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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心石

    上文书我们说到,鄂弥族断了大臧族的粮食供应,而大臧族可汗为了保住秘密不被泄露,不惜牺牲京都也要增援神巫峰守军,而姜量义此时也已经到达了神巫峰下。

    书接正文

    此时乃申正时分,正当大臧族的大将军隆格进攻神巫峰时,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一支由六人组成的小队架着三辆马车,车上装着各种商品,十分低调且迅速的脱离了大部队一直朝着东边固良关而去。

    这六人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他们离开大路寻找了一处偏僻的峡谷内将马车停好,这六人同时一展轻功,飞身上了峡谷四周的小峰之上,谨慎的观察了四周一番,发现并没有人跟踪或者发现他们,这六人又飞身而下。

    来在了马车周围开始换衣服,将身上的大臧族军装换成西域客商的模样,又挖了一个坑把将军装埋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后,这六人便驾着马车上到路上继续朝着固良关而去。

    走着走着,这几人来在了一处岔路口,而在岔路口的路边,一个苦行僧正在路边打坐休息。

    那苦行僧身边就有一棵小树,那树虽然不高,长出的树叶也不多,即使这样,树下也有一处可以遮阳的阴凉,可这苦行僧却坐在太阳下,任由烈阳暴晒着自己。

    在苦行僧光着脚,由于苦行僧不能穿鞋袜,所以,他的脚底板已经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身上的袈裟早已是补丁满身,破烂不堪,一根木头做的禅杖放在身边,一个钵盂放在自己面前,里面放着很多种食物却已经被这苦行僧捣碎,那苦行僧不急不慢的念着经,念一会伸手从钵盂里取出一小捧食物,放入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车队在苦行僧面前停下,从第一辆车上跳下来一个大胡子,大胡子双手合十朝着僧人一拜,用一嘴流利的武朝语说道:“阿弥陀佛,师父,我们想向您打听一下去往固良关的路怎么走?”

    那苦行僧睁开眼看了一眼车眼前人,回礼并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尽头便是固良关了。”

    大胡子赶紧道谢说道:“多谢师父指点。”大胡子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敢问师父,您是哪家的僧人,为何云游至此啊?”

    那苦行僧笑着看大胡子说道:“贫僧法号‘普宁’,是来自武朝鹤川州清平寺的苦行僧,我随佛至此,无有目标无有终点,随佛修行。”

    大胡子赶紧说道:“师父若是入关,不知我等可有缘分,愿搭载师父一程。”

    普宁和尚抬头看着大胡子又看了看大胡子身后的五人,笑着对大胡子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我们的缘只到这岔路口,往后便无缘了,普宁就不耽误各位施主赶路了。”普宁和尚说完便又闭上眼双手合十继续念经。

    大胡子听完普宁的话便朝着普宁深深一拜,便扭头走向马车,就在大胡子坐上马车时,路边的普宁和尚闭着眼睛说话了:“施主,你我有缘,贫僧看你也是向佛之人,有句话相送,若累了便停下吧,那路,不好走。”

    大胡子坐在马车上双手合十,再次朝着普宁一拜说道:“多谢师父赠言,告辞。”说罢,大胡子一挥马鞭驾车而去,而普宁和尚则诵起了大悲心陀罗尼经,那诵经声低沉却传的悠远。

    马车车队继续朝前驶去,同大胡子坐在一辆车上的大臧族士兵说道:“(蛮语)贾葛,你理那和尚做什么?你信武朝人的那什么佛吗?”

    大胡子贾葛淡淡一笑说道:“(蛮语)巴烈你不知道,武朝的佛很灵的,我母亲的病就是佛治好的,太神奇了。”说罢,贾葛便出神的看向远方,眼神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佛法降临在他母亲身上的那一天。

    看着贾葛快要入迷了一般,身边的巴烈也懒得理他了,闭着眼睡着了。

    回到现在,此时已是戌正时分,神巫峰上,孙敬尧正在牢笼里闭着眼睛休息,就听有人开门,一睁眼只见袁世忠身边的一名副将指了指孙敬尧,然后示意他出来跟自己走。

    孙敬尧点了点头,跟着那名副将来在了袁世忠的大帐中。

    一进大帐只见袁世忠坐着,身边的桌案上放着两块张孟偷偷带出来的矿石,此时的矿石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微微的泛着紫色的光。

    袁世忠见孙敬尧进来便指了指桌案上的矿石问道:“这东西你们从哪弄到的?”

    孙敬尧看了看桌案上的矿石说道:“将军,这是我的一名班户从这哨站下方的矿洞里拿出来的,至于这东西为何会发光,属下也不得而知。”

    “你那班户何在?”袁世忠问道。

    “就在帐外的牢笼之中”孙敬尧回答道。

    袁世忠对着旁边的副将说道:“将那班户带上来,我有话要问。”

    副将转身走出帐外,很快就将四班班户张孟带了进来,张孟进来站在孙敬尧身边撩衣就准备跪却被袁世忠阻止了。

    袁世忠问张孟:“你为何要将此物带出矿洞?”

    张孟一脸懵,看了看袁世忠又看了看孙敬尧说道:“不为什么啊,就是觉得没见过看着怪稀罕的,想着拿回去给家里人看看。”

    袁世忠紧盯着张孟,想仔细看看他有没有说谎,最后结论是张孟没说谎,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孙敬尧和张孟看着袁世忠这番模样便问道:“将军,这矿石怎么了?”

    袁世忠并没有回答他俩,而是接着问道:“这矿石,那矿洞里还有吗?”

    张孟见袁世忠这么问,心里便知道这矿石一定不一般,便赶紧回道:“有,有很多,而且此时大臧族还不知道。”

    袁世忠反问张孟:“你为何确定,大臧族还不知道此处还有矿石。”

    “回将军,这两块矿石是小人从一处天然矿洞里取出的,那天然矿洞里还有许多这种矿石。”张孟接着说道:“那时孙排户与我各带一队人在矿洞内找寻出路,而后我遭遇敌方士兵埋伏,敌方士兵引爆了身上的掌雷,使得旁边的矿壁坍塌,从而露出了那处天然矿洞,后来,我与孙排户汇合一同带人除了矿洞后,并点燃炸药将矿道内的所有大臧族士兵全部埋葬在内,所以,小人才说此时大臧族还不知道这矿石的事情。”

    袁世忠突然神情振奋的拍案而起说道:“好!好好好!简直是天助我也!”

    孙敬尧和张孟两人被袁世忠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俩人也不敢再问就这么站着。

    袁世忠激动的在帐内来回踱步,满脸的兴奋,随即转过身来对着孙敬尧和张孟说道:“此事,你二人不可再与第三人说,若你二人保守秘密,兴许违反军令私自出关一事,便可一笔勾销,明白吗?”

    孙敬尧赶紧应下,而张孟虽然嘴上应下袁世忠,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袁世忠满意的让两人回去,并将牢笼里的其余人也都放了出来。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许就是无巧不成书,就在孙敬尧和张孟撩开大帐的帘子走出来的时候,桌上的矿石被路过的两个人看见了。

    谁啊?孔岳和齐南。

    这俩小子此时是换哨回营的路上,路过袁世忠的大帐外,刚好看见袁世忠桌子上的矿石。

    对于矿石的事,其实齐南还好说,他就是胆大心细义气足,但是孔岳不同,他家里是祖传的铁匠他懂,当初孔岳十六岁,他爹让他继承家里的手艺当个铁匠,孔岳不干一赌气就从家里跑了出来认识了齐南,哥俩就一起闯江湖。

    那时候江湖上就有传闻,说西面蛮族有一种发着紫光的神石,那石头可以大大加强刀剑兵器和盔甲的强度,但是,这种神石极为罕见,没有几个人见过,再后来传着传着,就当这种石头是神话故事听了。

    但是,孔岳不认为这是神话故事,因为他见过这种矿石。

    当年孔岳还小的时候,有一天深夜迷迷糊糊的起床撒尿,发现屋里没放夜壶,只得出去上茅房里撒尿。

    就这么一出门就发现院子里,左边工坊的灯亮着,里面有两个人影,孔岳慢慢的靠过去一看。

    只见工坊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父亲,另一个人则穿着斗篷带着兜帽看不见模样,而那人手上则拿着这种矿石。

    那人很机敏,感觉到有人靠近瞬间便收起了矿石,孔岳揉着眼睛说要撒尿,他爹就带他去了茅房,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那矿石的样子却一直被孔岳记着。

    再后来孔岳一直就再没见过那矿石,直到今天。

    仅仅一瞬间,孔岳便惊的呆在了原地,可机灵的他只愣了一秒便跟着齐南离开了。

    列位,齐南也不是愣种啊,他当然察觉到了孔岳的异样,回到营地后,齐南便拉着孔岳来在了一处僻静之地问道:“实话实说,刚才将军桌上放的矿石怎么了?我从认识你到现在还从没见你这么激动过。”

    孔岳见齐南问他,便说道:“你确定你要知道,知道这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齐南不耐烦的说道:“是不是兄弟,咱俩以前干的那些事,哪一件单拿出来都是杀头的罪过,我还怕这个。”

    孔岳神秘一笑说道:“还记得当年咱俩混江湖的时候,那会江湖上就传闻西面蛮族有一种神石,可以强化兵器,你还记得吧?”

    齐南点了点头

    孔岳说道:“就是将军桌上放的那种矿石,若记得没错,江湖上管那矿石叫天心石。”

    齐南很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孔岳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小时候见过,你别打岔,听我说。”

    孔岳接着说道:“还记得当年,咱俩人在羌涤州遇上的那个背大刀的侏儒吗?”

    齐南思索了一下说道:“你说的,小金刚·李高?”

    孔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知道他的那把大刀,为什么那么锋利韧性那么好吗。”

    “因为,分量足呗。”齐南愣头愣脑的脱口而出。

    孔岳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说道:“分量足是次要的,主要是因为他那把刀就是经过天心石加强过的大臧族蛮刀。”

    孔岳接着伸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只需要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就够咱俩人什么都不干,再算上一家老小活十辈子的了。”

    齐南都惊呆了说道:“真的假的?这么值钱啊,这么说,那这..这真是天宫上掉下来的神石啊。”

    孔岳笑了对着齐南说道:“啥都是神仙,这世界就没有神仙,这天心石的传闻我听过很多,最靠谱的一种说法是,当年天上掉下来了一块巨石,而这天心石就是那巨石上带来的,天心石不需要专门去提炼,只要你有天心石的原矿,在你锻造兵器的时候,往铁水里扔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天心石,最后锻造出来的兵器都比正常方法锻造出来的兵器要好上百倍,这石头只是能改变金属的强度罢了,并没有江湖上传的那么神乎其神的。”

    齐南一转心眼对着孔岳说道:“唉?老孔,既然这天心石这么值钱,走,咱俩到下面的矿洞里去弄点天心石,回去一卖,咱俩不就发了嘛。”

    孔岳说道:“要我说,我觉得你先别想着弄天心石了,你应该先想着怎么活着离开这里,山下那群大臧族的人恨不得把咱们撕碎了。”

    “看来,你二人知道这矿石的来历?”孔岳和齐南正说着,从一处阴暗处走出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六排四班的班户张孟。

    孔岳和齐南两人神经一紧猛的抽出佩刀指着张孟,齐南一看是常家军的人便松了口气说道:“你丫要吓死我俩啊,怎么跟个鬼一样无声无息的。”

    孔岳在一旁却警惕的看着张孟说道:“我认得你,你是六排的人,刚刚我看你和你排户从将军帐中出来”

    孔岳这么一说,齐南也认出来张孟了:“诶!对对对,就是他,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干嘛呢?”

    张孟一听齐南说的乐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孔岳齐南,说道:“我鬼鬼祟祟?那你俩这是干嘛呢?”

    齐南反问张孟:“你管我俩干嘛呢,告诉你老实点。”

    张孟一挥手说道:“行了,别假惺惺的了,我没恶意,我只想知道这矿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南说道:“想知道矿石的事你去找将军啊,你找我俩我俩又不知道。”

    张孟笑了指了指孔岳说道:“你俩以为别人都是瞎子吗?我们孙排户瞎不瞎我不知道,但是我不瞎,就他,在看见矿石的一刹那表情和动作那么不自然,一看就有问题啊,不找你俩我找谁去。”

    孔岳依旧警惕的看着张孟说道:“知道那么多对你没好处,老老实实的回去待着去,不然军法处置你。”

    张孟急忙摆手说道:“别别别,咱都是常家军的兄弟,别内讧行不,这样,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作为交换,你们也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怎么样?”

    孔岳看着张孟说道:“你为何如此好奇这件事?”

    “为啥?”张孟苦笑了一下说道:“为了保命啊大哥,我说句不该说的,我不信任袁世忠,我得知道所有有关这矿石的事,就算是死我也得死个明白不是。”

    孔岳想了想便和齐南一同收起佩刀,对张孟说道:“怎么证明你说的不是假话。”

    张孟无奈的说道:“还怎么证明,你看看眼下,咱们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家都是为了活命,还怎么证明啊。”

    孔岳一听张孟说的有理,便说道:“你先说说你的”

    就这么张孟、孔岳、齐南三人便互相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共享了一遍,最后,孔岳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我们刚到山下的时候感觉中计了一般被打了埋伏,原来是大臧族的人围点打援啊,然后就是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可以确定山下的大臧族军队,已经知道了山上的矿洞中又发现天心石了,而且还误以为咱们是来偷天心石的,所以,才这么急匆匆的组织人员进攻咱们。”

    齐南听完孔岳说的,想了一下又说道:“那照你老孔的分析,咱们现在的处境,比被包围的处境还危险,单纯只是围点打援被包围了,就算是突围大臧族的人也不会追的太紧,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大臧族的人已经知道咱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这一下不把咱们杀光,大臧族的军队不会罢休的。”

    张孟紧锁眉头想了想说道:“不行,若想活命,必须要让山下的援军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

    孔岳看着张孟说道:“你刚才说,你不信任袁世忠,为什么?”

    张孟笑了一下说道:“还用问吗?他在大帐里问的话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信息,那就是‘我要好好的利用这些人和事,来为我自己脱罪和邀功’,袁世忠从来都没把你我的性命放在第一位,即使是带领你们出关来找我们,也是害怕上将军回来以后问责他,他没办法交差罢了,毕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丢失整整一个排的兵力,是要受军法处置的,严重了要被杀头的。”

    听完张孟的话,孔岳和齐南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了。

    “那现在怎么办?”齐南问道。

    孔岳抬头问张孟:“你说你刚才偷偷的去检查了一下哨站内死亡的大臧族士兵的尸体,是不是说少了一个人。”

    张孟点了点头说道:“对,没错,是少了一个,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从矿洞内刚出来,矿洞洞口有两个哨兵,其中一个被自己炸死了,另一个咋咋呼呼的跑了,过了没多一会儿,哨站内的所有士兵便冲下来了,就是少了那个咋咋呼呼的哨兵的尸体。”

    孔岳琢磨了一下,叫着张孟和齐南说道:“你俩跟我走。”

    此时时辰以至亥初时分,三人借着夜色,猫着腰小心翼翼的绕过巡逻哨,来在了哨站的南边的悬崖上。

    孔岳到这就开始四处寻找着什么,齐南凑过来小声的问道:“老孔,你干嘛呢?”

    这时张孟也凑了过来,孔岳对着其余两人说道:“若继续留在此处,恐怕性命难保,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下山。”

    孔岳指了指张孟说道:“你刚才说少了一个大臧族哨兵,说他是返回来了以后他就不见了,可见,那哨兵一定是从哨站内下的山,哨站西面下去就是矿洞,所以不可能,东面有一处已经干涸的瀑布冲刷下形成的光滑的绝壁,而且东面就算你顺着绝壁下去了,等下到山腰处便是上山的路,所以也不可能,北面有上山的路所以就更不可能了,现在唯独可能的就是南边的这一出悬崖上,你俩赶紧散开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下山的路。”

    孔岳说完,这三人便散开各自寻找起来,没多一会,就听张孟压低声音叫孔岳和齐南:“快来!这!”

    孔岳齐南两人赶紧过去一看,只见这处悬崖靠近山体的地方凹进去一块,这个地方被人为放置了一处软。绳梯钉在山体上,不仔细找的话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还有一条后路。

    这三人依次顺着梯子下到山腰处发现前方没路了,便只得咬着牙攀着悬崖上的岩石和植物一点一点往下爬去,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谁知他们三人刚在山脚下站稳,便从一旁出来了一队常家军的巡逻兵,将这三人当成伪装后的大臧族士兵给抓了起来,押到了右将军姜量义的大帐处。

    这三人到帐中一跪,巡逻兵便报告:“将军,我班巡逻至山脚下时正好擒住这三名伪装成我军偷偷下山的蛮人,请将军定夺。”

    此时,孔岳一抬头看见姜量义,瞬间泪如泉涌,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说道:“姐夫,救命啊!我是孔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