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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像阴沟中的老鼠

    弥敦道前往通菜街的人行天桥上,两侧坐满等待雇主的菲律宾佣人,而此时,脾气火爆的姜国民,边甩出水瓶,边破口大骂“Gook-”。

    事情的起因陈真并不知道,但能把剧组的首席摄像师,气得四处找家伙,估计并非仅为言语上的冲突、纠纷。

    动作指导钱佳乐死死地抱住姜国民,同时林雪正试图拿走他手握的铁管;道具领班黄宪发则被尔东升死亡凝视;二导陆剑明紧盯剧组中的年轻人。

    方中信也叼着烟站到,李璨森、陈真、梁俊一等人的身前,防止这帮眼中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烂仔”们,把事情闹大。

    他平静的目光,在剧组的年轻人中不断逡巡,心里暗自叹息,

    若对面是同胞,他们可能会上前劝和,或者漠然的忙其他事,

    但轮到“重庆大厦的居民”,明显他们表现的更加凶狠强硬。

    香江的年轻人,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欺软怕硬”的,方中信皱皱眉,

    以前陈会敏、成逵安等,挨千刀的老帮菜们,还敢跟鬼佬顶牛、斗殴,

    瞅瞅眼下的“小鸡仔”,说句夸张的,前后那么多部《古惑仔》白看!

    此类事情,剧组一般是不会报警的,而且目前事态已经得到妥善的控制,情绪激动的姜国民被钱佳乐所架走,几名菲律宾男子仅仅外衣让水泼湿。

    “雷声大雨点小”,类似情况在香江拍戏司空见惯、并不稀奇,

    让副导演石少麟继续收拾手尾,尔东升亲自下场调动周边布置。

    李璨森、陈真、梁俊一等“生力军”,也嘟嘟囔囔的散开,于片场各就各位,

    “刚刚要是冲突起来,你会不会参与进去?”李璨森递给陈真一只菠萝雪糕。

    陈真撕开包装咬一口后摇摇头,那四个菲律宾人又不是犯众怒,仅仅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惹恼姜国民而已,怎么可能把事闹大。

    再者,“瓷器不跟瓦罐碰”,陈真得多想不开掺和这事;李璨森点上“红万”低声说,要换入行前他一定会上的。

    因为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就是个一文不值的街头烂仔,

    “现在过的既风光、收入又丰厚,家人还很看好我发展。”

    李璨森手捏滤嘴,轻轻的吹吹烟头,语气有点怅然的感觉。

    陈真坐在他身边,眨眨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的憋出一句,香江是讲求法治的,李璨森闻听此言,转头看看陈真,一时语塞。

    方中信听到后,亦没忍住嗤嗤的笑出声,他觉得要不混娱乐圈,李璨森跟陈真、陈贯希、谢庭锋,完全就为两条平行线上的人。

    前者就是一底层混混烂仔,最好的结局顶天做做小贩;后者哪怕谢庭锋,也算得上出身优渥之家的小公子哥。

    陈真、李璨森、方中信正聊得火热;梁俊一羡慕的在旁边看着他们三位;快步走过来的尔东升,见此泾渭分明的两伙,心里轻叹一声什么都没说。

    “等下陈真最后一场戏,先从天桥快速跑下去。”尔东升搞笑的做出跑步摆臂的姿势,而后,指指桥下六十米处的便利店,“开枪干掉志彬。”

    说完招呼众人跟他下来,点点二号摄影机的位置;同时踩踩地标,告诉方中信从这里出发追击陈真;最后,在明暗交界处开枪解决到仍想逃跑的陈真。

    并叮嘱陈真死得别那么干脆,要表现出强烈的痛楚、不舍,陈真翻开外衣颇为无奈的摸摸,前心后心位置的四枚血包。

    尔东升见他这幅模样,就让陈真有话快点说,陈真随即解释,心脏被射穿后,仅需三秒钟人便彻底失去意识,做不出那么复杂的表情、动作。

    尔东升拍拍陈真的肩膀,笑着调侃道“话真多”,但直接爆头的话,更没法达成他想讲的镜头语言,即干“脏活的”没有好下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就一会的功夫,尔东升反复叮嘱陈真好几遍,中枪后倒地时,死得要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听的陈真都有点迷茫,趁开机前与方中信、李璨森,讨论起如何表演才能还原导演的想法。

    方中信松松领口,他认为由内及外的爆发力要适当加强,而不是通过细微表情,或者有意无意间的小动作来呈现。

    李璨森没那么多理论知识可言,只用在外面被别人打的非常惨,回家被老豆发现后又挨一顿揍,继而独自舔舐伤口,来打比方。

    陈真“前身”这方面的经验亦比较匮乏,毕竟死亡都是刹那之间的事、转瞬即至,就算受伤也咬牙,尽量不发出大声呻吟。

    第147场一次,陈真持枪追击寻仇的混混上桥,结果那位演员小哥,脚下拌蒜在台阶前摔倒,

    陈真紧忙将他扶起来,但其鼻孔、唇部已经渗出血迹;同时额头、脸颊亦有多处擦伤、划痕。

    而且,他在陈真的帮助下,简单处理表面伤口的同时,还要被尔东升所大声训斥,承受物理、魔法双重打击。

    也不怪尔导生气,因为之前的镜头,该演员没有任何伤痕,但下一镜头就莫名其妙的满脸狼狈,这么拍观众要骂娘的!

    为不浪费二人之前的精彩发挥,尔东升只好临时给他加入一幕,被陈真近身后厮打的动作戏,

    武指钱佳乐简单几句就设计好,“与陈真缠斗,注意我的手势,再起身逃跑,切记别太假。”

    陈真提出异议,他晃晃手中的黑星,表示完全无需通过肉搏就能干掉他,

    尔东升毫不客气的喊来道具邱燕強,让他把陈真的手枪,调成卡壳状态。

    第148场一次,在便利店射杀梁俊一时,他倒下的瞬间带翻货架,但好巧不巧,落地的沙示汽水与生力啤酒,呲得他控制不住表情。

    而且姜国民肩上摄像机的镜头,亦被酒水以及饮料所溅射、模糊;同时,正对店门的陈真与侧门处的方中信,跟尔东升则纷纷笑场。

    第148场二次,当梁俊一倒下时,陈真就没控制住,自己的笑声,于是,他紧忙双手合十向四周鞠躬表示歉意;亦被尔导呵斥几句。

    第149场一次,于前方奔逃并反身射击的陈真,在方中信来越来越冷静的压迫下以致枪枪落空,

    但陈真转眼就要跑出拍摄区域,可心口处的四枚血包还未炸开,尔东升不得不叫停,检查道具。

    烟火师马上拆下陈真身上的“炸点”,最后确定是因为“药头”部分已受潮;

    随即原地更换“胶管火药”,但它威力小,剂量稍微少点放手心爆炸都没事。

    而后连带将“人造血”,从塑料材质外封包装型,替为由避孕套内置镶嵌式。

    第149场二次,枪王苗志舜督察,打出“Double-tap”精准命中来福,2颗子弹贯穿心脏。

    来福的脸被光影分割,一半沐浴在昏黄暖色之下,他只睁右眼看向街灯,

    将散的瞳孔映出温馨希翼之色,同时滴滴泪水滑落,伴随唇角微微上翘;

    艰难急促的呼吸,带出细碎的血沫,来福用尽全力的抬起右手遮住右眼,

    他另一侧脸置于阴暗的夜色中,张开左眼却如何也望不到天空中的明月;

    目光里透出慌乱焦急,似乎它想抓住什么,但终究败给飞速流逝的时间,

    日期12月24号,午夜12点24分,是无雨的阴天,

    死不瞑目的来福,最后定格的笑容,不舍且痛苦。

    (这部电影方中信饰演的苗警官,就是电影《枪王》中角色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