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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禁区

    林艺一直霸占着我的床睡到黄昏时分,我不得已只好蜷缩在沙发上,越睡越觉得精神疲惫,后来干脆就不睡了。

    我出门的时候阿姨已经买菜过来准备晚饭了,我示意她不要吵到楼上的人,阿姨五十来岁,生的白净,笑起来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调侃我道:“小姑娘长得还阔以撒,是你女朋友?”她用方言,我勉强能听懂。

    我可不想让人误会,赶紧解释道:“您别误会,一个朋友而已,来找我取照片!”

    阿姨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便没再多说。

    出门后我问自己,为什么急于否认呢!其实论样貌,林艺也算的上是个美人坯子,尽管她大多数时候是不修边幅的邋遢样,但配我绝对是绰绰有余;也许是我的原因吧!这颗放荡的心不想有归宿。

    我在门外台阶上坐着,看人来人往,夕阳西下,忽然觉得岁月静好,未来可期!也许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又开始不着调了,我原本想来到昆明后好好沉淀自己,规划未来发展,可我都干了些什么呢!我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偶尔追求刺激,脑子糊涂睡了自己的女老板,呵!夏川……你可真行!

    林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大概是见我不在,便就下楼找我。她来到我身边时,我正试图用手中的相机捕捉这春末夏初的热烈。镜头前忽然出现一道身影,直直挡住了我的视线。

    镜头中的她披头散发,歪着头,一双眼睛似在笑着,明媚而炽热。

    “我觉得你镜头前的风景不够完美,少了些灵魂。”她呆呆看着我道。

    我一个资深摄影师,自然有我独特的眼光,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不过见她如此认真,倒也没想打击她,便配合着问道:“那就请林小姐不吝赐教告诉我,夕阳西下和古老建筑交相融合的场景还存在什么样的惊喜,毕竟在我这儿已经是满分了。”

    林艺从镜头前缩回脑袋,一蹦一跳来到我身边,故作神秘道:“想知道吗?可我偏不告诉你。”

    就知道她在耍我玩儿,毕竟她这样一个夜班员哪能知道白昼交替在何时何分,亦是不知道镜头前的傍晚多么令人着迷!我喜欢的她未必喜欢,我脱口而出的话题她不能顺利参与讨论,这正说明我与她只是萍水相逢,早晚会失之交臂。

    我摇了摇头,不打算再和她玩笑下去。

    林艺见我没兴趣,竟是直接抬手抓住我的相机,调整了一个位置,并让我别动。我虽很纳闷她这样做的目的,因我只是拍着玩,便也照做了。

    “你端着相机别动,闭上眼,等我数到3再睁开眼睛。”她与我约定道。

    我像个被年轻人耍的糊涂大叔一般点了点头,我闭上眼睛,猜测她到底想干嘛!想必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1、2、3……”三声过后,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细数过往,我的人生其实很平平无奇,虽然也有为数不多的感动和幸福,但相比有些人精彩而绚丽的一生,我还是太过于单调。因为我总是独来独往,寻寻常常,我不愿别人过多的参与我的生活,当然,也不想太多介入别人的时光,我深知我是孤独的,没人会为我创造浪漫。

    当我睁开眼睛,看向镜头,只见在一束穿透树荫的阳光尽头,林艺碰着笑脸,斜靠在那束阳光之上。

    所以,她说的完美便是现在我眼中这浪漫的一切。我毫不犹豫按下快门,变换姿势去抢拍她的每一个角度,我炽热的灵魂四分五裂,探索眼前的绚烂和美好!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所说的灵魂是什么了吗?”拍完照片,我俩并列而坐,她问我道。

    说实话,我心情难得如此愉快,心中更是说不忘的激动和喜悦,我想我的生命中大概就是缺乏这样一个人,能给我无穷多的惊喜和灵感。可我到底不能把这些话坦白出来,毕竟我俩终是要分道扬镳的。

    见她满脸期待,我忍不住回应她道:“你说的没错,你确实是镜头中跳跃的灵魂,比起平平无奇的我,你出色很多。”

    我说的大概不是她想听的,她立刻沉下脸,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我想表达的并非是这些意思……”,她有些急,半天都说不明白,心中所想。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一脸不解的说道。但我其实知道,她想让我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让我感受到她的魅力和阳光四射。

    林艺是一个极度渴望被人关注的人,从她第一次找我拍照我就能感受到她宣誓出的强烈的存在感。这也许是因为她常年孤独所致,父母长期不在身边,又是家中独女,一个人经营着那间不大不小的便利店,这样的环境难免让她心理缺失。

    她一直紧紧盯着我,生怕我遁地而逃。我只好作出一副确实不理解的模样。

    “夏川,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你还是不肯接招吗?”她有些生气的问道。

    “接招?接什么招?我俩好端端坐着,哪儿来的招可以接?”我假装听不懂她在什么。

    “哎呀!大叔就是大叔,反应就是迟钝!”她忽然脸色一变,开始吐槽我。

    她们年轻人总喜欢这样称呼比自己年长的人,当然,她这年纪叫我大叔未尝不可,只不过我不愿被贴上‘迟钝’这两个字的标签,便故作生气,说道:“我可不得反应迟钝嘛!早让你回家休息,我也能趁着下午补一补睡眠,你非不肯,还占了我的床。”

    林艺吐了吐舌头,没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恰当,于是理所应当道:“那张床足足两米五吧!我已经给你留出了三分之二的位置,你自己不睡,还赖我!”

    ……

    我……她大概觉得两人衣着完整,同睡一张床也无伤大雅。看来她还不够了解男人,也还不够了解我个这大叔,我可不是什么有定力的男人,一旦我心里的恶魔发现我身旁睡了个女人,它便会肆无忌惮侵城掠地,毫无保留。

    晚饭过后我才顺利将林艺打发走,她说她在便利店等我。

    但我心里明白,那间便利店显然已经成了禁区,非必要不可跨入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