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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还是四才楼(下)

    她先生一向十分宠爱她,今日却装着不认识了,却又留着一线机会。如此作态必有深意,虽然不知道是何缘故,但定是在为我筹谋什么。

    梁矜橒眼珠子一转,早就从刚才的懵圈状态中回神了:既然您要我去作画,便去画吧。

    于是,梁矜橒从善如流,深深地施了一个蹲身礼:“是,多谢先生。”

    梁矜橒回了神,依然还是那个仪态万千、美貌无双的梁矜橒了。但见她小嘴儿微微翘起,得体地微笑着往西厢房走去。

    青浅自然也是个聪明的,立即随着姑娘去伺候笔墨了。

    此时万家的姑娘们才回了神,一起跟了过去。

    堂屋前也剩下了没几个人了。

    因为许多人都十分好奇,想看看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姑娘究竟能不能作画,作好画。

    于是梁矜橒的画桌旁边是一圈的名门闺秀,各个都用审视的眼神儿打量她。

    有幸灾乐祸想看她出丑的,也有暗暗为她担心的,更有盼着她被野叟先生狠狠打脸的,比如石姑娘。

    她正与人窃窃私语,告诉身边的手帕交,说这个姑娘是才从乡下回来的。

    于是有更多的人好奇了。一个乡下姑娘也有胆量请野叟先生评鉴?

    不过半个多时辰,一位从乡下来的姑娘要献丑的消息传开了去,翰墨园的正堂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包围住了。

    作为主角的梁矜橒却一无所知,正心无旁骛的站在画桌前,细细地描枝绘叶;身边的青浅看着她姑娘画什么,便早早地将各色颜料准备好了。

    每次在梁矜橒需要的时候,那颜料便已经准备了妥当,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正如行云流水一般地顺畅。

    别说看梁矜橒作了什么画,且看着画桌前的一主一仆便是赏心悦目得很了。

    时间一点点地流失,梁矜橒的画作也一点一点地丰满了起来。

    那是一幅《梅雀戏春》图:右下角顽石如龟背,一只燕子歪头梳理着羽毛。

    周边兰丛细叶如勾,再从右上角横空一支老梅树半遮半掩的虬枝横斜长短三四枝。

    一只雀鸟停在了梅枝上,再一只飞鸟展翅飞来。

    围在画桌前的闺秀们越看神色越凝重,等一个时辰过去了,梁矜橒的画也好了。

    只见她又提笔在左边空白的位置上,刷刷地题字:霜寒去后第一枝。己丑年冬月初一蒹葭客敬献野叟先生评鉴。

    梁矜橒放下了笔,伺候在翰墨园的侍女们端上了清水,秦瑜唐梅伺候着梁矜橒主仆洗了手。

    青浅双手托起了画纸,跟在梁矜橒一步之后,逶迤地向着正堂走去。

    围观者的姑娘们,看着绝代芳华的梁矜橒,眼神中再不是当初的审视。

    如今或是谨慎、或是仰慕,当然嫉妒和恨也是少不了的,人人心思各异地看着她。

    但无一不是在梁矜橒走到之处时,都不由自主地让道与她。

    此时的梁矜橒再不是方才因喜出望外,忽视了上尊下卑之礼仪,让人非议的梁矜橒了。

    如今的她微微抬头,风姿绰约,款款移步,走的那叫一个仪态万千,婷婷袅袅。

    到了野叟先生之前,再是一丝不苟恭恭敬敬地蹲身施礼,软糯清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学生请先生评鉴。”

    说完了话她又微微躬身伺立在书案前,神态十分谦卑,看着就像是个虚心求教的好学生。

    可是梁矜橒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有听到野叟先生的回应。心里暗暗奇怪着她,偷偷觑了一眼,却发现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梁矜橒不由得暗自好笑:先生您也太做作了,这许多人在,您怎么可能睡得了呢?

    周围的闺秀们见此情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原以为野叟先生待她有些不同,现在看来也是一样的呢。

    也有人说:我看她的画不俗,或许能得了野叟先生的青眼也不一定吧。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梁矜橒再次开言:“学生敬请野叟先生评鉴。”

    于是众闺秀都噤声,注视着野叟先生接着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梁矜橒很无语地在心里为她先生点赞了:您就装吧,只这装的也太像了些。

    野叟先生在梁矜橒再次提醒后,不仅没有睁眼,竟然还微微地发出了眠鼾声,似乎睡得更深了些。

    当即有个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便是嗡嗡地声音响起。

    而此时,野叟先生却睁开了眼睛,目光寒冷地看向了出声之处,冷冰冰地问道:“谁吵了老夫的好眠?”

    呃。。。那些人赶紧住了声,再规规矩矩地低头,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说似地。

    梁矜橒暗暗笑得肚子疼,连着青浅也忍不住再低一低头,就怕被人瞧见了她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扬了。

    梁矜橒三次蹲身施礼:“学生敬请野叟先生评鉴。”随着梁矜橒话音落下,青浅便上前将画作摆上了书桌。

    野叟先生先是冷漠地瞥了梁矜橒一眼,倚靠在玫瑰椅上闭上了双目,似乎没有听见梁矜橒的话,也似乎没有看见青浅放在书案上的画。

    “嗡嗡~”许多人一起松了口气,那声音倒也有些动静了。

    看起来那些闺秀都放下了心,等待着梁矜橒被打脸,最后也成为了她们中不幸的一员,那心里才平衡些。

    谁知道野叟先生似乎是被那“嗡嗡”的泄气声给惊醒了似的,忽然又睁开了眼睛。

    先是朝着出声处盯了一眼,再是漫不经心地瞥一眼桌上的画作,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一如他看其他人画作一般模样。

    石瑞珠姑娘已经捂着小嘴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只是她失望了,因为野叟先生闭目几息之后,又睁眼瞥了一眼画作,然后就坐了起来,将那书画凑近了看。

    “嘶~”的一声,太意外了啊。以为这姑娘会遭遇到和她们一样境况的闺秀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接着一个个竖起耳朵,瞪圆了眼珠子,紧张地看着书桌前的野叟先生:

    先生快点快点评鉴啊,到底行不行啊。

    野叟先生一点都不急,慢悠悠地细瞧了半晌,心里是满意的不得了啊:

    到底是老夫的高足,这画技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假以时日必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野叟先生再三仔细地看了画作,似乎终于听见了闺秀们在心里的呐喊声,开了金口:“嗯,老夫看了许多画作,还是这幅尚能入目。”

    “嘶~”的又是一声,这次的声音可是比上次大多了,但似乎没有惊动到野叟先生啊。

    野兽先生那里会去顾及她们的心思,如今他的心思可是全心全意地都在他的学生身上了。

    只见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捋着几根稀疏的胡须,似乎十分欣赏的模样:

    “花似袭人,鸟如解语,这一石一枝一啄一翔之形态无不惟妙惟肖,此画之妙,妙在神韵啊。”

    说完了,又再凑近了,摇着脑袋继续掉书袋:“再者,此画也妙于用松,疎疎布置,渐次逐层点染,实在是太妙了。”

    “啪”的一声,野叟先生忽然拍了桌子,站了起来,双目炯炯地盯着梁矜橒,急切地问道:“姑娘何许人也?可曾拜师?不如拜入老夫门下可好?”雏凤清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