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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邪神的低语从那白色的大门后传来

    阿歌从无边的梦魇中醒来,已是在它癫狂地跑回家后的第3天早晨,它的配偶曾经一度担忧它是否会就这样死去。

    右手上的可怕伤口奇迹般的治愈了,只是留下了狰狞的伤疤,好似被犁过的耕地一般。

    但阿歌觉得并不舒服,它浑身燥热而酸痛,耳畔时不时回响起那些诡谲的呢喃,它深刻地知道,那天夜晚中,它遭遇到的不是什么幻觉,而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它不由得回想起先祖童话中,被代代传下来的,关于“血色怪物”的传说:

    一群血色的怪物从大地深处爬了出来,向它们的城市发起了七次进攻,高大的城墙轰然倒下,人们仓皇地逃向神庙,祈祷着神明结束那可怕的天谴——神明回应了子民绝望的请求,下起了一场大雨,洗去了那些怪物身上的血锈,子民们才惊讶地发现那些怪物竟和自己是如此相像,它们接受了神的旨意,接纳了被洗去罪孽的怪物,组成了如今的坦亚约尔人。

    如果说,血色怪物从大地中冒出是神的旨意与考验的,那么海中的怪物又是否是听命于神而来到这里的呢?

    注定无人可以回答阿歌,它艰难地起身,在配偶的搀扶下,前去面见了族中的老者,向老者说明了那晚恐怖的见闻。

    “难以相信……这是何等的恐怖……”

    老人的脸上满是恐惧与迷茫,连族中最老的长者也不曾亲耳听闻过这般怪物,话语中都不由得带上了胆怯与不愿相信的质疑,但最后老人还是这样答应道。

    “我会派人去海边看看的……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飞天大神在上……”

    回家后的几天,阿歌的病情时好时坏,好时和往常差不多,坏时几经昏迷……但它都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支撑了下来,不愿把自己最后的理智交给那未知的存在……

    但阿歌依旧绕不开的,是血肉生物必要的睡眠——它常常沉入了梦乡,也落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纯白的世界,那个世界中没有上下,没有左右,没有空间,也没有时间,阿歌行走在那个世界中,明明没有其他颜色来加以辅助区分,它却依旧看见了人群,是的,它看见了一群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的人群,只能从身形与四臂看出这些人群恐怕也是坦亚约尔人。

    走着走着,好像走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走了一刹那,它突然注意到眼前有着一扇门,同样是白色的门,却同样可以被自己看见,那门上没有多少东西,只是刻画着两个巨人——一个稍微大些、一个稍微小些,两位巨人手牵手共舞,却明显可以看出是小个子的巨人在领舞,它们仿佛在进行着什么盛大的仪式,而在它们中间的,是一颗如火如花般的巨蛋……是的,一颗巨蛋,如火如花……这是物质的世界所无法理解的概念与形象,却得以在这,一个与物质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实现那完美的诠释。

    一开始,阿歌来到这个世界还带着几分恐惧,后来就好了很多,那道大门也从第一次的待了很久才注意到,变得越来越容易被发现……然后的某天,它看见那道门打开了一条缝——之前它没发现那道缝,不如说它下意识地相信那扇门是万不会被打开的,那道门缝极为的小,小到阿歌无法从那里看见丝毫门后的景象,但依旧有一丝光照了进来,那光好似雾气,只弥漫在门旁极小的范围内,只笼罩着一个身影,将那白色的身影染上五彩的颜色……等等!五彩?!这光带有其他颜色!!

    阿歌定睛看去,确认那门后的光不是白色的,而是其他五彩的颜色,那光在不停地变化,变化得阿歌有些许作呕与没来由的恐惧。

    阿歌赶忙低下头去,却引发了新的恐惧!那恐惧直接将它从梦中惊醒!

    它喘着粗气,浑身虚汗,身体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燥热和不适,精神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疲惫而不堪。

    阿歌看见了,自己本应洁白的身上也带着五彩的颜色,那颜色来自于光雾,光雾的源头来自那极细微的门缝。

    哪怕是清醒过来的现在,阿歌的耳畔好似也能听见,听见那道白色的大门后传来的邪神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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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追溯最后找到了名为“歌”的个体,它是最早发现怪鱼的个体,也是最早从怪鱼手上幸存下来与最早受到灵能污染的个体。

    这家伙在污染中表现出了惊人的意志与对灵能污染的强大抗性,自它将怪鱼的信息告知族中老者开始,老者一共在半个多月内派出去了3波共40多名青壮年,前往海边刺探情报,明明第一批的那个可怜四手已经成功把“怪鱼确实存在”的消息带回,老者,或者说做得了决定的老者们,一直到第三批牺牲者诞生这才完全接受了外敌来临的事实,受污染者人数也因此飙到了18只。在这18只中,又仅有“歌”这一只,得以坚持如此长时间而依旧保持着基本的清醒与理智。

    非常有趣~我很看好这个小家伙~如果它能在这场危机中幸存下来,恐怕将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家伙吧~

    而接受了外敌来临的领袖们这才匆匆召集了族群中的成员,开始了慌乱的战前动员与准备。如加固城墙、打造青铜武器、召集青壮年组成临时武力……看得我头大,这打个鬼~不输才怪吧……那些怪鱼长虫肢善攀爬,你这城墙根本起不到阻挡作用,等它们爬进城内,有建筑遮挡阻碍反而有利于敌手不利于己方,而族群内准备的弓箭本身就因为着迷于种田减少了很多,如今不去生产它们以备战,你是想要去跟那些体能比你强、数量比你多的怪鱼打近身战、打群体战吗?打造青铜武器是没错,可是你们好像只发明了兵器,没发明防具啊!对方可是灵能怪物,没有防具,它碰你一下,你不就受伤了、被污染了、丧失抵抗能力了吗?召集青壮年充军?那平时怎么不会练兵强身壮精神啊!看看这些“战士”,不能说是散兵游勇,只能说是新兵蛋子,就这个奄衰样,那还用打啊,没开战呢就失去大半士气了……

    总而言之,一个字: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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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族动员后的第三天夜里,整个森林喧闹了起来,又陷入了新的平静——阿歌知道,它们来了。

    不愿把家园拱手让人,阿歌拿着武器拖着病体登上了石墙,和其他青壮年站在一起,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最近的梦中,它每每都会克服恐惧,前往那道白色的大门前,每每它都会越发的惊恐——因为那道大门如今正越开越大,门后的光雾正在侵入这边这个洁白无色的世界,污染着越来越多的人影。

    而它越克服着恐惧,越盯着那五彩的光看,越发地看出那哪里是五彩美丽的光,那分明是掩饰着自我的漆黑的光,处处透露着极端的不祥与纯粹的邪恶。

    它也就越发地知道自己的使命与责任——它一定要阻止这场黑暗的入侵!万不能让邪神来到它们光明的世界!

    在阿歌的心中,恐惧虽然总会归来,但阿歌也终会一次次地去克服那恐惧,直到恐惧本身已不再恐惧,“它”也便变成了如今站在城墙上无惧死亡的“他”。

    愚蠢的阿歌举起了武器,冲向了爬上城墙的怪物们,身旁是惊慌失措、四处奔逃的四手们,而他的眼中只是熊熊燃烧的火光,好似永不熄灭,誓要照破黑夜。

    吾独一人,亦可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