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逃
几乎是在风尧回到牢房的同一时间，接近入口处的过道响起了看守的嬉笑声。
“我亲眼看见他进了‘甜面包’的门。”
“真的假的，他那张严肃可怕的脸得把多少女人吓哭呀。”
“那可得看他有没有记上数啦。”
“哈哈哈......”
风尧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将屁股底下的稻草堆拍了拍散，横躺在上面。
但好像并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保持这么安稳的心态。
“我以为你会记住我们的交易。”对方并没有刻意隐藏接近的动静。
“我想要离开这里。”
“这事你得和柯恩商量。”
“但你有这里钥匙，如果你能帮我逃出去，我保证不会将这件事声张。”
“声张？他们会相信一个囚犯的话？一个从冻土来的蛮族人的话。”
“即便不相信，可如果我说出去，你还是会有麻烦吧。”
一股危险的气息突然从风尧的身上弥漫出来，但对方显然早有戒备，他的脚步飞速往后退去，匕首已经反握在手，只等风尧过来。
然而，这一切的打算仅仅在他的脑海中停留了半秒，尔后便是伴随着失重的身体一齐落下。
待他痛苦地睁开双眼时，他的一只脚和脖颈已经被风尧钳制在地，唯一能给予他一点安全感的匕首也已经被对方踢飞。
“我只想......和你......做个交易。”断断续续的字音从他口中吐出。
“是吗？那至少要让我看一下你那张赤诚的脸吧。”风尧往对方的脸皮抓去，一张惟妙惟肖的皮质面具被撕扯了下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一张白嫩的俏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与他相去不远，惶恐与不甘在对方洁亮的双眸中酝酿。对此，风尧并不感觉奇怪，对方是女人，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你要......干嘛？”
“如你所言，瓦加亚特的人都是野兽，野兽会干什么呢？”
水雾蒙在了对方的眼睛上，缓缓凝聚成珠。倔强的女孩勉力维系着，才不至于让其滑落。
“你要......干什么......干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帮我......逃出去。”
“看来我成发情的公羊了。”风尧将手从对方的脖颈上移开，漫不经心地端详起了刚从对方脸上撕下的面具。
女孩在一旁喘着粗气，嘴唇微微泛白。但这个教训显然没能令她打退堂鼓，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是阿依加纳首领的女儿，如果你能帮我逃出去，他一定愿意支付令你满意的酬劳。”女孩慢慢坐起，一字一顿地说道。
“首领女儿？那又怎么样呢，说到底还是一个阶下囚，你连你父亲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确定吧？”
“戴好你的面具，在瓦加亚特，阿依加纳的首领女儿还是‘死’了比较好。”他将皮质面具丢回到对方脚边。
“已经够了。”女孩的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无论在哪里，我都要戴着这些该死的面具，不是这一副就是那一副，我已经受够了。”
“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族人还在，他们还需要我。无论我父亲是否活着，无论我是不是他唯一的子嗣，这一点我都不会忘记。他们就在门外，在那片我无法割舍的土地上，此刻，战争正在摧毁他们。我爱他们，我绝不能留在这里，即便命运注定让我们毁灭，我也该死在他们的身旁。”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风尧咕哝道，但女孩并不在意。
“只要你肯帮助我逃出去，无论，无论是怎样的条件，只要我能办到，我都愿意答应。”
在对方渐长的气势中，风尧第一次正眼看向对方。烛光透过栅格映照在对方的脸上，纤细棕眉下点缀着罕见的淡紫眼眸，藏着足以让人迷离失魂的神韵。
光凭这双眼睛，作为奴隶就能卖出个不错的价钱吧。
“希望你的承诺能值100枚金加币。”风尧轻浅地说了句。
“你愿意帮我？”女孩脸上带着些许错愕。
“条件我还没有确定，但肯定有你要偿还的一天，你肯定自己不会反悔？”风尧的言辞落在女孩的耳中，与恶魔低语并无二致。
“我没有选择。”女孩尝试用决绝的态度遮掩内心的动摇，要偿还的一天，她会失去什么？未知带给她的恐怖在她的心间蔓延。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阿依达。”
......
“我跟你说过不要通过别人找我！你这是给我找麻烦！”
“只是一个愚蠢的囚犯试图用金钱贿赂看守长而已，他不会起疑心的，而且他也收了我的钱。”
柯恩就知道这些蠢货背着他不会干些什么好事，但他偏偏还不能指责他们什么，因为自己收得比他们的都多。
“说吧，什么事？”柯恩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我要出去。”风尧言简意赅地说道。
柯恩像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的是要出去？是指离开这里？”
风尧没有回答，只是看柯恩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嘲弄。但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柯恩并没有多么在意他的冒犯，他只知道这个瘟神即将离开！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就今天晚上！”柯恩斩钉截铁道。
“没问题，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嗯？”柯恩的喜悦顿时消散无影，他的眼皮跳了跳，瘟神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早该意识到这点。
“我要带一个人走，和我同住的男孩。”
阿依达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没有应声，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背。
“你什么意思，我这里是牢房，不是奴隶集市。”
“过不了两天，你们就会将他们卖给奴隶商人。”
“程序是这样，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大可以在奴隶市场把他买回来。”
“您过谦了，就一两个不值钱的奴隶，您柯恩大人怎么会做不了主。”
柯恩只感觉热血冲上脑门，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这样跟自己说话！
“你这是在找我的麻烦。”
“我愿意出两倍的价钱。”
“为了一个极北里随处可见的猪猡？”柯恩的手伸过栅栏，捏住阿依达的下颌，强迫对方看向他。
一张带着泥印子的平平无奇的脸，柯恩对她没有一点印象，当然，自己本就不应该记住，只是一些未开化的蛮物而已，长了张嘴，就以为能和人一样？
但那双眼睛......
“很漂亮的眼睛。”他微眯起眼睛，让自己本就卑琐的容貌更加不堪。
“容易让人陷入其中。”风尧按下了柯恩的手，轻轻搂过阿依达。在柯恩看来，他的动作极为自然，但只有身处其中的阿依达才明白对方的拥抱中带着多么恐怖的力量，她下意识的反抗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好了，给我适可而止。人你可以带走，但要三倍的价钱！”柯恩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他是没想到风尧会对男孩感兴趣。
听罢，风尧意犹未尽地缓缓松开了双臂。
“柯恩大人真会做生意，我身上暂时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先记在账上。”
“可以，但我希望带钱过来的人不是你。”
“明白。”风尧耸了耸肩。“你也向柯恩大人道个谢？”他对着僵滞在一旁的阿依达说道。
“不需要。”柯恩厌恶地看了一眼两人，没等阿依达弯腰便离开了。
......
深夜的约哈尔显得格外的冷清，街上只有晚上执勤的守夜人发出的零星声响和刺骨寒风从街巷中肆意窜行的呼啸。
刚从牢里出来的阿依达，身穿一件破旧的亚麻短袖长衣，头上还裹着一张有些褪色的灰色头巾。那些稍微值钱一些的御寒衣物都在监牢里被柯恩他们拿走了。寒风一过，她的身躯就止不住地颤抖，连日来的睡眠缺失和营养不足都使这种状况进一步恶化。
“你打算怎么回去？”风尧问道。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阿依达尽可能地掩饰自己的虚弱。
“的确没有，但我有一个能够避开所有耳目的办法。”
阿依达突然停下脚步，用漂亮的眼睛注视风尧，她那张皮质面具在临走的时候已经扔在了监牢门口。
“我从不相信你，瓦加亚特人，特别是在见识过你高超的撒谎本事之后。你的确帮我逃离了那个牢笼，但我对你没有感激，因为我现在已经开始惧怕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所以死了就不用害怕了？”风尧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你们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塞塔高地现在是约哈尔城主奥利索·迪亚公爵的地盘。从这里到塞塔，沿线都设有哨岗，你以为他们都是像柯恩一样的废物？”
“我亲眼看见他进了‘甜面包’的门。”
“真的假的，他那张严肃可怕的脸得把多少女人吓哭呀。”
“那可得看他有没有记上数啦。”
“哈哈哈......”
风尧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将屁股底下的稻草堆拍了拍散，横躺在上面。
但好像并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保持这么安稳的心态。
“我以为你会记住我们的交易。”对方并没有刻意隐藏接近的动静。
“我想要离开这里。”
“这事你得和柯恩商量。”
“但你有这里钥匙，如果你能帮我逃出去，我保证不会将这件事声张。”
“声张？他们会相信一个囚犯的话？一个从冻土来的蛮族人的话。”
“即便不相信，可如果我说出去，你还是会有麻烦吧。”
一股危险的气息突然从风尧的身上弥漫出来，但对方显然早有戒备，他的脚步飞速往后退去，匕首已经反握在手，只等风尧过来。
然而，这一切的打算仅仅在他的脑海中停留了半秒，尔后便是伴随着失重的身体一齐落下。
待他痛苦地睁开双眼时，他的一只脚和脖颈已经被风尧钳制在地，唯一能给予他一点安全感的匕首也已经被对方踢飞。
“我只想......和你......做个交易。”断断续续的字音从他口中吐出。
“是吗？那至少要让我看一下你那张赤诚的脸吧。”风尧往对方的脸皮抓去，一张惟妙惟肖的皮质面具被撕扯了下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一张白嫩的俏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与他相去不远，惶恐与不甘在对方洁亮的双眸中酝酿。对此，风尧并不感觉奇怪，对方是女人，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你要......干嘛？”
“如你所言，瓦加亚特的人都是野兽，野兽会干什么呢？”
水雾蒙在了对方的眼睛上，缓缓凝聚成珠。倔强的女孩勉力维系着，才不至于让其滑落。
“你要......干什么......干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帮我......逃出去。”
“看来我成发情的公羊了。”风尧将手从对方的脖颈上移开，漫不经心地端详起了刚从对方脸上撕下的面具。
女孩在一旁喘着粗气，嘴唇微微泛白。但这个教训显然没能令她打退堂鼓，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是阿依加纳首领的女儿，如果你能帮我逃出去，他一定愿意支付令你满意的酬劳。”女孩慢慢坐起，一字一顿地说道。
“首领女儿？那又怎么样呢，说到底还是一个阶下囚，你连你父亲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确定吧？”
“戴好你的面具，在瓦加亚特，阿依加纳的首领女儿还是‘死’了比较好。”他将皮质面具丢回到对方脚边。
“已经够了。”女孩的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无论在哪里，我都要戴着这些该死的面具，不是这一副就是那一副，我已经受够了。”
“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族人还在，他们还需要我。无论我父亲是否活着，无论我是不是他唯一的子嗣，这一点我都不会忘记。他们就在门外，在那片我无法割舍的土地上，此刻，战争正在摧毁他们。我爱他们，我绝不能留在这里，即便命运注定让我们毁灭，我也该死在他们的身旁。”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风尧咕哝道，但女孩并不在意。
“只要你肯帮助我逃出去，无论，无论是怎样的条件，只要我能办到，我都愿意答应。”
在对方渐长的气势中，风尧第一次正眼看向对方。烛光透过栅格映照在对方的脸上，纤细棕眉下点缀着罕见的淡紫眼眸，藏着足以让人迷离失魂的神韵。
光凭这双眼睛，作为奴隶就能卖出个不错的价钱吧。
“希望你的承诺能值100枚金加币。”风尧轻浅地说了句。
“你愿意帮我？”女孩脸上带着些许错愕。
“条件我还没有确定，但肯定有你要偿还的一天，你肯定自己不会反悔？”风尧的言辞落在女孩的耳中，与恶魔低语并无二致。
“我没有选择。”女孩尝试用决绝的态度遮掩内心的动摇，要偿还的一天，她会失去什么？未知带给她的恐怖在她的心间蔓延。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阿依达。”
......
“我跟你说过不要通过别人找我！你这是给我找麻烦！”
“只是一个愚蠢的囚犯试图用金钱贿赂看守长而已，他不会起疑心的，而且他也收了我的钱。”
柯恩就知道这些蠢货背着他不会干些什么好事，但他偏偏还不能指责他们什么，因为自己收得比他们的都多。
“说吧，什么事？”柯恩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我要出去。”风尧言简意赅地说道。
柯恩像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的是要出去？是指离开这里？”
风尧没有回答，只是看柯恩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嘲弄。但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柯恩并没有多么在意他的冒犯，他只知道这个瘟神即将离开！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就今天晚上！”柯恩斩钉截铁道。
“没问题，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嗯？”柯恩的喜悦顿时消散无影，他的眼皮跳了跳，瘟神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早该意识到这点。
“我要带一个人走，和我同住的男孩。”
阿依达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没有应声，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背。
“你什么意思，我这里是牢房，不是奴隶集市。”
“过不了两天，你们就会将他们卖给奴隶商人。”
“程序是这样，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大可以在奴隶市场把他买回来。”
“您过谦了，就一两个不值钱的奴隶，您柯恩大人怎么会做不了主。”
柯恩只感觉热血冲上脑门，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这样跟自己说话！
“你这是在找我的麻烦。”
“我愿意出两倍的价钱。”
“为了一个极北里随处可见的猪猡？”柯恩的手伸过栅栏，捏住阿依达的下颌，强迫对方看向他。
一张带着泥印子的平平无奇的脸，柯恩对她没有一点印象，当然，自己本就不应该记住，只是一些未开化的蛮物而已，长了张嘴，就以为能和人一样？
但那双眼睛......
“很漂亮的眼睛。”他微眯起眼睛，让自己本就卑琐的容貌更加不堪。
“容易让人陷入其中。”风尧按下了柯恩的手，轻轻搂过阿依达。在柯恩看来，他的动作极为自然，但只有身处其中的阿依达才明白对方的拥抱中带着多么恐怖的力量，她下意识的反抗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好了，给我适可而止。人你可以带走，但要三倍的价钱！”柯恩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他是没想到风尧会对男孩感兴趣。
听罢，风尧意犹未尽地缓缓松开了双臂。
“柯恩大人真会做生意，我身上暂时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先记在账上。”
“可以，但我希望带钱过来的人不是你。”
“明白。”风尧耸了耸肩。“你也向柯恩大人道个谢？”他对着僵滞在一旁的阿依达说道。
“不需要。”柯恩厌恶地看了一眼两人，没等阿依达弯腰便离开了。
......
深夜的约哈尔显得格外的冷清，街上只有晚上执勤的守夜人发出的零星声响和刺骨寒风从街巷中肆意窜行的呼啸。
刚从牢里出来的阿依达，身穿一件破旧的亚麻短袖长衣，头上还裹着一张有些褪色的灰色头巾。那些稍微值钱一些的御寒衣物都在监牢里被柯恩他们拿走了。寒风一过，她的身躯就止不住地颤抖，连日来的睡眠缺失和营养不足都使这种状况进一步恶化。
“你打算怎么回去？”风尧问道。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阿依达尽可能地掩饰自己的虚弱。
“的确没有，但我有一个能够避开所有耳目的办法。”
阿依达突然停下脚步，用漂亮的眼睛注视风尧，她那张皮质面具在临走的时候已经扔在了监牢门口。
“我从不相信你，瓦加亚特人，特别是在见识过你高超的撒谎本事之后。你的确帮我逃离了那个牢笼，但我对你没有感激，因为我现在已经开始惧怕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所以死了就不用害怕了？”风尧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你们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塞塔高地现在是约哈尔城主奥利索·迪亚公爵的地盘。从这里到塞塔，沿线都设有哨岗，你以为他们都是像柯恩一样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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