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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陆霖欢道:“哼哼,我看此事也没那么难,”将手中钢刀递给坐在旁边的那个中年男子,“他两个要结果了你,现在他两个是你的了,他两个是生是死都是你一念之间的事。”随手除了他身上的锁链。

    那中年男子攥着钢刀,两手不住地颤抖,终于没有下去手,陆霖欢道:“你走吧,别忘了你的银子。”

    中年男子从向荣怀中取回那五十两纹银和几两碎银,向陆霖欢拜了一拜,转身离去,一瘸一拐的走得远了。

    见那中年男子走远,陆霖欢又拾起地上的钢刀,以刀作剑使了一招,道:“这刀看起来倒还不错,只是不知道锋利不?”

    朱、向二人听在耳中,脖颈发凉,道:“事到如今,二位大人,是我们一时财迷心窍才做下这件事,祥符知县大人已经断了此案,如二位不弃,我俩诚心将程记酒家的地契送给二位,月明客栈的地契再过一时片刻也可得手,到时一并奉上。”

    陆霖欢道:“口说无凭,须将这写下来才可。”

    向荣道:“大人说笑了,这事怎可落下笔墨,且不说对我两倒无碍,大人岂愿意?我两回去取来送给二位便是。”

    李青遥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去取吧。”四人两前两后的走出树林,到了大道上,往南走去,生才驾车跟在后面。

    走了六七里,右手边一条宽阔的石子路通往树林中,一所宏大的庄院半隐半现,正是北乡侯的东庄,朱、向二人道:“二位大人稍等片刻,我们将程记酒家地契取来。”

    “这点小事,一个人足矣,”陆霖欢瞪了一眼,“你两个去一个即可。”向荣快步离开,朝东庄正门走去。

    过了一盏茶时间,向荣领着十多个庄客,各持刀剑,向这边跑来,只见他身着布衣,显是将缁衣换了,生才急道:“少爷,我们还是……还是先撤了吧。”李青遥并未答话。

    眨眼间,众庄客已到了眼前,向荣道:“两位公子,也不打听明白这东庄是何人所有,对我们撒野,这也难怪,赶紧将我兄弟放了,再乖乖的磕三个响头,说不定今天还能留一条命,如若不然……”

    “哦,我倒想听听,不然怎样?”陆霖欢挺刀向前。

    向荣舞动钢刀,箭步冲出,“住手。”一句浑厚的声音自庄客身后传来,众人回头视之,正是沈道珂,现暂理庄主,庄客们连忙让出一条路,只见一个身着皂衫的道长走来。

    道人扫了一眼,见两个年轻后生押着一个捕快,这捕快不是别人,确是庄客朱廷,问道:“朱廷,算来你从菏县投奔而来,身上自然是担着干系,这才不到半年,又按奈不住,穿这身缁衣出去,必然又是作恶去了,现在给人抓了现行,你还记得当初的誓约否?”

    朱廷初见众庄客围过来,心中暗喜,此刻听到沈道珂说及誓言,心中大感事情不妙,寻思:“我和向荣因在菏县犯了案子,落难时,因朋友引荐,才找到这里,入庄时,曾誓言‘念北乡侯之情,效力鞍前,以往之事不再追究,如若再有作奸犯科,自行了断。’我两个当时事急,也只是说说而已,若不是今日提起,早就忘了,这老道要是细究起来,当如何是好,他此时提起,莫不是要对我不利?”

    朱廷低头不语,见自己一身缁衣,实在难以撇清干系,忽然计上心来,道:“沈庄主,要说起作恶,这东庄之内,只怕还算不上我等,白时中、火云飞两位也不知做下了多少桩那些事,真论起来,沈庄主是不是要先把他俩拿来问话……”

    不等他说完,向荣心中一凛,急忙来止住他,向沈道珂道:“沈庄主莫听他胡言乱语,朱兄弟今天酒喝多了,最近总是一阵清楚又一阵糊涂的,说起话来,有时颠三倒四的,沈庄主切莫见责。”说罢,拉着朱廷一同跪下。

    沈道珂道:“这倒是了,你好像知道很多,胡言乱语的可不是什么好事。”随手从怀中取出两张道符,默念数句,两手一扬,只见两张道符分别飞向朱廷、向荣。

    二人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向两边打滚躲开,却哪里跑得了,只见两张道符像长了眼睛一般贴到二人胸口,沈道珂两手掐诀,霎时间道符下窜出一道火苗,眨眼间,烈焰烧起,连人带符烧了个干净,只剩下两堆焦炭。

    李青遥、陆霖欢、生才连同十数个庄客无不骇然,李青遥道:“沈庄主,这……”

    沈道珂漠然道:“这二人造化如此,须是命中劫数,道在我手,我行之而已,过后我自会超度他两个,了却一场冤孽帐。”

    李青遥道:“这两个现下还背着一桩人命官司,苦主还陷在狱中……”又将朱、向二人如何制造案件的经过,捡要紧的说了一些,沈道珂道:“知县那里,我自会去一封书,你两个也不必挂碍,没你们的干系。”

    李青遥又要了程记酒家地契等证物,待去县衙交割,车行半路,生才问道:“你们说这沈道长修的什么法术,竟然如此厉害,要是我能学得一招半式,哪里还用……”

    李青遥从后面一把揪住生才耳朵,笑道:“要是你学得一招半式,哪里还会在这里给我们驾车,是吧?让我摸摸你脑后,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生才道:“那怎么会呐,我觉得还是驾车更好一些,那法术也挺悬的,弄不好烧了自己也不是玩的。”

    陆霖欢坐在一旁,笑道:“生才说得对,要是学不全,别说人了,只怕连这马车也可能烧了,你家少爷以后出门只能靠神行太保的功夫啦,话又说回来,要是果真如沈道长那般,嘿嘿,不知你家公子怕不怕,我是不敢不从,到时必然恭恭敬敬的称一声‘生才大爷,李青遥今天扶您上车。’”

    李青遥、生才不禁同时看着他,三人又在车上斗了一回嘴,已到了东门外祥符县衙前,李青遥、陆霖欢下车走上门前。

    道明来意,当值的衙役在程记酒家内见过李青遥,也不再多问,向后面传话去了,一盏茶时间,知县迎出门来,识得李青遥,三人到堂内说话,李青遥将向荣、朱廷本系菏县犯事在逃的捕快,托在北乡侯东庄容身,近来惦记程记酒家、月明客栈的买卖,假借公差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下这件案子等一干事都说了一遍,又把白虎庄偶然听得的那段对话原原本本的说出。

    知县听罢,云里雾里的问个没完,李青遥耐着性子一一作答,知县听后,默然良久,李青遥道:“沈道长自有一封书信来到。”话音未落,衙役拿着一封书进来,说是北乡侯差人送来的信,知县急忙拆开视之,信中略略的说了向荣、朱廷蒙混过关,寄寓东庄,听说在庄外做了几件勾当,今日被识破,扭打中送了性命,已遣庄客去菏县原籍取回罪证,到时一并奉上。

    知县看完,将信递给李青遥、陆霖欢,二人见其中并未提及沈道珂,心中疑惑,也不便再说,亲见阮月明当堂开释后,又拦了车将他抬上,二人又感慨一番,上了车,陆霖欢道:“看样子,这沈道长不仅法术通天,个中的本领也是炉火纯青。”

    李青遥点点头,心中思忖:“李道长也曾说过,白时中、火云飞二侠听命于沈道珂,今日朱廷又提起过,可见其中必有一些关联,此事只怕不简单。”

    马车缓缓驶进城内,三人就近找了一家酒店,点了一桌酒菜,美美地饱餐一顿,陆霖欢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向晚,道:“青遥兄眼力如何?”

    李青遥道:“恐怕要让霖欢兄失望了,在下眼力真不是太好,”心中寻思“岂有好事。”

    陆霖欢叹了一口气,故作辞色,道:“哎,这样说来,青遥兄要同一件大好事失之交臂喽。”

    “哦,霖欢兄不妨说来听听。”李青遥道。

    “眼下青遥兄破获这一桩疑案,救了阮月明一条人命,何不就此请上司美言几句,大理寺评事之上的空缺可还不少呢。”陆霖欢道。

    李青遥听他没个正言,道:“依我看,在下这评事也做得诚惶诚恐,倒是护龙使大人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出入王府之家极是便利,要是被哪个公主、郡主看上了,抱得美人归,自此不用亲身赴险,岂不快哉。”

    陆霖欢端起酒杯,笑道:“青遥兄只说对了八个字。”

    “哦,哪八个字?”李青遥问道。

    生才见陆霖欢笑而不语,道:“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陆霖欢拍了拍生才肩膀道:“还是生才有眼光,比什么少爷要明白多了,长言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又看了窗外一眼,见天色黄昏,转而道:“时候差不多了,简如海身上担着两件事,一者他的锁子甲从何而来,二者那支狼毒箭是何人所用,想来这不光是我们想知道的,五老庄的几位庄主必然也想知道,不如前去一探究竟。”

    李青遥点点头,三人驾车又往东门外,从白虎庄门前经过,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浑然无事一般,又沿河向东走了约五里地,一处青砖碧瓦的庄苑映入眼帘,李青遥、陆霖欢跃下马车,门面上虽不及白虎庄那般威严,也没有一对镇宅石狮子,却透出一种古色古香的雅韵,走到台阶上,两个护院打量一番,未加阻拦。

    穿过门房,前面一条宽阔的石路,大理石三尺见方,两侧石灯照耀,对面是一幢五层八角楼,门楣上挂着一块金边金字的匾额,“多宝楼”三个大字分外抢眼,李青遥、陆霖欢还没进入,门内条桌后一人站起来,笑眯眯道:“每人五两茶水钱。”

    李青遥放下十两银子,转过屏风,后边三面柜台后站着十余个伙计,手里拿着器物,同主顾们低声说着话,有的是卖出去的,也有是收进来的。

    陆霖欢、李青遥站了一会,便去到第二层,这一层人更多了,却安静不少,几乎无人说话,听到的声音反而是下面传上来的,墙壁上挂满了字画,不少人盯着看,陆霖欢将李青遥拉到一边道:“青遥兄以为如何?”

    李青遥走到门外,凭栏而望,满目灯火辉煌,道:“只凭这眼见的两层也可将白虎庄买下。”

    陆霖欢摇摇头,道:“看来青遥兄还不知白虎庄,校场后面的马场才是秦庄主日进千金的大买卖,”举手往后面一指,“要是算上那里面的宝物,可就不止于白虎庄啦。”李青遥转到后面,见不远处另有一幢楼矗立在夜色中,上下没有一点亮光。

    两人在上面看得分明,从后进走出两个人,当先那人身着月白衫,须发尽白,正是花寄奴庄主,后面一人,深色衣服,却看不清,陆霖欢却识得是许四庄主,李青遥、陆霖欢急忙转到背面,李青遥道:“果然不出霖欢兄所料。”

    陆霖欢低声道:“花大庄主、许四庄主,此时同出,多半为简如海的事。”

    眼见着花、许二位庄主走了出去,李青遥、陆霖欢赶忙下楼,出了庄门,坐在车里,远远地跟着,两位庄主脚下生风,片刻之后,转入白虎庄与妙音坊的街巷之内,李青遥、陆霖欢下车,陆霖欢道:“不必跟得太紧,稍等一会,我知道他们去哪。”

    见花、许两位庄主人影消失在巷内,陆霖欢走在前面,忽然驻足,道:“此处便是秦庄主住所。”随即翻身上墙,轻轻落下,李青遥也跟了进来,正堂内烛火明亮,二人蹑足到山墙之侧,果然见一个庄丁领着花庄主、许庄主从另一侧角门后进来,庄丁在门前通报一遍,里面婢女应声道:“庄主到前面花厅里会客去了,要是有急事到前面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