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生死一刻

    小孩子的想法怎么会可靠呢？

    林陈氏喃喃自语，内心杂陈着一股别样的情绪，刚刚那一下儿子的处变不惊倒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但他毕竟是小孩，应该是被母亲呵护着安全长大的小孩啊。

    正在这时，调整过来的鱼怪又来了，由水底直冲而上，试图撞沉小舟。

    林陈氏双手紧握半截蒿，把突刺的那头朝向水面，鱼怪本要撞船，见她如此，现在便转头冲着她来。

    她已经褪去了害怕，披上一层猛汉子般的士气，也要冲鱼怪而去。

    可鱼怪快要接近之时，她竟然把蒿丢到林倪那侧，自己主动跳进了水面。

    母亲厉声叫道“快走”，随之就是“扑通”一声葬入水里的声音。

    整个过程，不过都是一息之间。

    反应过来的林倪哪里肯要走，连鼻涕带眼泪俱下，贴着船沿伸手要去够母亲。

    可早就晚了，就算真让他抓到也无力将母亲拉回。

    林陈氏就这样赤手空拳朝鱼怪扑去，她的水性其实一般，显然不如鱼怪在水中自如。

    这一去，等于是送死，拖延出的这一时半刻是为了给儿子换一丝逃脱的希望。

    普天下的母亲们别的不说，但在生死面前，总还是愿意以自己的命换儿女的命。

    别看平时这对母子插科打诨，林陈氏也没少带儿子冒险，但这种关键时刻，她还是会豁出去的。

    鱼怪也朝她游了过来。

    当鱼怪越靠近林陈氏，就越能感觉到一股奇特的味道，愈加浓重。

    水中的鱼怪，无论听觉还是嗅觉都极度敏锐，这种味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于是，鱼怪在水里发出了闷闷的质问之声，鱼怪说道：“你和污牛王是什么关系？”

    林陈氏听到了他的话，先是一愣，原来这怪物还会说人话，立马又冷静下来，既然是怪物，会说人话又有什么可怪的。

    他问自己什么“乌牛”什么“王”的，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不如就这样顺势攀攀关系吓吓他吧。

    林陈氏才张开嘴要大声回应，嘴里就立刻被水灌满了。

    “糟，忘了还在水底了。”林陈氏心里说着，刚冷静下来这下又慌了神。

    慌乱之时，鱼怪来了一招“神龙摆尾”，扭头将长尾朝林陈氏一甩，咻得一下就游窜到更深的河底里去了，看都看不到。

    林陈氏被这么一甩，身不由己得被反推了回去。

    她被推回了水面，撞到了小舟的船沿上。

    再一次看到母亲，小林倪惊喜地马上擦干眼泪，憋出一点点笑，要拉母亲上船。

    ******

    母亲倒头躺在船面上，直勾勾地望着头顶上的夜空。

    夜空中密密麻麻铺满了微弱的星光，还有一轮弯似尖刀的月亮，今晚的天空可真是美丽啊。

    长风又一次拂弄杂草，耳边是唰唰的声响，林陈氏现在很冷，但她没力气发抖了，任由水从自己的身上、头发里流淌出去。

    她没力气了，但好在还活着。

    活着就好，现在终于有惊无险，度过了最危险的那一刻。

    想着想着，林陈氏癫癫地痴笑起来。

    一歪头，眼前的东西着实把她吓得立马坐起。

    原来那半截身体还在船上呢，血被河水冲刷着，流来流去，煞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