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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难脱梦魇

    转眼又过去了五个春秋,当年在魏国卧龙镇发生的异象痕迹渐渐被岁月抹去,镇上居民的生活恢复了往日那般的平静。

    期间,在曦凉出现的三年后,旧伤发作的王策终究没有熬过那风雨交加的一夜,在他临终前,王济被托付给了安意。

    挚友去世对安意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们都老了,安意常常念叨,没想到是这个四阶先天之境武者的老王头先走了一步。

    王策去世后,安意为王济起了多年前的旧事:在秦与韩魏发生岸门之战前夕,王济的父亲抛家舍业想要参军建功。可那一战韩魏两国举国之兵皆被秦军坑杀,王济父亲多半也是战死了。

    那时王济的母亲身怀六甲,整日以泪洗面,她苦苦等待得到的却是丈夫战死的消息,噩耗险些把她摧毁,在生下王济后不久便抑郁而终,只剩下爷爷王策和王济相依为命。

    如来说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

    王济没有在失去至亲的悲痛里沉沦,毕竟人还是要生活。不久人们又再次看到了那个剑眉星目的魁梧少年,只是这个“二怪”沉稳了许多,他接过了爷爷的事业——把打铁生意继承下来。

    清澈的天空,淡淡的云被阳光穿透,绿油油的麦田像一片海洋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在麦田与天空交界的地平线上升腾出朦胧的光晕。

    一阵风吹过,麦田一层层向那片光晕翻滚而去。一个青年手扶锄头站在麦田中央,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青年身材并不是十分高大,却还算壮实,只是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完全毁掉了他还算平平无奇的形象。

    青年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与脸上的刀疤一样令人印象深刻,这人正是被当地人称为“卧龙三怪”之首的安熄。

    “今天又做了那个梦,而且更清晰了,整整五年了,连个觉都睡不好,好痛苦啊!”安熄发出了近乎哀嚎的声音。

    安熄在被安意收养后不久就生了一次大病,镇上人都说那场病把他脑子烧傻了,过往的一切都不记得,明明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却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毫无自理能力。

    本来他还能说些安意听不懂的话,大病之后全然变成了婴儿的咿呀学语,仿佛三岁之前的记忆忽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封印了。

    直到那夜五德行星逆行,安熄经历了生死轮回,他那段沉睡的记忆像是在渐渐苏醒……

    如今安熄已经成功让自己体内的真气壮大一圈,虽然修道者的真气和武者的元力有所不同,但随着其修为的提升,记忆封印受到冲击开始松动。

    此时在安熄神识海上方,一丝毫光钻进了松动封印的内部。毫光进入后仿佛在窥探,有些记忆是模糊的,因为那时的安熄还懵懂无知,但总体都是安谧美好的记忆;直至看到一个村落被屠戮殆尽的清晰记忆时,那毫光一阵闪烁,似是陷入了犹豫。

    神识海虚空中一个声音响起:“安熄若是知道真相会怎么样,以他的实力对抗一个帝国吗?这五年来安道已经是炼精化气大成的武者尚且远远不够,何况安熄这一介凡体,已经落后太多了……”

    “姚族、《姚祖经》、重华祖斧、金国宇文氏……这件事对他影响太大,他能控制住自己吗?哦不,我和他本是一人,我想我是不能的……”毫光消失了,声音消散了……

    “还是不行。”

    安熄内心产生了像是幻觉般的喃喃自语,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嗨,整天说自己多了不起,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真是……”自言自语的安熄立即住嘴了,轻轻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我为什么骂自己?”

    “致于虚极,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悠悠上古,厥初生民。傲然自足,抱朴含真……”安熄将心中所想低声念出,顿觉心思安定,吟诵良久,心绪安定的安熄困意袭来,这才站起身子,向着卧龙镇走去。

    小镇依旧平淡无奇,人们的生活仍然是日复一日亘古不变,若是在别的国家,很难看到这安居乐业的景象。

    卧龙镇前的大路上,那个不见衰老的青龙道长正在他的卦摊上给人算命。

    说起来,自从那次青龙几句话忽悠走常逍遥后,让安熄颇为好奇青龙道人的底细。

    但是从那以后他却再未见过青龙有什么出奇之处,倒有一个本事——忽悠路人,至于驱邪画符方面的道术还不如安熄这个后进者。

    卧龙镇虽然不大,但是小镇前这条路的人流量还是相当可观,这自然也给青龙带来了很多生意,什么占卜看相的都让他忽悠得团团转。

    批卦算命本就讲究个说话两头堵,即便全是胡扯,只要把行人说高兴了,这来来往往的谁又会因为算卦不灵再返回找他算账呢?

    当安熄经过青龙的小摊时,这位道长还是穿着那件万年不变的道袍,在那里对着一个过往的行人高谈论阔。

    “无量天尊,这位施主,贫道想让你在这算上一卦,干我们这行的,你不想的话我绝不会拦你,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位施主,你——印堂发黑呀!”

    天地良心,那行人只是长得比一般人“黑点”,属于那种黑夜具有“隐身”神力的人,不过看起来这应该是个昆仑奴人,长得凶神恶煞的,安熄也是在暗暗佩服青龙的勇气,真是赚钱不要命呀。

    只见青龙悄悄地将手附在那昆仑奴人的耳边说:“你有血光之灾呀!”

    “哼,你再给我说一遍!”那昆仑奴人顿时大怒,抓住道士的衣领就要打。

    “唉唉唉,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放手……哎呦。”

    昆仑奴人一手抓住他,另一只砂锅大的拳头即将狠狠地落在青龙的脸上。

    眼见那五大三粗的昆仑奴人作势要打瘦胳膊瘦腿好吃懒做的青龙道长,安熄虽然也很想让青龙吃点苦头,但是毕竟把人打坏了还得劳烦他照顾,想到这他就不得不帮青龙一把。

    安熄一步踏出,一把抓住了那昆仑奴人的大拳头,昆仑奴人很吃惊,没想到他的全力一击竟被人如此轻松地拦住了。再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比他矮半头的东土人,更是心弦一颤。

    的确,安熄脸上那道长长的而且有些许白毛的刀疤并不能证明他是个好人,总是让第一眼看到他的普通人对他产生些许畏惧。

    “你是谁?不要多管闲事!”安熄耳边传来了昆仑奴人瓮声瓮气的声音。

    “这位大哥,您消消气,我这师傅不懂事,还请高抬贵手。”安熄一脸和气地说,只是他那副尊容无论如何也与和气无关。

    “哼,我闯荡江湖还从来没被人威胁过,这道士确实需要些教训!”在这个昆仑奴人看来,安熄没有一点诚恳的样子,所以他丝毫没有让步,想要再对青龙出手。

    安熄虽然也想让这个好吃懒做的道士得点教训,但是无奈这人怎么也是名义上传授自己道术的师傅,一日为师,安熄只好尽力保护青龙。

    安熄卸开昆仑奴人的手,将青龙拉到身后,继而一拳打向昆仑奴人。

    “砰!”低沉的声响,在双拳撞击间沉闷的响起,强猛的气劲,将附近地面上的灰尘,尽数掀飞。

    双拳相碰,高下立判。那昆仑奴人在交手的一瞬间便被击退到三丈之外。

    这昆仑奴人虽生得强壮但毕竟是一介凡胎,而安熄天资再差好歹经过这么多年苦修达到后天之境的武者。

    昆仑奴人也自知不是安熄的对手,早已做好防护准备,倒也没受多大的伤害。反观安熄的身体,却如同磐石般稳稳扎根在地面上。

    安熄本想小事化了,展露实力之后嘴里服个软:“大哥,我们错了,这事就算了吧。”

    “呀!”上天给了昆仑奴人强壮的身体,却没有给他们变通的思维,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大喊着又冲向安熄。

    “砰!”昆仑奴人再次被击退。

    然而就在那昆仑奴人还未止住退势时,突然闪现出一道人影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抵住了这个昆仑奴人。

    安熄的眉头也是在此刻皱了皱,凝视着那道身影,来人看上去年龄约莫在二十岁左右,身子挺拔,模样可谓极为英俊,再加上脸庞上洋溢的自信笑容,显然是有着寻常年轻人不曾具备的魅力。

    “嘿嘿嘿嘿,一个阶位武者欺负一个平常人也太不像话了吧?”那年轻人眼睛不曾看一眼安熄,面带微笑地说。

    “呃,这,我已经道歉了。”安熄有些理亏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较量一下如何?”

    那年轻人没有打算给安熄任何拒绝的时间,因此,在他话音刚刚落下时,脚掌便是一踏地面,直接是出现在了安熄面前。

    拳头之上,浓郁的剑气急速涌动,凌厉的劲风,让围观的昆仑奴人和青龙的脸颊涌上了苍白。

    见到那人闪电般的出手,安熄眼神也是一凝,然后后背重重地撞在青龙身上。

    “无量个天尊,我是无辜的啊,你个杀千刀的小子!”青龙道人尖锐的惨叫声刺得安熄耳膜生疼,安熄心中嘀咕也不知道这厮是在骂哪个小子。

    “你……”安熄对那青年怒目而视,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来啊。”青年的笑容已不仅仅是自信,还有浓浓的挑衅意味。

    “道长!退下。”安熄简单地说了一句就走向前方,这么多年他都没适应直呼青龙为师傅。

    阵阵波动早已吸引了大量的人前来围观,看热闹的人在哪里都不会少,更何况是卧龙镇的大怪和这么英俊潇洒的青年的对决,已经有不少花痴女对着安熄嘘声一片。

    “砰!”

    两只各自蕴含着凌厉劲风的拳头,最终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陡然相撞,一股无形的气浪扩散而开。

    “啪。”

    安熄不敌,交手只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还十分狼狈地摔在地上,一只手瞬间被震得没了知觉。

    青龙对此显得颇为担忧:“乖徒弟,他是剑气出体大成的武者,还有上乘的武学,造诣极深,刚刚一招六式,最后踢飞你的那一脚名为慈悲脚,只让你剧痛难忍却留不下创伤。你不是他的对手,刚才若取你性命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扯呼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徒弟,好汉不吃眼前亏!”青龙见安熄无动于衷,再次劝道。只不过这道士是边跑边喊的,在好心提醒安熄时就已逃之夭夭了,为了跑快点,看也不看就把道袍朝后一扔。

    “哼,这道士眼光不赖。我还没玩够呢,跑什么?”那青年仿佛不想就这样结束,嘴角微微翘起,有一种蔑视在其中。

    安熄很快就被这青年打得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两只眼睛红肿得几乎睁不开,这还是他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恰巧在挨打之前,青龙的青色道袍竟如袅袅青烟般覆盖了安熄全身,然后安熄毫无察觉地将宽大的道袍套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