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 十

    过了一会儿，我放开他笑道：“柏哥，你渴不渴？”“我不渴，你渴啦松哥？”“嗯呢，是有点儿渴，我想喝点水。”“桌子上有凉开水。”柏哥孟俊祥说完床头橘黄色的壁灯也随之亮了起来。我下床走到桌边拿起一个大罐头瓶子喝起水来，这时就听柏哥孟俊祥又说道：“松哥，我发现一件高雅别致而又十分珍贵，很美很美的艺术品。”“啥艺术品呐？”我放下杯子转过身来说道。“别动松哥，站在那儿别动。”柏哥孟俊祥瞪大眼睛摆着手轻声说道。“干啥呀柏哥？”我停下来纳闷地问道。“松哥，我发现你越来越美了，不光是心灵美，你的人也美。就像一个活着的雕塑。”“把我当艺术品欣赏呢，我不是雕塑我是人。”我说着几步走到床边。“真的松哥，你的确很美，不光长得美，人也美，你的心灵更美，简直……”还没等他说完，我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笑道：“别说了柏哥。我哪那么美呀。”“松哥，我这是以艺术的眼光在欣赏你，你懂吗？”他扒下我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啊，忘了你是干啥的啦，真是艺术学院的高材生哈。三句话离不开本行。”松哥说你是活的雕塑，那是因为从你身上能让我看到另外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不是蛮力，不是憨力，而是一种青春的活力，朝气蓬勃，精神振奋，嗯，再说的详细点，那就是你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充满信心，身体又匀称优美。不像有的人要么像豆芽菜，要么像小胖猪，而你呢，就不这样，虽说长得不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但也有男人的阳刚之美，无论是你的四肢还是躯干，都是那样地结实有力，短小精悍，就你刚才放下杯子转身向我走来的那一瞬间，在柔和的灯光下，你的身体更是美妙绝伦，脚步是那样地轻快敏捷而富有节奏感，就好像是跳跃的火焰，又好像是春天的小鸟，更显得你是那样地神情气爽，浑身都透着灵气和自信。就像你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劲似的。完全是一种另类的美，独特的美，所以我把你说成是流动的雕塑，我觉得再恰当不过啦。”柏哥孟俊祥说完又瞪起大眼睛看起我来。“我的老天爷呀，你没搞错吧柏哥，你把我说的太美了，我都快找不到北啦。”“松哥，难道你认为自己不美吗？”“这……咋说呢……其实……哎……。”“其实你也觉得你自己美，只是不好意思肯定是吗？”“你……就算你说的对吧。”“松哥这么长时间，我发现你不但人长得美，你的心灵更美，可以说你是一个最淳朴善良，乐于助人而又具有感染力的男孩。说实在话，每当我有不顺心的事情时，一想到你我就来了精神劲，心情也好多啦，尽管你的处境现在不是那么好，可你还是那么乐观，一脸微笑，总是那么阳光灿烂，就好像你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似的。能拥有你这样的朋友我都感到自豪。”“柏哥，我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吗？”“当然有啦，所以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啦，我爱上你啦松哥！”柏哥孟俊祥说完搂过我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双唇，“你呀，也不错。我也爱上你啦。”说完我又吻了一下他的双唇，两个人你看我笑我看你笑。看着看着不觉又一次拥抱起来，过了一会儿，我放开柏哥孟俊祥笑道：“柏哥，我是一个美丽的小帅哥，给我画张油画好吗？”“好哇，我现在就取东西给你画。”柏哥孟俊祥说完就跳下床，这时我才发现外边已经蒙蒙亮了，他呢，好像也察觉到天有点放亮了，所以他看了看窗外转过身冲我说道：“松哥，外面快亮天了。咱俩唠了一宿，今天就别画了，你白天还要干活呐，要不这样吧，我先给你拍几张照片吧。这个快，一会儿就拍完。愿意画哪天有时间我再给你画好不好？”“那也行。”“来吧，松哥。”说完他走到画案前打开下边柜门拿出一个照相机来，转过身说道：“过来松哥，你就在书架前随随便便地找书翻书看书就行。越随便越好，该怎么看就怎么看，要自然一些，站着坐着，正面侧面怎么都可以，越自然越好。”柏哥孟俊祥将我拉到书架前说道。“行，那你拍吧。”说完我随便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翻看起来。柏哥孟俊祥又把日光灯打开，随后便开始走来走去地一边观察一边照起来。开始我有些紧张，时不时还会偷眼看他一下，就听他笑道：“松哥你别总看我，就好像没人给你照相似的，你该怎么看就怎么看，放松点别紧张。”“嗯呐，那我不紧张行了吧。”我说道。“那你接着看吧……”就这样，慢慢的我放松下来不那么紧张了，若无其事地看书，找书，一会站一会坐，十多分钟后，柏哥孟俊祥上前拍了一下我的肩头说道：“松哥照完啦，你表现得非常棒。”说完他把相机放到书架上。“柏哥，等照片洗出来送我几张行吗？”“行呀，走吧，咱俩上床睡会觉吧，晚上你再来，我再给你画油画好不好？”“好。”“来，松哥。我抱你上床。”说完，柏哥孟俊祥一把将我抱了起来，走到床前轻轻的把我放到床上，然后看看我说道：“松哥，我们睡会觉吧，白天你还得上班干活呢。”“晚上你再给我画画好吗？”“好！”就这样。关灯后两个人又一次相拥着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过了一天，第二天中午，听师母和崔师傅的谈话，我得知师傅今天不回来明天就肯定回来，我怕师傅下午就回来，所以午饭过后我就打算把后厨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该擦的擦，该洗的洗，该刷的刷，统统地收拾一遍，生怕师傅回来后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在我收拾的时候，柏哥孟俊祥又来啦。“忙着呢松哥？”“是呀，师傅要回来了，我好好收拾收拾。”“还有啥要收拾的我帮你整呀？”“不用你伸手啦，我个人慢慢整吧。”“我帮你整吧，咱还能快点收拾完。”“忙啥呀，慢慢整呗，整完也是呆着。”“松哥，快点整吧，整完我找你还有事儿呢。”“啥事儿呀？”“一会儿跟我上我三大爷家帮我抬几样家具。”“你跟我师母说了吗？”“刚才跟她说了，他同意啦。”“大儿子，别收拾啦。你孟爷让你帮忙干点活，你快跟祥子去吧。”就在这时，师母来到厨房笑道。“我爷来啦婶儿？”“嗯呐，在前边等着呢，快点啊大儿子。”师母说完转身走了，于是我赶紧简单地归拢了一下，然后洗了把手，就跟柏哥孟俊祥和他爷爷一块上他三大爷家去了。

    然而三个人下了公共汽车，走进的不是柏哥孟俊祥的三大爷家，而是一家大医院。于是我非常不解地问道：“柏哥，你不是说要去搬家具吗？咋跑医院来了呢？”“松哥，现在对你说实话吧，我三大爷家根本就不搬啥家具。把你叫出来是想给你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如果直接这么说的话怕你不来，只好这么说啦，你别生气好吗？”“柏哥，我不想检查，咱们回去吧。”说着我扭头就要往回走，但马上又被柏哥孟俊祥给拉住啦。“你不能走松哥，你得好好检查一下。这一次你必须得听我一回，不管你生气还是不生气，都得听我的。”柏哥孟俊祥像下命令似的轻声说道。“可我不想查，我都这样了，查他还有什么用啊，放开我让我回去吧柏哥。”我一边挣扎一边说道。“这可不行，你不能走，你得好好查一下，我和爷爷都不相信你能得什么癌症。我们一定要为你再检查一遍。”“没用啦柏哥，医院大夫都说了，哪还能有错呢。”“我不完全相信大夫的诊断，大夫也有看错病的时候。更何况你又是这么大的病，那就更不能轻易相信大夫的话。”“小伙子，冷静点，不要感情用事，听爷爷一句劝，就好好查一下吧，啊。”孟爷爷也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头和蔼地说道。“是呀，松哥，你就查一下吧，你要是不查，你都对不起爷爷，你知道吗？爷爷为你检查的事都跑一上午啦，你要知道，爷爷都已经八十多岁啦，你说不查就不查，那爷爷不白跑了吗。”“查也没用，白花那钱。”“松哥，你一定要有信心，不管你有病没病。我和爷爷都会为你负责到底，你不要担心钱的事，花多少钱有爷爷呢，爷爷说了，他一定要帮你帮到底。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和爷爷吗？”“柏哥，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你们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只是我的病不可能治好了。”“松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能只相信一个大夫的诊断，我们再看一遍，要真是癌症我们再相信也不迟呀。”“是呀小伙子，医生不一定都是好医生，也有马马虎虎糊弄人的医生。我的一个学生就是医生，他跟我讲啊，医院的医生也有误诊看错病的时候。他的一个朋友就曾干过这样一件事儿。他在给一个患有肠癌的病人做手术，当剖开肚子找那段病变的肠子时，翻了好几遍也没找着那段病变的肠子，也就是说这个患者根本就没有得肠癌，但是确诊的时候已经说是肠癌了，如果说没有的话，医院和医生都会有责任，于是就把一段好肠子给割下来了，简单处理一下就说是病变的肠子，然后对患者说手术非常成功，这回你可以高枕无忧了。病人家属还会感激涕零请他吃饭送他红包。这就说明啥呢？小伙子，一般人能懂多少医学知识呀，医生说啥就是啥。咋糊弄咋是，我学生就说医生给病人看病就是凭良心，他说同样一个病，三十块钱能给你治好，三百块钱也能给你治好，三千块钱还能给你治好，三万块钱那就不说了。那就要看你碰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医生。小伙子，你呀，碰到的可能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医生。”“是呀松哥，你别以为大夫都那么好，他们也有黑心的，也许你碰到的就是这种大夫。查一下吧松哥，这是爷爷亲自联系的大夫，是爷爷的一个学生，绝对是一个好大夫，肯定不会再出任何差错，相信我们好吗？”“柏哥，我相信你们。只是你们对我这么好，叫我怎么感谢你们呢？”说着我的泪水流了下来，“松哥，我们都是铁哥们儿了，还用得着说感谢吗？”“柏哥，我知道你和爷爷好，如果我要真是癌的话，我会拖累你们的，我害怕……”说着说着我哭得更伤心了。“松哥别怕，如果你真是癌，我和爷爷也不会放弃你不管，我们会对你负责到底，相信我们好吗？”柏哥孟俊祥紧紧的拥抱着我说道。“柏哥。”我也紧紧地拥抱着他。“小伙子，别想那么多了。听祥子说，你是一个难得的好人，这么好的孩子，我能看热闹吗？走吧孩子，时间不多了，放下思想包袱进去好好查一下吧，啊。”爷爷说完便拉起我的手往前走。柏哥孟俊祥也搂着我边走边劝道：“走吧松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你走下去。谁让我爱你啦是吧松哥？”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好，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默默地流着泪水，随他们走进了医院。

    在柏哥孟俊祥的陪伴下，我楼上楼下的跑，爷爷的学生张医生又是问这又是问那……经过一番仔细认真地全面检查，最后张医生当着我们三个人的面笑道：“小伙子，你一切正常，根本没有什么癌症，就连一般的小毛病你都没有，非常健康。”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站在那里，愣愣地望着张医生。“松哥，张大爷说了，你没有癌症，你是一个非常健康的人，听见了吗松哥，你没得癌，你没得癌呀松哥。”柏哥孟俊祥抱着我激动地说道。“我没得癌，我真的没得癌吗柏哥？”“是的松哥，你真的没得癌，你没得呀松哥，你是一个健康的人，不，你是一个健美的人，不仅健康也很美！”“我没得癌，我没得癌……”说着我也搂起柏哥孟俊祥激动地说道，泪水再一次默默地流下。“松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谢谢柏哥！”“这回你该放心了吧松哥？”“谢谢柏哥！要是没有你我哪会有今天。”“不要谢我，还是谢爷爷吧。”“对，应该谢爷爷。”说完我放开柏哥孟俊祥一下跪到爷爷面前，抱着爷爷我流着泪水说道：“谢谢爷爷！谢谢爷爷！”“哎呦呦，快起来吧小伙子，别这样快起来，你没事儿爷爷也高兴啊。”爷爷拉起我说道。“爷爷。”站起身来我又一次抱住爷爷激动地喊道。“好孩子，看你没事爷爷这回也放心了。”爷爷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笑道。“爷爷谢谢你带松哥来看病。”柏哥孟俊祥也动情地将爷爷抱住笑道。“呦，又来一个，爷爷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爷爷笑道。“多好的两个孩子呀！”一旁站着的张医生笑道。我们两个放开手不约而同地又朝张医生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道：“谢谢张大爷！”“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孟老师你可真有福气呀。”“老张啊，这次麻烦你啦。”“没关系没关系，咱都没啥说，有事尽管找我孟老师。”这时屋子里走进来一个人要找张医生。“老张啊，谢谢你啦，我们就不打扰了，改天上我那去，咱爷俩喝两杯杀两盘。”“好说好说，一定去一定去。”“你忙吧，我们告辞了。”“张大爷再见！”“张大爷再见！”“再见，再见。祥子，以后有啥事，直接来找我啊。”“唉，张大爷再见！”……

    跨出医院的大门，我的心顿时豁然开朗。一颗重石砰然落地，全身都是那么地轻松，全身都是那么地有劲，街路两旁的花是那样的鲜艳，高大的杨树是那么翠绿。自己又有生的希望了，又能见到亲人了，又能见到朋友啦，又能圆我的梦想啦。迈着轻盈的脚步，拉过柏哥孟俊祥的手，我说道：“柏哥，今天是几号哇？”“今天是二十九号。”“八月二十九号。”“对，是八月二十九号，星期天。”“今天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因为今天是我获得新生的日子，我感觉自己好像又活了一回。”“小伙子，这回放心了吧。”爷爷拍着我的肩膀笑道。“这还得谢谢爷爷一家，不然我哪会有今天。”“松哥，自打爷爷见了你第一面，他就喜欢上你啦，说你小孩稳重。当我对他说起你有病的事情时，他就坐不住了，非要弄个明白不可。为了能让你顺利地看上病，爷爷一大早就出去给你联系医生，特意找到他的学生张大爷。那可是全国都有名的专家呀，这次你总该相信自己没病了吧。”“真谢谢爷爷啦，让你跑前跑后的忙活。这恩情恐怕我一辈子也还不完呐！”“小伙子看你这么好的孩子，祥子说你有病，我咋瞅咋不像，弄不明白咋回事，我这心里不安呢，祥子也着急，你说我能看着不管吗。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尽管跟爷爷说，如果不好意思就跟祥子说，爷爷一定帮你。”“谢谢爷爷！”“这回没事啦，你可以放心大胆地闯世界了，小伙子干吧，爷爷支持你！”“放心吧爷爷。我一定要闯出一番事业来报答爷爷的恩情。”“爷爷不要你报答什么，只要你能有出息，能为别人做点儿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爷爷就满足啦。”“爷爷放心吧，我会的。”“嗯，确实是个有抱负的孩子。哎，我是不行了，老喽，不中用了，就看你们的啦。”爷爷摇着头笑道。“放心吧，爷爷，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看着柏哥孟俊祥挤古了一下左眼笑道。他也笑眯眯地朝我挤古了一下左眼。我们两个又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爷爷，爷爷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俩呢，见我们看他，他也朝我们两个挤古了一下左眼。然后笑道：“这两个小鬼。到时候别让我这把老骨头失望呦。”随后三个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