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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柱化

    西马斯佝偻着背,仍旧有两米一二的身高,提起已经翻了白眼,口水淌出的杨叶,从金属门外走了进来。

    “西马斯大人!是我大意了,差点让ER-8511跑掉。”

    蒙都微微欠身,手掌按在胸前,表示歉意。

    西马斯将杨叶重新放在试验床上,摆正他的身体,就像在摆放砧板上的一条鱼。

    随后看向蒙都,露出一丝阴鸷笑意。

    “开始吧,这么久了,我们捕获的ER试验品并不多,进行最后一步!”

    蒙都后退离开房间,没一会又带着两人,推着一辆放满仪器和针管的推车,回到了实验室。

    这两人穿着和蒙都类似的长袍,不过颜色是深棕色,进门后,向西马斯躬身致意。

    西马斯点头,示意准备开始。

    蒙都和这两人手脚麻利的摆弄各种仪器。

    泛着光泽的药剂,被有条不紊的导入粗细不一的针管。

    那台显示着杨叶看不懂的乱码机器,发出“滴滴”声。

    其中一人拉起几枚贴片探头,来到杨叶身边,贴到他的四肢、躯干和心脏位置。

    一条跳动的曲线,在一面10寸大小的仪器屏幕上亮起。

    另一人拿起一个头盔式仪器戴在了杨叶头上。

    杨叶如果知道自己现在的装扮,应该最想去钓鱼。

    “一切准备好了,西马斯大人!”

    西马斯双手交叉放置在身前,尽量挺直身体,闭上了那双呈三角形的纵目,下颌微微抬起,扁平细长的嘴角徐徐抖动,像是一位在祭坛上的巫师。

    “天目之血必将新生!”

    西马斯用那磨砂般的嗓音说道。

    “天序纪元2991年,6月16日,试验品ER-8511,最后一步抗柱化实验开始!”

    西马斯话音一落,在蒙都的注视下,一管青色药剂被从杨叶的颈动脉注射进了他的身体。

    贴在杨叶身体上的磁片电光闪动,发出细小劈啪声。

    三秒、五秒。

    20多毫升药剂注射完毕。

    ......

    西马斯按下一侧仪器上的放射性按钮。

    透明的隔离罩将整个实验床包裹起来,淡蓝色光晕柔和地铺满杨叶身体。

    “痛,火烧般的痛!”

    隔离罩杯的辐射强度超过6万伦琴,是切尔诺贝利损毁堆芯内部的两倍多!

    高能粒子流瞬间将杨叶体内所有的DNA片段击的粉碎。

    杨叶没有醒转,但是潜意识里,仿佛置身于炼狱之中,四面八方的焚天火焰滚滚袭来。

    西马斯等人注视着试验床上的杨叶。

    他就像是鼓面上筛动的黄豆,仿佛有一万把铁锤敲击杨叶的身体。

    这种折磨无关大脑的知觉,每一寸肌肤血肉都在感受痛苦!

    杨叶身体开始变的炙热通透,炽红的肌肤像是下一秒就要融化,房间内温度似是都上升了几度。

    西马斯面无表情,盯着面目抽搐的杨叶,依旧在静静等待。

    一秒、两秒、五秒!

    淡蓝色的荧光消失。

    又一管乳白色试剂被注射进杨叶体内。

    “冷,极致的寒冷!”

    转瞬之间。

    杨叶原本将要融化的身体热量快速流逝,颤抖的身体开始归于平静,随着呼吸喷出一道道寒气。

    直到这时,西马斯僵硬的青铜脸庞才展现出一丝情感。

    那是一种早知如此的遗憾,却又掺杂着一丝兴奋。

    最后的编码蛋白虽然失败,但是西马斯从杨叶的身体反应中,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杨叶身体的温度还在下降,不过西马斯已经转身离开了房间,通过杨叶,他有信心将ER-9527改造成功!

    蒙都和剩下的两人,看着杨叶的身体从快速抖动的极热,到一动不动的极寒。

    原本只有透出皮肤的浅绿到覆盖到全身的铜锈,他们知道,“ER-8511的实验之旅结束了!”

    ER-8511已经返绿,柱化。

    所谓的返绿是天目族到了生命终结时,身体会逐渐被铜绿覆盖。

    天目族刚出生是晶莹剔透的淡绿,随年龄增长,这种绿色会逐渐褪去,变为人体正常的颜色。

    接近暮年,这种不同于儿时的铜锈色将会逐渐覆盖全身,当身体机能逝去,躯体就会宛如青铜的雕像,这就是柱化。

    柱化在这里代表死亡!

    天目族人平均寿命在三百多年,但是流域灾变后,人们发现返绿和柱化开始变的不可知、不可控。

    从中年到青壮年,甚至婴幼儿,都开始有人返绿,柱化。

    仿佛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已经持续了几千年。

    返绿也许是天目族独有的症状,但是这种异常柱化现象,却困扰了整个西克星。

    以西马斯为首主导的研究,便是通过对其他种族的实验,找到根除返绿以及异常柱化的方法。

    这种实验已经进行了上千年,实验对象涉及到几百个不同种族。

    杨叶,也就是他们口中的ER-8511。

    只是众多实验者中普通或又特殊的一位,前几步实验中,杨叶的身体适应的极其迅速,这在数不清的实验者中,都极其罕见。

    蒙都一度认为,杨叶就是根除这种症状的解药,但最后还是逃不出被柱化的结局。

    ......

    实验改造前。

    蒙都曾问过西马斯大人关于ER-8511的来历,西马斯只是淡淡的回道:“他来自一个被遗忘的地方。”

    看着蒙都不解的神情,西马斯继续说道:“一个可以彻底拯救我们的地方!”

    西马斯说完,便不再回答蒙都的追问。

    此刻,蒙都看向除了面部和私处,都已经布满铜锈的杨叶,微微欠身,吩咐其他两人将杨叶的身体处理掉。

    由于已经柱化,那两人将杨叶身上的仪器取下,直接扛起来搬走。

    蒙都随即也离开了这间实验室。

    实验室外是一条近百米的白色走廊,每隔十米就是一间实验室,蒙都将实验室门上写着ER-8511的标签撕掉。

    走廊尽头。

    一间一模一样的实验室门口,标签上赫然写着ER-9527!

    那个被西马斯大人最看好的试验品!

    ......

    助手两人按照蒙都的吩咐,扛着杨叶穿过长廊,朝反方向的电梯间走去。

    如果将杨叶摆进博物馆,游客不看面部,那他就是一尊历经岁月侵蚀的青铜雕像。

    西马斯不知道的是,杨叶身体内的反应并没有停止。

    在强电离辐射的作用下,杨叶体内的DNA双螺旋被击成碎片,富含铜离子的复合金属元素被杨叶身体排出体外,被氧化后形成了一层铜锈。

    在铜锈下方。

    被西马斯认为失败的CAS-9蛋白,意外与杨叶身体内的特种sgRNA结合,对支离破碎的DNA碎片进行了重组。

    同时与体内残留的复合金属元素进行了融合,快速衰变的辐射能量成为了催化剂,杨叶的身体开始蜕变!

    随着眼皮缓缓睁开,杨叶再次醒了过来!!

    杨叶全身能动的地方实在不多,另一个能动的地方他并不想动。

    想出声,发现嘴巴也张不开,只能眼皮乱眨。

    好在杨叶被背部朝上抬着,这一丝丝动作,没有引起助手两人的注意。

    当然他也不想再引起这里任何人的注意。

    杨叶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这种变化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何种改变,杨叶并不知晓!

    “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