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谍报

    朱砂带回来的重要谍报有四个：一是关于皇帝母子的关系。吴太后与今上关系十分奇怪，面对朝臣时他们母慈子孝，可是回到宫里则大相径庭。据影部暗谍传回的消息，吴太后待今上和三皇子萧炼以及那些宫妃都十分冷淡，包括她自己的亲侄女吴贵妃吴青瑶，但究竟为何却不知道。建德帝表面看不出喜怒，每日沉迷歌舞和修仙之术，实则对吴太后的态度很是伤心，一直在暗中寻找治好自己宿疾的方法。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十分宠爱韩王一脉，几乎隔一日韩王妃就会带女儿景阳郡主萧雨霏进宫去陪吴太后，韩王及豫郡王也时常会到福宁宫用饭，十分融洽。

    第二个谍报是关于吴家内讧。吴太后与胞弟吴佩林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导致隔阂渐深，如今大房吴佩林全心全意跟随建德帝，而吴家庶出的二房吴佩山则成了韩王的拥趸。两房人时常会有摩擦出现，尤其是两方的姑娘和公子之间，明争暗斗十分明显，在京都的贵女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影部的暗谍曾在吴佩林书房外亲耳听到他大骂太后违背伦常和痴心妄想。更关键的是，朱砂带人在吴家和韩王府私宅，发现了大量暗卫，而且里面高手非常多，连朱砂等人也不是对手。

    第三个谍报是吴太后太过于宠信柳家。柳家家主柳文峯以前只是户部郎中，如今却已经是中书令兼大司徒，更成了永宁侯，权利大到已经和丞相吴佩林分庭抗礼，他的女儿如今就是韩王正妃柳如眉。柳家的人不但和韩王府的人一样拥有随时可以进宫的腰牌，柳家的孙辈更是十分得吴太后的真心喜欢。柳家长孙才十七岁就已经是中书台侍中，上个月柳家的两个孙女也一个封了郡主，一个封了乡君。最开始朱砂他们以为柳家是吴太后为了牵制吴佩林的势力而故意抬举起来的，因为柳家除了如今的家主柳文峯，羽林卫有一个统领柳文崇，还有一个十分骁勇善战的老三柳文崧，如今是梧州大营的副将。可细查之后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柳家就是从十年前吴氏掌权后开始发迹的，那时候吴氏和吴佩林并未闹翻，而且柳家与吴家大房关系也很不错。

    第四个谍报是关于吴太后本人。吴太后这几年十分喜欢熏浓重的香薰，后来暗谍发现她的贴身衣物总有一股怪味儿，十分腥臭，而且她本人每隔两个月便会去北郊的皇家寺院崇明寺住几日，已经五年了，可以说是雷打不动。

    朱砂的话这四个信息确实太不寻常，众人皆是想不通，吴氏处心积虑谋害了先太子一系好不容易让自己儿子当上了皇帝，她也成了大权在握的太后，为何行事却如此有悖常理，弃今上而宠韩王。今上虽然围猎伤了身子，但如今三皇子萧炼已经八岁，就算对今上有意见那萧炼毕竟是她亲孙子，她为何视而不见，为此不惜与自己亲弟弟闹翻。

    瑾沅握着杯子思虑半晌，突然她想到刚说过的一句关键话语：“你刚刚说吴佩林骂吴太后不知廉耻和痴心妄想，可有听错？”

    “因为事关重大，墨影当时就亲自核实过，是原话，一字不差。”

    不知廉耻、痴心妄想？吴氏从贵妃到太后，能让自己亲兄弟骂她不知廉耻，绝对与其私德关系甚大，譬如与人私通，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天越皇室莫大的丑闻；至于痴心妄想，她已经是天越至尊的太后，这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是她不满足，还想要得到的？

    众人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吴太后当年害死叶瑾沅和萧煜的父母、推自己儿子上位并不是简单的皇室内部皇权之争，应该还有着更深的阴谋，否则无法解释她如今对两个儿子的迥异态度、对母族的微妙态度以及她对权利表现出来的极度渴望。

    这样的结论让所有人的心情无比沉重起来，原本他们以为只要利用十年前的事让吴氏一党露出马脚，然后逐渐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吴氏一党无法再在朝堂立足，再让萧煜出现在天下之前，名正言顺的收拾残局、回归正统。现在看来，事情比他们想的复杂，敌人的势力也更强大和隐秘，他们更大的阴谋是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