
“悖论...”
“莫非是要令我找出矛盾点...”
脑海中像是有闪电穿过，他眼角微抽，连忙将放置于手边的卷宗展开，重新审视内容。
“八月十三日晚，京中侍郎之女王芃贪玩，从府中翻墙溜了出去，利用身份之便来到外城，被贼人奸杀于长安街，巡城的金吾卫发现她时已无生机。”
“六扇门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将目标锁定在我身上，不仅是因为杵作在王芃脖颈处受到的致命伤上提取到了毒箭木毒素，也就是锦衣卫与城防弓手专属的兵器毒素，最重要的是案发当晚我出去喝的大醉，宵禁后方才折返。”
“而他们得知我当晚酗酒，是因为我在回府途中偶遇到了两名交替夜值的打更人，他们提供了线索。”
他闭上双眼，任由思维发散。
黑暗中，成千上万道蓝色的透明丝线汇聚于一处，快速交织成了一副眼花缭乱、设定却又极为通俗易懂的平面图像。
这是京城的平面图。
京城就像是一个扁平的‘田’字，连接东南西北四座城门的‘十’字将整座城分为了四份，东西走向的‘一’为长安街，南北走向的‘丨’为本平街。
而‘田’字的中央，是内城。
内城与整座京城的布局类似，只是面积小了数倍，形成‘大田包小田’的布局。
蓝色的平面图中有着几点微光亮起，分别是侍郎府、王千金遇害地点、醉仙楼、他与两名打更人偶遇的地方。
侍郎府与醉仙楼位于内城，而王千金遇害的地方，他与两名打更人偶遇的地方则位于外城。
“想要找出时间与地点之间的悖论，至少要将一些重要时间点给算精确。”
“我曾听同僚说过，毒箭木乃见血封喉之剧毒，即使放眼大周王朝也能排进前五甲，被杀者在一刻钟内面部淤黑，特征极为明显。”
“这就代表着，金吾卫发现王千金尸体的时间距离王千金遇害的时间一定不会超过一刻钟。而凶手使用的是划破喉管这种简单粗暴的杀人方式，断绝了远处作案的可能。”
“金吾卫在子正一刻末发现尸体，可金吾卫发现王千金时只知道她受到奸杀，体表却并无异常特征，直到杵作验身后方显异常，王千金遇害的时间最早是子正初，也就是凌晨十二点。”
“我记不清自己何时从醉仙楼离开的，好在此时间也不能作为评判标准，因为没人能为我作证。就算有，刑部的人也大概率会以醉鬼对时间概念不明确这个借口来驳回。”
“看来还得找其他的时间点来证明我的坐标，而且至少有一名人证。”
目光在字迹密集的卷宗处搜索，看到了‘交替夜值的打更人’一行字，眼神微凝。
夜幕为作奸犯科提供了天然的庇护场所，京城宵禁后的夜巡工作将会由金吾卫与打更人两个部门共同担任。
金吾卫作为守卫京城的正规军，体系庞大，自然不担心夜巡人选不足。
“打更人的交替夜值时间是固定的，只要能够问到他们二人隶属于哪个打更人衙门，利用脚程和偶遇地点就能推算出我们偶遇的时间。”
“长安街横跨整个京城，王千金遇害地点距离自己很远，宵禁的城中又有金吾卫巡逻，凭自己九品武夫的低微实力，想要转移现场同样是件不可能的事。”
在这一刻，苏白敛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是个实力低微的武夫。
如此一来，自证的思路就有了。
苏白敛来到偏院，推开秦献玉的房间，面瘫的古风美少年缓缓睁开双眼，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我要去一趟打更人衙门，你和我一起吧。”
他担心刑部暗中使绊，有秦献玉跟着，会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秦献玉从床上跳下来，拿起悬挂在墙壁上的剑，用行动表示支持。
二人同行，来到最近的打更人衙门，一名胸口挂着铜锣的铜锣正百无聊赖的站岗。
远远的看到秦献玉，顿时一愣。
钦天监的术士不在监内潜修，怎么跑出来在大街上当街溜子...
待到二人上前，铜锣赔笑道：“大人何故到访打更人衙门？”
苏白敛道：“我叫苏白敛，是新任北镇抚司旗官，前来主要是有几事相询。”
名字有点熟悉...铜锣不清楚眼前有些小帅的男人什么路数，喊来了坐镇的陶银锣。
陶银罗是见过秦献玉的，知道这位是钦天监的红人，联想到一日前术士与刑部在京衙前两军对垒的传闻，心中便有了大概。
他不敢怠慢，表示自己一定知无不言。
虽然打更人衙门也被冠名衙门，但他们与城中随处可见的青天大老爷京衙是两码事。
京衙隶属于六扇门，六扇门是三法司衙门的合称，分别是刑部、大理寺与督察院，京衙可以说是刑部的下属，为百姓伸冤和抓犯人这种事都归它，涉及职能广泛。
可打更人衙门不同，它有一套独立的系统，主要是准确报时与驱夜晚邪魅之物，比较小众，不受三法司管制。
打更人如此给面子是苏白敛没有想到的，看来带着这面瘫的效果还真不错。
“我想知道你们打更人衙门在东外城区的数量，以及它们各自分布的位置。”
“没问题。”
唐银锣没有犹豫，毕竟这不是机密，只要肯花时间打听就能打听到的东西。
“我们打更人共在外城设立十二座衙门，东南西北各有四座。东边城区其余的两座打更人衙门都坐落在郊区，距离这里极远。”
唐银锣告知了衙门的具体位置，苏白敛脑海中再次浮现京城平面图，将它们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距离偶遇现场过远，二人应该不是那里的人...苏白敛心中一动，道：“不知你们有没有见过两名铜锣？”
他详细的描述案发当晚偶遇的两名打更人的长相，二人一高一矮，高子有点头秃，矮子皮肤黝黑，还特意点出他嘴角有一颗比皮肤更黑的黑痣。
唐银锣恍然：“大人说的应该是张大黎和驴痣。”
后者好奇怪的名字，辨识度也太高了...苏白敛心道。
就像是学生时代班里总会有一两个人，明明不认识他，却有种强烈的感觉：看起来如此不聪明，不叫李二牛就叫王铁柱...
“他们的确是我麾下的铜锣，平日里关系甚好，就连上个茅房都要结伴而行。”唐银锣道。
结伴上厕所就能代表关系好吗，那么多小仙女都手拉手上厕所，但并不影响背后骂别人是勾引男人的小婊砸...苏白敛心中吐槽。
“不过二人今日休沐，不在衙中。若是大人有要事，我立刻令人去寻他们。”
苏白敛颔首：“那就麻烦唐大人了。”
他似乎隐隐捕捉到了神风想表达的关键点，就像是脑海中有活络的小蝌蚪在游动，却怎么抓也抓不住，这种要呼之欲出的感觉令他几欲发狂。
回到了苏府，苏白敛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他盘坐在床上，目光游离不定，不断品读着。
“时间与地点的悖论...”
“悖论...”
“莫非是要令我找出矛盾点...”
脑海中像是有闪电穿过，他眼角微抽，连忙将放置于手边的卷宗展开，重新审视内容。
“八月十三日晚，京中侍郎之女王芃贪玩，从府中翻墙溜了出去，利用身份之便来到外城，被贼人奸杀于长安街，巡城的金吾卫发现她时已无生机。”
“六扇门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将目标锁定在我身上，不仅是因为杵作在王芃脖颈处受到的致命伤上提取到了毒箭木毒素，也就是锦衣卫与城防弓手专属的兵器毒素，最重要的是案发当晚我出去喝的大醉，宵禁后方才折返。”
“而他们得知我当晚酗酒，是因为我在回府途中偶遇到了两名交替夜值的打更人，他们提供了线索。”
他闭上双眼，任由思维发散。
黑暗中，成千上万道蓝色的透明丝线汇聚于一处，快速交织成了一副眼花缭乱、设定却又极为通俗易懂的平面图像。
这是京城的平面图。
京城就像是一个扁平的‘田’字，连接东南西北四座城门的‘十’字将整座城分为了四份，东西走向的‘一’为长安街，南北走向的‘丨’为本平街。
而‘田’字的中央，是内城。
内城与整座京城的布局类似，只是面积小了数倍，形成‘大田包小田’的布局。
蓝色的平面图中有着几点微光亮起，分别是侍郎府、王千金遇害地点、醉仙楼、他与两名打更人偶遇的地方。
侍郎府与醉仙楼位于内城，而王千金遇害的地方，他与两名打更人偶遇的地方则位于外城。
“想要找出时间与地点之间的悖论，至少要将一些重要时间点给算精确。”
“我曾听同僚说过，毒箭木乃见血封喉之剧毒，即使放眼大周王朝也能排进前五甲，被杀者在一刻钟内面部淤黑，特征极为明显。”
“这就代表着，金吾卫发现王千金尸体的时间距离王千金遇害的时间一定不会超过一刻钟。而凶手使用的是划破喉管这种简单粗暴的杀人方式，断绝了远处作案的可能。”
“金吾卫在子正一刻末发现尸体，可金吾卫发现王千金时只知道她受到奸杀，体表却并无异常特征，直到杵作验身后方显异常，王千金遇害的时间最早是子正初，也就是凌晨十二点。”
“我记不清自己何时从醉仙楼离开的，好在此时间也不能作为评判标准，因为没人能为我作证。就算有，刑部的人也大概率会以醉鬼对时间概念不明确这个借口来驳回。”
“看来还得找其他的时间点来证明我的坐标，而且至少有一名人证。”
目光在字迹密集的卷宗处搜索，看到了‘交替夜值的打更人’一行字，眼神微凝。
夜幕为作奸犯科提供了天然的庇护场所，京城宵禁后的夜巡工作将会由金吾卫与打更人两个部门共同担任。
金吾卫作为守卫京城的正规军，体系庞大，自然不担心夜巡人选不足。
“打更人的交替夜值时间是固定的，只要能够问到他们二人隶属于哪个打更人衙门，利用脚程和偶遇地点就能推算出我们偶遇的时间。”
“长安街横跨整个京城，王千金遇害地点距离自己很远，宵禁的城中又有金吾卫巡逻，凭自己九品武夫的低微实力，想要转移现场同样是件不可能的事。”
在这一刻，苏白敛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是个实力低微的武夫。
如此一来，自证的思路就有了。
苏白敛来到偏院，推开秦献玉的房间，面瘫的古风美少年缓缓睁开双眼，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我要去一趟打更人衙门，你和我一起吧。”
他担心刑部暗中使绊，有秦献玉跟着，会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秦献玉从床上跳下来，拿起悬挂在墙壁上的剑，用行动表示支持。
二人同行，来到最近的打更人衙门，一名胸口挂着铜锣的铜锣正百无聊赖的站岗。
远远的看到秦献玉，顿时一愣。
钦天监的术士不在监内潜修，怎么跑出来在大街上当街溜子...
待到二人上前，铜锣赔笑道：“大人何故到访打更人衙门？”
苏白敛道：“我叫苏白敛，是新任北镇抚司旗官，前来主要是有几事相询。”
名字有点熟悉...铜锣不清楚眼前有些小帅的男人什么路数，喊来了坐镇的陶银锣。
陶银罗是见过秦献玉的，知道这位是钦天监的红人，联想到一日前术士与刑部在京衙前两军对垒的传闻，心中便有了大概。
他不敢怠慢，表示自己一定知无不言。
虽然打更人衙门也被冠名衙门，但他们与城中随处可见的青天大老爷京衙是两码事。
京衙隶属于六扇门，六扇门是三法司衙门的合称，分别是刑部、大理寺与督察院，京衙可以说是刑部的下属，为百姓伸冤和抓犯人这种事都归它，涉及职能广泛。
可打更人衙门不同，它有一套独立的系统，主要是准确报时与驱夜晚邪魅之物，比较小众，不受三法司管制。
打更人如此给面子是苏白敛没有想到的，看来带着这面瘫的效果还真不错。
“我想知道你们打更人衙门在东外城区的数量，以及它们各自分布的位置。”
“没问题。”
唐银锣没有犹豫，毕竟这不是机密，只要肯花时间打听就能打听到的东西。
“我们打更人共在外城设立十二座衙门，东南西北各有四座。东边城区其余的两座打更人衙门都坐落在郊区，距离这里极远。”
唐银锣告知了衙门的具体位置，苏白敛脑海中再次浮现京城平面图，将它们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距离偶遇现场过远，二人应该不是那里的人...苏白敛心中一动，道：“不知你们有没有见过两名铜锣？”
他详细的描述案发当晚偶遇的两名打更人的长相，二人一高一矮，高子有点头秃，矮子皮肤黝黑，还特意点出他嘴角有一颗比皮肤更黑的黑痣。
唐银锣恍然：“大人说的应该是张大黎和驴痣。”
后者好奇怪的名字，辨识度也太高了...苏白敛心道。
就像是学生时代班里总会有一两个人，明明不认识他，却有种强烈的感觉：看起来如此不聪明，不叫李二牛就叫王铁柱...
“他们的确是我麾下的铜锣，平日里关系甚好，就连上个茅房都要结伴而行。”唐银锣道。
结伴上厕所就能代表关系好吗，那么多小仙女都手拉手上厕所，但并不影响背后骂别人是勾引男人的小婊砸...苏白敛心中吐槽。
“不过二人今日休沐，不在衙中。若是大人有要事，我立刻令人去寻他们。”
苏白敛颔首：“那就麻烦唐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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