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行冲和尚
准确的来说，又是这个和尚。
杨落堂让甘白带队继续前进搜查，而自己则迎上前去，打算跟那和尚聊几句。
那家伙头顶光亮，一丝不挂，此时虽然正值春日却也是深夜时分，可一身袈裟披身，肌肉紧实的右臂袒露在外，明显不怕冷。
面容刚毅，浓眉大眼，看上去大概有三十来岁的样子。
“行冲大师，许久不见。”
杨落堂走上前去，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阿弥陀佛！”
“杨施主，又见面了。”
行冲和尚一丝不苟的回礼，含笑看着杨落堂，眉心处有一道殷红的竖纹，熠熠发亮。
这大周天下佛门寺庙众多，而魁首只有一家，传承大日经，名为觉照寺。
寺内弟子行走江湖，眉心处便是会有一道殷红竖纹，极易辨认。
“大师深夜到此，可是在等杨某？”
杨落堂心里有些警惕，因为这家伙老想着要跟自己做交易。
在三个月前的时候，他便因为那起案件跟这和尚打过一次交道，当时他还很奇怪，一个和尚怎么那么喜欢做交易呢？
“正是。”
“贫僧有你想要的东西。”
行冲和尚硬朗的脸上露出笑容，却给人一种十分精明的感觉。
“大师如何得知我要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贫僧可以告知你那人的藏匿之处。”
杨落堂皱了皱眉头，问道：“大师早就知道那人在城中作恶？”
“呵呵，杨施主大可不必一副这样质问的样子。”
“人各有命，他们没有求到贫僧这里，那便不能把事情揽过来。”
行冲和尚仍然笑呵呵的，可说出的话让杨落堂心中一阵火起。
“那贼人在城中作恶，害了多少无辜性命，你竟熟视无睹？”
“这与帮凶何异？”
面对着杨落堂的指责，行冲和尚还是面不改色，笑道：
“贫僧本就没有义务多管闲事，只不过察觉到你可能会需要线索，这才牺牲了自己诵念佛经的时间，来与你做个交易。”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杨落堂嘲讽了一句，没想到这和尚脸皮实在够厚。
“这倒不必道谢，是贫僧想要与杨施主做个交易，付出的代价，便也是贫僧自愿的。”
行冲和尚摇了摇头。
这让他不自觉的想起来，在第一次与行冲和尚见面交谈的情形。
在那之后，杨落堂便感到十分诧异，这家伙完全没有给他一种悲天悯人高德大僧的感觉，反而像是精打细算的市侩商人。
为此还特意跟甘乐成了解了一下，大周的和尚是不是都这个样子。
甘县尉告诉他，只有觉照寺的部分和尚是这样的，据说这些和尚在修行一种很独特的法门，十分需要与人交易。
但具体修行的是什么，甘县尉就不清楚了，毕竟他也不是觉照寺的和尚。
总而言之，觉照寺确有一脉传承，摒弃救济苍生的信念，奉行交易的不二信条。
给杨落堂讲完之后，甘县尉还特意嘱咐了一句，不要冒失的跟这帮家伙交易。
很明显，这其中绝对是有内情的，但不论杨落堂如何旁敲侧击，甘县尉始终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副事不关己，露出笑眯眯样子的和尚，杨落堂的心绪有些无法平静。
前世的见闻与如今的亲眼所见产生了巨大的割裂，原来佛门里，也不全是心系苍生的高僧。
自己一个没有金手指的普通人，为了缉拿凶手，对得起身上的官服和当地百姓的信任，带着同样是普通人的捕快们全城搜捕，不敢懈怠。
甘县尉、甘白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书生冒着生命危险跑前跑后，百姓们深夜被唤醒无法安睡。
那真凶还在逍遥法外，这修行有成的和尚竟然袖手旁观。
“贫僧与杨施主的交易，可以让真凶尽快落网，难道不是大功一件吗？”
行冲和尚的眼睛中满是笑意，丝毫不介意杨落堂对自己的鄙夷与怒火。
这是修行密经的代价，在拿到这卷经文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对世间袖手旁观的准备。
愤怒归愤怒，杨落堂自知无法要求所有人都认同一件事，自然也不能用自己的做法要要求别人什么。
于是压下情绪，冷淡问道：“用什么交易？钱货？”
行冲和尚轻笑一下，说道：“杨施主不必试探，身外之物，贫僧不要。”
三个月前，杨落堂便跟这和尚见过面，自然是知道他要交易的真正东西是什么。
是秘密。
每个人都会有的秘密。
“可以用别人的吗？”
杨落堂迟疑了一下问道。
“贫僧只要你的秘密。”
行冲和尚缓缓摇头，语气郑重。
唉。
本来还打算将自己这一阵在青楼中探听到的消息交易出去，潮州城内各大门户的小道传言在几座档次规格颇高的青楼中都能得知，只需要你稍微花点钱，或者花点时间。
至于真假，没人能保证。
这不像卖西瓜，瓜摊的老板可以保熟，你也可以验验货。
至于消息，人家保真你也不一定信。
“我……”
考虑到眼下抓人要紧，杨落堂就没有想太久，皱眉思虑一番便直接开口说道，“我屁股上有个痣。”
“……”
行冲和尚听闻之后，依然是笑容不变，目光平静如水。
“你再等等。”
一个五大三粗的和尚这么盯着自己，属实难顶，糊弄不了，杨落堂只得叹气。
“我在青楼安插了眼线。”
“这个可以吗？”
行冲和尚微微点头，脑袋有些反光，说道：“名字。”
名字？
杨落堂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自己讲出在青楼安插了眼线一事便是个大秘密了，怎么还要名字？
依大周律，暗桩眼线身份不得泄露，违者，杖毙。
这和尚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在问什么吗？”
看着杨落堂那双漆黑的眸子，行冲和尚低低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当然。”
“你要这个有什么用？”
“贫僧不会把这秘密告诉任何人，杨施主大可放心。”
“你能保证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
杨落堂偏过头看了后面正在搜查的队伍一眼，低声说了句什么。
是一个青楼女子的名字。
而后，行冲和尚的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告诫道：
“杨施主切不可行诓骗之事，贫僧是能知道的。”
“那是自然，你可以将那真凶的位置告诉我了吗？赶时间。”
杨落堂皱着眉，不耐烦的催促着。
主要是他也有点心虚，毕竟是面对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觉照寺弟子，有点压力是正常的。
“安康县，城隍庙。”
行冲和尚淡淡吐出六个字，将真凶的所处位置告诉了杨落堂。
“多谢，告辞！”
杨落堂得知位置之后立马抱拳告辞，毫不逗留。
杨落堂让甘白带队继续前进搜查，而自己则迎上前去，打算跟那和尚聊几句。
那家伙头顶光亮，一丝不挂，此时虽然正值春日却也是深夜时分，可一身袈裟披身，肌肉紧实的右臂袒露在外，明显不怕冷。
面容刚毅，浓眉大眼，看上去大概有三十来岁的样子。
“行冲大师，许久不见。”
杨落堂走上前去，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阿弥陀佛！”
“杨施主，又见面了。”
行冲和尚一丝不苟的回礼，含笑看着杨落堂，眉心处有一道殷红的竖纹，熠熠发亮。
这大周天下佛门寺庙众多，而魁首只有一家，传承大日经，名为觉照寺。
寺内弟子行走江湖，眉心处便是会有一道殷红竖纹，极易辨认。
“大师深夜到此，可是在等杨某？”
杨落堂心里有些警惕，因为这家伙老想着要跟自己做交易。
在三个月前的时候，他便因为那起案件跟这和尚打过一次交道，当时他还很奇怪，一个和尚怎么那么喜欢做交易呢？
“正是。”
“贫僧有你想要的东西。”
行冲和尚硬朗的脸上露出笑容，却给人一种十分精明的感觉。
“大师如何得知我要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贫僧可以告知你那人的藏匿之处。”
杨落堂皱了皱眉头，问道：“大师早就知道那人在城中作恶？”
“呵呵，杨施主大可不必一副这样质问的样子。”
“人各有命，他们没有求到贫僧这里，那便不能把事情揽过来。”
行冲和尚仍然笑呵呵的，可说出的话让杨落堂心中一阵火起。
“那贼人在城中作恶，害了多少无辜性命，你竟熟视无睹？”
“这与帮凶何异？”
面对着杨落堂的指责，行冲和尚还是面不改色，笑道：
“贫僧本就没有义务多管闲事，只不过察觉到你可能会需要线索，这才牺牲了自己诵念佛经的时间，来与你做个交易。”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杨落堂嘲讽了一句，没想到这和尚脸皮实在够厚。
“这倒不必道谢，是贫僧想要与杨施主做个交易，付出的代价，便也是贫僧自愿的。”
行冲和尚摇了摇头。
这让他不自觉的想起来，在第一次与行冲和尚见面交谈的情形。
在那之后，杨落堂便感到十分诧异，这家伙完全没有给他一种悲天悯人高德大僧的感觉，反而像是精打细算的市侩商人。
为此还特意跟甘乐成了解了一下，大周的和尚是不是都这个样子。
甘县尉告诉他，只有觉照寺的部分和尚是这样的，据说这些和尚在修行一种很独特的法门，十分需要与人交易。
但具体修行的是什么，甘县尉就不清楚了，毕竟他也不是觉照寺的和尚。
总而言之，觉照寺确有一脉传承，摒弃救济苍生的信念，奉行交易的不二信条。
给杨落堂讲完之后，甘县尉还特意嘱咐了一句，不要冒失的跟这帮家伙交易。
很明显，这其中绝对是有内情的，但不论杨落堂如何旁敲侧击，甘县尉始终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副事不关己，露出笑眯眯样子的和尚，杨落堂的心绪有些无法平静。
前世的见闻与如今的亲眼所见产生了巨大的割裂，原来佛门里，也不全是心系苍生的高僧。
自己一个没有金手指的普通人，为了缉拿凶手，对得起身上的官服和当地百姓的信任，带着同样是普通人的捕快们全城搜捕，不敢懈怠。
甘县尉、甘白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书生冒着生命危险跑前跑后，百姓们深夜被唤醒无法安睡。
那真凶还在逍遥法外，这修行有成的和尚竟然袖手旁观。
“贫僧与杨施主的交易，可以让真凶尽快落网，难道不是大功一件吗？”
行冲和尚的眼睛中满是笑意，丝毫不介意杨落堂对自己的鄙夷与怒火。
这是修行密经的代价，在拿到这卷经文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对世间袖手旁观的准备。
愤怒归愤怒，杨落堂自知无法要求所有人都认同一件事，自然也不能用自己的做法要要求别人什么。
于是压下情绪，冷淡问道：“用什么交易？钱货？”
行冲和尚轻笑一下，说道：“杨施主不必试探，身外之物，贫僧不要。”
三个月前，杨落堂便跟这和尚见过面，自然是知道他要交易的真正东西是什么。
是秘密。
每个人都会有的秘密。
“可以用别人的吗？”
杨落堂迟疑了一下问道。
“贫僧只要你的秘密。”
行冲和尚缓缓摇头，语气郑重。
唉。
本来还打算将自己这一阵在青楼中探听到的消息交易出去，潮州城内各大门户的小道传言在几座档次规格颇高的青楼中都能得知，只需要你稍微花点钱，或者花点时间。
至于真假，没人能保证。
这不像卖西瓜，瓜摊的老板可以保熟，你也可以验验货。
至于消息，人家保真你也不一定信。
“我……”
考虑到眼下抓人要紧，杨落堂就没有想太久，皱眉思虑一番便直接开口说道，“我屁股上有个痣。”
“……”
行冲和尚听闻之后，依然是笑容不变，目光平静如水。
“你再等等。”
一个五大三粗的和尚这么盯着自己，属实难顶，糊弄不了，杨落堂只得叹气。
“我在青楼安插了眼线。”
“这个可以吗？”
行冲和尚微微点头，脑袋有些反光，说道：“名字。”
名字？
杨落堂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自己讲出在青楼安插了眼线一事便是个大秘密了，怎么还要名字？
依大周律，暗桩眼线身份不得泄露，违者，杖毙。
这和尚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在问什么吗？”
看着杨落堂那双漆黑的眸子，行冲和尚低低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当然。”
“你要这个有什么用？”
“贫僧不会把这秘密告诉任何人，杨施主大可放心。”
“你能保证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
杨落堂偏过头看了后面正在搜查的队伍一眼，低声说了句什么。
是一个青楼女子的名字。
而后，行冲和尚的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告诫道：
“杨施主切不可行诓骗之事，贫僧是能知道的。”
“那是自然，你可以将那真凶的位置告诉我了吗？赶时间。”
杨落堂皱着眉，不耐烦的催促着。
主要是他也有点心虚，毕竟是面对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觉照寺弟子，有点压力是正常的。
“安康县，城隍庙。”
行冲和尚淡淡吐出六个字，将真凶的所处位置告诉了杨落堂。
“多谢，告辞！”
杨落堂得知位置之后立马抱拳告辞，毫不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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