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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改为停职

    “赵局,我是来辞职的。”路曾华在赵局办公室沉默了将近半小时,就憋出这么一句。

    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他的配枪和警官证。

    “都是惯的”,赵局想。一个刚先斩后奏地跟他请假,另一个逃班这么多天,回来就跟他说辞职,他恨不得把手里文件直接甩路曾华脸上。

    “不行。”赵局言辞严厉,容不得路曾华半点反驳,“你小子有点胆子,还敢辞职,我就告诉你,只能我把你开除,你永远都不可能辞职!”

    赵局看着面前眼神有些黯淡的路曾华,仔细想想,最近遇到的案子都耗费心神,傅国庄的案子更是牵扯到傅淼,赵局收起眼镜,从抽屉里拿了份文件。

    “辞职不行,暂时停职。好好休息吧。”这是赵局的最后妥协,翘班这么多天,不管队里其他人的工作,停职处分开的也是很合理。

    “还有,你可能不知道,傅国庄改成无期了,这也算是仁至义尽。”

    路曾华表面上没有什么波澜,低着头在停职表上签完字,他的警官证和配枪被收了起来,怕遇到张铭他们,就直接从警局的后门溜了。

    雨停了,但雪没停,街边三两搭伙的初中生,在路曾华身边打闹着经过,显得路曾华更加形单影只。

    “路叔叔?”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路曾华身后传来。

    “姜暖?”路曾华看着身后背着书包的姜暖,女孩还是和之前一样,穿着浅蓝色的棉服,披着短发,带着黄色的针织帽。

    路曾华突然发现,女孩精致的面容上泛着大片的红血丝,不是被冻出来的,是肿胀的红。

    “你怎么了?”

    姜暖看着路曾华的眼神不对,连忙扯起棉服的帽子别过头,“没事的,路叔叔。刚才我摔倒了。”姜暖解释道,看到路曾华脸上也受了伤,问道:“叔叔,你的脸上?”

    路曾华连忙咳了两声说道:“我也摔了。”

    但是看姜暖脸上的伤就这样带着实在不好,索性去街边买了杯热咖啡,小心的贴在她的脸上,小姑娘被吓得浑身一震。

    路曾华连忙解释道:“热敷,活血化瘀,好的会快点。”

    “谢谢...”姜暖点头说道,“哎,叔叔你在调查什么案子吗?这周围我都很熟的。”

    “没有,就是出来放松放松。我问你件事,沈言现在去哪了?”疗养院早就关了门,里面的孩子大部分也都安排好转了院,只是这沈言,这么孤僻的孩子,路曾华还真想不到哪个院敢收他。

    “他离开疗养院后就回家了,这样最好了,我可以天天见哥哥,也不用麻烦叔叔您了。”姜暖的语气轻快,脸上还带着少女特有的微笑。

    “行,正好没事,我跟你去看看沈言。”路曾华也是好久没看见沈言了,今天遇上姜暖,突然也想看看他怎么样。

    或许变的更孤僻?又或许严皓教导有方,沈言已经摆脱了心理阴影?沈言身上充满了未知数。

    姜暖和沈言住在老街里,居住的人大部分都是老人了,除了那些和老人一起住的孩子们,在这里几乎见不到其他年轻人的面孔。

    老式的楼房只有五层,不需要电梯,楼梯扶手上遍布着绿色的漆皮和铁锈。

    楼道里挂着老式的声控灯,路曾华剁了剁脚,白炽灯的暖光照亮的楼道,充满着市井的烟火和尘埃。

    三楼是姜暖的家,沈言住在隔壁,沈言的房门很老旧,门锁都是十字花型的古董锁,很容易就能被撬开,都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是我,暖暖。”姜暖敲了敲门。

    “喵!”猫叫声像是回应,随着沈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路曾华有些心悸,猫这种生物,他这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

    沈言从里面开了门,身上的衣服蹭了不少还没干的颜料,怀里抱着那只从疗养院顺过来的黑猫,宝石般的眼睛,像是有思维般的直勾勾的盯着路曾华,盯的他后背发凉。

    “哥哥,今天吃饭了吗?要和我们一起吃吗?”姜暖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放好书包,跑去看沈言有没有吃饭。

    沈言也没有问路曾华为什么来,绕过他高大的身子,关上了房门。

    路曾华也没指望沈言和他说几句话,自己找了个能穿的拖鞋穿上,这个屋子实在是简陋的可怕,就是那种还没装修的毛坯房,连墙上的大白都是仅仅刮了一半,但也没多说什么,跟着沈言回到卧室,看着他继续画画。

    沈言的卧室遮着窗帘,屋内不透风,只有一些微光透出来,大部分的颜料散落在地上,地面上还有一些沈言没有裱起来的废画。

    从在疗养院的时候起,路曾华就发现沈言画画不喜欢开灯,也许这就是艺术家的怪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曾华就坐在一边看沈言画画,就感觉自己似乎被带到了那幅画中一样,他看到自己变成了孩子,在一片雪地中堆着雪人,但他的雪人却渐渐的开始流血,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沈言放下画笔的声音,这才清醒过来。

    他抬头看了看外面,姜暖已经走了,还做了两份炒饭放在桌子上。他毫不客气的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实在是有一种你家就是我家的感觉。

    “你来,干什么!”沈言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但路曾华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沈言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少了很多阴郁,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放下了一样。

    “在你家住啊。”路曾华十分不要脸的说道:“我原来的房东太可怕了,打算在你这儿将就了,你可以收我房租,只要合理我都接受。”

    沈言的手一抖,画框“哐”地一声掉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路曾华。

    路曾华难得见到沈言的其他表情,心里觉得好玩,得寸进尺的在沈言床上坐了下来。

    “我现在挺迷茫的,家也回不去,你这屋子这么大,一个人住多孤独,你不用担心,我不睡床,我可以打地铺。”路曾华笑着,笑的臭不要脸。

    大概路曾华把这辈子除了刑侦以外,所有的技能点全部都点在了怎么撩闲上面,走哪儿撩哪儿,谁都敢撩。

    沈言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在警局里要打他的那个警官,黑猫似乎感觉到沈言的情绪波动,屈伸一跃直接跳到路曾华身上,呲着牙伸出爪子就冲他抓去。

    “我去!”路曾华被这猫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大喊着:“沈言,你这猫啥毛病!”

    沈言就站在一边看着,见路曾华被猫追得到处跑,嘴角渐渐勾起不似以往的笑,这次倒像是真的笑容。

    张铭坐在办公椅上看着电脑屏幕,一动也不动已经三个小时了。

    周围的同事走走停停,路过的时候都看了一眼张铭,有手欠的还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没反应。

    “张铭,别想那么多,路队现在是停职还没走。”刘枫坐在张铭旁边说道。

    “我觉得,上个案子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可路队没说。”张铭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眉头微皱。

    面前的电脑隐约映出了他自己的脸,张铭感觉自己再这么皱下去,眉毛中间迟早会有一道印。

    刘枫也有些累,他靠在椅子上,现在一队群龙无首,路队罢工,程科生气,就连金法医也出差了,现在三个小辈勉强撑着,冯傲都看他们可怜,这几天找了点杂事让他们干。

    “路队的事,可能还是要问程科。”刘枫叹了口气后说道。

    程呈的家住在市中心,听到有人敲门,本以为是他的七大姑八大姨来串亲戚,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张铭。

    “程科,我是来问你事的。”张铭看着穿着居家服的程呈,他还是不敢相信,程呈比路曾华大。

    “呈呈,是有同事来了吗?”

    程呈听到这声音脸瞬间红了个彻底,“妈!我都多大了!别叫了,有外人呢。”

    他连忙把张铭拉进屋内,生怕被其他人再听见了。

    程母擦了擦手,笑着从厨房里端出一个盘子,上面摆了些切好的新鲜水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这不给你切点水果吗,正好你同事来多切了点,你们聊,妈妈就先回卧室了。”

    程呈披上毛毯蹬掉拖鞋,抱着沙发的抱枕窝在沙发里面,“老路回来了吗?”程呈问道。

    张铭以为程呈还在生气,不想听见路曾华的事情,正愁怎么开口,没想到程呈先发了问。

    “赵局没让他走,暂时停职。”张铭说道。

    听到“停职”两个字程呈松了一口气,“没走就好。”

    “你是来问上个案子的事吧。”程呈问完,张铭乖巧的点头。

    “傅淼啊,路曾华不说我也知道他对傅淼有意思。”程呈伸手剥了个橘子送进嘴里,运气不好吃了个酸橘子,酸的他身子发颤。

    张铭觉得不对,对着程呈问道,“程科,难道你真的相信路队是因为这件事吗?”

    “我也不相信,但是我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解释了。”程呈抬头看着有些晃眼的台灯,有些恍惚。

    “张铭,有时候你不能太多的追求真相。”程呈突然说的话让张铭摸不着头脑。

    “真相有时候是很残酷的,我们不是机器人,人天生就有共情能力,没办法把法与情分清。”

    “可我们是警察啊,难道理性不对吗?”张铭反驳道。

    “我没有说理性不对,只是警察只能逼迫自己不断克服自己的感性,大义灭亲这类举动的背后,往往是很沉重的代价。”程呈苦笑着。

    “程科,哪怕真相再残忍,我都会接受并且伸张正义,亲手给那些罪犯应有的惩罚。”张铭放在膝盖上的手捏成拳头,程呈有些惊讶,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很难想像刚入职看到的那个张铭了。

    程呈摸了摸张铭的头,这一头小卷毛揉起来还挺舒服,但还是保持着严肃的语气说道:“等你当上队长的时候,再说这句话吧。”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冯傲打来的电话,程呈想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新案子,市西区一家孤儿院失火,现场范围太大,警局人手不够。程科你在哪儿?快点过来!”冯傲的声音十分急促,周围环境吵杂,程呈听的费劲,让冯傲直接发了个定位过来。

    “路曾华,你个狗人,上个烂摊子还没收拾明白!这边又出事!”程呈关了电话,穿着衣服骂道,他才刚洗完的澡啊,还要去跑火灾那么脏的现场!!

    “呈呈,不许骂人!”程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道了妈!!!”

    路曾华打了一个喷嚏,药瓶“啪嗒”一声掉了出来。路曾华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药。

    他捡起药瓶,无聊地看着上面的说明书,突然想起刘俞轩的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言,你有别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