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调虎离山
午夜，济州狱。
一队蒙面黑衣的身影匆匆从远处走来，在济州狱牢门前停了下来。今晚的济州狱显得格外地安静，为首的蒙面人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济州狱大门。精钢打造的大门上，一只面目威严的狴犴浮雕静静面对着众人。夜色中石质的狴犴像散发着淡淡的辉光，这是济州狱中大阵开启流转的迹象。
狴犴是上古神兽，形象似虎，口中长有两根长过下颌的弯曲獠牙。和形似麒麟，生有独角能分辨善恶人心的獬豸一样，狴犴也是传说中守护刑狱司法的上古神兽。
如果说獬豸代表着司法中的清明公正，那狴犴便代表着司法的威严不可侵犯。狴犴和獬豸，合起来便是传说中人皇身边守护司法的威明二兽。是以在中土，只要是官府的司法之地，大都有狴犴和獬豸的雕刻或者塑像。
济州狱的大门，就是修建成了狴犴的虎口模样。每一个走进济州狱大门的人都处在狴犴的注视之下。如果有人想要强闯州狱，那州狱中连接着济州夏庙的守护大阵便会被激活。运转起整个济州的人道之力，镇压一切内外不法之人。
今日来到济州狱外的人，显然是明白此中门道的，并不打算强闯州狱。只见为首之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同样刻有狴犴纹路的令牌，举起来对着州狱大门上的狴犴浮雕晃了晃。
大门上的狴犴浮雕如同活过来一般睁开了虎目，从令牌上一扫而过，尔后济州狱的大门缓缓打开。
为首之人挥了挥手，一群人鱼贯而入，进入了州狱之中。
此时的州狱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平日里鼓噪不休的犯人都陷入了沉默，偶有几句人声传出，也很快被黑暗吞噬，消散在空气之中。
盘坐在单人牢房的床上，周游摩挲着膝盖，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今晚的州狱是如此安静，几乎没有任何人声话语传来，这是州狱大阵全力运转的迹象。
天朝的州狱，立下的都是狴犴镇狱大阵，借神兽狴犴之威和夏庙的人道之力，镇压内外不法之人。
大阵运转时除了身怀狴犴令之人，连声音在其中都会被镇压掉，这也是其他牢房内的声音甫一出现，就像被黑暗吞噬掉一般瞬间消失的原因所在。
“是这里！”
牢房外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尔后“碰”的一声，牢房门被用力打开。
借着牢房外过道上昏暗的灯火，周游可以看到几个提刀而立的蒙面身影正守在门外，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是他吗？”
“是他！”
没有过多犹豫，也没有寻常话本小说中反派的经典台词。
为首的蒙面人只是沉默的向前，沉默的举刀，沉默的挥下。
黑暗中长刀破风而至，带起了一阵尖啸降临到周游面前。看着眼前之人被吓得连躲闪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蒙面的挥刀者眼中露出一抹残忍之色，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刻飞起的人头和四溅的鲜血。
“铿...”
就在周游身前半尺之地，黑暗中金光忽然亮起。长刀砍在金光上却如中铁器，带起了一阵金铁交加之声。
“金光咒！”
蒙面人大惊失色，收刀回撤护住自身。
不同于那日杨玄极在海上唤出的，足以洞穿云霄的金光。眼前的金光虽然只有三尺见方，但也足够将周游护住。
就在同一时间，一阵砍杀和痛呼之声在蒙面人身后响起。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身后发生了什么，因为在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名身穿玄色道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正倒持长剑，手抚着颌下虎须看向自己。
“周小友，你所料不差，果然有鱼儿上钩了。”
“罗前辈还请小心。”
“哈哈哈哈，无妨。看我为你生擒此人，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作怪，敢与燕国公府作对为难。”
来人正是江州太苍山上清宫修士，燕国公府供奉罗元通。
眼见来人如此旁若无人的与周游对话，仿佛自己已是对方的囊中之物一般。蒙面人心头暗怒，瞅准了罗元通说话的时机，一刀向他劈去。
罗元通表面上佯装与周游对话，其实暗中小心戒备着。眼见蒙面人果然上当出手，罗元通长剑一振荡开长刀，左手大袖飞舞，便有一道红光对准来人飞去。
蒙面人身形一晃，分化出一个幻影分身迎向飞来的红光。手中掐诀口中默念咒语，一道电光自他的指间亮起，凝聚成一柄电光流转的长枪朝着罗元通刺下。
“哼“
罗元通冷哼一声：“敢在我面前卖弄雷法。”
只见他将手中长剑一抛，双手结印，脚下紧踩几步，暗合天宫罡星斗宿之位。
长剑凌空高悬，虚空中有雷音翻涌而至。
尔后八道剑气紫电自长剑之上蜿蜒而出，一道剑气紫电迎向蒙面人丢出的电光长枪。只是略一碰撞就将长枪击碎，化为漫天的光屑四散开来。
剩下七道剑气紫电刺入蒙面人周身窍穴，只见蒙面人身体一僵，口吐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罗元通抬手一招，方才被蒙面人分身躲过的红光从远处飞回。绕着蒙面人缠了几圈，红光收敛露出掐金红绳的本来面目，将来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就在罗元通三两下将为首的蒙面人拿下的同时，外面的打斗声也渐渐停歇，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相继进入牢房之中。
男子同样手拿一柄长剑，正是之前周游见过的济州录事参军方远。
女子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轮廓分明，气质英武。身穿缁衣、脚踏快靴，腰间系着一条黄金兽面吞口腰带，手里斜拖着一柄接近一人高的长刀。
女子手里的长刀是一柄陌刀，也叫斩马刀。此刀长七尺，光是刀刃便有四尺长。刃身似乎是用某种不知名的玄铁打造，漆黑一片的刀身没有任何光泽反射出现。
刀柄长三尺，柄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金线，细看可以发现金线勾勒出一种奇特的纹路。这种刀一般只在战场上能看见，是步兵结阵对付骑兵冲阵的利器，如今却被这名女子当做随身的兵器使用。
也亏得这女子身量颇高，这把斩马刀杵在那里也就和女子的肩膀平齐。
“这位是来自刑部督捕司的邓红婵邓捕头。”
见周游的目光看来，方远为他介绍道：
“邓捕头原来是为了其他的案子才到济州，如今受燕国公的委托特地来协助我们的。”
“多谢邓捕头援手。”周游点了点头，抱拳感谢。这女子应该是个性子颇为清冷之人，当下也只是对着周游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话间罗元通已经走到被捆倒在地的蒙面人面前，蹲下身去将蒙面人的面巾往上一掀。
面巾下的人赫然是济州府司法参军张文清！
果然是济州府的人，周游几人互相看了看，都点了点头。
能如此清楚的把握李瑷的行动，又恰到好处的在刺史府内制造骚乱吸引驻防的兵力。今日晚间又能不惊动守卫来到这济州狱内，在大阵全开的情况下行灭口之事，也只能是济州府的人。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张文清本来就是司法参军，这济州狱是他的地盘。无论是开启大阵，调开牢头狱卒。还是凭借狴犴令出入无碍，对于他来说都是举手之劳，根本就是毫不费力就能做到的事情。
反倒是罗文通三人，还是沾了邓红婵的光才能来到此地。
邓红婵明面上只是刑部督捕司的八品捕头，暗地里却还有一个身份，是号称天子亲军的玄机秘卫。
天子十二卫，驻扎在京畿重地，行护卫天子之责。而玄机秘卫是独立在这十二卫之外的一只秘密部门，专门替天子监察天下。
因此邓红婵手里也有一枚狴犴令，而且这枚狴犴令的级别极高。除了刑部天牢，大理寺狱寥寥几个地方进不去之外，她可以凭借这枚狴犴令出入天下州狱无碍。
“张文清！”
罗元通看着不发一言的张文清，怒斥道：
“你身为朝廷命官，还是专司刑法的司法参军，却知法犯法。说，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暗害县主，还敢在这州狱之中行灭口之事。”
张文清紧闭着双眼，不发一言。罗元通看着沉默的张文清，还要继续逼问，忽然自天边飞来一道剑光。因为被州狱大阵阻隔，只能在牢房的窗外徘徊不去。
“糟了！”
罗元通看到飞剑脸色一变：“难道是法坛那边出了变故？”
当下也顾不得继续审问张文清，随手甩下几道令旗布了个法阵将他围住之后，就带着周游几人朝着州狱大门外冲去。
来到州狱大门外，罗元通伸手招来了传信的飞剑。凝神感应上面的信息后眉头紧锁，回首看向周游几人说道：
“果然是法坛那边出了事，有人暗中窥探。”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枚核桃大的小舟往空中一丢，小舟见风就长，直到舟身变化成足有三丈长才停了下来。
众人也不多言，鱼贯而入上了小舟。小舟冲天而起，一时三刻间便飞回了刺史府，直接降落在了刺史府后院法坛搭建之地。
只见一座高五达五丈，宽有三丈，通体由玄青色阴沉木打造的法坛正屹立在刺史府的后院。一名和罗元通一样身穿玄色道袍的老道立在法坛一旁，眼见小舟落下，便快步上前打了个稽首道：
“师弟，方大人，邓捕头。”
接着目光转向周游道：“这位应该就是周游小兄弟吧，贫道太苍山上清宫郑元清有礼了。”
周游回了个礼，旁边的罗元通已经按捺不住抢问道:“师兄，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郑元清是罗元通的师兄，同样是太苍山上清宫的修士。郑元清的年纪比罗元通还要大一些，只是修为要稍逊一筹。
可就算如此，郑元清也是迈过了龙门的第四境修士。他之前在济州君山的白云观访友，前日收到了罗元通的飞剑传信后才急急赶来相助。
今晚罗元通和方远，邓红婵在济州狱设伏钓鱼，拿下了济州府内的森罗殿暗子张文清。却也并没有忽视法坛和李瑷这边的安危，因此特意委托了郑元清前来守护。
“确实有人潜入。”
郑元清回答道：“只是来人身法极为诡异，一直摸到法坛边，才因为触碰了师弟你布下的阵法显露身形。我与他交手了几个回合，后刺史府巡逻的兵将也被惊动，连刺史和长史等人都赶了过来查看情况。那人应该是怕被围住不好脱身，在众人赶来之前就遁走了。他应该至少有第五境的修为，我没办法留住他。”
“那就好，法坛无事便好。”
罗元通长舒了一口气，回答道：“师兄也不必自责，此人既然有第五境的修为，想来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我们在济州狱拿下了刺史府的司法参军张文清，只需将他拘来细细查问，总能将这幕后之人给挖出来。”
“不对！”
周游走到法坛旁，绕着法坛转了几圈，仔细查看了一遍之后说道：
“我虽然没办法动用神识，但细看这些阴沉木的纹路却明显有了变化。阴沉木的纹路是它们的气韵所聚集，来者应该是森罗殿的人，搭建法坛的阴沉木的气韵都被他夺走了。”
“什么？”
众人闻听此言大惊失色，也纷纷走向法坛前察看。
粗看之下还不觉得，可动用神识细细探查便会发现，之前阴沉木在神识中那种颇为阴冷厚重之感已经没了。有些阴沉木就算还有，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这种阴冷厚重之感正在慢慢消散。只怕要不了一时三刻，这些阴沉木就会变得跟寻常的木头没有两样了。
“还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罗元通恨恨一砸手，千防万防，却没有料到对方还有这般诡异手段。无需毁去法坛，而是可以通过夺去阴沉木神韵的方式来破坏法坛。如此一来这阴沉木被毁去，法坛肯定也是等于无用了。
“确实是调虎离山。”
周游摸着阴沉木法坛说道：“对方既然毁了这法坛，想来该是志得意满的离去了，那我们便开始吧。”
“开始？”罗元通疑惑问道：“开始什么？”
“自然是开始为李姑娘招魂了”周游微微一笑回答道。
一队蒙面黑衣的身影匆匆从远处走来，在济州狱牢门前停了下来。今晚的济州狱显得格外地安静，为首的蒙面人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济州狱大门。精钢打造的大门上，一只面目威严的狴犴浮雕静静面对着众人。夜色中石质的狴犴像散发着淡淡的辉光，这是济州狱中大阵开启流转的迹象。
狴犴是上古神兽，形象似虎，口中长有两根长过下颌的弯曲獠牙。和形似麒麟，生有独角能分辨善恶人心的獬豸一样，狴犴也是传说中守护刑狱司法的上古神兽。
如果说獬豸代表着司法中的清明公正，那狴犴便代表着司法的威严不可侵犯。狴犴和獬豸，合起来便是传说中人皇身边守护司法的威明二兽。是以在中土，只要是官府的司法之地，大都有狴犴和獬豸的雕刻或者塑像。
济州狱的大门，就是修建成了狴犴的虎口模样。每一个走进济州狱大门的人都处在狴犴的注视之下。如果有人想要强闯州狱，那州狱中连接着济州夏庙的守护大阵便会被激活。运转起整个济州的人道之力，镇压一切内外不法之人。
今日来到济州狱外的人，显然是明白此中门道的，并不打算强闯州狱。只见为首之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同样刻有狴犴纹路的令牌，举起来对着州狱大门上的狴犴浮雕晃了晃。
大门上的狴犴浮雕如同活过来一般睁开了虎目，从令牌上一扫而过，尔后济州狱的大门缓缓打开。
为首之人挥了挥手，一群人鱼贯而入，进入了州狱之中。
此时的州狱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平日里鼓噪不休的犯人都陷入了沉默，偶有几句人声传出，也很快被黑暗吞噬，消散在空气之中。
盘坐在单人牢房的床上，周游摩挲着膝盖，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今晚的州狱是如此安静，几乎没有任何人声话语传来，这是州狱大阵全力运转的迹象。
天朝的州狱，立下的都是狴犴镇狱大阵，借神兽狴犴之威和夏庙的人道之力，镇压内外不法之人。
大阵运转时除了身怀狴犴令之人，连声音在其中都会被镇压掉，这也是其他牢房内的声音甫一出现，就像被黑暗吞噬掉一般瞬间消失的原因所在。
“是这里！”
牢房外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尔后“碰”的一声，牢房门被用力打开。
借着牢房外过道上昏暗的灯火，周游可以看到几个提刀而立的蒙面身影正守在门外，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是他吗？”
“是他！”
没有过多犹豫，也没有寻常话本小说中反派的经典台词。
为首的蒙面人只是沉默的向前，沉默的举刀，沉默的挥下。
黑暗中长刀破风而至，带起了一阵尖啸降临到周游面前。看着眼前之人被吓得连躲闪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蒙面的挥刀者眼中露出一抹残忍之色，仿佛已经看到了下一刻飞起的人头和四溅的鲜血。
“铿...”
就在周游身前半尺之地，黑暗中金光忽然亮起。长刀砍在金光上却如中铁器，带起了一阵金铁交加之声。
“金光咒！”
蒙面人大惊失色，收刀回撤护住自身。
不同于那日杨玄极在海上唤出的，足以洞穿云霄的金光。眼前的金光虽然只有三尺见方，但也足够将周游护住。
就在同一时间，一阵砍杀和痛呼之声在蒙面人身后响起。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身后发生了什么，因为在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名身穿玄色道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正倒持长剑，手抚着颌下虎须看向自己。
“周小友，你所料不差，果然有鱼儿上钩了。”
“罗前辈还请小心。”
“哈哈哈哈，无妨。看我为你生擒此人，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作怪，敢与燕国公府作对为难。”
来人正是江州太苍山上清宫修士，燕国公府供奉罗元通。
眼见来人如此旁若无人的与周游对话，仿佛自己已是对方的囊中之物一般。蒙面人心头暗怒，瞅准了罗元通说话的时机，一刀向他劈去。
罗元通表面上佯装与周游对话，其实暗中小心戒备着。眼见蒙面人果然上当出手，罗元通长剑一振荡开长刀，左手大袖飞舞，便有一道红光对准来人飞去。
蒙面人身形一晃，分化出一个幻影分身迎向飞来的红光。手中掐诀口中默念咒语，一道电光自他的指间亮起，凝聚成一柄电光流转的长枪朝着罗元通刺下。
“哼“
罗元通冷哼一声：“敢在我面前卖弄雷法。”
只见他将手中长剑一抛，双手结印，脚下紧踩几步，暗合天宫罡星斗宿之位。
长剑凌空高悬，虚空中有雷音翻涌而至。
尔后八道剑气紫电自长剑之上蜿蜒而出，一道剑气紫电迎向蒙面人丢出的电光长枪。只是略一碰撞就将长枪击碎，化为漫天的光屑四散开来。
剩下七道剑气紫电刺入蒙面人周身窍穴，只见蒙面人身体一僵，口吐鲜血重重摔在地上。
罗元通抬手一招，方才被蒙面人分身躲过的红光从远处飞回。绕着蒙面人缠了几圈，红光收敛露出掐金红绳的本来面目，将来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就在罗元通三两下将为首的蒙面人拿下的同时，外面的打斗声也渐渐停歇，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相继进入牢房之中。
男子同样手拿一柄长剑，正是之前周游见过的济州录事参军方远。
女子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五官轮廓分明，气质英武。身穿缁衣、脚踏快靴，腰间系着一条黄金兽面吞口腰带，手里斜拖着一柄接近一人高的长刀。
女子手里的长刀是一柄陌刀，也叫斩马刀。此刀长七尺，光是刀刃便有四尺长。刃身似乎是用某种不知名的玄铁打造，漆黑一片的刀身没有任何光泽反射出现。
刀柄长三尺，柄身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金线，细看可以发现金线勾勒出一种奇特的纹路。这种刀一般只在战场上能看见，是步兵结阵对付骑兵冲阵的利器，如今却被这名女子当做随身的兵器使用。
也亏得这女子身量颇高，这把斩马刀杵在那里也就和女子的肩膀平齐。
“这位是来自刑部督捕司的邓红婵邓捕头。”
见周游的目光看来，方远为他介绍道：
“邓捕头原来是为了其他的案子才到济州，如今受燕国公的委托特地来协助我们的。”
“多谢邓捕头援手。”周游点了点头，抱拳感谢。这女子应该是个性子颇为清冷之人，当下也只是对着周游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话间罗元通已经走到被捆倒在地的蒙面人面前，蹲下身去将蒙面人的面巾往上一掀。
面巾下的人赫然是济州府司法参军张文清！
果然是济州府的人，周游几人互相看了看，都点了点头。
能如此清楚的把握李瑷的行动，又恰到好处的在刺史府内制造骚乱吸引驻防的兵力。今日晚间又能不惊动守卫来到这济州狱内，在大阵全开的情况下行灭口之事，也只能是济州府的人。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张文清本来就是司法参军，这济州狱是他的地盘。无论是开启大阵，调开牢头狱卒。还是凭借狴犴令出入无碍，对于他来说都是举手之劳，根本就是毫不费力就能做到的事情。
反倒是罗文通三人，还是沾了邓红婵的光才能来到此地。
邓红婵明面上只是刑部督捕司的八品捕头，暗地里却还有一个身份，是号称天子亲军的玄机秘卫。
天子十二卫，驻扎在京畿重地，行护卫天子之责。而玄机秘卫是独立在这十二卫之外的一只秘密部门，专门替天子监察天下。
因此邓红婵手里也有一枚狴犴令，而且这枚狴犴令的级别极高。除了刑部天牢，大理寺狱寥寥几个地方进不去之外，她可以凭借这枚狴犴令出入天下州狱无碍。
“张文清！”
罗元通看着不发一言的张文清，怒斥道：
“你身为朝廷命官，还是专司刑法的司法参军，却知法犯法。说，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暗害县主，还敢在这州狱之中行灭口之事。”
张文清紧闭着双眼，不发一言。罗元通看着沉默的张文清，还要继续逼问，忽然自天边飞来一道剑光。因为被州狱大阵阻隔，只能在牢房的窗外徘徊不去。
“糟了！”
罗元通看到飞剑脸色一变：“难道是法坛那边出了变故？”
当下也顾不得继续审问张文清，随手甩下几道令旗布了个法阵将他围住之后，就带着周游几人朝着州狱大门外冲去。
来到州狱大门外，罗元通伸手招来了传信的飞剑。凝神感应上面的信息后眉头紧锁，回首看向周游几人说道：
“果然是法坛那边出了事，有人暗中窥探。”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枚核桃大的小舟往空中一丢，小舟见风就长，直到舟身变化成足有三丈长才停了下来。
众人也不多言，鱼贯而入上了小舟。小舟冲天而起，一时三刻间便飞回了刺史府，直接降落在了刺史府后院法坛搭建之地。
只见一座高五达五丈，宽有三丈，通体由玄青色阴沉木打造的法坛正屹立在刺史府的后院。一名和罗元通一样身穿玄色道袍的老道立在法坛一旁，眼见小舟落下，便快步上前打了个稽首道：
“师弟，方大人，邓捕头。”
接着目光转向周游道：“这位应该就是周游小兄弟吧，贫道太苍山上清宫郑元清有礼了。”
周游回了个礼，旁边的罗元通已经按捺不住抢问道:“师兄，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郑元清是罗元通的师兄，同样是太苍山上清宫的修士。郑元清的年纪比罗元通还要大一些，只是修为要稍逊一筹。
可就算如此，郑元清也是迈过了龙门的第四境修士。他之前在济州君山的白云观访友，前日收到了罗元通的飞剑传信后才急急赶来相助。
今晚罗元通和方远，邓红婵在济州狱设伏钓鱼，拿下了济州府内的森罗殿暗子张文清。却也并没有忽视法坛和李瑷这边的安危，因此特意委托了郑元清前来守护。
“确实有人潜入。”
郑元清回答道：“只是来人身法极为诡异，一直摸到法坛边，才因为触碰了师弟你布下的阵法显露身形。我与他交手了几个回合，后刺史府巡逻的兵将也被惊动，连刺史和长史等人都赶了过来查看情况。那人应该是怕被围住不好脱身，在众人赶来之前就遁走了。他应该至少有第五境的修为，我没办法留住他。”
“那就好，法坛无事便好。”
罗元通长舒了一口气，回答道：“师兄也不必自责，此人既然有第五境的修为，想来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我们在济州狱拿下了刺史府的司法参军张文清，只需将他拘来细细查问，总能将这幕后之人给挖出来。”
“不对！”
周游走到法坛旁，绕着法坛转了几圈，仔细查看了一遍之后说道：
“我虽然没办法动用神识，但细看这些阴沉木的纹路却明显有了变化。阴沉木的纹路是它们的气韵所聚集，来者应该是森罗殿的人，搭建法坛的阴沉木的气韵都被他夺走了。”
“什么？”
众人闻听此言大惊失色，也纷纷走向法坛前察看。
粗看之下还不觉得，可动用神识细细探查便会发现，之前阴沉木在神识中那种颇为阴冷厚重之感已经没了。有些阴沉木就算还有，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这种阴冷厚重之感正在慢慢消散。只怕要不了一时三刻，这些阴沉木就会变得跟寻常的木头没有两样了。
“还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罗元通恨恨一砸手，千防万防，却没有料到对方还有这般诡异手段。无需毁去法坛，而是可以通过夺去阴沉木神韵的方式来破坏法坛。如此一来这阴沉木被毁去，法坛肯定也是等于无用了。
“确实是调虎离山。”
周游摸着阴沉木法坛说道：“对方既然毁了这法坛，想来该是志得意满的离去了，那我们便开始吧。”
“开始？”罗元通疑惑问道：“开始什么？”
“自然是开始为李姑娘招魂了”周游微微一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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