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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拾贰章《按图索骥》

    晨光初绽之时,桑树下已有行人稀碎的脚步声,雄厚的鸡鸣声刺入燃红的云霄,山麓下安详的白庙村在云雾缭绕中醒来。

    在王宇家,木谷虚弱地躺在床上,血迹斑斑的衣服已经褪下,手部和大腿处缠着厚厚的白纱布。

    他眼圈浮肿,好不容易撑开眼时,只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姿静坐在床旁。

    “禾采……”木谷干瘪的嘴唇轻轻地开合,“这里是你的房间?”

    床边的禾采无言,尽管叁忘昨晚将伤痕累累的人带回时,她是极度恼怒的。

    脚边的水盆中漂浮着被血液渲红的白毛巾,医用酒精和绷带也在地面凌乱地散落。

    “太阳升起来了。”

    禾采起身,面对木谷的伤口处双手相错叠,形如飞鸟的白翅。

    柔和的光在房间里汇聚,飞扬微尘滞留于金乌撒入人间的光路,见证像河流一般流逝的光辉揉入少女手中。

    温柔而暖和的力量灌注入全身,随着心脉渐渐快速的搏动,全身损伤的邪气经络都浑然一新。

    过程持续半分钟之后,禾采收回微微颤动的手,和往常一样蹙着眉,高傲地坐回椅子上。

    如果她不是身体不稳,一下落入座位的话,还是会让人觉得无事的。

    “你别不小心晕了。”

    “哼……”

    木谷也不知再说些什么,身体的感觉是大有好转了。

    刚好这时叁忘敲开门,端着两碗葱花面条进来。

    “禾采姐,吃点东西吧,你守了半夜了。”

    叁忘把面条放桌上,也坐到她的身边,禾采困倦地揉着眼睛,说道:“你们先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叁忘看向木谷,又重述了当时的情景:“我铲除妖邪后下山,发现木谷血淋淋地躺在那个破落的无人之居,接着把他带了回来。”

    “这些你说过。”禾采端起面开嗦,眉头不曾放松一分。

    “我斩灭的妖邪已是半伤之躯,应该是木谷打伤的。”

    “你怎么说?”禾采看向木谷。

    “我发觉那房屋有问题,所以想单独调查一下,在进屋后,我发现这件屋子遭受过人为的破坏,可不成想妖邪竟然埋伏在井中。”

    木谷想起当时,他无声地轻步进去,井口被长着青苔的木板盖着,房内月洒断梁,残瓦间被砸出一个个圆坑。

    他只看见“嫉妒”如蛛丝一般悬挂在横木间,一缕一丝地挂在屋中而不散。

    木谷自认为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由于细细观察间再无所获,就去院子里探查,就在他弯腰查看鸡舍时,井悄然被揭开,接着,那邪物开始攻击他。

    这邪物有出乎意料的实力,是C级中,可以遁水无形,速度极快。虽伤了它但木谷自己也不幸中了招,无力追赶……

    木谷想撑坐起来,但被禾采的眼神刹住,禾采放下面,冰冰地说道:

    “病号就不要拖、后、腿,在这里躺着。”

    “这件事我已经报告给老大了,老大也认为你这个总想自己担大事的性格该改。”

    叁忘也附和着点头:“那件屋子,我进村时就察觉到不对,但白日间只有它的气息,没有它的踪影,故决定先按兵不动,按图索骥。”

    “你、你为什么不说?”禾采瞪大眼睛,感觉叁忘突然脑袋灵光了一点,又好像灵光错了地方。

    “你们也没问我啊……”叁忘眨着眼,一脸这不是我的错。

    “你跟木谷学的吧,有什么事先和队友沟通行吗?!”禾采对这两个人简直头大。

    木谷咳了两声,嗓子内感觉很干燥,禾采见此立马给他倒了一杯水。

    润了润嗓后,木谷又开口了:“这个任务没有这么简单,昨晚的可能是妖邪分身,公交车上一共有五个人,那还剩下四个……”

    “疑团太多,我觉得可以去找找守庙老人,他应该会给提示。”

    “你安心休息就可以了。”禾采挑眉,一脸盛气凌人地说:“接下来,我和叁忘负责这些,不带你玩儿。”

    “叁忘,给他喂面,我去客厅小睡一会儿。”

    “嗯。”

    目送禾采带着面坚决地离开,叁忘偷偷对一脸无所谓的木谷说:“别担心,禾采姐应该只是一时生气。”

    “没事,是我思虑不周,现在只能瞎躺了。”

    叁忘点点头,用木筷子搅了起面条,油汤还在滴落,就有要塞木谷嘴里的势头。

    “叁忘,我自己来吧!”

    “哦哦,行吧。”

    叁忘把面递给勉强起身的木谷,看他把面条一口口吃完。

    等他端着空碗出门时,看见王初见竟蹲在门边,她挂着无彩的眼神,看起来昨夜也没有睡好。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王初见跟着叁忘一路进到厨房,不知道真相绝不罢休。而叁忘根据禾采要求三缄其口,绝对不理她的话。

    “你们不是来旅游的吧,不然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回答我啊,我有权知道自家住客的安全性。”

    “站住——”

    王初见站在厨房门槛上,张开双手挡在冷漠的叁忘面前。

    “你……”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但作为代价,今晚的直播你也要来。”

    昨晚的直播效果太好了,直接让她从平日的几百赚到六千多。

    虽然众人对叁忘或气或讽,但都很好奇这样一位大帅哥,话题就没离开过叁忘本人。

    叁忘按住门框,俯身直视矮他许多的王初见,白瞳里隐藏的些微戾气让他的气质夹杂于呆顺与叛逆的模糊领域。

    “我现在很饿、很烦,请、让开。”

    温热的吐息中是不耐的语气,逼近的身躯压迫下危险的阴影,叁忘此刻只想回房进食血液。

    随后,叁忘伸手向不知为何脸红的王初见额头一点,从她歪斜的身子后离去,径直回房了。

    关上房门后,叁忘如痴如醉地嗅着瓶中血液香甜的气息,脖颈处的凸起滚动。似饥渴似餍足。

    他会不自觉地想起花鬼萤的触感,纤细的腰段韧软,盈盈一握中青丝会缠落在凹入的指间,抚过冰肌玉骨,裸露的白嫩肌肤带着丝丝凉意。

    低一个头的女子捏搭着他的肩膀,露出白皙如霜的细颈,彼此气息贴合,带着身体的温热而涌动的血液会进入食道。

    嗜血后的缱绻,能感受到女子身体随着呼吸加重而不断起伏,但她不改神色,带着微喘的默然面容如永封于冰中的昙花一样绝美惊艳。

    这种感情叫做什么呢?

    叁忘久久凝视并摇漾着瓶中固态的血液,试图在学过的词语中寻找一个匹配的。

    思念吧。

    叁忘不知自己为何叹了口气,他静静地收起血瓶和背包,将两者藏入床底。

    越是思想单纯稚嫩的人,有些时候越是可以避开那些弯弯绕绕,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质。

    一切事情的发生,都如同分散曲折的水流,最后汇集入命定的相同大海……

    青瓦勾檐,一树青青,一墙游影。

    斑驳脱落的老墙记录着光斑的偏移,在树叶的刷刷声中,太阳直射大地,明媚耀眼,瓦上辉煌。

    苦思良久的叁忘被叫出房吃午饭,饭后,被禾采拉到院子和王初见面对面。

    “禾采姐,这是……”叁忘即使再无常识,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能把普通人牵扯其中。

    “嘛,她是以交易的名义来和我们进行合作的。”

    禾采扶了扶额头,王初见的三寸不烂之舌让她也没有补好觉。

    “我偷偷从老妈那里知道,你们的同伴受的伤不是一般野兽所为,更奇怪是,仅仅半日他的伤势就好了一大半。”王初见慢慢分析着。

    “结合昨天小哥非人的表现,我猜测你们应该和鬼怪灵异之辈有关,来咱村定是为了探寻什么。”

    “重点呢。”

    王初见一笑,对叁忘俏皮地眨下一只眼:

    “好歹在这个村里面长大,我仔细排查了一下近年发生的古怪事件,发现只有那三位村民的溺死案最为神秘。”

    王初见拍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和我合作,我只要求你们陪我一起直播,绝对不亏。”

    “没必要。”叁忘给她泼了一盆凉水,“我们也可以去询问其他人。”

    “哼哼,这就凸显出优势了,作为灵异主播,我总是会各种挖掘撑着村里面的故事,也爱去听一些八卦,我的信息绝对是最全的。”

    禾采思考了会儿,觉得让她继续死缠烂打也无奈。

    于是禾采甜蜜地拍拍手,开心地说道:“那给我试用一下午吧。”

    “刚好今天下午我们要去两处地方,你陪我拜访去村里赵家,叁忘就去找木谷说的那个人。”

    见禾采松口,王初见点头如捣蒜的答应了下来。

    事情这样发展,叁忘也就没有继续推脱的必要,点头表示赞同。

    达成约定后,三人决定事不宜迟,迎着高阳就出发。

    出门后,叁忘下意识看了看那个破败的房屋,虽然木谷说基本已经探查完毕,但他总觉得很多事情还是和这个屋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