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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偿

    “哎,你们都听说了没有,湘军此次大胜,黑虎寨都被他们剿灭了。”

    “听说过了,果然是名不虚传,也只有他们能办到,其他的都不过是酒囊饭袋。”

    金陵城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繁华,不过今日更比平常增添了一些喜庆的氛围。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湘军虎将韩毅率军剿灭了那个为害一方的匪窝。

    这对于深受其害的本地百姓来说,无疑是件天大的喜事,闻者无不交口称赞,对韩毅的功德口口相传。

    徐生虎和江蔓刚进金陵城没有多久,距江府尚有很长一段距离,山中长途跋涉难免有些许疲倦,便找了个茶楼小憩片刻。

    江蔓捻起一块点心刚准备往嘴里送,打算先垫垫肚子,便不断听到有人在品茶间隙讨论近期的奇闻佚事,其中说得最多的还属湘军剿匪。

    “想不到你们营长还挺厉害的啊,我还没到家,他就已经把土匪搞定了。”

    面对江蔓的夸赞,徐生虎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便催促道:“这对我们营长来说是家常便饭,你快点吃吧,再慢吞吞的你爹娘都该急死了。”

    江蔓一听这愣头青一样的回答,瞬间就来气了,把咬了一小口的桂花酥拍回碟子里,嗔怒道:“你就这么讨厌和我多待一会么。本小姐就偏偏不如你的意。”

    然后又小口小口慢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徐生虎涉世未深,也不曾与年轻女子有过太多交流,对此一幅无可奈何,也不敢再催促。倒是隐藏在徐生虎脑海中的覃尹柔从冥想中苏醒过来后一直暗中观察这对年轻男女,似乎对此颇为满意。

    徐生虎在得知韩毅已经进城后,心里想着的都是归队,对江蔓的好感也大多在结界的那一会,进城后琳琅满目的有趣玩意儿,形形色色的人群撩拨着少年的玩心,甚至对女孩的爱慕之心也被冲淡了许多。

    “我不催你了,你慢慢吃,我只是看他们都进城了,如果迟迟不见我回去,一定会着急的。”

    “这还差不多,我吃东西就不喜欢别人催我。”江蔓原本微微撅起来的小嘴,突然就张开大吃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文静样子。

    显然是饿了挺长时间了,不然也不会如此不顾及形象。

    江蔓叫上许生虎等人一起:“都愣着干嘛,吃点呗,别不好意思,饿坏了肚子可是你们自己的。”

    许生虎及随从也都不再客气,吃了起来。倒是江蔓这样时而小家碧玉,时而大大咧咧的性格着实让几人大跌眼镜。

    常年深山修炼的覃尹柔也被外面的风土人情所吸引,上一次到世间还是几十年前,那时的人间征伐不断,天灾接踵而至,百姓易子而食,惨不忍睹。

    现如今不过短短数年,街道上呈现的景象却是礼乐和鸣,繁荣似锦,百姓安居乐业,全然退去了曾经的层层死气,令人耳目一新。

    覃尹柔按捺不住雀跃,透体而出,化作轻烟直上云霄,恍如九天玄女睥睨人间。如果此时有凡人有幸得以一睹仙颜,必定会发出惊叹。

    只是这是不可能发生的,覃尹柔乃是修炼千年的魂魄,超然三界,不入六道。仅凭肉眼凡胎根本无法看见。

    一路从山中而来,覃尹柔甚是担忧身处马背上颠簸的徐生虎和江蔓伤情复发,但又苦于山路两旁可用的药材贫瘠,瞬时之间无法施救,此刻两个人茶楼小憩确实是难得的良机。

    不一会儿,离茶楼不远一家药材铺子印入眼帘。

    覃尹柔不敢耽误,闭目凝神,强大念力瞬间沉至地面,如涓涓细流般避开如织的人流,直奔药铺子而去。

    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数个装满药材的抽屉,按千金方里面的疗伤方子研磨了数十味药材。

    这些药材化作尘氛从抽屉的缝隙漂出,沿着难以察觉的阴暗角落扬到屋外。随意且洒脱却又像有生命一般,奔着某种使命而去。

    覃尹柔对徐生虎有过承诺,会把他跟江蔓的伤治好,此刻便是兑现诺言的时候。

    许多珍贵药材在山路上无处可取,只能用效用差些的民间草药取而代之,而在这药铺却唾手可得。

    顷刻间药尘就已经飞舞在覃尹柔的面前,凝聚成丸。街道繁华依旧,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徐生虎还在等待着面前这位大小姐快点吃完,好早点完成任务回去。

    此时虚空掉下来两颗深棕色药丸恰好分别落入两人水汽氤氲的茶盏之中,药在茶水迅速化开来,使得原本清亮的茶水颜色变深了许多。

    徐生虎听到动静立马定睛一看,只看到了茶水涟漪荡漾,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却看不清有何异物在里面。

    如此茶水徐生虎自然不敢再下口,只是左顾右盼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此作祟。搜寻一番后一无所获,于是端起茶碗,就打算将茶水倒掉,以免遭奸人所害。

    突然耳畔响起覃尹柔的声音:“快住手,真是暴殄天物啊,我有言在先,要给你们把伤治好的,刚好这附近有药铺,于是就将药投入茶碗之中,喝下对伤势恢复有帮助。”

    徐生虎这才不再疑心,端起碗到嘴边一饮而尽。

    “刚刚尹柔在我们的茶水里面加了点料,是从附近药铺弄来的药材,快趁热喝了吧。”

    徐生虎提醒道。

    闻言江蔓端起碗看了一下,然后又用鼻子嗅嗅,果然一股药香扑面而来,江蔓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后不疑有二,也喝了下去。

    二人喝完药后就准备起身走,江蔓习惯性一摸腰间的绣花荷包,心里一愣。

    原来一番折腾下来,装有钱币碎银的绣花包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一时间窘迫不已。

    徐生虎看出来了她的尴尬,便主动掏钱付给了店小二。两人又起程匆匆赶往江府。

    靠近城墙边上的一处平坦的开阔地上,在军士们的号子声中,高大的军帐拨地而起。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老百姓们从四面八方的街道上蜂拥而至。

    韩毅在进城之前便已经着数百军士带着照会文书挨家挨户送达,并通知本地知县,知府领数十名衙差到场,本地刑案基本都由些人过目经手,也是在他们手里变成了无头悬案。

    由黑虎寨导致的案件卷宗堆积如山,本地官员常年累月的打也打不过,逃又逃不开,别提有多么窝囊了。此次由韩毅主持正义,廓清寰宇,也终于是为本地的百姓官员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了。

    数万百姓蜂拥而至,有些是抱着猎奇的心理来看热闹的。绝大多数都是被黑虎寨欺负过的老百姓想要讨回公道。

    闵啸原被困在囚车里,披头散发神情疲惫,全然没有了在寨子里面的那种意气风发,嚣张气焰。

    因为是黑虎寨的头儿,又特别嘴硬,于是被拉在这里示众。百姓们把所有的账都记在了他的头上。烂菜叶,臭鸡蛋可劲儿往他身上招呼。

    为避免闵啸原被人打死,军士们将百姓拦在数丈之外。民愤激荡以致关押闵啸原的囚笼四周堆积了尺来高的烂叶,散发出恶心的臭味。

    军帐前按地域一字排开放了数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都排满了满怀期待地前来领取失物的人。官员们则有条不紊地询问核实百姓具体损失并退脏。

    有些人如愿以偿的拿回了部分或者全部财产,还有相当多的人却颗粒无收,不免将怨气全部撒到了闵啸原的身上。

    待财物都退还得差不多了,韩毅觉得时机成熟便登上了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说话。

    “各位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在韩毅高呼一声后,人群骚动了一阵又渐渐安静下来。

    “我韩毅在此有个不情之请,这次的黑虎寨祸乱起因在于闵啸原蛊惑人心,他必然是难逃一死,而其手下绝大多数都是从犯,罪不致死。当下洋人及倭寇屡有犯境闹事,其害更胜于土匪数倍不止,边疆上万里,兵力常常捉襟见肘,顾此失彼。我请求大家卖我韩某人三分薄面,给这些贼人一个机会,将功赎罪,跟我一起保家卫国。”

    韩毅说完便环视观察所有人的反应。

    多数人都在交头接耳,讨论韩毅这种做法的正当性。此时有人出来质疑。

    “那请问韩毅营长,我的财物被这些匪徒劫掠挥霍一空,妻女被奸淫至精神失常,这样的人你还要保他吗?”

    韩毅斩钉截铁道:“当然不会,确实这样的话,我会为你讨回公道。你去指认一下,看看是谁干的。”

    而此时新整编的湘军里有几个人刻意把头压得很低,眼神闪烁慌乱,而这一切都被韩毅尽收眼底。

    “还有谁有跟他一样的情况,家中女眷遭受凌辱的都可以来队列中指认。”

    经过韩毅作主,平民百姓们胆子也大了很多,又陆续从队列中揪出了十来个淫棍。

    这些人一出列便被套上枷锁,在人们的谩骂声中被押走,后面等待他们的就是皮肉之苦跟牢狱之灾。

    其他没被拉走的,都是侵犯了他人财产,在督军的监督下签下了字据,将来以饷银赔偿受害百姓的损失。

    如此一趟处理下来,原本反对的声音都慢慢降下来了。至少韩毅涤除了匪患,接下来的日子也算是有点盼头了。没人再敢当出头鸟驳了他的面子。

    韩毅见再没有反对的声音,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浑厚的声音向湘军重申了那一句已经重复过了很多遍的军令。

    “我们湘军的职责是保境安民,如有发现谁背离职责。干伤天害理,欺压百姓之事,杖毙。”

    下面人头攒动,响起了啧啧称赞之声。

    “这才是真正为咱们底层百姓说话的好官呀!”

    韩毅把湘军的声誉看得高于一切,站在台上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利用自己过人的耳力,倾听着老百姓的各种反应。再三确认没有负面反馈之后,才稳步走下了高台。

    车永走上前来说道:“营长,真是出乎意料啊,我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韩毅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亲如兄弟,叫啥营长?别搞得这么生分,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你的功劳最大。但是受的委屈也最大,不要怪我才好。”

    车永连忙说:“大哥,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你给我机会突破自己,感激还来不及呢。”

    此时,张启峰提着一个旧布包裹着的盒子走了过来,向韩毅提起并耳语道:“大哥,这个可不是寻常东西,普通百姓家不可能有,它又现世了。”

    韩毅眼睛瞪圆,惊讶的看了看张启锋,又注视着盒子,随后的眼神中满是狐疑和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