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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主子说听你的

    沈时清闻言微微笑了起来:“路大人这不是折煞我吗?你堂堂指挥使,要听我的计划?”

    路惊寒面不改色的说:“这是主子的意思。”

    说完他顿了下补充道:“谋略我不如你,我只做陛下手中刀,而你是陛下掌中笔,没有贵贱一说。”

    这番话倒是教沈时清颇为动容,越和路惊寒接触,她越发现人言不可信。

    这位路大人虽寡言少语,但内里颇有主见。

    “既然如此,容我想想。”沈时清说完便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出神。

    路惊寒也不催,自顾自在桌边坐下,打量着房间里的摆件。

    这处茶楼环境极好,想必也是疾雪楼的一处据点,不然按照沈时清这般谨慎的性子,必不会在此处久留。

    几日未见,沈时清看起来气色似乎好了些。

    思及此,路惊寒又转回来,视线落在沈时清脸上,快速的打量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婚约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路大人,我脸上有东西吗?”沈时清温声问。

    路惊寒眸光一颤,垂下眼帘说:“没有。”

    沈时清无奈的摇摇头:“陛下既然进了晚枫山,想必还留了后手吧?”

    路惊寒:“嗯,她临走前给王二虎下了药……”

    他把临水村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沈时清指尖摩挲着佛珠,轻声叹道:“都是苦命人。”

    “若非女帝登基,女子的处境怕是比现在还糟,可即使有陛下在,天高皇帝远的,在偏远的地方,依然有着种种不公,宁鸢,也不过是其中一典型而已。”

    路惊寒闻言脸色微沉:“她既然如此憎恶王二虎,为何不想办法离开?”

    沈时清嗤笑:“路大人想的太简单了。”

    “怎么说?”

    路惊寒皱眉:“她从村子里跑出来,跑到镇上,或者更远的地方,村子里的人心里有鬼,又敢追多远?”

    “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带着女儿找个活计干,总不会更苦。”

    沈时清推着轮椅来到桌前,安静的给她和路惊寒各倒了一杯茶,“路大人请——”

    路惊寒双手接过:“多谢。”

    沈时清抿了口清茶后说:“路大人所言极是,但未免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路惊寒剑眉紧锁:“不对吗?”

    “大人时常在宫中走动,执行的任务多与富贵人家有关,自然不懂民间疾苦。”

    沈时清双手搭在腿上,坐的笔直,语气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这些年我也走过不少地方,听表叔讲各地风土人情,是以比大人了解的多一些。”

    “云国表面是在各地设立了绣安堂,可敢于找绣安堂求助的女子有几何?礼法束缚,他人非议便如两座大山,死死的压在女子身上,让她们不得喘息。”

    沈时清眸光暗了下来,“古有女子与情郎私奔而被其父活活打死,现有李绣芳被棒打鸳鸯,被卖入富商之家冲喜,命运何曾由她们做主?”

    “更不要说是宁鸢这样无依无靠,无父无母的孤儿,且不论她如何从群狼环伺中跑出来,便是跑了,她带着个女儿,能跑去哪儿?怎么生活?”

    “这……”路惊寒语塞,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些。

    按照云国的现状,让女子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也不太行。

    沈时清见他沉思,说:“你可能会想不如卖入大户人家做个丫鬟之类的,但路大人应该知道,良贱不通婚,若是卖入贱籍,祖祖辈辈都只能是贱籍,主人家可随意打骂发配,再不得自由,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比在王二虎手下好吗?”

    路惊寒摇摇头:“如此说来,确实不容易。”

    沈时清端起茶盏,捧在手心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自己可以入贱籍,但如何能让女儿步自己的后尘?”

    “更不用说她身份蹊跷,那些人不会让她离开临水村的。”

    路惊寒沉默片刻,道:“抱歉,之前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当年听闻何不食肉糜的故事,我还曾笑那人,如今看来,谁又能保证自己不是故事里的人呢?”

    沈时清笑着摇摇头:“倒也不是你的错,未曾见过,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陛下想要走的路,任重而道远。”

    路惊寒第一次这般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

    沈时清深深的看他一眼,“但只要多一个能理解的人,这条路就总还有希望。”

    路惊寒一愣。

    可沈时清已经移开了视线,“主子和沉璧姑娘都不在王二虎家,想必是一起走的,而且还能在走前布局,说明走的时候是主动的或者说自愿的,你带人沿着山路看看,她肯定会留下线索。”

    她手搭在轮椅上,目光悠远,“再传令给秦九州,让他早做准备,一旦晚枫山有任何异动,立刻派兵前往,破案不急于一时,陛下安危最重要!”

    “好,我明白了。”

    路惊寒把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随即起身就要往外走。

    沈时清看了眼他的杯子,笑了下:“下次不请你喝茶了,你不爱喝。”

    路惊寒脚步一顿,抿了下唇,“没有。”

    “是吗?”沈时清托腮看着他的背影。

    “嗯,茶就可以了。”

    路惊寒手搭在门上,久久没动。

    沈时清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路惊寒低声说:“酒也行。”

    说完他推门而出。

    沈时清微愣,随即抿唇笑起来,这人……明明就是不爱喝茶,还非要坚持,最后还挣扎了一下。

    不过酒的话……她表叔那边好像是有几坛不错的。

    有机会,可以给他带一坛。

    ……

    君怀瑾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身上有点重,又有点紧。

    她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被兰沉璧抱在怀里,他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带着几分保护的意味,察觉到她动了动,他还闭着眼睛按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没事了……”

    君怀瑾:“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哭笑不得,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她眼睛一转,立刻张口咬了兰沉璧的耳朵一下,还伸手捂住他的嘴。

    兰沉璧猛地打了个寒噤,立刻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