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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格·瓦利特篇:狂风

    南区,黑场。

    主干道上,搜查者们紧跟在洛伦昂身后,黑场的环境音乐不断变化着,像是在迎接大人物的到来。银鸽没有特意去拖延时间,而是直接将地点告诉了洛伦昂,这种时候一旦有丝毫犹豫,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尤其是洛伦昂这种城府极深的人。

    碧空塔位于整个黑场的最中心,几乎能在南区的任何一个位置看到它,也算是托城的地标建筑了。行人自觉地走到了路的两边,将中间让给了搜查队,光是他们的气场就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与此同时,几道黑影正在暗处伺机待发。

    到达第三层后,可以看到一些正在往回走的学生,他们跟平常一样来到书店,但它今天并没有开业。

    “看来这里不太欢迎我们啊。”洛伦昂转了转他的戒指,随后看向了奇兰朵和银鸽。

    书店的窗帘都是拉上的,从外面无法看清内部的情况。银鸽尝试着敲了敲窗户,但里面没反应,似乎连灯都是关的。

    “拆吧。”洛伦昂比了个手势,随即向后撤了几步。

    一名接近两米半高的搜查者从队伍中央走了出来,他的禁魔机甲泛着浅红色微光,与其他人的蓝色形成鲜明对比。蒸汽从他左手的巨大拳套中喷出,搜查者宝器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机械与魔法的集大成产物,比符文更快的启动速度,以及比常规法术更强的稳定性。

    随着一声巨响,冲拳几乎粉碎了书店一层的全部玻璃,大门被直接轰成了残渣,一些余留部分仍在着火。

    “叫你把门拆了,又不是叫你炸了它。”

    “抱歉,大人,是我鲁莽了。”

    从正门进入后,一股书页的香味便扑鼻而来,洛伦昂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银鸽,“你最好不要耍花招,我可最讨厌浪费我时间的人了。”

    “罗盘在我这儿。”百伦从最里面的书架后方走了出来,随后将箱子举在了半空中,“给我们开个随机落点的传送法阵,然后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哈?”洛伦昂不屑地笑了下,“你在跟我谈条件吗?首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那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其次,我有什么理由要按你说的做,你当搜查者是摆设吗?”

    面对洛伦昂的压迫,百伦表现得很冷静,他将箱子直接扔了过去,随后极其自信地说道,“上面的法力锁,解除时一旦出现两次以上的错误,罗盘和箱子就会一起化成粉末。”

    “你在威胁我?老头,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洛伦昂缓缓靠近,并用左手摸了摸他腰间的刀鞘。

    “我们的命在你那儿都不值钱,但这东西就不一样了,你最好想清楚,总代理。”

    洛伦昂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接着给身旁的搜查者使了个眼色,魔气枪随即便架在银鸽和奇兰朵的脖子上,“我劝你别耍花招,罗盘可不止一枚,但他们的命只有一条。把箱子打开,我耐心有限。”

    奇兰朵拼命用眼神传达着信息,示意百伦毁掉罗盘,他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假货。解析法力锁耗去了一部分时间,洛伦昂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但更多的是一种欲望即将得到满足的快感。

    打开后的箱子被放置在地上,并滑向了几米外的洛伦昂,身边的宝器师随即将罗盘取了出来,开始鉴定它的真伪。百伦的手心不自觉地冒起了汗,他有些刻意地挺了挺腰,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自信一些。

    宝器师仅用了十秒钟便做出了判断,而他的判断就是,自己无法判断这枚罗盘的真伪。

    “大人,这气息太像了,光看外观的话……”宝器师轻声说道。

    “什么叫像,像就说明不是。”

    “不一定,如果只考虑气息的话,它就是真的。但这枚的魔力构成跟官邸记录的那枚有细微区别,所以我暂时还不能确定,因为不同罗盘,它本身就可能存在差异。”

    洛伦昂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但既然连宝器师都没法辨别真伪,他就只能用一些盘外招了,毕竟一路爬到总代理的位置,这些技俩是必要的。

    “老头,我最多再给你一次机会,把真罗盘交出来。”洛伦昂从腰间拔出了他的【明恒刃】,皇器出鞘将紧张的氛围拉到了顶点,他用眼神压制着银鸽,那是一种直击心灵的压迫感。

    “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罗盘。”刀刃随即架在了奇兰朵的脖子上,他还是一如既往得平静,尤其是那双目中无人的眼睛,令洛伦昂极度不爽。

    “越是欲望缠身,便越是求而不得,洛伦昂,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封器。”奇兰朵用语言挑衅道,作为诗词界的伟人,他有着自己的情操和不可剥夺的骄傲,即便刀就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向一些自己瞧不上的人低头。

    “是活得太久让你产生幻觉了吗?你不会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吧。”杀气在屋内散逸,仅仅一瞬间,刀光便切碎了银鸽最后的侥幸,血液染红了她的侧脸,随之而来的彻底的崩塌。

    “叔(急促的呼吸),叔……叔!!!!!”银鸽的叫声撕心裂肺,一切都结束了,她所经历和守护的一切,在洛伦昂砍下这一刀的瞬间,全都成了笑话。

    “混蛋……混蛋,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银鸽带着哭腔拼命挣扎,她的双腿很快开始发软,身体也一点点麻木起来,她不是没有勇气,只是当眼里剩下的净是绝望时,人人都会成为胆怯的懦夫。

    “你这禽兽!”百伦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即便明白是飞蛾扑火,他也必须要义无反顾地冲上去,“雷鸣·穿心链!”

    紫色电光将整间屋子照得通亮,在一瞬间形成了魔气乱流,洛伦昂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病态地笑了下。身后的搜查者及时挡在了他面前,禁魔机甲将雷元素吸收的一干二净,随后便是一记没有携带任何法力的重拳。可即便如此,他老迈的身体也早已不堪重负,被搜查者轻松地摁倒在了地上。

    “你现在仍然有机会把真正的罗盘交出来,你们两个都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洛伦昂说着又把刀架在了银鸽脖子上。

    “呵呵呵呵呵,”百伦的嘴里不停地涌着鲜血,事到如今,他对死亡已经不再产生恐惧了,“你——做——梦……”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枚罗盘是真是假,不过我现在确定了,那么……再见了二位。”【明恒刃】高悬在空中,即将划过银鸽的脑袋。

    “等等!”

    ……

    一小时前。

    “从这条暗道出去,可以一路走到黑场的侧门,保护好罗盘,别让它落到坏人手里。”

    “为什么把它给我?”瑞伊有些吃惊地看着那本《格拉利顿·记》。

    “我仔细想了想,不管洛伦昂能不能看出假的罗盘,都不能把真的留在书店,那样太危险了。你是小银鸽的朋友,我愿意相信你。”百伦解释道,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相信这样一个陌生人,但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直觉。

    暗道的门随即关闭,瑞伊本应该带着这枚众矢之的,开启一段新的征程,然而……

    ……

    “等等!”

    瑞伊的出现将一场单纯的屠戮变成了一息尚存的悲剧,他眼神恍惚地看着百伦,突然觉得自己在犯罪。

    “走啊,走啊!!”百伦歇斯底里地喊道,他拼命挣扎,却被搜查者死死摁着,丝毫不能动弹。逐渐的,他的双眼变得无神,死亡只会带给他解脱,而瑞伊正在带给他绝望。

    “我这有真罗盘,”瑞伊将书本翻开,并向洛伦昂展示了两秒,“把他们两个放了,我把东西给你。”

    “拿下他。”

    “别动!”无限环在导向力的驱使下高速转动,这里只有银鸽一个人知道瑞伊不会法术,“谁再动一下,我就毁了罗盘。”

    “吼,都喜欢威胁我,行啊,”【明恒刃】一点点切入银鸽的脖子,血液顺着刀尖流下,离切到动脉仅仅只有几毫米,“给你五秒钟,东西丢过来,不然她就没命了。”

    “给你五秒钟,把她放了!”

    两人的气势旗鼓相当,这不禁让洛伦昂产生了怀疑,眼前的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敢这样跟自己对峙。打从一开始,洛伦昂就没打算进行什么博弈,他习惯了威胁,却没想到还有瑞伊这种搞不清状况的疯子。

    僵持的过程中,一只品种不明的暗鸦停留在了两人的中央,没有人注意到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直到一声刺耳的鸟鸣,唤醒了洛伦昂封存的记忆。

    “紫罗兰……”

    暗鸦如同炸药般迸裂开来,空中出现了大量灰黑色羽毛,场面一时间难以预测。搜查者们将枪口对准了黑羽,随时准备开枪。

    “罗盘!”洛伦昂的反应极其迅速,几乎是在暗鸦爆发的一瞬间便冲向了瑞伊,并用【明恒刃】向前方猛地一刺。

    随着锐器碰撞发出的声响,一个红发赤瞳的女人被洛伦昂一击毙命,她身上用于隐形的巫术药剂也因此失效。与此同时,在洛伦昂的另一侧,一股强大的魔气正在逼近。

    “黑吞·影蚀!”

    暗元素魔气形成了三道棱锥,朝着洛伦昂直冲而去,他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但手中的【明恒刃】像被圣言术封住了一般,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法从红发女人的身体中抽离出来。

    搜查者队长的反应相当迅速,在棱锥到达前挡在了洛伦昂的右侧,魔气随即与禁魔机甲发生剧烈摩擦。荡开的法力涟漪令周围人难以靠近,地面似乎也在高频次地振动。

    暗元素散去,歆琉从黑雾中缓缓走了出来,并摘下了她的兜帽。作为一个暗杀组织,正面对抗本应该是不利的,除非有绝对的把握。

    “好久不见啊……”

    五枚成分未知的胶囊被投向了空中,爆炸的瞬间,某种半透明粉尘席卷了整个书店。几乎是立即产生了效果,所有禁魔机甲都不明原因地失去了特性,核心处的微光先是闪了几下,随后彻底熄灭。仅仅几秒钟,整支搜查队便沦为了成批的铁疙瘩,眼前的场景令洛伦昂难以置信,这种胶囊对整个瓦利特官邸的警卫体系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暗元素魔气缠绕在歆琉周身,在“暗影紫罗兰”消失的这些年里,她从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蜕变成了整个组织的领袖。单论个体战力的话,她跟除了珐羚外的另两位总代理几乎是在一条水平线上的,但歆琉有着她独特的优势,就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她的底细。

    始料未及的大战似乎已不可避免,然而作为这场急袭的另一个核心人物,瑞伊的大脑和身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于宕机状态,除了抱紧罗盘,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好久不见?我们见过吗?”洛伦昂紧握着【明恒刃】,他确实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毫无印象,不过他也并不打算进行什么回忆,毕竟死人的名字,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两股魔气正在聚集,碧空塔的自主报警系统发布了疏散通告,整座黑场的背景音也随之改变……

    ……

    长达十年的平静在一番暗流涌动后,终究是没能掩盖住愈演愈烈的邪火,碧空塔之战将点燃托城这座沉寂已久的火山,喷发时刻终将来临。至此,少年的故事仍将继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