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绝死绝生
在之前安排的时候，以忒菲莉为首的蛮人帝国负责的区域应该是从第十九层到二十一层这三层。不知道督司礼是否从一开始就有关于特拉菲的情报，在进行安排的时候，给特拉菲安排的是跟忒菲莉一同清理第二十一层。
这个安排一开始的时候蛮人帝国并没有表达什么意见。然而作为最年轻的帝国，督司礼很明显对于蛮人帝国的风格并没有了解。
当然，这种安排后续就算出现什么变化，蛮人帝国的弗洛洛也不是瞎搞的人，自然会提前跟格里帝国通气。毕竟良刀、初代和黑骑士同时负责的层数本身就更多，空出来一两个掠阵的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问题就出在忒菲莉的身上。
原本她的计划是把特拉菲去负责十九层，弗洛洛和干图两人顺延下去。她想趁这个机会溜到十八层。之前夜袭失败一直让忒菲莉耿耿于怀，一直在计划着再找个机会偷偷掏初代一手。
她很自信，反正她疯这件事一直众所周知，除了初代之外的其他人应该都会理解才对。
但是当她路过十六层的时候，改主意了。
她直接找到督司礼，直接表示十三层到十六层由蛮人帝国包圆了。甚至连理由都懒得给一个。
“我就要这里了，理由什么的你们自己编一个骗骗自己就行，别来问我。”
留下这句话之后，忒菲莉就开始下令让蛮人帝国众人清场。
督司礼不知道忒菲莉到底想干什么，但从对方明显兴奋到几乎已经燃起火的目光来看，这里似乎出现了一个让忒菲莉感兴趣的存在。至于对方到底是谁，督司礼看了看忒菲莉兴奋的表情，觉得现在似乎还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转念一想，格里帝国对于尸渊的情报了解只有他们从特殊渠道拿到的那一份，真实性虽然能够保障，但这份情报的来源有些过于有问题了。督司礼根本没办法确定这份情报到底是什么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送到格里帝国的情报站的，唯一能够确定的大概就是对方对于清理尸渊这件事上跟格里帝国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同一立场上的也未必是朋友，更何况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留下一丁点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根据伊莱丽丝的说法，对方的行为很可能是想利用格里帝国在尸渊之中达成什么不愿意让格里帝国知晓的目标。简单来说，就是把格里帝国当枪使。
督司礼不在意有人跟格里帝国互相利用，但是现在的情况变成了单方面利用本就有些扯淡。这也是为什么，督司礼按照那份情报上的建议安排了一遍之后，黑骑士表示自己想要最下的三层的时候他很轻易就同意了。
督司礼不知道对方会怎么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他对于这个过程中的一切意外都来者不拒。
同样的，当特拉菲提出想要包圆第十三到十六层的时候，以督司礼为代表的格里帝国根本没有丝毫意见。
接下来，就是负责第十六层的初代了。
相比于格里帝国的三人，初代的面子明显更大一点——忒菲莉直接找上门威胁初代，如果初代不让出第十六层，那等到初代清理十六到十八层的时候，那之后黑骑士在奥大陆上就别想清闲了。
初代倒是不怕忒菲莉找自己的麻烦，反正他这次完事之后还要回海域继续服刑。但如果目标是黑骑士的话，他就不好说了。
他知道忒菲莉跟齐征之间有些连齐征都不知道的间接关系，但这个女人疯起来鬼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这一点。最后还是督司礼出面，表示自己也今天有点困了，不想动手，之前由蛮人帝国负责的十九到二十一层中，格里帝国只负责后两层，第十九层交给初代，以此作为交换。
听到这里，初代不由得打量着督司礼：“我很好奇，你们这么配合忒菲莉的原因是什么？”
“给某些藏头露尾的家伙找一点麻烦而已。”督司礼笑笑：“斯菲亚到底是班德议会那个明星姑娘的老师，不至于发现不了异常，圣帝国是尸渊项目的主办方，他们想在尸渊里搞事情不需要等到这个时候，三位阁下的行事风格都直截了当得多，那个家伙也不会把目标放到你们身上。剩下的两个散人，夜姬跟最大的那个嫌疑人关系很糟糕，猎图是个一直在追寻‘末日规约’的狂信徒，不会搭理那些家伙。子沐有良刀阁下看着。”
所有人全都捋了一遍之后，督司礼才笑笑道：“所以对方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们格里帝国和蛮人帝国。那么当我们两边都不按照计划来的话，对方的打算落空的可能性更大。”
“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打算在这里搞什么事呢？”黑骑士的声音从督司礼的腰间传出来，那是他的灵识种子：“你这种行为，更像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可能吧，但是如果能给对方使点绊子再好不过。如果不能成，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督司礼笑了笑：“如果‘枪’不是我们和蛮人帝国，那么我所怀疑的目标反而不存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底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等等……”初代都懵了：“你们都猜到对方是谁了？”
“很大概率是竹先生。”黑骑士的语气有些复杂：“如果是其他人，根本不值得格里帝国这么对待。”
“倒也不只是他吧，另外还有一些人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比如一个直接就叫做‘组织’的组织啊之类的。”督司礼笑了笑：“那帮人做事情就更离谱了，他们在大陆上搞事几十万年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黑骑士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不再言语。
“不管怎么样，我答应下来比不答应好就对了，是吧？”初代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答应：“行吧。”
这也就是为什么，第十三层到十六层被蛮人帝国包下来的原因。
至于忒菲莉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这是个无战不欢的疯子，而现在，这里出现了一个让忒菲莉感兴趣的目标。
这次清理尸渊的所有人之中，忒菲莉最感兴趣的无疑还是初代。但跟罗拉尔的理由差不多，实力差距太大，忒菲莉基本上就是被秒的那个。而从性格上来说，她更偏向于S而非M，一直被秒她也很难兴奋起来。良刀也是同理。
而除了良刀之外，这里这些人之中以忒菲莉的了解，个体战斗力最强的是猎图那个家伙。
但这个家伙是个狂信徒，这些年一直在追寻那个所谓“末日规约”的踪迹，对于跟她战斗这件事是一点兴趣没有。不管怎么挑衅，猎图甚至懒得看她一眼。
再往后的几个实力虽然很强，但对于忒菲莉来说很难找到让她能够兴奋的地方。
而在刚刚进入第十六层的瞬间，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气息。
那是强敌，绝对的强敌。甚至能够杀死她，不是初代那种随便就秒了她的力量，也不是那种彼此都要压榨到最后一份力气才能分出胜负的力量。
面对这样的敌人，更像是在走钢丝，钢丝的下面是滚烫的岩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就会粉身碎骨。
这种极致的危机感让忒菲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沸……不，是已经沸腾起来了。她能够感觉到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努力将心房扩张到最大，然后将血液狠狠地泵出去。
随着那种危机感逐渐侵蚀整个心脏，忒菲莉却能够感觉出来，那些伴随着血液流转遍全身的兴奋感。
在终于得到初代同意的结论之后，忒菲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十六层的深处飞去。
“跟赶着投胎去一样……”齐征感受到忒菲莉的行动，不由得吐槽一句。
“……”初代听到齐征的吐槽，不由得一愣，再看向忒菲莉的时候，眼神已经复杂起来。
“怎么了？”
“如果是她的话……”初代苦笑一声：“……说不定还真是赶着投胎去……”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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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之后，忒菲莉来到了自己的目标面前。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守卫，整体却有着石头一般的质感与颜色。头盔是那种半面甲式的，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只能勉强看出来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的样貌。
而最让忒菲莉兴奋的，是对方的身高。
几近三米，连黑骑士在对方的面前都要矮上一头，不，应该是好几个头。
“人类？”
忒菲莉出现在守卫面前的第一个瞬间，守卫就已经发现了忒菲莉的存在，冰冷而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第十六层：
“退去，这里不是汝等卑劣之物可踏足之地。”
伴随着守卫的声音而泛起的，是一阵肉眼可见的无形音浪，以守卫的嘴为圆心，向着周围疯狂扩散。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无形音浪在碰触到忒菲莉的瞬间，却仿佛真实的物质轰击一般，带起一阵阵刺耳的轰击声。
“哈哈哈哈……”
感受着四肢百骸传递到大脑的痛苦，忒菲莉不惊反喜：“真的！”
“嗯？”
“你真的能杀死我！”忒菲莉脸上的笑容越发夸张，双眼眯起，眼角向下压，挤成倒吊的月牙。她的嘴几乎咧到耳根，上嘴唇因为过分的用力，显露出上方的牙龈，看起来颇为病态。
“嗯？？”
听到忒菲莉的声音，守卫语气里明显有了更多的疑惑：找到一个能够杀死自己的敌人，这么让她兴奋吗？
“退去！否则将招致灾难临降！”
也不管忒菲莉的回应，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地面涌动，凝成一柄长剑从地面送到他的手中。
守卫拎起长剑，将其举过头顶，而后猛然挥下。
“轰！”
灰白色的月牙在天地之间一闪而逝，仿佛白驹过隙。
当忒菲莉回过神的瞬间，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那道月牙……不，更准确的说法，那应该是剑光……所贯穿。
“噗！”
从左肩开始，几乎是贴着脖子的地方，恐怖的剑光几乎将忒菲莉直接从正中剖成两半。
“好痛……”
来自“绝生”的力量开始疯狂修补身体的损伤，但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每一次肉芽刚刚将两边的身体缝补起来，就有微弱的剑光从伤口处迸发，再度将忒菲莉的身子从肩膀处一分为二。
“好痛……”
仿佛熟透的虾一般，忒菲莉佝偻着抱住自己的身体，随着血液的流动而进入身体的剑光在她的体内肆虐，让她的身体开始散发着红光。
“好痛……”
长剑笔直下垂，守卫冷冷地看了一眼忒菲莉，不再言语。他很清楚，当自己的剑光遍布对方身体的时候，连成一整片的剑光会直接爆发，将对方的身体直接炸开。
但是……
“好痛……”
守卫又扭头看了一眼忒菲莉，从刚刚开始，他就有些在意。人类表达痛楚的确是会呼喊“好痛”，不论是大声的呼喊也好，低沉的呢喃也好，他都听到过。
但为什么，这个雌性人类在喊“好痛”的时候……
总觉得她很兴奋？很变态？
你确定你喊的是“好痛”……
不是“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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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菲莉是个变态。”面对齐征的疑问，初代如此解释道：“在九转之前，她在奥大陆乃至于海域、龙谷都已经相当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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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的她好像还是一个佣兵，拿钱干活。但跟其他的佣兵相比，她更疯。
不论是在兽潮时期穿越兽族皇庭的商队委托，深入罪恶之都的追杀委托，血修罗材料的收集委托……
这些哪怕是最顶尖的佣兵看到都要打个寒颤的委托，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接取。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在每一次全大陆都在传她已经死定的情况下险死还生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接下来的那些委托最后的赏金被用到了什么地方——
医院。
当然有好事者问过她，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全都变成了医药费是什么感悟。
她这么说过：
我又不是为了挣钱才做佣兵的。
“那是为什么？”
“为了刺激啊……”她的眼睛很亮，几乎刺痛了她对面的同行：“无时无刻都有死的可能，不管是兽族的皇庭也好，罪恶之都也好，深渊也好，灵异常也好……”
“我喜欢那种在生死的边缘徘徊的感觉。”
“它告诉我活着，因为我随时可能会死。”
忒菲莉几乎把嘴咧到耳根，脸上的笑容癫狂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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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笑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守卫终于发现了忒菲莉脸上的笑容。
癫狂而满足。
像是在七转纯灵过度的瘾君子，脸上全是被欲望征服的堕落与快感。
这个雌性人类是怎么回事？
守卫心头的疑惑一闪而过，某种不详的预感在它的心头闪过。为了防止那种不详的预感成真，它决定尽快解决这个奇怪的女人。
“轰！”
第二道剑光闪过，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
几乎无穷无尽的光芒将整个十六层充盈，仿佛一场狂欢。
但诡异的是，狂欢的似乎不是那个挥剑的，反而是那个被剑光彻底覆盖的女人。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癫狂而满足的声音在剑光中响起，似乎在为这场狂欢搭配一点特别的音乐。
对于九转十转的生物来说，时间的流逝可以被无限拉长。一分钟的时间，守卫已经挥出整整三千多剑，那些剑光几乎能够把忒菲莉彻底剁成馅。
但现在，守卫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那么冲动的。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那堆肉馅之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依然在不断响起，明明脖颈已经被彻底切碎，声带已经变成一团碎肉；明明头颅已经被彻底粉碎，嘴唇现在已经变成一团黏糊在一起的肉馅……
明明对方已经变成这副鬼样子，为什么还能这么生龙活虎地喊着“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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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世界上好景不长。
忒菲莉九转了。
她觉醒的天赋叫做“绝生”，似乎跟那个遥远的蛮人帝国有些关系。据说那位新任的“苦难行者”弗洛洛已经来找她了，很可能就是要让她去继承那个庞大的帝国。
忒菲莉摸索了很长时间这个天赋的能力，最终却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天赋的效果，就是不死。
不论是脑袋被砍下来也好，整个人被砸成肉酱也好，甚至是挫骨扬灰也好。
她总能在死亡的第一瞬间复活，“死亡”对她而言变成了瞬间的失神。不再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杀死”她。
她人生的意义突然就变成了等待那遥远的，几乎无法预见的“寿终正寝”。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年她才八百多岁。
她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大路上，任由车夫驱赶的马车从她的身上碾过去，急停之后扭过头确定她还没死，最后扔下一连串的破口大骂转身离去。
她觉得这样的人生最是无趣。如果她不会死，那她又怎么能算活着呢？
这世间一切的灾难与毁灭都已经变得不值一提，因为那些东西根本对她没有一点作用。
忒菲莉觉得老天一定是个傻子，这样的能力不是应该送给那些贪生怕死的疯子，而不是送给自己这样的正常人！哪个正常人会怕死啊！！！
她活着，却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她开始跟一个行尸走肉一样，不睡觉也没关系，不吃饭也没关系，这个天赋能力带来的生命力就像一块绑着她的石头，几乎要将她溺死在“活着”这片海洋里。
她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管周围的人对她议论纷纷，不管那些被繁殖渴望填满的疯子对她上下其手甚至发泄，不管那些兽族对她疯狂啃噬。
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人如果不会死，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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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停手了，它阻止了麾下的死徒想要冲上去啃噬这个雌性人类的行为。
它需要等，等这个雌性人类的异变。
但它失望了。
那坨破碎的血肉只是在不断地尝试聚拢，重新凝聚成一个人的样子。
它很清楚自己刚才那些斩击的力量，虽然它只是一个九转，但在“那个”来临之前，它甚至能够随意处置那些十转。如果非要说例外，大概只有那个所谓的初代行走，以及当年击败它的那个拿着刀的人类。
它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怪物。
一个灵力几乎无穷无尽的怪物，和一个没有丁点灵力却能随意挡下自己的攻击，然后顺便杀死自己的怪物。
他还记得，自己唯一在那个拿着刀的人类口中得到的评价，只是一点点惊讶。
“嗯？”
当时那个人类是这么说的，在自己的全力一击被他挡下之后，那个人类发出了这么一个声音。似乎在惊讶，但好像又没有那么惊讶。
但那也正常吧。
因为那个人类随后就用了一刀，自己就死了。
听说迷雾海域上又出现了一个更强的怪物，据说是打败了初代行走？
这算什么？那些可笑的神灵们又想玩什么新点子？
而现在，它又看到了一个新的怪物。
对方的实力应该就是十转，在被超出十转如此遥远的力量的攻击下，对方真的死了吗？
时间慢慢流逝，而那个雌性人类的轮廓已经重新凝聚出来了。
“不死吗？”
它觉得自己猜到了。
天赋·不死。
一个很扯淡的天赋能力，拥有这份天赋的人天然被死亡拒之门外。但那份可笑的不死，本质也不过就是堆叠足够多的生命力，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罢了。
想到这里，守卫挥手将缠绕在对方体内的剑光收回。
它很清楚，这样纵然会消耗对方的生命力，但比起复活所需要的生命力只能说是天差地别。
将对方杀死，然后等待对方复活，然后再杀死，再复活……
只需要不停地消耗，那些生命力终究还是会消耗殆尽。只要残存的生命力不足以复活她，那就足够了。
随着灰白色的剑光被收回，那团血肉终于重新凝聚出忒菲莉的身影。
“嗯？”
忒菲莉感受着自己体内肆虐的力量消失，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了然：“抱歉哈……光顾着自己高兴了。”
“无所谓，继续吧。”
灰白的月牙再次扫过。但这次，那个雌性人类躲开了这一击……
“被杀死的可能蒙蔽了双眼了……”堪堪躲过斩击的女人笑了笑：“忘了咱俩应该战斗的来着……”
“嘭！”
“嗡！”
“轰！”
黝黑的皮肤覆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守卫的脸上，将守卫击飞出去。但与此同时，忒菲莉的身影却以比守卫更快的速度反向倒飞而出。
在她的腹部，一个血色的脚印几乎将她的腹部贯穿。
面对这样的伤势，忒菲莉反而笑得更高兴了：“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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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洛找到忒菲莉的时候，她正躺在一个兽族的窝里。
在另一个洞穴中，来自她的血肉几乎堆满了整个洞穴。那个兽族在发现这个人类的血肉根本吃不完之后，就把她拖回了自己的窝。
这只母兽刚刚生产完，还没发育完毕的小兽们暂时还没有狩猎的能力，一个吃不完的人类正好能够用来养育它们。
弗洛洛看着躺在窝里的女人，那双无神的目光在扫了一眼他之后，只是微微将双腿张开，然后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弗洛洛当然不需要这么对待自己未来的首领，凭借着强悍的实力，他在母兽仇恨的目光中带走了忒菲莉。
他没有跟忒菲莉说什么帝国，也没有询问什么，只是安静地带着忒菲莉走着，偶尔停下来准备一些食物，送给忒菲莉吃下。
直到某一天，忒菲莉亲眼看见这个干瘦的老人，在深渊的边缘，让一群血修罗彼此吞噬。
“你能杀死我吗？”
嘶哑的声音响起，弗洛洛终于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芒。
“孩子，你遭遇了什么吗？”
“我死不了了。”忒菲莉终于愤怒起来：“我他妈的死不了了。不管是深渊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它们都杀不死我！”
“那你为何如此愤怒呢？”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忒菲莉反问道：“活着，但没有一点精彩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吗？”弗洛洛点了点头：“你以为，只要不死，你就已经无敌了吗？”
“难道不是吗？”
弗洛洛没有说话，他带着忒菲莉去了一个地方。
忒菲莉进去了。
半个月后，弗洛洛从一片黑暗中把忒菲莉带了出来。忒菲莉满脸都是惊惧：“那是什么？”
“黑渊。”弗洛洛解释道：“在里面，你的五感会丧失，你什么都不用做，同时什么也做不了。你只能永远寻找离开的道路，但如果你不放弃离开的想法，你永远都无法离开。”
“不死并不是无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至于死亡？”弗洛洛不再言语，但忒菲莉还是能够敏锐地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不屑。
良久之后，弗洛洛才继续说道：“你的天赋叫做‘绝生’，绝对的生。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已经击败了一切，相反，这只能说明，那些东西只能代表着，你能够它们肆虐的过程中，苟延残喘而已。”
“苟延残喘”这四个字仿佛某种否定，让忒菲莉的内心不由得愤怒起来。
“它们无法击败你，但你从未令它们臣服。它们只是不屑于再找到你……”弗洛洛看着忒菲莉的眼神：“……你被否定了，被那些你以为的，‘杀不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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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原本她只是作死，现在变成了想要征服一切的作死？”听完了故事，齐征终于了然。
“没错，所以我可以肯定，如果她的确找到了一个强敌，那么她一定会兴奋于对方的强大，然后再想尽一切办法，击败它。”
“那她应该要失望了。”齐征的灵识影像摊了摊手：“而且是那种极端的失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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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开始了十分钟之后。
在这十分钟之内，守卫已经“杀死”了忒菲莉数百次。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终于开始惊慌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雌性人类突然躲开了它的攻击。
再然后，某种强大的意志突然降临在第十六层，恐怖的压力几乎将它压得抬不起头来。
再然后，它听到那个雌性人类说了些什么，在那股恐怖的压力下，它只能勉强听清“四千年”“死”等字眼。
而最让它恐惧的地方在于，“那个”已经来了。
“好了，咱们继续吧。”
结束了通话之后，忒菲莉活力满满地再次对着守卫招手。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在跟这个守卫交手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自己实力的明显进步。
守卫看了一眼忒菲莉，身形一转直接朝着远方飞去。
“诶？”忒菲莉有些不解地看着直接跑路的守卫，有些迷惑。但很快，身边包围过来的死徒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只死徒的脚带着破风之声对着她的喉咙狠狠斩击而来。
“不是，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插嘴好吧？”
一口将死徒脚上的利刃咬碎，忒菲莉嘟囔着，然后一愣：“不对，这好像算喉咙？那难道是深……”
又是一只死徒疯了一般冲上来对着她的喉咙进行攻击（黒时：你他妈闭嘴啊，就算没人看，你把这本书折腾封了有什么好处！！！）
“算了……”忒菲莉微微叹了口气：“绝死。”
随着话音落下，所有死徒直接静悄悄地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眼前的变化让守卫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半空中。
在它身后，是刚刚追上来的忒菲莉。
“有个事情我想请问一下……”忒菲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愉悦：“刚刚我用了一下绝死，但突然发现我的实力进步几乎没有诶。”
守卫颤抖着回头，看着那个微笑着的女人。
那股微笑明明很正常，但它却只觉得恐惧。
“然后我刚刚问了一下某个一直在旁观的大佬，他给我的答案我不怎么喜欢啊……”忒菲莉的声音很温柔。
“他说，这应该就是你的天赋能力，在一定时间内发挥出远超自己水平的实力，然后急速衰减，一直跌到自己的正常水平？再往后甚至还会更弱？”
守卫不说话，转身欲走。
但当它转身的瞬间，却发现那个雌性人类就在它的面前。
“反应速度已经跌到这个程度了吗？”忒菲莉的表情很不妙。
“人……”
守卫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戛然而止。
忒菲莉手上拎着青灰色的头颅，脸色铁青。
这个安排一开始的时候蛮人帝国并没有表达什么意见。然而作为最年轻的帝国，督司礼很明显对于蛮人帝国的风格并没有了解。
当然，这种安排后续就算出现什么变化，蛮人帝国的弗洛洛也不是瞎搞的人，自然会提前跟格里帝国通气。毕竟良刀、初代和黑骑士同时负责的层数本身就更多，空出来一两个掠阵的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问题就出在忒菲莉的身上。
原本她的计划是把特拉菲去负责十九层，弗洛洛和干图两人顺延下去。她想趁这个机会溜到十八层。之前夜袭失败一直让忒菲莉耿耿于怀，一直在计划着再找个机会偷偷掏初代一手。
她很自信，反正她疯这件事一直众所周知，除了初代之外的其他人应该都会理解才对。
但是当她路过十六层的时候，改主意了。
她直接找到督司礼，直接表示十三层到十六层由蛮人帝国包圆了。甚至连理由都懒得给一个。
“我就要这里了，理由什么的你们自己编一个骗骗自己就行，别来问我。”
留下这句话之后，忒菲莉就开始下令让蛮人帝国众人清场。
督司礼不知道忒菲莉到底想干什么，但从对方明显兴奋到几乎已经燃起火的目光来看，这里似乎出现了一个让忒菲莉感兴趣的存在。至于对方到底是谁，督司礼看了看忒菲莉兴奋的表情，觉得现在似乎还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转念一想，格里帝国对于尸渊的情报了解只有他们从特殊渠道拿到的那一份，真实性虽然能够保障，但这份情报的来源有些过于有问题了。督司礼根本没办法确定这份情报到底是什么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送到格里帝国的情报站的，唯一能够确定的大概就是对方对于清理尸渊这件事上跟格里帝国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同一立场上的也未必是朋友，更何况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留下一丁点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根据伊莱丽丝的说法，对方的行为很可能是想利用格里帝国在尸渊之中达成什么不愿意让格里帝国知晓的目标。简单来说，就是把格里帝国当枪使。
督司礼不在意有人跟格里帝国互相利用，但是现在的情况变成了单方面利用本就有些扯淡。这也是为什么，督司礼按照那份情报上的建议安排了一遍之后，黑骑士表示自己想要最下的三层的时候他很轻易就同意了。
督司礼不知道对方会怎么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他对于这个过程中的一切意外都来者不拒。
同样的，当特拉菲提出想要包圆第十三到十六层的时候，以督司礼为代表的格里帝国根本没有丝毫意见。
接下来，就是负责第十六层的初代了。
相比于格里帝国的三人，初代的面子明显更大一点——忒菲莉直接找上门威胁初代，如果初代不让出第十六层，那等到初代清理十六到十八层的时候，那之后黑骑士在奥大陆上就别想清闲了。
初代倒是不怕忒菲莉找自己的麻烦，反正他这次完事之后还要回海域继续服刑。但如果目标是黑骑士的话，他就不好说了。
他知道忒菲莉跟齐征之间有些连齐征都不知道的间接关系，但这个女人疯起来鬼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这一点。最后还是督司礼出面，表示自己也今天有点困了，不想动手，之前由蛮人帝国负责的十九到二十一层中，格里帝国只负责后两层，第十九层交给初代，以此作为交换。
听到这里，初代不由得打量着督司礼：“我很好奇，你们这么配合忒菲莉的原因是什么？”
“给某些藏头露尾的家伙找一点麻烦而已。”督司礼笑笑：“斯菲亚到底是班德议会那个明星姑娘的老师，不至于发现不了异常，圣帝国是尸渊项目的主办方，他们想在尸渊里搞事情不需要等到这个时候，三位阁下的行事风格都直截了当得多，那个家伙也不会把目标放到你们身上。剩下的两个散人，夜姬跟最大的那个嫌疑人关系很糟糕，猎图是个一直在追寻‘末日规约’的狂信徒，不会搭理那些家伙。子沐有良刀阁下看着。”
所有人全都捋了一遍之后，督司礼才笑笑道：“所以对方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们格里帝国和蛮人帝国。那么当我们两边都不按照计划来的话，对方的打算落空的可能性更大。”
“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没打算在这里搞什么事呢？”黑骑士的声音从督司礼的腰间传出来，那是他的灵识种子：“你这种行为，更像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可能吧，但是如果能给对方使点绊子再好不过。如果不能成，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督司礼笑了笑：“如果‘枪’不是我们和蛮人帝国，那么我所怀疑的目标反而不存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底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等等……”初代都懵了：“你们都猜到对方是谁了？”
“很大概率是竹先生。”黑骑士的语气有些复杂：“如果是其他人，根本不值得格里帝国这么对待。”
“倒也不只是他吧，另外还有一些人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比如一个直接就叫做‘组织’的组织啊之类的。”督司礼笑了笑：“那帮人做事情就更离谱了，他们在大陆上搞事几十万年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黑骑士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不再言语。
“不管怎么样，我答应下来比不答应好就对了，是吧？”初代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答应：“行吧。”
这也就是为什么，第十三层到十六层被蛮人帝国包下来的原因。
至于忒菲莉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这是个无战不欢的疯子，而现在，这里出现了一个让忒菲莉感兴趣的目标。
这次清理尸渊的所有人之中，忒菲莉最感兴趣的无疑还是初代。但跟罗拉尔的理由差不多，实力差距太大，忒菲莉基本上就是被秒的那个。而从性格上来说，她更偏向于S而非M，一直被秒她也很难兴奋起来。良刀也是同理。
而除了良刀之外，这里这些人之中以忒菲莉的了解，个体战斗力最强的是猎图那个家伙。
但这个家伙是个狂信徒，这些年一直在追寻那个所谓“末日规约”的踪迹，对于跟她战斗这件事是一点兴趣没有。不管怎么挑衅，猎图甚至懒得看她一眼。
再往后的几个实力虽然很强，但对于忒菲莉来说很难找到让她能够兴奋的地方。
而在刚刚进入第十六层的瞬间，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气息。
那是强敌，绝对的强敌。甚至能够杀死她，不是初代那种随便就秒了她的力量，也不是那种彼此都要压榨到最后一份力气才能分出胜负的力量。
面对这样的敌人，更像是在走钢丝，钢丝的下面是滚烫的岩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就会粉身碎骨。
这种极致的危机感让忒菲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几乎要沸……不，是已经沸腾起来了。她能够感觉到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努力将心房扩张到最大，然后将血液狠狠地泵出去。
随着那种危机感逐渐侵蚀整个心脏，忒菲莉却能够感觉出来，那些伴随着血液流转遍全身的兴奋感。
在终于得到初代同意的结论之后，忒菲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十六层的深处飞去。
“跟赶着投胎去一样……”齐征感受到忒菲莉的行动，不由得吐槽一句。
“……”初代听到齐征的吐槽，不由得一愣，再看向忒菲莉的时候，眼神已经复杂起来。
“怎么了？”
“如果是她的话……”初代苦笑一声：“……说不定还真是赶着投胎去……”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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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之后，忒菲莉来到了自己的目标面前。
那看起来像是一个守卫，整体却有着石头一般的质感与颜色。头盔是那种半面甲式的，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只能勉强看出来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的样貌。
而最让忒菲莉兴奋的，是对方的身高。
几近三米，连黑骑士在对方的面前都要矮上一头，不，应该是好几个头。
“人类？”
忒菲莉出现在守卫面前的第一个瞬间，守卫就已经发现了忒菲莉的存在，冰冷而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第十六层：
“退去，这里不是汝等卑劣之物可踏足之地。”
伴随着守卫的声音而泛起的，是一阵肉眼可见的无形音浪，以守卫的嘴为圆心，向着周围疯狂扩散。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无形音浪在碰触到忒菲莉的瞬间，却仿佛真实的物质轰击一般，带起一阵阵刺耳的轰击声。
“哈哈哈哈……”
感受着四肢百骸传递到大脑的痛苦，忒菲莉不惊反喜：“真的！”
“嗯？”
“你真的能杀死我！”忒菲莉脸上的笑容越发夸张，双眼眯起，眼角向下压，挤成倒吊的月牙。她的嘴几乎咧到耳根，上嘴唇因为过分的用力，显露出上方的牙龈，看起来颇为病态。
“嗯？？”
听到忒菲莉的声音，守卫语气里明显有了更多的疑惑：找到一个能够杀死自己的敌人，这么让她兴奋吗？
“退去！否则将招致灾难临降！”
也不管忒菲莉的回应，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地面涌动，凝成一柄长剑从地面送到他的手中。
守卫拎起长剑，将其举过头顶，而后猛然挥下。
“轰！”
灰白色的月牙在天地之间一闪而逝，仿佛白驹过隙。
当忒菲莉回过神的瞬间，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那道月牙……不，更准确的说法，那应该是剑光……所贯穿。
“噗！”
从左肩开始，几乎是贴着脖子的地方，恐怖的剑光几乎将忒菲莉直接从正中剖成两半。
“好痛……”
来自“绝生”的力量开始疯狂修补身体的损伤，但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每一次肉芽刚刚将两边的身体缝补起来，就有微弱的剑光从伤口处迸发，再度将忒菲莉的身子从肩膀处一分为二。
“好痛……”
仿佛熟透的虾一般，忒菲莉佝偻着抱住自己的身体，随着血液的流动而进入身体的剑光在她的体内肆虐，让她的身体开始散发着红光。
“好痛……”
长剑笔直下垂，守卫冷冷地看了一眼忒菲莉，不再言语。他很清楚，当自己的剑光遍布对方身体的时候，连成一整片的剑光会直接爆发，将对方的身体直接炸开。
但是……
“好痛……”
守卫又扭头看了一眼忒菲莉，从刚刚开始，他就有些在意。人类表达痛楚的确是会呼喊“好痛”，不论是大声的呼喊也好，低沉的呢喃也好，他都听到过。
但为什么，这个雌性人类在喊“好痛”的时候……
总觉得她很兴奋？很变态？
你确定你喊的是“好痛”……
不是“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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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菲莉是个变态。”面对齐征的疑问，初代如此解释道：“在九转之前，她在奥大陆乃至于海域、龙谷都已经相当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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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的她好像还是一个佣兵，拿钱干活。但跟其他的佣兵相比，她更疯。
不论是在兽潮时期穿越兽族皇庭的商队委托，深入罪恶之都的追杀委托，血修罗材料的收集委托……
这些哪怕是最顶尖的佣兵看到都要打个寒颤的委托，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接取。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在每一次全大陆都在传她已经死定的情况下险死还生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接下来的那些委托最后的赏金被用到了什么地方——
医院。
当然有好事者问过她，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全都变成了医药费是什么感悟。
她这么说过：
我又不是为了挣钱才做佣兵的。
“那是为什么？”
“为了刺激啊……”她的眼睛很亮，几乎刺痛了她对面的同行：“无时无刻都有死的可能，不管是兽族的皇庭也好，罪恶之都也好，深渊也好，灵异常也好……”
“我喜欢那种在生死的边缘徘徊的感觉。”
“它告诉我活着，因为我随时可能会死。”
忒菲莉几乎把嘴咧到耳根，脸上的笑容癫狂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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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笑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守卫终于发现了忒菲莉脸上的笑容。
癫狂而满足。
像是在七转纯灵过度的瘾君子，脸上全是被欲望征服的堕落与快感。
这个雌性人类是怎么回事？
守卫心头的疑惑一闪而过，某种不详的预感在它的心头闪过。为了防止那种不详的预感成真，它决定尽快解决这个奇怪的女人。
“轰！”
第二道剑光闪过，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
几乎无穷无尽的光芒将整个十六层充盈，仿佛一场狂欢。
但诡异的是，狂欢的似乎不是那个挥剑的，反而是那个被剑光彻底覆盖的女人。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癫狂而满足的声音在剑光中响起，似乎在为这场狂欢搭配一点特别的音乐。
对于九转十转的生物来说，时间的流逝可以被无限拉长。一分钟的时间，守卫已经挥出整整三千多剑，那些剑光几乎能够把忒菲莉彻底剁成馅。
但现在，守卫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那么冲动的。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那堆肉馅之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依然在不断响起，明明脖颈已经被彻底切碎，声带已经变成一团碎肉；明明头颅已经被彻底粉碎，嘴唇现在已经变成一团黏糊在一起的肉馅……
明明对方已经变成这副鬼样子，为什么还能这么生龙活虎地喊着“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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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世界上好景不长。
忒菲莉九转了。
她觉醒的天赋叫做“绝生”，似乎跟那个遥远的蛮人帝国有些关系。据说那位新任的“苦难行者”弗洛洛已经来找她了，很可能就是要让她去继承那个庞大的帝国。
忒菲莉摸索了很长时间这个天赋的能力，最终却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天赋的效果，就是不死。
不论是脑袋被砍下来也好，整个人被砸成肉酱也好，甚至是挫骨扬灰也好。
她总能在死亡的第一瞬间复活，“死亡”对她而言变成了瞬间的失神。不再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杀死”她。
她人生的意义突然就变成了等待那遥远的，几乎无法预见的“寿终正寝”。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年她才八百多岁。
她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大路上，任由车夫驱赶的马车从她的身上碾过去，急停之后扭过头确定她还没死，最后扔下一连串的破口大骂转身离去。
她觉得这样的人生最是无趣。如果她不会死，那她又怎么能算活着呢？
这世间一切的灾难与毁灭都已经变得不值一提，因为那些东西根本对她没有一点作用。
忒菲莉觉得老天一定是个傻子，这样的能力不是应该送给那些贪生怕死的疯子，而不是送给自己这样的正常人！哪个正常人会怕死啊！！！
她活着，却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她开始跟一个行尸走肉一样，不睡觉也没关系，不吃饭也没关系，这个天赋能力带来的生命力就像一块绑着她的石头，几乎要将她溺死在“活着”这片海洋里。
她开始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管周围的人对她议论纷纷，不管那些被繁殖渴望填满的疯子对她上下其手甚至发泄，不管那些兽族对她疯狂啃噬。
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人如果不会死，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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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停手了，它阻止了麾下的死徒想要冲上去啃噬这个雌性人类的行为。
它需要等，等这个雌性人类的异变。
但它失望了。
那坨破碎的血肉只是在不断地尝试聚拢，重新凝聚成一个人的样子。
它很清楚自己刚才那些斩击的力量，虽然它只是一个九转，但在“那个”来临之前，它甚至能够随意处置那些十转。如果非要说例外，大概只有那个所谓的初代行走，以及当年击败它的那个拿着刀的人类。
它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怪物。
一个灵力几乎无穷无尽的怪物，和一个没有丁点灵力却能随意挡下自己的攻击，然后顺便杀死自己的怪物。
他还记得，自己唯一在那个拿着刀的人类口中得到的评价，只是一点点惊讶。
“嗯？”
当时那个人类是这么说的，在自己的全力一击被他挡下之后，那个人类发出了这么一个声音。似乎在惊讶，但好像又没有那么惊讶。
但那也正常吧。
因为那个人类随后就用了一刀，自己就死了。
听说迷雾海域上又出现了一个更强的怪物，据说是打败了初代行走？
这算什么？那些可笑的神灵们又想玩什么新点子？
而现在，它又看到了一个新的怪物。
对方的实力应该就是十转，在被超出十转如此遥远的力量的攻击下，对方真的死了吗？
时间慢慢流逝，而那个雌性人类的轮廓已经重新凝聚出来了。
“不死吗？”
它觉得自己猜到了。
天赋·不死。
一个很扯淡的天赋能力，拥有这份天赋的人天然被死亡拒之门外。但那份可笑的不死，本质也不过就是堆叠足够多的生命力，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罢了。
想到这里，守卫挥手将缠绕在对方体内的剑光收回。
它很清楚，这样纵然会消耗对方的生命力，但比起复活所需要的生命力只能说是天差地别。
将对方杀死，然后等待对方复活，然后再杀死，再复活……
只需要不停地消耗，那些生命力终究还是会消耗殆尽。只要残存的生命力不足以复活她，那就足够了。
随着灰白色的剑光被收回，那团血肉终于重新凝聚出忒菲莉的身影。
“嗯？”
忒菲莉感受着自己体内肆虐的力量消失，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了然：“抱歉哈……光顾着自己高兴了。”
“无所谓，继续吧。”
灰白的月牙再次扫过。但这次，那个雌性人类躲开了这一击……
“被杀死的可能蒙蔽了双眼了……”堪堪躲过斩击的女人笑了笑：“忘了咱俩应该战斗的来着……”
“嘭！”
“嗡！”
“轰！”
黝黑的皮肤覆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守卫的脸上，将守卫击飞出去。但与此同时，忒菲莉的身影却以比守卫更快的速度反向倒飞而出。
在她的腹部，一个血色的脚印几乎将她的腹部贯穿。
面对这样的伤势，忒菲莉反而笑得更高兴了：“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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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洛找到忒菲莉的时候，她正躺在一个兽族的窝里。
在另一个洞穴中，来自她的血肉几乎堆满了整个洞穴。那个兽族在发现这个人类的血肉根本吃不完之后，就把她拖回了自己的窝。
这只母兽刚刚生产完，还没发育完毕的小兽们暂时还没有狩猎的能力，一个吃不完的人类正好能够用来养育它们。
弗洛洛看着躺在窝里的女人，那双无神的目光在扫了一眼他之后，只是微微将双腿张开，然后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弗洛洛当然不需要这么对待自己未来的首领，凭借着强悍的实力，他在母兽仇恨的目光中带走了忒菲莉。
他没有跟忒菲莉说什么帝国，也没有询问什么，只是安静地带着忒菲莉走着，偶尔停下来准备一些食物，送给忒菲莉吃下。
直到某一天，忒菲莉亲眼看见这个干瘦的老人，在深渊的边缘，让一群血修罗彼此吞噬。
“你能杀死我吗？”
嘶哑的声音响起，弗洛洛终于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光芒。
“孩子，你遭遇了什么吗？”
“我死不了了。”忒菲莉终于愤怒起来：“我他妈的死不了了。不管是深渊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它们都杀不死我！”
“那你为何如此愤怒呢？”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忒菲莉反问道：“活着，但没有一点精彩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吗？”弗洛洛点了点头：“你以为，只要不死，你就已经无敌了吗？”
“难道不是吗？”
弗洛洛没有说话，他带着忒菲莉去了一个地方。
忒菲莉进去了。
半个月后，弗洛洛从一片黑暗中把忒菲莉带了出来。忒菲莉满脸都是惊惧：“那是什么？”
“黑渊。”弗洛洛解释道：“在里面，你的五感会丧失，你什么都不用做，同时什么也做不了。你只能永远寻找离开的道路，但如果你不放弃离开的想法，你永远都无法离开。”
“不死并不是无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至于死亡？”弗洛洛不再言语，但忒菲莉还是能够敏锐地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不屑。
良久之后，弗洛洛才继续说道：“你的天赋叫做‘绝生’，绝对的生。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已经击败了一切，相反，这只能说明，那些东西只能代表着，你能够它们肆虐的过程中，苟延残喘而已。”
“苟延残喘”这四个字仿佛某种否定，让忒菲莉的内心不由得愤怒起来。
“它们无法击败你，但你从未令它们臣服。它们只是不屑于再找到你……”弗洛洛看着忒菲莉的眼神：“……你被否定了，被那些你以为的，‘杀不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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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原本她只是作死，现在变成了想要征服一切的作死？”听完了故事，齐征终于了然。
“没错，所以我可以肯定，如果她的确找到了一个强敌，那么她一定会兴奋于对方的强大，然后再想尽一切办法，击败它。”
“那她应该要失望了。”齐征的灵识影像摊了摊手：“而且是那种极端的失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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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开始了十分钟之后。
在这十分钟之内，守卫已经“杀死”了忒菲莉数百次。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终于开始惊慌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雌性人类突然躲开了它的攻击。
再然后，某种强大的意志突然降临在第十六层，恐怖的压力几乎将它压得抬不起头来。
再然后，它听到那个雌性人类说了些什么，在那股恐怖的压力下，它只能勉强听清“四千年”“死”等字眼。
而最让它恐惧的地方在于，“那个”已经来了。
“好了，咱们继续吧。”
结束了通话之后，忒菲莉活力满满地再次对着守卫招手。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在跟这个守卫交手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自己实力的明显进步。
守卫看了一眼忒菲莉，身形一转直接朝着远方飞去。
“诶？”忒菲莉有些不解地看着直接跑路的守卫，有些迷惑。但很快，身边包围过来的死徒们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只死徒的脚带着破风之声对着她的喉咙狠狠斩击而来。
“不是，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插嘴好吧？”
一口将死徒脚上的利刃咬碎，忒菲莉嘟囔着，然后一愣：“不对，这好像算喉咙？那难道是深……”
又是一只死徒疯了一般冲上来对着她的喉咙进行攻击（黒时：你他妈闭嘴啊，就算没人看，你把这本书折腾封了有什么好处！！！）
“算了……”忒菲莉微微叹了口气：“绝死。”
随着话音落下，所有死徒直接静悄悄地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眼前的变化让守卫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半空中。
在它身后，是刚刚追上来的忒菲莉。
“有个事情我想请问一下……”忒菲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愉悦：“刚刚我用了一下绝死，但突然发现我的实力进步几乎没有诶。”
守卫颤抖着回头，看着那个微笑着的女人。
那股微笑明明很正常，但它却只觉得恐惧。
“然后我刚刚问了一下某个一直在旁观的大佬，他给我的答案我不怎么喜欢啊……”忒菲莉的声音很温柔。
“他说，这应该就是你的天赋能力，在一定时间内发挥出远超自己水平的实力，然后急速衰减，一直跌到自己的正常水平？再往后甚至还会更弱？”
守卫不说话，转身欲走。
但当它转身的瞬间，却发现那个雌性人类就在它的面前。
“反应速度已经跌到这个程度了吗？”忒菲莉的表情很不妙。
“人……”
守卫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戛然而止。
忒菲莉手上拎着青灰色的头颅，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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