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眼前无路想回头
寒风，刺骨。雪雨，未停。女人跪在门口，不住磕头。砰砰的声音，让寂静的夜晚充满了渗人的闷响。
寒门轻启，男人问起女人，不过半刻，他拿出一包油纸包住的东西。
“这个人就是我爸爸。”我将露涵的头靠在肩膀上，轻轻搂住她的臂膀。
“那一天，莲婶挨家挨户的磕头，筹钱救命。爸爸开了门，救了她儿子一命。”我的嘴唇轻轻颤抖，当打开爸爸的电话，我才知道某些人的真面目。“可是叶医生打电话的时候，她说她不认识我爸爸。”
露涵用手指封住我的嘴唇。
“算了吧，跟这种人计较只会让你变坏。”
“我不是计较，而是想不通。爸爸帮过那么多人，为什么他倒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帮他。这世界是不是就像高云馨说的那样，只有钱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我，对你是真的。”露涵抱住我，发烫的体温将我捂暖。
“我害怕！那一瞬间我真的想过给高云馨打电话。”
“别说了！”赵露涵死死抱住我，“我可以卖手表，卖首饰，就算用买，我也把你买下来！”
手术中三个字熄灭，略带沧桑的叶医生陪着一个老医生走出手术室。
护士推着患者离开，虽然仍然处于麻醉状态，但是爸爸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了。
“手术很成功，但是术后仍需一段时间的恢复，我会给你清单的。”叶医生的话没有波澜，就像是一件平常的事。
“谢谢。”我点头致谢。他已经一晚上没有睡觉了，现在正是极度疲劳的时候，让他尽快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关于费用。”叶医生突然回头，“交警部门好像已经把肇事司机抓住了。”
竟然还要去交警部门。看着已经累得眼圈发黑，在凳子上睡着的露涵，我心疼的像挖自己的肉一样。爸爸麻药还没有过去，没这么快醒来，我打点好上下，叫醒露涵，简单交代几句便让她回家休息。
我的困境才刚刚开始。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里，父亲的康复费用将是一笔天文数字。月薪一万这个在小城市堪称土豪的收入，在病床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有保险公司为我分担的话，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交警支队协调办公室。
交警同志并没有说的太多，老警察只是把监控画面播放了一遍。首先进入镜头的是一辆摩托车，这是父亲送鱼送虾用的，那条路也正是村子前往市区的一个三岔路口，由于事故频发，安装有摄像头。很快，事情发生了，路边一个小孩突然窜入路中，由于带水的鱼箱非常沉重，摩托车几乎无法操纵，极为清晰的急刹车痕迹尽头，那个小孩愣在当场，吓得瘫倒在地。
到此为止，事故还没有发生，就在父亲尝试稳住摩托车的时候，后方一辆卡车袭来，将父亲的车子擦倒在地，没有戴头盔的父亲就这样头着地，躺在地上。孩子的母亲抱起小孩就离开了道路，没有看到她报警。肇事司机还没有完成刹车，便一脚油门到底，直接离开。
我愤怒了！
父亲就这样无助的躺在地上，足足十分钟，十分钟。那个小孩的母亲，那个肇事司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流血，见死不救。如果第一时间可以送医，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开颅手术。
肇事者并没有来，因为肇事逃逸至少是个行政违法，很大概率要拘留。那个肥腰宽臀的女人大概就是他的老婆，从看到视频开始，她嘴里就没说过一句干净的话。
我很庆幸露涵没有来，虽然我不喜欢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但让这种女人和她见面，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我想看责任认定书。”我完全不理会这个女人，因为跟她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肇事逃逸一方负全部责任。”交警果断取出文书，将笔交到我手里，“请签字。”
“什么全部责任，你会不会判。”女人疯狂的啸叫着，“他没戴头盔，他乱停车你没看见啊！他要负全责的！”
交警毫不客气给她通告：“如果你拒绝签字，扣押的车辆不能归还，另外，是否签字不影响法律效力。”
“我什么都不认！我没钱赔！”女人疯狂的喊叫起来。
交警的脸上充满了厌恶，但还是必须耐心的解释：“没钱赔和该不该赔，是两个概念。你先告诉我你该不该赔。”
“不！不该！”
我从交警同志的眼睛里看到血丝与疲惫，对于这个人，想来他已经尽力了。
“交警同志，能让我说两句吗？”
交警吓了一跳，他躲开我的眼睛，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知道，现在我的眼神就像高云馨凝视着她的员工，让见惯了恶徒的交警也打了个寒颤。
“在进来这间办公室之前，我想过要宽恕他多少。但是现在，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会把每一分赔偿都追偿到位。”
“你做梦……”
我根本没有理会这个女人，我现在只想要她家破人亡，永不超生。人愤怒到了极点，头脑就会进入一种万丈深潭般的极寒状态，此时在我眼睛里的只有冰霜冷光。
“交警同志，我父亲的摩托车在哪里？”
“停车场。”交警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询问，“您不是应该先谈赔偿吗？”
我一声冷笑：“和她？”
父亲是一个很讲规矩的人，他一定给摩托车上了保险，而这份保险单应该就放在摩托车后座下边。但是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我想起这里就是交警队，他们的系统里肯定有这辆车的保险信息。
现在就简单多了。对于这种魔鬼一样的自私自利者，只有魔鬼才堪相配。
短短几分钟，父亲的信息就出现在电脑屏幕上。购买日期非常新，包括了交强险和商业险。
我的脸上霎那间闪过魔鬼般的笑容，交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劝说这个女人。然而已经晚了。
“魔鬼一样的人，就应该由魔鬼来和他理论。”我轻轻拨下五个按钮，喉咙深处引来地狱的声响。“天地保险公司吗？我要办理代偿服务。”
电话的那头死寂一片。其实在交警队提交了事故报告的时候，保险公司就应该知道了，也同样知道肇事方难以赔偿昂贵的治疗费用。所以他们保持沉默，如果我把他们忘了，如果我们之间打起了官司，赔偿责任就会直接加到肇事者身上。
然而，学过法律的最大优势就是不会被懂法律的人欺骗。只要我办理保险代偿服务，父亲的保险公司就必须赔偿所有合理的医疗费用，误工费用，营养费用。等到父亲出院之后，再将这笔结清的费用向肇事者追偿。
这将是魔鬼的追杀，因为保险公司不会手软，也不会有丝毫善念，只要肇事者还有一分钱财产，就会被法院强制执行。
保险业务员还在挣扎，白色屏幕上的红色字体已经警告了这单电话的后果。
“如果你们拒绝，我就会拨打保监会的电话。请你留下工号，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我冷冷的说出这句话，因为阻止客户办理代偿服务是严重的违规，作为一个“临时工”，接线员将毫无疑问的会被当成替罪羊，成为媒体监督与保监会审查的牺牲品。
他妥协了，他不得不妥协。
我脸上浮现出了魑魅般的笑意，调解室在我的笑声中扭曲动摇。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保险公司代偿我父亲的医疗费之后，你就是他的被告。他们有一支专业的律师队伍，就在一个叫NS区的地方，他们会把你告上法庭，冻结你的银行卡和你的任何固定资产。然后，就将是无穷无尽的追偿。他们会卖掉你的房子，把你赶出门去租房子住，他们会卖掉你的汽车，让你在零下八摄氏度的寒冬里走路，他们还会盯住你的每一笔收入，把你银行卡里的每一分钱都提前划走。直到你死为止！你可以拒绝执行，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法院的罚款，还有拒不执行判决罪的处分。只要坐牢，子孙三代都不能进入国家机关和国企工作，单位会把你开除，偶然聘用的公司也会压低你的工资。即便是这样，这点钱还是要优先还债。”
女人害怕了，她浑身都在发抖，脸上的怒气转化为一种凄怆的表情。
她歇斯底里，用癫狂的声音表达愤怒，直到被交警们拉住。
“害怕了？”我扭曲的笑脸在镜子上透出疯狂的表情，张开大嘴朝着她狂笑。“你们把我爸爸留在路边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在这里死皮赖脸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你现在害怕了，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女人嚎啕大哭，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一条生路吧。”
交警顾及形象，赶紧要把她拉起来。谁知这女人得势不饶人，就是赖在地上，又是拍地板又是抱大腿。
交警同志无助的看向我的方向，希望得到一点帮助，至少给她点念想，让她松手再说。
哈哈哈哈哈！我的笑声穿透耳膜。
“你也配有生路啊！”我就像看着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瘫倒哭泣的女人。那种成就感瞬间充满了我的内心。这是复仇的快感，令人沉迷不可自拔。
寒门轻启，男人问起女人，不过半刻，他拿出一包油纸包住的东西。
“这个人就是我爸爸。”我将露涵的头靠在肩膀上，轻轻搂住她的臂膀。
“那一天，莲婶挨家挨户的磕头，筹钱救命。爸爸开了门，救了她儿子一命。”我的嘴唇轻轻颤抖，当打开爸爸的电话，我才知道某些人的真面目。“可是叶医生打电话的时候，她说她不认识我爸爸。”
露涵用手指封住我的嘴唇。
“算了吧，跟这种人计较只会让你变坏。”
“我不是计较，而是想不通。爸爸帮过那么多人，为什么他倒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帮他。这世界是不是就像高云馨说的那样，只有钱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我，对你是真的。”露涵抱住我，发烫的体温将我捂暖。
“我害怕！那一瞬间我真的想过给高云馨打电话。”
“别说了！”赵露涵死死抱住我，“我可以卖手表，卖首饰，就算用买，我也把你买下来！”
手术中三个字熄灭，略带沧桑的叶医生陪着一个老医生走出手术室。
护士推着患者离开，虽然仍然处于麻醉状态，但是爸爸的脸色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了。
“手术很成功，但是术后仍需一段时间的恢复，我会给你清单的。”叶医生的话没有波澜，就像是一件平常的事。
“谢谢。”我点头致谢。他已经一晚上没有睡觉了，现在正是极度疲劳的时候，让他尽快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关于费用。”叶医生突然回头，“交警部门好像已经把肇事司机抓住了。”
竟然还要去交警部门。看着已经累得眼圈发黑，在凳子上睡着的露涵，我心疼的像挖自己的肉一样。爸爸麻药还没有过去，没这么快醒来，我打点好上下，叫醒露涵，简单交代几句便让她回家休息。
我的困境才刚刚开始。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里，父亲的康复费用将是一笔天文数字。月薪一万这个在小城市堪称土豪的收入，在病床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有保险公司为我分担的话，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交警支队协调办公室。
交警同志并没有说的太多，老警察只是把监控画面播放了一遍。首先进入镜头的是一辆摩托车，这是父亲送鱼送虾用的，那条路也正是村子前往市区的一个三岔路口，由于事故频发，安装有摄像头。很快，事情发生了，路边一个小孩突然窜入路中，由于带水的鱼箱非常沉重，摩托车几乎无法操纵，极为清晰的急刹车痕迹尽头，那个小孩愣在当场，吓得瘫倒在地。
到此为止，事故还没有发生，就在父亲尝试稳住摩托车的时候，后方一辆卡车袭来，将父亲的车子擦倒在地，没有戴头盔的父亲就这样头着地，躺在地上。孩子的母亲抱起小孩就离开了道路，没有看到她报警。肇事司机还没有完成刹车，便一脚油门到底，直接离开。
我愤怒了！
父亲就这样无助的躺在地上，足足十分钟，十分钟。那个小孩的母亲，那个肇事司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流血，见死不救。如果第一时间可以送医，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开颅手术。
肇事者并没有来，因为肇事逃逸至少是个行政违法，很大概率要拘留。那个肥腰宽臀的女人大概就是他的老婆，从看到视频开始，她嘴里就没说过一句干净的话。
我很庆幸露涵没有来，虽然我不喜欢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但让这种女人和她见面，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我想看责任认定书。”我完全不理会这个女人，因为跟她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肇事逃逸一方负全部责任。”交警果断取出文书，将笔交到我手里，“请签字。”
“什么全部责任，你会不会判。”女人疯狂的啸叫着，“他没戴头盔，他乱停车你没看见啊！他要负全责的！”
交警毫不客气给她通告：“如果你拒绝签字，扣押的车辆不能归还，另外，是否签字不影响法律效力。”
“我什么都不认！我没钱赔！”女人疯狂的喊叫起来。
交警的脸上充满了厌恶，但还是必须耐心的解释：“没钱赔和该不该赔，是两个概念。你先告诉我你该不该赔。”
“不！不该！”
我从交警同志的眼睛里看到血丝与疲惫，对于这个人，想来他已经尽力了。
“交警同志，能让我说两句吗？”
交警吓了一跳，他躲开我的眼睛，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知道，现在我的眼神就像高云馨凝视着她的员工，让见惯了恶徒的交警也打了个寒颤。
“在进来这间办公室之前，我想过要宽恕他多少。但是现在，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会把每一分赔偿都追偿到位。”
“你做梦……”
我根本没有理会这个女人，我现在只想要她家破人亡，永不超生。人愤怒到了极点，头脑就会进入一种万丈深潭般的极寒状态，此时在我眼睛里的只有冰霜冷光。
“交警同志，我父亲的摩托车在哪里？”
“停车场。”交警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询问，“您不是应该先谈赔偿吗？”
我一声冷笑：“和她？”
父亲是一个很讲规矩的人，他一定给摩托车上了保险，而这份保险单应该就放在摩托车后座下边。但是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我想起这里就是交警队，他们的系统里肯定有这辆车的保险信息。
现在就简单多了。对于这种魔鬼一样的自私自利者，只有魔鬼才堪相配。
短短几分钟，父亲的信息就出现在电脑屏幕上。购买日期非常新，包括了交强险和商业险。
我的脸上霎那间闪过魔鬼般的笑容，交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劝说这个女人。然而已经晚了。
“魔鬼一样的人，就应该由魔鬼来和他理论。”我轻轻拨下五个按钮，喉咙深处引来地狱的声响。“天地保险公司吗？我要办理代偿服务。”
电话的那头死寂一片。其实在交警队提交了事故报告的时候，保险公司就应该知道了，也同样知道肇事方难以赔偿昂贵的治疗费用。所以他们保持沉默，如果我把他们忘了，如果我们之间打起了官司，赔偿责任就会直接加到肇事者身上。
然而，学过法律的最大优势就是不会被懂法律的人欺骗。只要我办理保险代偿服务，父亲的保险公司就必须赔偿所有合理的医疗费用，误工费用，营养费用。等到父亲出院之后，再将这笔结清的费用向肇事者追偿。
这将是魔鬼的追杀，因为保险公司不会手软，也不会有丝毫善念，只要肇事者还有一分钱财产，就会被法院强制执行。
保险业务员还在挣扎，白色屏幕上的红色字体已经警告了这单电话的后果。
“如果你们拒绝，我就会拨打保监会的电话。请你留下工号，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我冷冷的说出这句话，因为阻止客户办理代偿服务是严重的违规，作为一个“临时工”，接线员将毫无疑问的会被当成替罪羊，成为媒体监督与保监会审查的牺牲品。
他妥协了，他不得不妥协。
我脸上浮现出了魑魅般的笑意，调解室在我的笑声中扭曲动摇。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保险公司代偿我父亲的医疗费之后，你就是他的被告。他们有一支专业的律师队伍，就在一个叫NS区的地方，他们会把你告上法庭，冻结你的银行卡和你的任何固定资产。然后，就将是无穷无尽的追偿。他们会卖掉你的房子，把你赶出门去租房子住，他们会卖掉你的汽车，让你在零下八摄氏度的寒冬里走路，他们还会盯住你的每一笔收入，把你银行卡里的每一分钱都提前划走。直到你死为止！你可以拒绝执行，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法院的罚款，还有拒不执行判决罪的处分。只要坐牢，子孙三代都不能进入国家机关和国企工作，单位会把你开除，偶然聘用的公司也会压低你的工资。即便是这样，这点钱还是要优先还债。”
女人害怕了，她浑身都在发抖，脸上的怒气转化为一种凄怆的表情。
她歇斯底里，用癫狂的声音表达愤怒，直到被交警们拉住。
“害怕了？”我扭曲的笑脸在镜子上透出疯狂的表情，张开大嘴朝着她狂笑。“你们把我爸爸留在路边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在这里死皮赖脸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你现在害怕了，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女人嚎啕大哭，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一条生路吧。”
交警顾及形象，赶紧要把她拉起来。谁知这女人得势不饶人，就是赖在地上，又是拍地板又是抱大腿。
交警同志无助的看向我的方向，希望得到一点帮助，至少给她点念想，让她松手再说。
哈哈哈哈哈！我的笑声穿透耳膜。
“你也配有生路啊！”我就像看着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瘫倒哭泣的女人。那种成就感瞬间充满了我的内心。这是复仇的快感，令人沉迷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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