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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无措

    这是慕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南御墨说:“什么?”

    南御墨在慕清昏迷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问小二发生了什么,可是,小二却也在昏迷之中,他慌了,如今,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信息也没有,不能让他分析,不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问过宫人,宫人说是江夫人来过,不知道她们在房里谈了什么,慕清就冲了出来。

    他也只好派人去请半夏,如今半夏还没过来,慕清倒是先醒了。

    望着空荡荡的手,南御墨心里也空落落的,好像,心里有什么在快速流失,他想抓却抓不住。

    “慕清,一切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释。”

    慕清只是坐起来,穿了鞋,静静走到窗边,语调平静,无波无澜:“都退下吧,我与皇帝有话要说。”

    皇帝还在,宫人不敢只听皇后的,她们没有动作,等着皇帝的命令。

    南御墨也想好好跟慕清谈谈,他示意宫人们退下,走到慕清身后,看着慕清的背影,他很想把慕清拥入怀中,可是,他没有做。

    “南御墨,我爱你。”

    慕清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平静的语调,南御墨心中一震,抬手,想要拉慕清面对他,可是,却在慕清下一句话中,停下。

    “可是,你却这样玩弄我,你看我爱上了你,是不是心中觉得好笑?你是不是每天都在嘲笑我?嘲笑我把女灵国外杀戮的罪孽揽到自己身上?是不是,我很可笑吧,以为你是爱我的,可是,不是,今天我才认识到,我这个身份是多么的折磨人,天命之凰?南御墨,我知道你的野心,你不就是想要利用我成为天下的主宰吗?我今天是完全知道了。”慕清转身,看着南御墨的眼睛:“不要假装深情了,其实,冰冷的样子最适合你。”

    “清清,我跟你解释这么多遍,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慕清抬手,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听,因为她已经听到让她麻木的回答了,她长舒一口气:“我很累了,就这样吧,你要什么?我给你就是了,不用再虚情假意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都替你觉得累,南御墨,我做你的皇后,从今以后,我会在这个位置上扮演完美的皇后,从今以后,我们便这样好了。”

    “清清,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当初我确实是因为你天命之凰的身份把你从女灵国带出来的,我必须要把你带出来,你的身份犹如一块肥肉,而你的身边,环饲着的,是一匹匹饿狼,他们眼巴巴的盯着你,我只有把你接进皇宫,把你保护起来,让你成为南冥的皇后才能让他们死心。”

    慕清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还是那样平静,转过身,她抬起脚,走到远离南御墨的地方,说:“不要再狡辩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再相信任何话,我这余生就坐在皇后的宝座上,如此,就好。”

    她不想去恨,不想去爱,什么也不想去想了,她干脆就变成真正的傀儡,挣扎已经没用了,没用了。

    手,无力的垂着,她像是失去了灵魂,犹如孤魂野鬼,游荡进了一间居室,书案前落座,她让宫人们拿来了皇后该处理的卷宗。

    南御墨一直跟着慕清,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慕清完全无视南御墨,她知道,南御墨在看着她,她能做什么,她已经妥协到了这种地步,她不光把自己的手脚砍掉,还把自己的灵魂抽离,她还要做什么?

    端坐着,拿着卷宗,一个字也没有看清。

    完全是一副死心的样子,南御墨心中有火,这到底是怎么了?

    知道问慕清已经问不出来了,她一向认定了就不会更改,她听不进去解释的,只有把证据摆在她的面前,她才会相信。

    转身,南御墨走了出去。

    看着南御墨的背影,慕清的眼泪终究是汇聚起来,这个人,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她应该去恨他的,可是,她也知道,父辈的恩怨不该由子辈来承担,是南御慠之杀了她的父亲,所有的错都是南御慠之犯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该谁来承担谁的罪过,可她也不能再去爱南御墨了,一别两宽,是他们的结局。

    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完全死心,一年多的点点滴滴,都在她的脑海里,她从不曾忘记,她捂着胸口,那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又涌上来,情感的两个极端拉扯着她。

    为了不让自己那么难受,她擦干眼泪,努力让自己去看,看那些她根本就不在意的卷宗。

    “你对皇后说了什么?”

    半夏被请来。

    她的神色冷淡,丝毫不畏惧高座上的帝王,抬眼,与他对视,气势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我把真相告诉她了,你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是害她家破人亡,身不由己的罪魁祸首的儿子,我告诉她,她应该恨你,爱上你,是她的过错。”半夏冷冷道。

    “什么杀父仇人?”南御墨皱眉,半夏竟如此轻易坦白,看她的神色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这一趟去北临,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怨恨的神色。

    “你自己看。”半夏把那两封书信仍在地上,对待南御墨,半夏知道不需要说太多,他是个聪明人,看过书信,他就会明白,根本不用自己去诱导。

    齐市忙下来,捡起,奉上。

    南御墨快速略看,心中明白。

    “去,让人验是不是先皇的笔迹。”南御墨递给齐市,吩咐着,他不愿意去相信。

    当场检验,两人一言不发。

    结果出来,南御墨是失望的,让人退了下去,南御墨沉默良久,手中两张书信已经变形了。

    “去,把陈甫给朕带来。”南御墨怒了,扔了手中两张纸。

    感受到帝王之怒,齐市也不免有些担心,他忙去将陈甫请来,这陈甫就是信中落款的那位,如今三司地位最高的。

    陈甫一进来就看见皇帝阴沉着一张脸,地上,有两张皱巴巴的纸,他忙上前跪下,已经五十的人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镇北王慕侧柏的死是怎么回事?”南御墨直接开门见山。

    “启禀陛下,微臣不知陛下何意。”陈甫跪得笔直。

    南御墨揉了揉额头,指着信,说:“你自己看。”

    陈甫这才捡起信看了起来,看完,面如死色,可这也只是一瞬:“回禀陛下,此信乃是人凭空捏造,非臣所写。”

    半夏跳出来,指着陈甫的鼻子:“陈甫,你竟然还敢狡辩,这信是北临太上皇给我的,若不是我此次去北临,我竟还发现不了,我姐夫的死竟然是因为后方背叛。你们害得我一家好苦啊。”

    陈甫完全没有愧疚,依旧仰头,说:“回禀陛下,此信非臣所写。”

    “哼,皇帝已经找过人来验了,比照着你的笔迹,十个人,来来回回验了十遍,结果都是你,你还想狡辩?”半夏气得脸通红。

    陈甫没有搭理半夏,依旧说:“此信非臣所写。”

    南御墨被疲惫感包围,神色更加冰冷:“说,先皇为何要杀慕侧柏?”

    陈甫抬头,从南御墨的神色中,他读出来,南御墨已经不想跟他废话了,他匍匐在地,嘴里高喊:“此信,非臣所写。”

    “那就入诏狱,让人去审,革去陈甫一切职务,生死不论,朕要一个结果。”南御墨彻底爆发,这老东西不管是在前朝还是后宫,都牵制着他,他早就想办这个老东西了。

    陈甫不发一言,任由士兵将他带走。

    半夏冷眼看着陈甫被带走:“皇帝,既然你已经知道所有的真相了,如今,我请求你,不要再接近我的侄女了,她被你伤透了,若你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就是一次次提醒她,她嫁给了杀父仇人的儿子,也不要妄想她再次爱上你。若你真想她舒心,就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半夏依旧站着,说是请求,可姿态上完全没有请求的影子。

    “你以什么立场对朕说这些?”

    “以慕清唯一的亲人,她的姨母,我不想让你再伤害她,你每出现一次,就在她的心口划下一刀,我心疼她,请你不要再去打扰她,让她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如果朕不呢?”

    “皇帝若真不怜惜我那侄女,就去,若你真要把她伤彻底,你就去,你是皇帝,谁能拦你?”

    说完,半夏转身就走。

    临出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一道声音,寂静中满是无奈:“好好劝解她,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半夏停顿一会儿,决然离去,她知道,她成功了,南御墨话中的意思是不会再去见慕清了。

    同时,她也认识到,南御墨真的爱惨了慕清,只是,男人的爱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他不顾一切,放弃生命吗?爱,是最可笑的东西。

    大雪纷飞,枯树枝丫上落满了厚重的雪。

    意留哭闹不止,慕清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太医怎么还没来?”

    宫人们跪了一地:“回皇后娘娘,太医很快就来了。”

    慕清急得团团转,她是第一次做母亲,完全没有经验。

    怀中的孩子声音渐渐哭得沙哑了,每哭一声,都伴随着胸口震动,双拳紧握,面部潮红,已经出现轻微的颤抖。

    慕清让人拿来斗篷,她实在不能再等了,为了快一点让孩子得到救治,她必须带孩子去太医院。

    宫人们忙上前阻拦:“娘娘,如今下了大雪,路面湿滑,不宜行走啊。”

    “让开。”慕清急得眼睛都红了。

    叶惜文赶忙上前,搀扶着慕清,说:“主子。”

    “你也来拦我?”慕清看向叶惜文。

    “不,主子,奴婢扶着您。”

    两人相互搀扶着朝门口走去,迎面撞上南御墨,他也是听说孩子状况不好过来的。

    抬眼,看见慕清眼睛通红,满脸焦急。

    路面湿滑,慕清险些摔倒,还好叶惜文搀扶着,两人跌跌撞撞。

    南御墨忙上前,搀扶着慕清。

    慕清抬头,看见南御墨,此时,也顾不了许多,她抓着南御墨的手:“孩子状况很不好,快带他去太医院。”

    低头看孩子,那孩子的嘴唇发紫,是特别不好。

    南御墨也急了,他忙从慕清手里把孩子接过来,施展轻功就消失了。

    慕清望着那个方向,在叶惜文的搀扶下,忙追了上去。

    等慕清到太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好了很多了。

    南御墨就守在床边。

    这是他们两个从那件事过后,第一次见面。

    慕清望着那背影,眼里泪水汇聚,又被硬生生逼回去。

    走近,看孩子情况很好。

    他甜甜的笑着,无忧无虑,也不记得刚才的疼痛。

    慕清就站在南御墨身后,越过他的肩头,去看孩子。

    南御墨僵直着身子,陈甫终究是坦白了,他受不住酷刑,也受不住全家因他而死,他招供,是他害死了慕侧柏,是他奉了南御慠之的旨意,害死了慕清的父亲。

    南御墨已经没有脸再见慕清了,她恨自己,是正常的。

    转身,慕清就这样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孩子一切都好,那就好了。

    小太医追上慕清,说:“皇后娘娘,孩子一切都好,请您不要太过担忧。”

    慕清停下,垂眸,雪花一片片落在狐裘上,落在她的头顶,良久,毛裘上聚集一小片白色的落雪,她说:“我知道了。”

    小太医看着慕清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这话,是皇帝让他说的,其实,小皇子的状况很不好,是先天带来的隐疾,如今只是用药控制住了,才看起来一切都好。

    若要好转,需要悉心照料。

    回到宫里,半夏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慕清越过半夏,想要逃跑,她太不争气了,半夏一次次告诫自己要去恨,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去恨,她只能做到不去爱。

    “你又去看那个孩子了?”半夏冷着声音,听在慕清耳朵里,竟是比外面大雪纷飞的天气还要寒冷。

    “他是我的孩子,我去看看他怎么了?”慕清回声,她皱着眉头,心口又痛了。

    “我对你说过了,不要去管他,他是谁?他是一个孽种,你跟杀父仇人的儿子生下来的孽种,我姐姐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蠢蛋?你怎么值得我的姐姐用生命来换?”半夏拉着慕清面对她。

    叶惜文护着慕清,说:“江夫人,你不要太过分了?皇后娘娘脾气好,但你也不能这样欺负她。”

    半夏听着,扬起手就是一巴掌:“这里还轮不到你这个丫头说话,给我滚出去。”

    叶惜文不走,抱紧慕清,说:“你不要仗着是皇后的亲人就为所欲为。”

    “惜文,你先出去。”慕清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不容置疑。

    叶惜文抬头,她看慕清的样子跟平常很不一样,看了半夏一眼,心中满是抱怨,都是这个半夏,自从她从北临回来,慕清就大变样了,一定是这个半夏对慕清说了什么,咬牙,叶惜文还是退了出去。

    “慕清,若你不想对不起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就要去恨,那个孩子,你以后不要去看了。”半夏的态度很强硬,完全不在意让叶惜文听到。

    “你为什么这么愤怒?”慕清发问,她记得,记得半夏为她挡了一剑,那一剑,差点杀了半夏,她知道,半夏是为了她好,可是,半夏也在折磨着她,她总觉得,半夏的目的不单纯,只是,她一往深处想,就头疼欲裂。

    “因为我爱我的姐姐,他们害死我的姐姐,我不该愤怒吗?慕清,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半夏用手指去戳慕清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或许,我是忘恩负义惯了,姨母,我不去看他,你走吧,让我安静一会儿。”慕清这样说,她径直走到床边,一下子把自己摔上去,用被子将自己完全蒙了起来。

    从那天过后,慕清就一直病着,她一直以为孩子一切都好,南御墨也没让人告诉她。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四年。

    四年时光,顾泽言在北方屡立奇功,他的价值在战场,杀敌勇猛,带兵有方,或许他不是武功最高的,但他是一个天生的将领,由他带领的军队,成了神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整个南冥都为他折服,他,是当真无愧的南冥战神。

    仗打了四年,再回南冥时,依旧是大雪纷飞。

    百姓全来到主街,致使神都十室九空,万人空巷,城外十里,百姓十里夹道相迎,丝绸铺地,绵延数十里,这番热闹,全是百姓听说不用打仗了,他们可以再次过安心的生活了的照影。

    如此盛况,顾泽言为首,骑在马上,接受着南冥百姓的迎接,他的神色更加肃穆,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温润的君子了,北方的烈风,将他的温柔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刚毅和铁血。

    如今,他是权倾朝野的南冥镇国大将军,是武将之首。

    马上的男人,高大,英俊,威猛,引得多少女子芳心暗许,非卿不嫁。

    行至城墙下,见到皇帝,顾泽言才下了马,跪下,行礼:“臣,顾泽言,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南御墨上前将人搀扶起来,说:“爱卿辛苦了,朕已为各位将士备好宫宴,替各位接风洗尘,诸位,都是我南冥的千古功臣。”

    “臣不敢当。”顾泽言再次跪下。

    南御墨皱眉,就在这跪下之际,他在顾泽言身上闻到了血液的味道,这是杀了多少人,才能留下这样的体味。

    “镇国大将军功炳千秋,不用朕说,历史自有其论断。”南御墨如是说,再次搀扶起来顾泽言,说:“爱卿不必谦虚。”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宫。

    慕清做着皇后,已经能有独挡一面了,她看起来老了许多,从那以后,四年的时光,她再也没有笑过。

    顾泽言进入殿中,一眼就看见了慕清,她是那样沉静,沉静到似乎没了生命。

    这些年在军中,他会与半夏通信,知道发生在慕清身上的一切,却没想到,再见她,是这个样子。

    当晚,南御墨大肆封赏,顾泽言加官进爵,无上荣耀。

    听到这个消息,半夏很开心,她知道,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这四年的忍耐该是要结束了。

    北临与南冥,整个天下,即将迎来曙光。

    三月,皇帝大驾出行,前往皇陵祭祖,回程途中,皇帝遇刺。

    慕清的车马就在皇帝御驾之后,那群黑衣人是冲出来,毫无征兆,从四面八方涌来。

    叶惜文反应迅速,忙将慕清护起来。

    而那群黑衣人的目标是皇帝,慕清这里反倒是安全的。

    彩旗倒地,宫人慌做一团,皇帝御驾被黑衣人包围,战况激烈,慕清离御驾不远,心,不自觉收紧。

    忘情,对于她来说,太难,她终究控制不住自己,撩开车帘,握着叶惜文的手,不自觉收紧。

    南御墨腾空而起,受到冲击的第一时刻,他想到的是不远处的皇后仪驾,他怕,怕因他而来的攻击冲击到皇后,他怕,混乱中,有人不小心伤了皇后。

    第一时间,他看向慕清的方向。

    正巧,对上慕清担忧的眼神。

    那一刻,南御墨便知道,慕清,同样担忧着他。

    他无法描述那一刻的感觉,就这样呆愣了一刻,正巧,给了黑衣人可乘之机。

    他的肩部受伤,穿越人群,他明显的看见,慕清眼里的忧虑。

    只为这一眼,他便是受了多严重的伤,都是值得。

    皇帝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纷纷迎战,战况愈加激烈。

    慕清揪着心,对上南御墨的眼神,她有一刻的慌乱,但,她不敢把帘子放下,不敢不去看,她怕,怕南御墨真出了什么事。

    见形势渐渐被控制,黑衣人急了,他们决定实行下一个方案。

    于是,慕清被劫持了,这是他们的主人吩咐的,遇上不能解决的,劫持慕清,保存有生力量,徐徐图之。

    那一刻,慕清看见南御墨不管不顾,向她冲来。

    闭上眼睛,她的脖子靠近那冰冷的刀锋,活着,太累了,若,此刻死去,一切的纠结都将不复存在,她,能够得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