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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你敢拆我的碑!?

    秋风卷着发黄的落叶旋转而下,被一只带着丝丝皱纹的粗糙大手轻轻握住。

    “又是一个秋天啊,”一句疲惫中带着温和的话从大手的主人口中轻轻吐。

    他手中捏着落叶,手腕一转,脆弱的落叶猛地敲击在地面上,深入土中。

    “我可不怎么喜欢秋天,咳!咳咳!”自言自语的话说到一半,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打破了宁静,男人挺拔的身形也轻轻摇晃,略显佝偻。

    他放下捂住嘴巴的右手,看着手中淡淡的血迹,随意地往身上擦了擦,丝毫不在意,提起手中的扫把,沿着一条干净的青石板道慢慢往前走去。

    道路两遍树叶已经有些稀疏的树木随着逐渐变强的风左右摇摆,像是在欢迎这位命不久矣的将军。

    “想不到我严承也有今天,吹个风都要咳嗽两声,人真的得服老啊。”

    走到道路尽头,豁然开朗,一片又一片整整齐齐的墓碑出现在了严承的眼中。

    每座墓碑都由漆黑光亮的玉石做成,上面端端正正地写墓碑主人的功绩,在淡淡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润大年,猛虎军百人长,36岁,战死于黑金大沙漠决战,一生斩敌578人。”

    严承提着扫把,走到这座墓碑旁,轻轻扫去墓碑边的落叶,没有带起一丝尘土。

    待落叶被清扫干净,他又拿出口袋中的抹布,仔细地擦去墓碑上的灰尘,20年来,他一直如此。

    “润大年,你可得好好感谢下战兵墓园的设计人,你一个百夫长竟然排在最前面,每天都第一个看到你,我都要开始厌烦了。”

    口气虽然很不客气,但严承的手却没有慢下来,擦拭的动作也轻柔无比。

    衰老的将军站了起来,轻轻拍了下墓碑,仿佛在跟人打招呼一般,“你就到这了,还有其他兄弟再等我。”

    被擦拭干净的墓碑划过一丝光亮,像是在回应什么。

    走到第二座墓碑前方的严承再次重复起了打扫的动作,一丝不苟。

    他口中喃喃自语道:“我快撑不住了,不过这样也好,早点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也不知道苏武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不是说那什么“科技”发展很迅速吗,那么厉害怎么还没把人找齐……”

    絮絮叨叨的抱怨声回荡在墓园中,扫把扫地的沙沙声以及将军的话语是这些战士们唯一所能听见的声音。

    “叮咚!叮咚!将军大人,您有新的来电!请接听,叮咚!叮咚!……”

    正在擦拭第二座墓碑的严承脸色一僵,左手轻抚下半白的头发,身上的气势仿佛一头猛虎要择人而噬。

    他右手探入黑色外套,内力笼罩在一块像黑色板砖的物体上,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严承脸色阴沉,咬着牙轻声说道:“混账东西,声音降低点都做不到,还发展很迅速,一群饭桶!”

    放下手中的抹布,严承快步朝墓园外走去,青石道路旁的树木摇晃的越发强烈,“打趣”着发怒的将军。

    墓园外,严承狠狠的把黑色搬砖掏了出来,撤去了内力,令人烦躁不堪的声音再次响彻在严承的耳边

    “叮咚!叮咚!将军大人,请您尽快——”

    严承用力按下黑色搬砖上的一个按钮,然后将它放在耳边,怒气冲冲道:“谁!”

    “将军,”电话对面的严肃声音立刻平消了严承的怒气。

    严承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期待,“找到了?”

    “是的,将军,我找到他了。”

    “他在哪?”

    “在亚尔国一位士兵手里,他们借这次外交大会,把他送了回来。”

    愤怒和愧疚在严承的心里横冲直撞,嘴角的那一丝暗红色的鲜血刺人眼眸,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你赶紧把他送回来。”

    “是!”

    一位壮如棕熊的男人手持着跟严承一个款式的黑色电话,对着面前的空气奋力地行了一个军礼,正当他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嘟——,嘟——,嘟……

    苏武人满是疤痕的手掌放下电话,转过身对着同行的人说道:“抱歉了各位,我接到了军令,外交大会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没事没事,猛虎将军赶紧去吧,让那位等久了可不好,利益谈判已经结束了,加下来是我们技术人员的事情。”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人朝着苏武人挥挥手。

    “失礼了。”苏武人对其微微点头,然后迅速离去,带起一阵微风。

    看着苏武人的离去,一个同样身穿白衣,略显年轻的人皱了皱眉头:“外交大会上还临阵缺席,回去我一定要参他一本!”

    中年人无奈地看着心高气傲年轻人:“别置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体谅下两位将军吧,而且后面也没苏将军什么事情,技术交流他一个杀气腾腾的将军在场也没什么大用,还得看我们的真本事。”

    年轻人眉头却越发紧皱,“那有如何,老师,这是国家交代给我们的任务,他怎么能私自说一句军令就离开,况且还是一位不在位的将军的军令,说他现在是逃兵也不……”

    “未过”二字还未从年轻人的口中说出,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他脸上的高傲被一巴掌彻底拍散,愣愣地看着扇自己的人:“老师,你……”

    啪!中年人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了年轻人的脸上,脸色冰寒:“老什么老!你再说一遍,谁是逃兵!”

    年轻人两手捂着通红的脸,支支吾吾地回道:“老,老师你别生气……刚才我都是气话,消消气,消消气。”

    一只穿着黑色军靴的大脚在年轻人眼中迅速放大,承天国以武为本,即便是研究人员,也崇尚军人风采,身上的服饰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军装影响。

    “我让你高傲!”

    “我让你参本!”

    “我让你皱眉!”

    “我让你说猛虎将军是逃兵!”

    “我让你说那一位不在位了!”

    “今天我不好好修理修理你,你就不知道我承天国是怎么样才有的今天!”

    年轻人被打的惨叫连连,抱头鼠窜。

    “老师我错了,别打了,别用军靴啊,会死人的!”

    “踹死了正好!小兔崽子,我看你就是皮痒了!”

    ……

    中年人一边打一边骂,恨不得手脚齐上,旁人眼看就要打出事情了,连忙拉住了中年人。

    “别生气,别生气,接下来还有科技交流会呢。”

    “哼!小兔崽子,回去给我好好反省!下次在敢说出这样的话,你就找其他人当你的老师吧!我教不了你这样的大才!”

    说完,中年人双臂一震,将周围的人推开,转身离去。

    刚才拉架一员的撇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年轻人,“你这样子有辱国风,这次科技交流你就别出面了,在房间修养修养,等我们回来吧。”随即这位研究员也转身走开。

    其他的研究人员,有点摇头、有点叹气、还有的轻笑两声,陆陆续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交流的材料。

    年轻人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

    两天后,战兵墓园外,一栋朴素的石砖房子前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色军装,手中抱着一个红色的盒子的雄壮男子。

    男子虎背熊腰,露出的皮肤刻印着狰狞的疤痕,就连脸上也不例外。

    苏武人怀抱红色小盒子,深吸一口气,“猛虎军副将军苏武人!携猛虎军万人长陈卫!来见——!”

    巨大的报道声震得石砖房子的窗户都不断颤抖。

    门内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大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佝偻的老人身着战甲,头盔夹在腋下,右手杵着长枪,就这么出现在了苏武人的眼前。

    这位现任的猛虎将军看着佝偻老人,愣了一下。

    那熟悉的相貌映照在他的瞳孔中,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吐出一句话。

    “将军,猛虎军,人齐了。”

    严承习惯性地摸了下头发,放下手一看,一手的白头发杂乱地缠在他枯萎的手掌上,见不到一丝黑色,他抬起头,露出了此生最为灿烂的笑容。

    “收到,苏副将军,你任务完成地太慢了。”

    “对不起……将军!是我能力不足!”苏武人的声音有一丝哽咽,然后立刻被坚毅所掩盖。

    “好了,跟我走吧,陈卫的墓我早就建好了,和我一起去葬了他。”

    “是!”

    严承杵着长枪,慢慢悠悠地往墓地走去,听到最后一人已经找到,他已经不再压制体内伤势。

    压了20年,他压不住了,也不想压了,虽不舍家国,也无可奈何,只能将这条路,尽量走长些。

    苏武人带着陈卫,亦步亦趋地跟在严承的身后,青石板道依旧像他以前来时看到的一样,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落叶。

    严承走到一座墓碑前,仔仔细细得看了一遍上面的文字。

    “陈卫,猛虎军万人长,一生斩敌无可计算,黑金大沙漠决战,身先士卒,率麾下万人猛虎军,撕开亚尔国防线,与麾下士卒一同葬于混战之中。”

    严承轻抚墓碑,对苏武人说到:“给我吧。”

    雕刻着虎纹的精美红色小盒子被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块铁令牌,满是红褐色的锈迹,一面刻着“陈”,一面刻着“万”,整块令牌被一个虎头咬着。

    接过令牌,严承将它缓缓放入衣冠冢之中,然后站起身来,带上头盔,有些浑浊的双眼最后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卒。

    他奋力挺起佝偻的腰板,举起长枪,钉入地中。

    依靠着长枪,严承最后对苏武人说到:“不要立碑,也不要葬礼,有他们,就够了。”

    苏武人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当年的猛虎军八万精锐,如今一别,就只剩下他一人和数十老兵遗存,他虎目含泪,“是!将军!”

    听到回应,严承满意地闭上了双眼,缓缓地坐在长枪边,再无声息,只有长枪上的一抹红缨在随着秋风飘荡……·

    ……

    一道神秘的意志被严承死亡惊醒,喃喃自语,“这个人类,是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