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磨刀不误砍柴工

    小林倪仔细看着大汉手指指着的书中那一块地方，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模样：长长的鱼身，一张巨硕的大口，里面是爆满的尖刺乱牙，与那天碰见的大鱼怪别无二致。

    兴奋之余，林倪赶紧叫大汉念念边上的字儿。

    大汉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我饿了，你要不要先吃饭？”

    现下哪还有什么心思吃午饭，也不知道母亲如今身陷大牢有没有一口稀粥呢，小林倪便嘴里塞了复读机（当然，那个年代可能还没有这玩意儿）似的吵叫道：“快念，快念……”

    大汉这才切入正题，念道：“瓯地荪湖城，深水藏怪鱼，其长二丈有余，口大如盆，幸而以藻荇为食，与人相安。山北鱼息观有道人名羽客，尝与之嬉，招之即来，以米屑饲之，竟识果腹之恩，居无何，报以鱼虾。”

    大汉一字一顿地念完，小林倪似懂非懂，虽然一些字词他还不知其意，但有个关键的信息他听得明白了。

    “山北鱼息观有道人名羽客”，看来只要找到这个叫羽客的道人，再想揪出大鱼怪岂不容易多了。

    于是，林倪急急拉住大汉的手，当下便要他带去山北找那处道观去。

    大汉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转头将林倪的脸捏了一捏，说道：“小家伙，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先去吃饭吧——”

    说到吃饭，午间这一顿，小林倪只是草草填塞肚皮，可大汉却是不然，青的、红的、白的菜是各样叫来细嚼出汁才要咽下，又叫人宰了猪、牛、羊现烹了端上来，吃完菜与肉以后还不罢休，又要鱼虾蟹三鲜汤垫底，直到最后这一口下肚，身形已然大了一圈。

    这一吃饱，人就更不想动了。

    大汉索性脱了鞋袜，倒在长凳上就要呼呼大睡。

    如此，更是把小林倪急得满地打滚，恨不得去后院提桶凉水泼他一脸，但又怕他恼了索性不管，到时更是无法。

    正这时，那大汉半眯着一只眼瞥到小林倪的身影处，说道：“从此地赶往京师，少则两月，长则半年，这一来一回可能你都娶着媳妇了，你娘还没问斩呢，瞧把你给急得哟……”

    大汉自然是开玩笑才这样说，但对于小林倪而言，母亲是唯一的亲人，从小到大相依相伴这么多年，没了她可好比失去一双手、一双脚，不，是失去心肝脾肺肾那样空虚失落，尤其对于一个正当年幼的孩童来说，这种可怕的被抛弃一般的无助感更是要强烈许多。

    于是，原本性格坚强的小林倪终于放声大哭，这哭声响天动地，如同一把把尖刀，直杀得客栈内堂中的众宾客的双耳充血，恨不能自戕。

    就在这大伙儿议论纷纷，道是谁家孩子这样凄凄惨惨之时，大汉也终于再难安心睡午觉了，赶紧一手提溜起小林倪就往外走。

    话说这小林倪虽是被这样狼狈地提溜走的，他心底里却满是欢喜，反正过程如何有时并不太重要，只要结果是满意的就可以。

    这样，二人以如此姿势行走在荪湖内的长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