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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梧桐花

    忽的,剑收回鞘,妤枳缓缓转过身,抬眼间就看见此人。

    这.....这是那晚破房子的人,楚悬阁的二十八。

    依旧一件布衫,只是眉间微皱,只怕是觉得眼前的是个麻烦。

    妤枳忙是堆起笑脸,蹑手蹑脚探前一步。

    “原是那晚旧屋的公子啊,好巧.......”

    二十八没多说一句,恰似没听见。转过身朝前走了两步便停下,故意放低的声线冷冷的道

    “跟上我。”

    这二十八排名不高,可刚刚那想杀她的恨劲,还是让她不得不小心为上。

    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轻功极好,在对敌中他也是鲜少的旗鼓相当了。

    尚需认真对待才能跟的上他,此刻也不容分神想如何去与他交谈来补刚刚想出的谎话。

    恰过一炷香时间,就到了这黑宅主屋中的书房里,找到这书房本也是妤枳的本意,既然他主动带来寻,只得想个什么法子来与他分一分这‘羹’。

    才进书房,二十八一直朝里走,步步紧凑,当然“跟上他”实在是此时最重要的事。

    只是还未走两步,二十八止了脚步,我还来不及停下来。

    “咚”的一声,只知她的鼻子结结实实的撞在一个骨架上,这人是得多瘦,看上去还是很结实的少年,怎么背这么硬。

    还来不及抬头看他,就被一阵风似的捂住鼻子,撞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退到了书房挂帘的屏风后。

    鼻尖嗅过的味道就十分好闻,不是王府里世子身上带着的浓厚的熏香,就像是像是一个.....一个.....对了一个果子,一个原黎给闻过的果子,还未细想。

    耳边就传来远处书桌处稀稀疏疏的声响,接着一粗犷男子声音道

    “找到了吗?”

    又一声音略微年轻些的男子回答

    “没有,可明明就应该在这里的。”

    又是一顿翻找,一会后,那年轻的男子说

    “不知道是不是这封信”

    “就是了,快誊抄一份,这可是我们保命的根子。”

    两人又在那低喃了好几句,一会儿便从房粱上的瓦砖处溜走。

    也是轻功不错的人,不仔细听,还以为是猫儿在房瓦上。

    二十八立马放开她,疾步追上那二人,妤枳也是在他身后追了许久,竟然到了一烟花之地的后巷中,一面容白皙的青年站在后巷鱼那两人交谈。

    声音粗犷的男子先说

    “主人要的信已经找到了。”

    “这是两千两,你二人从今晚便消失在皇城之中吧。”

    白皙男子一开口便是尖细宛若女子,再看看他面上无胡须领口袖口都干净异常,只怕是皇城中的人。

    男子接过钱袋,带笑意道

    “我们要走远了,才可把信给公公。毕竟谁都不想当弃子,是吧。”

    “二位开什么玩笑呢,咱家也不好回去交差啊。”

    那白皙公公扶一扶衣袖又转过身笑道

    “二位是知道主人的,这不交上来,二位可不好走啊。”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道

    “公公爱说笑了,我们哥俩不是小心为上,这信自然是给公公的。”

    说罢又从手中抽出一封信,带着笑意双手递上还道

    “可求公公帮我二人给主人求求饶,给我们二人走远些,就当这世间没有我二人。”

    白皙公公从那人手中抽过信,笑着笑着脸转眼间就变严肃了

    “你二人真是异想天开了些。弃子果真是弃子,还当自己能活着走出皇城吗?”

    不肖一瞬,只见那两人被当场击杀,还未发出一声。击杀两人的影子又归回暗处。

    烟花柳巷里只是留下了两具冰冷的尸体,那名公公早已消失在巷子深处。

    待巷子里回归平静,院前依旧还是商女弹唱好不热闹,院后只是几声蝉叫划破这寂静。

    “你,准备如何?”二十八首先打破了这沉默。

    妤枳抿了抿唇,才道

    “此事与皇宫的某个位高权重的人有关,可能那公公的主人就是与黑宅的大臣有关的线索之一,只是我尚未掌握眼前的局势。”

    听完她说的话,二十八没有回答,只是低眸看着巷子里两人的尸体。才道

    “凤凰蛊,我与你一同。”

    “……”

    直到回到王府,她都不知道二十八所说的“一同”,究竟是何意思。

    从一开始见到他,每每想把戏唱好,都脱离出既定的掌控之中。

    既然他主动提起一同去寻凤凰蛊之事,恐怕是他暂且相信她是东海的人,却又什么不问就便要同她一起。

    难道是光想着要个白捞得的消息吗?

    眼睫微抬,瞟到窗外的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上,此时正是它开花的季节,却迟迟未开。

    这世间的事本就是来来往往寻寻觅觅,恰似这梧桐花。

    妤枳也不知它为什么不开花,而二十八为什么要与她一同。

    原黎从前说,若是她想要些什么只晓去问持物之人要就好,不必再多说些什么。

    可是那白胡子中原的老师眼睛瞪得又老高道,驭人之法是要让持物之人双手奉上才算的上计算得当。

    可终究要计算一番梧桐花?

    这一夜,窗外的树叶被吹的飒飒作响,月色却是柔柔的撒落了一地。

    那日之后,便甚少再见到柳扶烟同元沥,岩雀说世子忙着处理事物,一般不会出院子,若有舅父家的消息定然会派人就来告知。

    三日后的白日,王府的大门打开,客人往来不绝。

    世人皆知是元氏王府的伏卷词会!

    三十年前的元王府的世子元旭之以一词名动天下,一袭白孺在皇城之中是无数女娇儿的意中之人。

    至那时之后伏卷词会就变成了想与元旭之一决高下的正规途径。

    一时间无数青年才俊都聚集到了一处,而伏卷词会也渐渐称为皇城中的一大盛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岩雀眼里止不住的泛着骄傲的光,收回目光之后却又淡淡伤感的道

    “只可惜家主故去后,世子就不大参加这类的会了,只是在开始时出现。不过,世子吩咐了,姑娘若是想看看,可自行去前院观赏。”

    “好,多谢世子。”

    妤枳点头应道,转而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瓷。

    那夜与二十八约定于伏卷词会当夜在王府见。

    伏卷词会正好人多口杂可以掩护一下这人的身份。

    岩雀带着妤枳走到前院雅庭中,皆是满园的发髻珠钗官妇带着自己的女儿相互之间谈笑风声,好不热闹。

    带妤枳至前厅后便差了一个小丫鬟陪在身边,岩雀退回内院。

    小亭间流觞曲水,正是七八月间,树荫下酒水吟词瓜果飘香,恰似一场人间游戏。

    不过所见景色皆为小山亭下的世家公子间的乐趣。

    雅庭恰好建在伏卷词会之上,可观看各个才人的吟对。

    也是各公国侯爵夫人以及闺阁儿女的照面大会。一场皇城的盛宴就在元王府拉开了幕帘。

    在雅庭院中,闺阁小姐们总是玩到一处的,还没走两步就看见柳扶烟与人站在亭中吵的面红耳赤,甚至身旁有一丫鬟借力与她扶住,才没晕过去。

    而柳扶烟对面站的女子约莫与她年岁相同,一身穿胭脂红络衫,并着一头的金银珠钗,颈上一玉石项圈显得好不富贵,面容艳丽,眉目间满是盛气凌人。

    正差着腰一副你能拿我奈何的表情。

    走近些,声旁的女眷都小声议论声不断,忽的,那艳丽女子故意的大声道

    “你不就是落魄户吗?怎么了还不让人说了。”

    女子说完见柳扶烟面色难堪更加得意几分,环顾众人更加激动张口道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云狐将军的女儿吗?啧啧啧......瞧瞧你这个样子连一个壶都端不稳吧,我看,你连你那个叛国的太傅外祖都不如吧,你就是个破落户,叛国的后代!”

    旁边人就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是呀,是呀,云狐将军带领的兵全部死在东海了。我听说还是因为老太傅叛国呢。”

    “这柳夫人就是因为此事自裁了,好像是因为太傅叛国害死了自己的夫君。啧啧啧......”

    “这柳扶烟也是个累赘,居然好意思住在元王府。”

    “听说是两家以前定过婚约。不过这世子已到了弱冠之年,却迟迟不提婚事。看来是嫌弃这个柳扶烟了。”

    “也是个可怜人。”

    那女子见大家议论纷纷,不得挺起胸来起来。

    柳扶烟冷眼瞧着她。那女子像是被激怒般,心中不悦。

    从小时候她就用这眼神看着自己,现在她落魄成这样子居然还敢用这眼神看自己。

    又大声道

    “你知道元沥哥哥,为什么还不娶你吗?姑母已经跟我说过了,元沥哥哥要娶的人是我!柳扶烟,你的元沥哥哥要娶的人是我!”

    此话一出来,瞬间就炸开了锅。

    无论是在场的人还是柳扶烟都惊住了。

    “什么?世子要娶珈宁郡主”

    皇城人皆知珈宁郡主是贵妃的侄女,既然贵妃娘娘都如此说,这还不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瞳孔细微收缩,周围声音却一遍又一遍反复的传到耳边。

    “你的元沥哥哥要娶的是我!”

    珈宁从小即为叽叽喳喳,十分不讨喜,扶烟下学堂后会故意的拉着元沥的手然后飞快的逃离珈宁的跟随,那时她就想元沥哥哥只能属于自己。

    所以拼命,还是甩不掉珈宁,对吗?

    瞧着大家的表情,珈宁觉得自己得到了满足,尤其是柳扶烟终于收起了自己那不可一世的表情。

    以前是她家世好。可是又怎么样,现在自己的姑姑是贵妃!祖父是太傅!

    柳扶烟还能瞧不起自己吗?无论怎么样,现在连元沥也是自己的,谁也不能阻挡自己把柳扶烟踩在脚底,永远让她仰视自己!

    此刻细嫩指尖上鲜红的寇丹,竖然指立。

    “柳扶烟,现在你站此处与我好好的作揖道歉,我便当此事揭过。”

    珈宁郡主站在那处一点点的凑近柳扶烟,满眼的都是得意之色。

    柳扶烟没有回应,下一秒珈宁满脸的笑意瞬间就变了,暴躁大叫道

    “柳扶烟你还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反手就从腰间抽出了她随身带的东海龙脊鞭,指尖扣动就朝着柳扶烟脸的方向抽去。

    眼见着鞭子就离柳扶烟鼻尖只有一寸时。

    “啊!”

    珈宁放声尖叫,随即就见鞭子落到了地上,而珈宁的手上一明显的红痕,伴随着鞭子掉地的是一小石子。

    众人抬头朝向弹射石子的方向,正是坐在轮椅上的元府世子元沥。

    一袭月牙儒袍,黑发束冠,手中持着一书卷,如琼枝一树,在绿水青山中,只是俊秀的面容略带些憔悴,嘴角弯起弧度,对在坐的众人含笑。

    “各位贵宾,为何还不入席。可是招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