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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小鬼遇阎王

    由于徐一刀自甘堕落,走上了邪路,虽说武功高强,可在江湖中名声臭了起来。为躲避官府缉拿,跑到闽南做了海盗,从此横行于东南沿海一带,杀人劫船。有了钱就找女人寻欢作乐,醉生梦死。他恶贯满盈,犯下滔天大罪,朝廷屡次征剿,都因他狡猾异常,除了有一身过硬的武功外,加上军营征战的经历,虽数次历险可最终都侥幸逃脱。他自己也深知干这一行终非长久之计,若不及早收手,迟早会葬身大海或死在官军之手。

    徐一刀先是从闽南流窜到广东并暗中寻找机会,在一次打劫一条大船得手后携带分得的赃物上岸躲避风头。在从清风山下经过时,遇到斜眼蒋兴和麻脸胡三下山打劫黑吃黑。徐一刀略施手段就将他俩制服,被二人请上山寨拜为龙头大哥。徐一刀进寨后,正式弃水上山,由于他带来了一笔财富,有此家底,几年不开张也饿不着,就一改二人从前在山下打劫专吃窝边草的做法,遣散了小喽罗。只留下几个精明能干的人,让他们专做眼钱,每天到各处踩点,找准机会才干一票。数年来从不在本地打家劫舍,都是跨地区放眼线,专找外地商客打劫,所以一直没犯事。因他们从不在近处作案,尽管当地官府心知肚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这清风山土匪和当地官府竟也能两下相安。

    要说这徐一刀的武功,非常之高,远非一般的江湖强盗所能比拭,就连军营中百战沙场的骁勇大将也难与他对敌。他是大明当时除西北、中原、辽东以外的岭南第一人。江湖号称徐一刀,是因他和对手过招,只一刀便决出胜负,绝非等闲之辈,在两广福建等地没有第二个对手,所以多年来从未失过手。

    徐一刀一声呵斥:“放肆。”声音不大,却又威力无比,现场的人全被震慑住了。林阿金也不晓得徐一刀是什么来路,只知他和林四姐有一腿,估计是位黑道人物,但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武功高手。这阿卜杜拉就更不用说了,他只认识林四姐和林阿金,把徐一刀当作和他一样来此消遣的大爷了。关于自己联合小翠红给拉努尔上套的事,他猜想林四姐也是知道一些的。可这在她百花楼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在妓院里常有类似的事发生。可他没想到这林四姐身后还有个这么厉害的主,一时吓呆在那里。再说林四姐,她只知道这珠宝商人和小翠红在吃木材商人的白食,可万没想到这里面会有这么大的油水,这两袋子上千两雪花银锭就放在眼前,谁看了会不动心?更何况她这个开妓院当老鸨的人,见了铜钱都两眼放光,更别说这两大袋子银锭了。其实,这满屋人除了两个吓呆了的拉努尔和索迈尔,剩下的几位就没个好人,更不要说什么正人君子了,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专一赚黑心钱,哪管什么伤天害理,为了钱都能坑爹卖娘的主。

    这时,林四姐向徐一刀耳语了几句,徐一刀这才明白。现场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反应,首先阿卜杜拉最怕,他的鬼心眼多,做出的反应也快。他知道,这下有麻烦了,要到手的红利会被眼前这个人分一块去。林阿金的反应是,本来自己跟着阿卜杜拉就是混个吃喝,最终还能弄到手几两银子,可眼下这银子可能要泡汤了;这老虎发威了,会有猴子的好果子吃吗。索迈尔年纪小,没见过这场面,只知道害怕,怕这些人是一伙的,把银子抢去。最单纯的就是拉努尔了,他居然还天真的以为眼前的这个人会帮他主持公道,就把手给松开了。林阿金一看拉努尔了松了手,讨好的将这袋银子抱到徐一刀面前,点头哈腰的将银子双手捧给徐一刀。阿卜杜拉一见心里这个气啊,暗骂道:到底是街头小混混,做事太没有底线了,专会投机,转眼就变脸,就你这样的人,我还能再分银子给你吗?

    看林阿金如此恭维自己,此刻的徐一刀心里已有了主意。他并没有用手去接,那样会让他失了威严。他只是用脚将桌子的碎片踢到一边,示意林阿金将银子放在脚下。

    林阿金轻轻的将银袋子放在指定的位置,然后知趣的站在一边,等着新主子发落。徐一刀眼睛盯着阿卜杜拉,那凶狠的目光让阿卜杜拉不寒而栗。对阿卜杜拉来说,和徐一刀的目光比起来,还是银子更重要。尽管有些惧怕,可他说什么也不会就此将银子交给徐一刀,这是他的银子,而不是林阿金的。就在他僵持时,林四姐打个圆场开始发话了,说道:“杜拉掌柜,您还是将银子拿过来,交给刀爷,让刀爷来帮你们断个明白,还你一个公道。”

    阿卜杜拉还是没有动,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银子不肯放手。这时,林阿金又跑过去,将阿卜杜拉怀里的银子夺下来,和前面的一样,一并放在了徐一刀的脚下。这样一来,阿卜杜拉再恨也没有办法。他也泄了气,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见机行事,蓝宝石就别想了,至于投出去的银子,能收回来多少就算多少吧。

    徐一刀看两袋银子已经全在自己的脚下了,就端起了架子,仿佛断案的官爷。吩咐道:“老杜你给我站在这边。”又对拉努尔和索迈尔说:“你们两个毛小子,给我站那边。你们不要争,也不要吵,把整个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今天刀爷给你们断个明白。”

    拉努尔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看到了希望,他抢先把整个事情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徐一刀还没有做声,林四姐却生了气。手持三尺长的烟袋点着拉努尔说:“哼,你睡了人家小翠红这么长时间,银子总是要花的吧,难道你是想让我们姑娘白陪你吗,我这也还是要吃饭的。”她这一句话,把拉努尔刚刚萌起的那一点希望给灭掉了,像被从头到下沷了一盆冷水,心一下子凉到底。

    徐一刀又把脸转向阿卜杜拉,意思是该轮到你了,讲吧。阿卜杜拉心想,就是演戏也得演好一点,他可不像拉努尔那么天真。他知道,最多再破费点银子,分他一杯羹,对徐一刀说:“他是我的朋友,平时自己呆着无聊,要我带他到百花楼玩。我也是为照顾四姐生意才带他来的,是他自己看中了小翠红,他们偷偷好上了。这一切都不关我事,他没钱借了我的银子却是真的,当时我不肯借他,他说一定要加倍还我,还和我说他父亲有块蓝宝石可以抵给我,我是拿他当朋友的才借给他银子。”

    拉努尔一听阿卜杜拉这样说,立刻急了,大喊道:“你胡说。”

    徐一刀一声厉喝:“住口。”

    拉努尔激动的停不下来,还在激辩着。徐一刀给林阿金递了个眼色,林阿金马上领会了意图,上前就给拉努尔两个耳光。这下拉努尔被打蒙了也不敢再叫了,口里的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这时他才醒悟,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这个刀爷比阿卜杜拉还要凶恶十分。阿卜杜拉只是想要他父亲的蓝宝石,而这个刀爷,若是犯在他手里,会要了自己的命。

    徐一刀问阿卜杜拉:“他的借据呢,拿来我瞧瞧。”阿卜杜拉眼珠一转,心想,这东西可不能给他,要是给了他自己可什么都没了。于是谎称这个借据还在房间里,现在就去拿,说着脱身要走。可他还是低估了面前的这位江湖大盗,徐一刀是谁啊,要不怎么叫老江湖,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在他面前玩把戏可是自找没趣。他一声低喝:“站住,”接着又给林阿金递了个眼色。这林阿金真是条好狗,不但反应快,又会揣摩主人的心思。上前从阿卜杜拉怀里掏出来了借据,一脸媚笑着双手送到徐一刀手里。徐一刀接过来看了一眼,心里有主意了。他叫林阿金将索迈尔带到一边的房间看管起来。索迈尔年纪小,胆子更小,已经吓得站不稳了,两腿直哆嗦。林阿金上前将索迈尔拎了起来,像拎小鸡一样给拎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时,徐一刀面色温和的对拉努尔说:“你和杜拉先生的争执本不关我事,可我刀爷既然遇到了不平的事,总不会置之不理。但凡衙门管不了的事,我刀爷都要管;且不要说这广州城了,就是整个岭南地界,没有刀爷我做不成的事。这里是吃花酒,玩女人的地方,也不方便处理争执。你们两人跟我走一趟,找个讼师,我给你们断案,结果肯定公平、公证,保证让你们二人都满意。然后写个书状把过程记录下来,你们双方认可了再签字画押,一人一份,再无争执。”徐一刀也是撒谎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而阿卜杜拉和拉努尔毕竟是外来商人,也不懂大明王朝的法律,再者也是被徐一刀逼到这地步,不情愿也没办法。特别是阿卜杜拉,虽然心生疑虑,可一想自己的银子还在这里,若得不到想要的,还有机会再回过头来拿银子,于是,他们也都没表示反对。

    这也正是徐一刀想要的结果,其实就是有人反对,又能怎么样,动口不管用就动手呗。他本身就是劫匪怕什么,只不过他不愿在百花楼动手的原因,是不想把自己的老相好林四姐也牵扯进来。

    稳住了这两人后,徐一刀从包裹里拿出一锭十两银子,来到隔壁,看到已经吓得变了脸色的索迈尔时,徐一刀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铮亮的匕首来,呯的一声,扎到桌子上。索迈尔吓得眼睛也不敢睁了,放声大哭,林阿金一把抓住他衣领,喝道:“不许哭。”

    徐一刀对他说:“记住,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准备好三千两银子和那块宝石,明天申时,在西城门外清风山下的黑松林,一手交货一手放人。要是敢有半个差错,这小子的命就没了。”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记住了,迟一个时辰,剁一只手臂,迟二个时辰,剁一条腿,要是到亥时还不送到,就不用来了,我把他剁了五大块扔到后山喂狼去。”

    说完话,让林阿金放了索迈尔。索迈尔吓得撤腿就跑,如脱笼的鸟儿一般,一口气跑回洋商客馆。

    徐一刀将这一锭银子赏给了林阿金,并对林阿金的配合非常满意,说了句:“你反应还挺机灵的,以后就跟刀爷混吧。”林阿金感激零涕的点头哈腰,连声叫爷。徐一刀又对林阿金交待了几句,林阿金听了直点头,马上出去安排轿子。

    回来后的徐一刀朝林四姐了笑了笑说:“本来到这里是来寻开心的,却遇到这麻烦事,我总不能不管啊。”林四姐端起她的长烟袋,深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青丝来,献媚道:“刀爷总是热心肠,哪能不管呢。”徐一刀一听这话,终于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不一会,林阿金回来了,朝徐一刀点了点头,说:“刀爷,轿子已经备好。”

    徐一刀对拉努尔说:“你随他先走,看你身子骨弱,你乘轿子,我和杜拉先生骑马,随后就到。”看着拉努尔跟着林阿金出去了,徐一刀将脚下的一包银子又拿出二锭来放到林四姐手上说:“这是你的茶钱。”

    林四姐乐颠颠的接过来,徐一刀的手在林四姐身上捏了一把,说道:“下次来可要给我找个嫩一点的姑娘慰劳我。

    林四姐发娇道:“刀爷您放心,包您满意。”

    徐一刀又从袋子里里掏出来二锭银子揣进怀里,将余下的银子用脚一点,对阿卜杜拉说:“这些是你的,你也没亏吧。这件事就到此了结,余下的事与你无关,不许再过问;要是有人问起来,你把嘴给我封住,不许乱说。否则,你就回不去家了,珠江会是你的安身处,听明白了吗。”

    阿卜杜拉连连点头说:“遵命,遵命。”经历了刚才这一幕,阿卜杜拉仍心有余悸。原以为自己会连老本也赔进去,鸡飞蛋打一场空,虽说少拿了一百两银子,可本钱总还算是回来了。他暗自庆幸,仿佛检了大便宜似的,把银子包好,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提起两包银子悄悄走了。

    再说林阿金把拉努尔骗进轿子后,给抬轿的两个轿夫使了个眼色,轿夫把轿帘放下,抬起来就跑,撒脚如飞,一顿狂奔。徐一刀上马跟在后面,直到清风山上他的老巢清风寨。

    再说索迈尔吓得失魂落魄的跑回到客栈,将发生的情况哭诉给老主人。桑贾德一听大叫一声,气憋胸闷,立时背过气去。索迈尔又大哭大叫起来,黄师木和仙枝也一直在等着消息,听到索迈尔的哭声判断道,肯定有麻烦了,忙赶过来。仙枝上前,掐住了人中一针扎进去,不一会桑贾德悠悠的呼出一口气,醒了过来。

    仙枝又让索迈尔端碗水喂他喝了下去,待他喘匀了呼吸后扶他靠在床头上,索迈尔把事情经过向黄师木、仙枝两人复述了一遍。

    黄师木看了仙枝一眼说:“我还得再去提银子。”仙枝说:“这样也好,既然用这个方法来解决,那就来一次彻底的了断,还省却这一千两银子了。”

    正是:奸邪恶人饧里鸩,慈心良善鍜中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