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大学（一）陌生城市

    （一）陌生城市

    当双脚踩在这座陌生城市的地皮上，18岁的陈丽书感到深切的惶恐和无奈。这个黄土漫天、散发出城市钢筋生锈和水泥浆、泥土以及尿骚味的城市，这就是她即将生活四年的地方吗？她对自己高考摸黑填志愿的决定产生了深深的忧虑，甚至在一瞬间，她想掉头就走。这个念头，是在今天早上火车上醒来看窗外景色时产生的。昨天上火车的时候，四川那一头还是一片绿景、墨绿、深绿、浅绿、嫩绿交织的山林和黄绿相间即将丰收的水稻田，铁轨旁不远处地里饱满的晚熟品种玉米棒子、农居房前屋后藤架上开着小黄花的黄瓜南瓜，地里的茂密的藤藤菜，远处绿色明净的河流、蜿蜒的小溪，充满了人烟，充满了喜悦和丰收；今天一早醒来，甘肃这边便是荒芜一片了，近的铁轨旁偶有低矮的、即将枯萎的两朵杂草，远的就是一片黄土小山包以及一些低矮的荆棘丛。她一瞬间有一种荒凉之感，产生了恐慌情绪，甚至是萌生了退却的念头。她知道这趟车的尽头是兰州，是那个大学所在地。可是，怎么会这样……这样的荒凉？

    慌着慌着的，下了火车，直到站在兰州火车站前广场的地面上，才逐渐稳下心神来，原因无他：家里能做到这样，已经尽了最大的力了，兜里揣的钱都是四处借来的，她又怎么可能回去呢？再怎么样，总得读完大学吧。虽然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但陈丽书还是迈出了第一步，缓步走向那个在火车站迎接她的学校摊位报道。师兄师姐们非常热情，又是拎行李又是找水给她喝又是介绍什么时候一起发车把这车新人接回学校，总归是让陈丽书心里踏实了很多。

    以前在小说里看过很多爱情故事，最开始的那一瞬间，就遇到了那个有缘之人，然后开始接触、开始接受人家的追求，这个人家，大多都是师兄……额，可是这些师兄……好吧，很热情，可是……。陈丽书暗自害羞，看了自己的衣服又看了自己的裤子，觉得自己好土啊，师兄们应该看不上她这个农村出来的娃吧。瞬间又觉得自卑了。一路上，果然也没有帅帅的师兄来搭讪。

    到了学校，报道、交钱、找宿舍、搬行李等等，陈丽书着实忙了一头。好在几千人都是和她一样焦急忙慌，她也没察觉到自己的狼狈。

    要说陈丽书，这个女孩子，长得其实不赖，身高大概1米六多一点点，一头短发、清爽干净，眼睛水灵灵、湿漉漉的，眼大脸小身上极有活力，大山深处的孩子，山灵水秀，从未沾染过胭脂水粉，可也唇红齿白，就是皮肤有点黑，因为暑假里劳动晒到太阳、晒的有点黑的。跟城里的孩子比起来，穿着朴素、上白下黑的，到也不显土气。可是一细看，她穿的是高中校服。陈丽书家在农村，本来不富裕，又赶上搬迁，家里由此致贫，她确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校服，已经是她觉得最好看的衣服了。虽然高中穿了三年，但是因为爱护有加，竟然还比较新呢。当初报考这所师范学校，也是想着这学校收费低、给家里省钱、出来当个老师也好找工作。

    陈丽书的宿舍在五楼，整个一栋楼，都是她们外语学院的学生。每间宿舍四个人，她的宿舍两个东北人，两个四川人。因为她去的晚了，没得挑，就剩下一个上床了。陈丽书有点酸酸的，尤其是看到人家都是父母送来学校的时候，就她一个人，是自己来的。宿舍里一个高高大大的长头发东北姑娘，赶紧笑着招呼陈丽书，并进行了宿舍人员介绍：她自己叫王宇，来自辽宁；另外一个短发的东北姑娘叫袁菲，也是辽宁的；还有个四川姑娘叫苏明薇。陈丽书赶紧回应说自己叫陈丽书，来自四川。几个人，外加王宇的父母，好一顿寒暄，说了一大堆要互相照顾互相学习互相监督的话。陈丽书感觉又紧张又兴奋，心想，这挺好，挺好。

    第一天晚上，晚上班主任就来查房。在看到班主任的一瞬间，陈丽书就呆住了，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美貌的老师。穿的时尚得体，头发是卷卷的大波浪，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特有神，说话间唇角含笑，行走间自信从容，一双高跟鞋，在地上坑坑的响，就像什么呢，像女神。有那么一瞬间，陈丽书觉得自己要爱上这个美女班主任了。陈丽书有些害羞，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可这也怪不得陈丽书啊，因为全班25个人几乎都是这个反应……N脸痴恋……

    很多年后，陈丽书才知道，美女就是美女，过了多少年，她的美貌班主任秦老师都还是如当初那般美貌动人，岁月从不败美人。

    秦老师教日语，是刚从西安交大毕业的研究生，一毕业，就来了这边大学当老师了。陈丽书暗自心想，她也要成为秦老师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