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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小年夜

    苏鸢喜欢西北的春夏秋冬,尤其是落雪时节。

    她总会拉着林聿修和小柔,分别带上三队人马,成鼎立之势,不亦乐乎的打起雪仗,决出胜负之后便瘫倒在雪地里,渺万里层云,看千山暮雪。

    金陵就甚少落雪,印象中唯有三次。

    一次是小年夜,落了三日有余,直到宫宴结束的第二日才放了晴。

    还有一次,是苏家满门抄斩的那一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最后那一次,苏鸢并没有目睹,她那时候已经被收押入狱,只从狱卒口中听闻,那一年的冬,又飘了雪。

    如今回想下来,金陵每一次落下的碎琼乱玉,不是银装素果的雪色,而是触目惊心的血色才是。

    苏鸢手里提着两坛醉三秋,在深雪微明中闲庭漫步。

    上一世的雪,在今日如期而至。

    可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

    见霄在舱里的小窗旁,时不时往外张望,远远见到苏鸢的身影,就先行步到岸边迎接。

    苏鸢一看他就是等了许久,颇有些意外:“他知道我要来?”

    见霄恭敬的回道:“公子听说你昨日让小柔来取了烧刀子,就吩咐今夜候着呢。”

    上一世就是如此,但凡萧逸在金陵,只要她来取了酒,隔夜他便扫榻相待。

    这不约而同的默契,直到如今,也依然如是。

    苏鸢眉眼含笑的上了画舫,摆到一期一会的时候,云尽立在船头,已经白了头。

    苏鸢咦了一声:“你怎么也不撑把伞?”

    云尽笑道:“金陵难得下次雪,舍不得。”

    “那倒也是。”苏鸢熟门熟路,也不用他相送,偏头戏谑道,“不扰你的雅兴,我自己上去。”

    云尽拱手应是,目送她上楼。

    画舫上的见霄对着云尽哟呵了一声,云尽扭头,瞧见他招了招手,就走了过去。

    见霄眉间笼着隐忧:“你就让她这么一个人在船上走?”

    “有点眼力见吧你。”云尽斜眼看他,“你见公子等过谁?”

    “话是这么说,可这船上那么多隐秘。”见霄自然不瞎,他只是担心,“万一……”

    “若是如此,那也是公子有意为之,何须你我来操心。”云尽打断他未说完的话,看向三楼的眸底深处涌动着不解,呢喃道,“你说公子他,不能只是图那两坛酒吧?”

    见霄嗤了一声:“你日日跟在公子身边都不知道,问我一个摆渡的?”

    “……”

    江涵雁影梅花瘦,四无尘,雪飞云起,夜窗如昼。

    屋内烧着奢侈的银霜炭,其炭出之西山窰,色如白霜,烧起来无烟也不易熄,很是难得,一般只有王公贵族才用的起。

    苏鸢刚一推开门,余热就如浪抚面,她知道萧逸素来畏寒,赶紧反手合上门。

    案上已经摆好了两个人的酒具,小炉上也一直煨着热茶。

    半开的窗外传来软丈红尘的琴音,花船上的女子唱的那叫一个情凄意切。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苏鸢听着那歌词倒是应景的很,将酒搁在红泥小暖炉上温着,看向那倚在窗边的侧颜。

    隔着半张面具,仍能看出山河起伏般轮廓优美的线条。那微微散开的里衣,露出喉结,还有一片冰色的肌肤。

    苏鸢颇为无奈道:“怕冷还不爱关窗,夜风吹多了无益,莫要不惜身。”

    萧逸转了身却没有说话,朝她缓缓走了过来,那步子既轻又慢,急的苏鸢过去抓了他一把,将他摁在羊毛垫上:“云尽他们怕是不敢说你,但你自己也得有些分寸。”

    萧逸将醉三秋提了起来,倒了两杯:“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围炉夜话,在此温酒煮茶,不能尽说些我不爱听的吧。”

    “那你我当满饮此杯。”苏鸢歪了歪脑袋,提杯道,“借此瑞雪,致君万事胜意。”

    萧逸将杯中酒拿在手中辗转了一番,然后一饮而尽:“你这些日子倒是胜意,闹了八方斋还能让江大人上赶子替你收拾烂摊子,听闻他一直宿在衙内,直到前日才回府。”

    “二十万两相当于一年的税银,他破财消灾给的倒爽快。”苏鸢嗤讽一句,转而又故作嗔怪,“还不是为了给你弄点酒钱。”

    萧逸眸中有戏谑之色:“一期一会的茶很贵,你这酒,也不便宜。”

    苏鸢一副理所当然之姿:“何止不便宜,那也买不到不是。”

    “我自然是信得。”萧逸拢衣而笑,“否则江家少爷不会跑断了腿,也只能无功而返。”

    “还有这一出?”苏鸢微一扬眉,诧异道,“倒是没听他跟我讲,你说与我听听?”

    “上次隔了两日之后,他听闻有位蒙面的姑娘不过送了两坛酒,就登上了一期一会的茶船,便搜罗了金陵各色美酒,一一呈给见霄。”

    “见霄都收了?”苏鸢眼睛一亮,“那他得来回摆个多少次?”

    萧逸提壶斟酒:“他可比你想的要聪明,直接离了岸,连应酬都不愿敷衍两句。”

    苏鸢想起那日突来拜访的自己倒是平平无奇,与他碰杯夸了句:“见霄倒是很会看人嘛。”

    “否则也不能担那迎来送往的船家。”萧逸唇角微压,泄出两分得色,又垂了眸,“你近日和江家少爷甚是亲近,他怎么也不同你说。”

    “怕丢脸吧。”苏鸢看见萧逸的面具就想起江长宇搜罗的面具,连饮了三杯才愤愤道,“前日差点让他坏了我的事。”

    萧逸眉目微讶,揭开茶壶添了些沸水:“他将你当个财神爷般供着,还会忤你的意?”

    “就是太供着了。”苏鸢哭笑不得,“非要打抱不平,说服巩灵珊让我去参加宫宴,当时我塞他嘴里的那根鸭脖,恨不得噎死他。”

    萧逸添水的手一顿,颇为无奈:“能参加宫宴是别人求不来的荣幸,他倒是一番好意。”

    “谁稀罕啊,我宁愿和你在这尺寸之地,浮云酿作酒,世味煮成茶。”

    苏鸢抬眸看他,那双眼睛格外清亮,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似乎连周围的火光都被压了下去。萧逸他不知道,上次下雪惦记的人,今天下雪就在她身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