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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三日

    夜,特别长。

    县衙大牢刑讯室,韦仁伯和唐肆陪着颤颤巍巍的左延年,看着一地依然还在昏睡中的衙差。

    刑讯架上,左瘦已经被炮制成人彘,胸口插了一把刀,已经彻底死透。

    眼神阴翳的左延年一把拔下那把刀,开口说道:“贼匪真个恶毒,不但劫了逃犯,还杀了一牢房的罪囚。”

    韦仁伯抬手阻止了正准备开口的唐肆,看着左延年,拱手道:“左大人,我二人已凭灵犬印寻到贼匪最后出现的地方,应是掉入一口极深的古井中。”

    “安排探查的差役触不到底,该是被冲入地下河,万无生机了。”

    左延年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问道:“那柳善呢?”

    “应该也跟着掉入了其中。”韦仁伯继续说道,“左大人自可放心,差役会彻夜守着废井,确保万无一失。”

    唐肆看了看韦仁伯,眉头微皱。

    “左大人,我二人需得尽快回报八皇子,就不再逗留了,剩下的该是你左家的家事了。”

    说完韦仁伯便转身出了牢房,倒也没给左延年说话的机会。

    “师兄,为何你要欺骗左延年?”离了府衙有一段距离,唐肆方才开口问道。

    “你不觉得左延年的表现有些奇怪嘛?若是一般匪徒,为何要杀戮全牢犯人?为何留了几个衙差?”

    “而且那叫冯京的青年,能力明显又提高了,必须尽快汇报给八皇子,请他定夺。”

    说完两人一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扬鞭而去。

    二宝混入人群,不见了踪迹,马武与老乞丐消失在了北城,第二日便出现在了悯居,老乞丐换了一身行头,随着马武,更像一个护卫。

    当阳,云波诡谲,一时间人人自危。

    只是未果多久,一件更加轰动全城的事,把这件事给掩盖了过去。

    当阳上层仿佛在一夜之间便达成了一致,贴在公告栏的布告已被全部更换,换成了一个更重磅的消息:

    “百年桃花源,开门名额”

    一连三日,全城仿佛都忘了那晚的宵禁,忘了那晚搜捕,也忘了那晚府衙的劫牢事件,只是一些犯人家属,偶尔会在晚间,去府衙门口烧纸恸哭。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些流言,流传于当阳百姓的茶语饭口之间。

    譬如北辽皇孙去府衙,索要一个叫冯京的书生。

    最近城里莫名到处传颂的《菊赋》,还有那句“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豪言,柱国将军嫡孙冯京,一时成了士林学子的偶像。

    “我辈青年”成了青年学子的口头禅,仿佛这才是道德楷模的标配,只是有相熟者去询问冯保保,却得了个美人的笑而不语。

    还有更离谱的,传说冯京是三年多前去世,摘月楼头牌云沁的亲弟弟,回来为姐复仇。

    只是,大家更好奇的是,在众人口中的,大才子,青年偶像,百年一遇的文脉传人究竟去了哪里?

    就在满城蔓延的热烈气氛之中,观圣禅院主持,在观圣寿诞开幕前,手持誊录的花仙人口谕,公布了一个更爆炸的新闻:

    “接桃仙人法旨,此次名额为十万,仅限凡俗之人,皆由桃仙人一言以定。”

    暗河,全年无光,偶尔会有一些发着微光的绿藻,顺着水流飘荡,马凉能感受到浑身上下被浸染在,一圈薄薄的尘雾之中。

    一团团红色的光团,疯狂钻入他的脑袋,让他的情绪如过山车一般,先是喜悦、平静,然后是伤心、悲伤,再然后是希望,最终化为绝望。

    那一刻,他仿佛化成了一个个真实的人,暗河里充斥着绝望,所有人都成为了他。

    他是一个在上过战场的汉子,现在在河埠边抗包养活一家老小,每日里挣着勉强糊口的吃食,睡在码头边的仓库外,唯一让他开心的就是可以给远在乡下的婆娘和儿子送一次吃食,那一次码头的管代让他半夜时分帮一个有钱的公子抗一个很重的包袱,他永远都忘不了事成后那碗富贵汤,自己睁着眼被丢入河里,他不在意自己会如何,只是想到婆娘和儿子可能会吃不上饭,而一声叹息。

    她是一个怀着孩子的花楼姑娘,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姨娘让她把孩子拿了,她不肯,她想要个孩子,她想起了自己的娘,她不像自己的娘,她只想好好养好自己的孩子,她不是个完整的女孩,她瞎眼,还丑,还一只脚高,一只脚低,那晚她摸着肚子在和孩子说着悄悄话,冲进来的姨娘,两个膀大腰圆的粗汉,血流了半身睁着眼被推入井里,她不在意自己会如何,只是被他们带走的孩子,会不会不记得自己这个妈,而一声叹息。

    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不是考上了秀才,每月有一分钱粮,他不知道该如何养活年迈的父母,他在药铺谋了一个算盘先生的生计,那日进来买药的道士,拿了药材没付钱,正好小厮不在,他拉着道长不让走,被道长拍了拍,然后回家一直吐血,怎么也好不了,直到眼前只剩一圈白光,他不在意自己会如何,只是想到年迈的阿娘,在街角卖茶蛋的阿爷,知府大老爷还会不会按时发放秀才月粮,而一声叹息。

    她是一个糙汉的婆娘,刚刚怀上孩子,自己的汉子每日里会出工更早,回得更晚,偶尔会带回来一些小鸡、鸽子,她就对自己这个小家的未来充满希望,只是那晚汉子回来晚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贼匪,入室偷窃,自己拼命抓着关系他们一个月口粮的袋子不放,被贼匪又踹又打,她只记得痛,还有被推进井里留下的最后一丝光亮,她不在意自己会如何,只是自己不在了,自家已经没有钱再娶新妇的糙汉,一个人还能不能过下去,而一声叹息。

    瞎了眼不知道为谁而战的士兵、努力想着活下去而病死的孤儿,更多迷茫在苍茫之间的灵魂,他们忘了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是停留在原地。

    再次醒来,马凉只见到漫天的星星,他正躺在河滩边,夜已经很深了,自己正面对着摘月楼那高高的屋顶,此时摘月楼灯火通明,达官显贵正推杯换盏,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阿沁,在嘛?”马凉开口问道。

    “公子,奴婢知道您很了不起,您能告诉我,未来在哪里嘛?”阿沁的声音中带着哽咽声,伴随着更加凝实的魂魄之力。

    “公子,我好恨啊,我好恨啊。”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也是漏风的屋子,自身难保啊。”

    “公子,奴婢求求您,为那些还未往生的灵魂做主,为天下苍生求一个公道吧。”

    “小沁知道,您和其他所有我见过的达官显贵,文士墨客都不同。”

    “公子。”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嘴里哼唱起一首阿沁从未曾听过的,怪腔调的歌。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阿沁不再说话,只是听着马凉一遍一遍哼着那首歌。

    他一直都是被动接受着这世界带来的一切,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他怕死,非常怕死,只是想着怎么活下去,从来没有想过为这个世界做什么,感受着这世界的真实,默默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阿沁,如果未来已经注定,那就让我们大闹一场。”

    “既然这世界如这夜一般黑,那就让我们化身为这黑夜里的火炬,成为那咆哮的巨龙,震碎这死一般安静的夜。”

    只是他未察觉,当他说话的时候,他一只眼睛闪着蓝光,一只眼闪着红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围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