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母体
泛着青黑色金属光泽的III代军用机械臂就这么静静躺在登山包中，不是姜由不舍得用，III代臂是联邦绝对禁止流通目录上排行前列的违禁品。
一旦被告发，大概率是无限期流放的下场，在荒原上那跟死也没什么区别。
姜由出发前都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带上，最后还是家里多了个人怕被察觉，才决定藏登山包里。
谁能想到这次的冬役，会是这么惨烈的结局。
此时场上还能站着的，除了自己和张小民，只剩为了保护他们断臂的领队周奎，还有几个躺地上装死的队员了。
副队李大宝刚刚在两只怪物的围攻下没躲开白雾的夹击，已经成了地上的一滩破碎的血肉冰渣。
这一切发生太快了，从被包围到发起进攻，最多几分钟时间，小队成员就几乎被屠戮殆尽。
而院子里还站着的怪物，至少还有7只，此时已经呈扇形围住了一号院，另外还有几只则绕去外围抄后路了。
死局。
周奎也已经绝望，但还是捂着断臂强撑着站直，身前不远处，那只刚刚被他噶了腰子的怪物因为失血太多已经只能躺在地上朝同伴哀嚎。
但随后却被它的同伴一脚踩住脑袋，一用力，像个烂西瓜一样爆开。
其他怪物毫无动容，它们不仅对敌人残忍，对同伴也同样暴虐，只是张合着吸盘一样恶心的口器，缓缓逼近，像是想戏弄一下最后的几只猎物。
“喈——”
刚刚那只踩碎同伴脑袋的怪物看着丝毫没有害怕意思的周奎，明显被激怒了，尖啸一声，大爪子猛的一挥。
周奎闭着眼睛，没再抵抗，他太累了，只是可惜了后面的两个学生，最后也没能保住他们……
嗡——
热束激光的发射声响起，一道蓝光闪过，正中怪物的口器，直接把它脑袋打了个对穿，连抽搐都来不及，怪物轰然倒地。
周奎不可思议地回头，身后的张小民正举着枪有点不知所措。
“我我……我刚刚瞄准的是它的手来着……”
刚刚那枪就是他开的。
而另一个高中生，那个叫姜由的小家伙，则更让周奎震惊。
他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披上了一层青黑色金属鳞甲，千道鳞甲在手臂上浮起，缝隙中冒出幽蓝色光芒。
军用机械臂，还是III代，这玩意儿周奎再熟悉不过，他服役时在最精锐的特种小队见过这玩意儿，比一台装甲炮的火力都猛。
但似乎跟这少年的又略有不同，这少年的机械臂……好像更恐怖！
“妈的这叫玩具枪？”姜由也被刚刚张小民那枪惊到了。
林霈给的这把枪看着尺寸小，威力比李大宝那把强不知道哪里去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随随便便就给了自己。
爆头的那一枪，像是根导火索，直接激怒了剩余的几只怪物，直接不再留力，从四面八方扑向姜由他们所在的位置。
“我掩护，你把周队拉回来！”
这是姜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使用机械臂，他从栏杆上一跃而下，一边朝院子外围跑，一边举起手臂。
小臂上的鳞甲片片浮起，露出三管青黑色枪管，缓缓转动，随即蓝色热束光弹交替喷出，朝着不远处的怪物们倾泻而去。
当头的一只怪物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在蓝色弹雨下被打成了筛子。
张小民也没闲着，一边举枪胡乱打着，一边搀着重伤的周奎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个油桶垒的掩体后面。
剩下的怪物明显被突如其来的火力吓到了，四散而开逃出院子，仓促之间把院子外围的铁丝网都撞烂了。
姜由没有浪费弹药，而是一边抽冷子朝冒头的怪物方向射一发，一边闪转着转移到了张小民他们的掩体汇合，他机械臂的供能源液是他从垃圾场的疤头哥那换来的，只有一瓶，他挥霍不起。
场面一时陷入难得的平静，只有一地散落的残肢断臂和废墟里的余烬，在夜里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黑暗中，怪物眼睛发出的红光仍在窥伺，刚刚的火力压制只能说打了怪物们一个措手不及，远远没有到让它们知难而退的地步，死亡的阴影依然没有从三人头顶移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周奎定定看着姜由的眼睛，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姜由打开机械臂的能源槽检查源液剩余量，没有选择回答周奎的问题。
张小民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看周奎的眼睛。
突然，姜由的臂甲被一只满是血污的大手牢牢抓住。
“117号人！整整117号人，全死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为什么？！”
周奎的嘶吼声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松开了臂甲，捂住脑袋无声哭泣。
姜由看着眼前这个只剩一只手臂的男人，第一次感到后悔了。
他一直没拿出机械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他不敢冒着事后被举报的风险贸然使用，在二号院他还觉得这次的风险虽然大，但最后还有机会逃回桐城，直到怪物包围一号院，他才意识到大错特错。
怪物来得太快，也太多了，他还只是个高中生，就算再怎么冷静，面对几分钟冲垮防线虐杀所有队员的怪物们，他还是在犹豫中没反应过来。
从小在贵福区独自长大的他，受过太多欺凌和算计，穷山恶水出刁民，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越容易滋生犯罪的土壤，而他在这种环境里学会最多的就是权衡，权衡利弊，权衡得失，永远留一手，永远保持距离。
而这次，可能因为他的权衡，死了这么多人……
尤其是和周奎对比，自始至终，周奎想的都是怎么保全队员，包括最后断臂也要挡住怪物让他们跑……
“周队，抱歉，虽然我知道现在说抱歉没什么意义，但是——”
“我会尽力救你出去。”
说完这句，姜由缓缓抬头和周奎对视，眼神也逐渐坚定了起来。
周奎没有回应，靠在汽油桶上惨然一笑，有些讥讽地说道：“救我？我没看错这是III代臂吧，刚刚那波火力压制完，你还剩多少动力源？还够使用几次？”
“就算解决了刚刚那些小喽啰，那位呢？”
姜由转头看向周奎示意的方向，那是正对一号院大门的位置，巨大的八只血月般的红眼依然一动不动地悬挂在黑暗中。
从始至终，它都没有出手，即使是刚刚姜由用机械臂的机枪直接打退了怪物群，它依旧岿然。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
良久，盯着八眼巨怪的张小民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周奎和姜由都被他的煞有介事吸引了，难道这家伙观察出了什么破绽？
都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张小民说不定真能说出他俩想不到的观点。
“它其实只是来装逼的。”
“没了？”
张小民看对面俩人跟看白痴一样的眼神，顿时急了：“不是，你们没见过打群架吗？总会叫个大胖子镇场子，其实压根不动手的那种。”
“死了100多个人，你当过家家吗？还打群架？”周奎冷哼一声。
“等一下！”
说话的是姜由，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关键。
“你也觉得这大怪物是装逼？”周奎快被这俩人气笑了。
姜由不以为意，他是真的从张小民的话里发现了关键之处，很可能就是那八眼怪物的破绽！
“不是什么装逼，是不动，你们发现没有，从始至终，那只怪物都没有移动过，甚至它眼睛的位置都没有一点偏差，是不是可以假设，它其实没有移动能力？”
“就好像蚂蚁的蚁后，蜂巢的蜂后，看似庞大，但实际上它们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只能靠自己生产的兵蚁兵蜂保护。”
张小民眼睛一亮，赶紧附和道：“对对对！我刚刚就是这个意思！”
“按你这么说，它应该安安稳稳待在老巢，为什么要跟着过来？”周奎不愧是见惯风雨的老兵，一下子看出姜由假设里的漏洞。
“因为它饿了。”姜由眯了眯眼睛，继续解释道，“蚁后通常都会一直进食保持生育能力，一直吃才能一直生，之前的14105小队估计已经被它吃完了，而我们作为新口粮又比预计到达时间晚了有六天，所以它饿坏了。”
“饿到必须要亲临，第一时间吃了我们！”
听到“吃了我们”四个字，张小民脸都白了，看着院外的八轮红眼咽了咽口水，与其被当做食物吃掉，他宁愿现在一枪结果了自己。
周奎很惊诧，一路到现在，眼前这个少年给他的惊讶实在太多了，尤其是这种不管身处多恶劣的环境依然能做出最冷静判断的能力，即使是军中资历最老的参谋都很难具备的，除了天赋，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但老兵的骄傲依然让他有点不服气，下意识地反驳道：“你说的都是猜测，没有任何实质证据。”
姜由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朝周奎自信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
一旦被告发，大概率是无限期流放的下场，在荒原上那跟死也没什么区别。
姜由出发前都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带上，最后还是家里多了个人怕被察觉，才决定藏登山包里。
谁能想到这次的冬役，会是这么惨烈的结局。
此时场上还能站着的，除了自己和张小民，只剩为了保护他们断臂的领队周奎，还有几个躺地上装死的队员了。
副队李大宝刚刚在两只怪物的围攻下没躲开白雾的夹击，已经成了地上的一滩破碎的血肉冰渣。
这一切发生太快了，从被包围到发起进攻，最多几分钟时间，小队成员就几乎被屠戮殆尽。
而院子里还站着的怪物，至少还有7只，此时已经呈扇形围住了一号院，另外还有几只则绕去外围抄后路了。
死局。
周奎也已经绝望，但还是捂着断臂强撑着站直，身前不远处，那只刚刚被他噶了腰子的怪物因为失血太多已经只能躺在地上朝同伴哀嚎。
但随后却被它的同伴一脚踩住脑袋，一用力，像个烂西瓜一样爆开。
其他怪物毫无动容，它们不仅对敌人残忍，对同伴也同样暴虐，只是张合着吸盘一样恶心的口器，缓缓逼近，像是想戏弄一下最后的几只猎物。
“喈——”
刚刚那只踩碎同伴脑袋的怪物看着丝毫没有害怕意思的周奎，明显被激怒了，尖啸一声，大爪子猛的一挥。
周奎闭着眼睛，没再抵抗，他太累了，只是可惜了后面的两个学生，最后也没能保住他们……
嗡——
热束激光的发射声响起，一道蓝光闪过，正中怪物的口器，直接把它脑袋打了个对穿，连抽搐都来不及，怪物轰然倒地。
周奎不可思议地回头，身后的张小民正举着枪有点不知所措。
“我我……我刚刚瞄准的是它的手来着……”
刚刚那枪就是他开的。
而另一个高中生，那个叫姜由的小家伙，则更让周奎震惊。
他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披上了一层青黑色金属鳞甲，千道鳞甲在手臂上浮起，缝隙中冒出幽蓝色光芒。
军用机械臂，还是III代，这玩意儿周奎再熟悉不过，他服役时在最精锐的特种小队见过这玩意儿，比一台装甲炮的火力都猛。
但似乎跟这少年的又略有不同，这少年的机械臂……好像更恐怖！
“妈的这叫玩具枪？”姜由也被刚刚张小民那枪惊到了。
林霈给的这把枪看着尺寸小，威力比李大宝那把强不知道哪里去了，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随随便便就给了自己。
爆头的那一枪，像是根导火索，直接激怒了剩余的几只怪物，直接不再留力，从四面八方扑向姜由他们所在的位置。
“我掩护，你把周队拉回来！”
这是姜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使用机械臂，他从栏杆上一跃而下，一边朝院子外围跑，一边举起手臂。
小臂上的鳞甲片片浮起，露出三管青黑色枪管，缓缓转动，随即蓝色热束光弹交替喷出，朝着不远处的怪物们倾泻而去。
当头的一只怪物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在蓝色弹雨下被打成了筛子。
张小民也没闲着，一边举枪胡乱打着，一边搀着重伤的周奎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个油桶垒的掩体后面。
剩下的怪物明显被突如其来的火力吓到了，四散而开逃出院子，仓促之间把院子外围的铁丝网都撞烂了。
姜由没有浪费弹药，而是一边抽冷子朝冒头的怪物方向射一发，一边闪转着转移到了张小民他们的掩体汇合，他机械臂的供能源液是他从垃圾场的疤头哥那换来的，只有一瓶，他挥霍不起。
场面一时陷入难得的平静，只有一地散落的残肢断臂和废墟里的余烬，在夜里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黑暗中，怪物眼睛发出的红光仍在窥伺，刚刚的火力压制只能说打了怪物们一个措手不及，远远没有到让它们知难而退的地步，死亡的阴影依然没有从三人头顶移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周奎定定看着姜由的眼睛，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姜由打开机械臂的能源槽检查源液剩余量，没有选择回答周奎的问题。
张小民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不敢看周奎的眼睛。
突然，姜由的臂甲被一只满是血污的大手牢牢抓住。
“117号人！整整117号人，全死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为什么？！”
周奎的嘶吼声越来越小，到最后终于松开了臂甲，捂住脑袋无声哭泣。
姜由看着眼前这个只剩一只手臂的男人，第一次感到后悔了。
他一直没拿出机械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他不敢冒着事后被举报的风险贸然使用，在二号院他还觉得这次的风险虽然大，但最后还有机会逃回桐城，直到怪物包围一号院，他才意识到大错特错。
怪物来得太快，也太多了，他还只是个高中生，就算再怎么冷静，面对几分钟冲垮防线虐杀所有队员的怪物们，他还是在犹豫中没反应过来。
从小在贵福区独自长大的他，受过太多欺凌和算计，穷山恶水出刁民，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越容易滋生犯罪的土壤，而他在这种环境里学会最多的就是权衡，权衡利弊，权衡得失，永远留一手，永远保持距离。
而这次，可能因为他的权衡，死了这么多人……
尤其是和周奎对比，自始至终，周奎想的都是怎么保全队员，包括最后断臂也要挡住怪物让他们跑……
“周队，抱歉，虽然我知道现在说抱歉没什么意义，但是——”
“我会尽力救你出去。”
说完这句，姜由缓缓抬头和周奎对视，眼神也逐渐坚定了起来。
周奎没有回应，靠在汽油桶上惨然一笑，有些讥讽地说道：“救我？我没看错这是III代臂吧，刚刚那波火力压制完，你还剩多少动力源？还够使用几次？”
“就算解决了刚刚那些小喽啰，那位呢？”
姜由转头看向周奎示意的方向，那是正对一号院大门的位置，巨大的八只血月般的红眼依然一动不动地悬挂在黑暗中。
从始至终，它都没有出手，即使是刚刚姜由用机械臂的机枪直接打退了怪物群，它依旧岿然。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
良久，盯着八眼巨怪的张小民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周奎和姜由都被他的煞有介事吸引了，难道这家伙观察出了什么破绽？
都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张小民说不定真能说出他俩想不到的观点。
“它其实只是来装逼的。”
“没了？”
张小民看对面俩人跟看白痴一样的眼神，顿时急了：“不是，你们没见过打群架吗？总会叫个大胖子镇场子，其实压根不动手的那种。”
“死了100多个人，你当过家家吗？还打群架？”周奎冷哼一声。
“等一下！”
说话的是姜由，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关键。
“你也觉得这大怪物是装逼？”周奎快被这俩人气笑了。
姜由不以为意，他是真的从张小民的话里发现了关键之处，很可能就是那八眼怪物的破绽！
“不是什么装逼，是不动，你们发现没有，从始至终，那只怪物都没有移动过，甚至它眼睛的位置都没有一点偏差，是不是可以假设，它其实没有移动能力？”
“就好像蚂蚁的蚁后，蜂巢的蜂后，看似庞大，但实际上它们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只能靠自己生产的兵蚁兵蜂保护。”
张小民眼睛一亮，赶紧附和道：“对对对！我刚刚就是这个意思！”
“按你这么说，它应该安安稳稳待在老巢，为什么要跟着过来？”周奎不愧是见惯风雨的老兵，一下子看出姜由假设里的漏洞。
“因为它饿了。”姜由眯了眯眼睛，继续解释道，“蚁后通常都会一直进食保持生育能力，一直吃才能一直生，之前的14105小队估计已经被它吃完了，而我们作为新口粮又比预计到达时间晚了有六天，所以它饿坏了。”
“饿到必须要亲临，第一时间吃了我们！”
听到“吃了我们”四个字，张小民脸都白了，看着院外的八轮红眼咽了咽口水，与其被当做食物吃掉，他宁愿现在一枪结果了自己。
周奎很惊诧，一路到现在，眼前这个少年给他的惊讶实在太多了，尤其是这种不管身处多恶劣的环境依然能做出最冷静判断的能力，即使是军中资历最老的参谋都很难具备的，除了天赋，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但老兵的骄傲依然让他有点不服气，下意识地反驳道：“你说的都是猜测，没有任何实质证据。”
姜由缓缓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朝周奎自信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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