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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仙门规矩

    云山,静虚殿。

    “师尊,有弟子来报,麓山仙主凌雨汐前往了招仙楼,还亲自挑选了几名杂役弟子。”

    一个气宇轩昂的白衣青年,龙骧虎步的走进偌大的宫殿,当即就感受到殿内那无匹的威严压迫而来,空荡荡的大殿静得可怕,死寂如斯的令他止步在门口,以单膝下跪向殿内一位极具仙家装扮的道姑上报。

    观那道姑仿佛是威严的化身,似一尊不可以正眼直视的神祉,那道衣,道冠,连妆容与身边的环境都极具威严感。

    她背对着殿外,离青年较远,就坐在一张堆放了不少文书的案桌前,批阅着文书,直到青年的声音传来时,她才有所回应:

    “什么,她亲自去挑选杂役?哈哈,云霞门何时有如此毫无威严的仙主?看来麓山已无人可用了嘛?上次灭她十来个杂役示威,她却能忍下来,不为所动!这回还想继续培养自己的亲信?与本尊对抗?哼,天真!”

    她大笑道,仿佛间,看见了一个令她憎恨又可笑的仙主!一个落魄的仙主!她堂堂一代杰出的真传弟子,到头来师尊传位之时,仙主之位竟落在了一个不如她的小师妹手中!而她却只成了如今的云山尊者!

    一个管理外门,内门弟子殿的尊者。

    身份与之一比,孰高孰低自在人心!

    她憎恨,师尊当年为何如此偏心?

    她不甘,势必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很好,就让她继续挣扎,麓山仙主之位迟早是本尊继承!”

    “你传令下去,让在麓山修行的弟子给那些新来杂役来点规矩!”

    “是,师尊!弟子立即去办!”

    连下两道命令,白衣青年唯唯若若的退出了大殿后便雷厉风行的离开了,而那道姑隐隐发笑的声音依旧在空荡荡的殿内恐怖如斯。

    “凌雨汐?仙主?笑话!本尊自始至终都高你一个境界,从未被你超越!你这仙主之位是迟早要丢的!哈哈……”

    ……

    “这人,真的是来修仙的吗?”

    “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来仙门至少也得体面些吧?他倒是当做没多大事。真是的,这世上还有这种不羁之人。”

    “哼,什么不羁之人,一个落魄的乞丐走了狗屎运而已。”

    云舟内,四男八女,除了李屹外,他们几人已经互相认识,友好的客气了,唯独没有与李屹打招呼,也没有一个人愿主动来认识,而李屹也知道他们在嫌弃自己,也就没有主动去与他们认识了,自顾自的欣赏风景。

    这些人互相认识时都是遮遮掩掩的,除了介绍自己姓甚名谁和家乡在哪之外就什么都不说了,可见他们也生怕自己的身世因显赫,却屈身来仙门跟他这个乞丐抢杂役而显得自己也很低贱,很窝囊,没用。

    但又不肯表露出来,才故作清高,说什么是来求仙问道,以此掩饰背后的尴尬。

    有个衣装儒雅,头戴发冠的世家公子哥倒是觉得自己很有男子气概,想趁机会在这些姐姐们的面前表现一番。他拉下面子,主动的来与李屹搭话,好彰显气度。

    “呃,这位大兄弟,如何称呼啊?喔,在下张子龙,很有幸认识你,你看咱们今后将是同门中人,何不互相认识?也好在山中时大家互相有个照应,不是?”

    一身劲装蓝衣的儒雅公子上前一步,便笑意盈盈的对舟尾的李屹来了个儒家揖礼。

    态度谦恭,知书达礼。

    “一身腐儒的味道,还装,等会去给灵兽铲屎看你还装得起来不?”李屹不屑,漫不经心的回了个江湖礼:“李屹,山西人。”

    简单一句,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倒是这儒雅公子哥戏精附身了,他那右手中的宝玉折扇往左手掌上一拍就惊道:

    “哇,原来这位气宇轩昂,虎躯龙膀,气质洒脱,不拘泥世俗繁文缛节的大兄弟搁下就是山西李屹啊,真是幸会,幸会!”

    “哎呀,大兄弟一定是出自名门吧?要不然怎会骨骼惊奇,通过仙门试炼呢?”

    儒雅公子哥这两手一笔划意味深长,舟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幸会你妹!老子什么时候气宇轩昂?虎躯龙膀了?还骨骼惊奇,呸!”

    李屹一听,尽是咱谬之词,但仔细一想这不是在故意埋汰自己吗?这乞丐饥一餐饱一顿的,有个健康的身体就不错了。但到了这些腐儒的口中,就格外的显高贵了!

    这舟里有谁把他话当真了?还不是一个个当笑料在看,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人是在将他当傻子戏耍,好博得舟里的姐姐欢心?看这些姐姐们除了高冷点的那个清纯姐姐不喜言表,其他的都在嘻嘻的嗤笑不已。

    看样子他已得到这些‘姐姐’的好感了?

    好感?看我不把你怼成孙子!

    “呵,名门?”李屹脸色冷冽:“名门算什么东西?来这里不过是打杂而已,还需要出自名门?也既然有这份好的起点,为什么不选择更有身份的外门应募呢?若是我真是出自名门也就不会来打什么杂了!那怕被淘汰,起码堂堂八尺男儿曾与大量精英竞争过!而不是一群精英跟乞丐抢剩饭吃,真是疯了!”

    “你们说是不是,姐姐哥哥们?”他这话一脱口,清纯姐姐也架不住了,噗嗤一声,高冷形象顿时坍塌,捂嘴笑出了声。其他姐姐哥哥们倒是异常尴尬,不敢直视他了。

    “哎,小生肤浅了,抱歉。”儒雅公子哥也欲言欲止的敬了个服气礼退走。

    “你也装不住了吧?还以为你多高冷!还不是原形毕露了!”见这些人无比尴尬,李屹心里不知有多爽,而目光却留在了舟首的那位面对着他的高冷姐姐身上,她白衣袭人,珠钗耳环宝气,发丝如瀑,气质温文尔雅,应该是某世家的大小姐,或是郡主?

    “连郡主都来打杂,等会搓床单,你那芊芊玉手搓得过来吗?”

    “哎,打杂,一群贵族怎么打杂?”

    李屹世态炎凉的嘀咕着。

    半响,云舟里再也没有人搭话,也没有人嘲笑李屹,都自觉的欣赏风景。

    乞丐就这样,说道理的时候理直气壮,不讲道理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

    光脚不怕穿鞋的,就是如此。

    直到半个小时后,云舟的速度逐渐的缓了下来,当来到一座气势似那天地以鬼斧神工之力劈出来的一座笔直,又巍峨壮观的大山脚前时,他们纷纷激动的从舟上站起,一个劲的赞叹此地宛如仙境,天上宫阙。

    “天啦,这就是麓山?”

    “哇,好高啊,从没见过如此大山呢。”

    “快看,是仙宫啊,好漂亮啊。”

    “啧,这就是我要打杂的地方吗?”

    仙山,绝对的仙山。

    在他们眼前,这座山比起路过的大山都要高大得多,虽不如云海之上的那些浮山,但也极具仙姿,光是那山腰就已直入云层,那穿透云层照下来的霞光给大山中的一切披上了一层如赤霞般的仙纱,美观至极。

    心中震撼之余,云舟已落在麓山驿站,也就是麓山地界内。麓山地界以麓山为首,周围十二座小峰,小山皆为附属,而在麓山地界设有护山大阵,一旦有通玄境以上的外敌入侵便会自启,而地界之内,落座着大量极具仙家风格的建筑,行宫。越是宏伟,越极具规模的越在极高的地方落座。

    从下往上简直如登上了天上宫阙。

    其中麓山驿站,就在麓山地界之东,是一栋白墙青瓦的小院,院子落座在一座小山之顶上,这里有专门的杂役弟子打理,见有一艘云舟降临,便引起了这里一阵骚动。

    “咦,这是?难道是师尊吩咐的新来的杂役弟子?还不少呢,共十二个!”

    “嘶,这批杂役弟子竟都是年轻人?还一个个俏得很呢,只是这落魄乞丐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搭错船了?”

    “走,去看看。”

    驿站附近,熙熙攘攘的,一下子就集结来数十名白衣男女,这些人皆是在麓山修行的外门弟子,衣着装扮自然是云山等级最低的,是为云山衣,虽采用的是仙门量产蚕丝制造,但韧性比民间蚕丝强上数倍,可防刀剑。

    云山衣男女造型各异,男偏向侠风,正气凛然,女偏向儒风,保守优雅。

    “你们是仙主招来的杂役对吧?”一个方脸的外门男弟子走来问道。

    “各位师兄,师姐幸会,幸会!我等正是来此山报道的杂役弟子。”

    云舟自动导航般,落在院子中一个空置的飞行法阵上后就停止不动了,李屹一行人也先后从云舟上下来,接着就见儒雅公子哥唯唯若若的上前给围来的‘前辈’行礼。

    不想,他这一拜见,一个很凶,很严肃的外门男弟子,踏步上前便喝:

    “杂役弟子?哼,好大胆,本师兄从没见过腰杆挺得比我们还直的杂役!听着,来到了麓山你们就给本师兄把腰杆掰弯了,否则,本师兄就亲自来动手……”

    砰!身形一闪,很凶的外门弟子说话间宛如闪电般移至一个蓝衣劲装的青年跟前,一拳快若惊雷般轰在他的肚子上,瞬间将青年打成了一只虾米!疼得跪倒在地!

    这人不是武林世家出生的周浩吗?

    如此突然,那些外门弟子皆习以为然。但初来乍到的杂役们都慌了神,一个个吓得不敢出声,也不敢挪动一步,被震在了原地,心中都在问,“这麓山中的弟子怎么如此霸道?刚来就蛮不讲理的打人?”。这时,后面的李屹悄悄的移到了清纯姐姐的身后。

    他知道,这种状况一定是‘仙门规矩’!

    这种‘规矩’类似衙门的杀威棒,目的便是杀杀这些初来乍到的人的嚣张气焰,让他们认识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李屹乞讨年间,曾为了一口吃的,在不少富贵人家打过杂,所以,身段什么的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但在仙门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为了一口饭才来乞讨的,是仙门招来的打工仔,是有尊严的,不是低贱的!

    才因此不爽,反感!也更多是,内心早对这些修仙人有恨意!

    “这帮人如此不讲理,那这大山里的仙主也不是什么善类了。”

    李屹躲在清纯姐姐的身后暗自道。也不知她在想什么?也竟然想往其他姐姐身后躲,结果一不小心他俩后脑碰脸的撞上。

    发丝清香扑鼻,多闻了几下,便看到了清纯姐姐的眼角余光,互看了一眼后,两人便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退开稍许。

    “这乞丐真讨厌……”貌似有个声音从清纯姐姐的心里跑出。

    “这些人怕是来者不善了。”这时,把身子躬弯的儒雅公子看着那个身子硬朗的周浩已失了意识,心想他可是武体巅峰的高手,怎么不堪一击?这人动手也太狠了吧?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否则,我这个壮体境的凡人碍上一拳不就直接散架了?

    “哎呀,你们这是干啥?师兄师姐特意好心的前来迎接,还不赶快行礼拜见!”儒雅公子哥见气氛冷至冰点,知道这些‘前辈’是刻意来找麻烦,若再不化解,迟早会生事,于是急忙当个和事佬,让身后这些身世显赫的贵族放下身段,像他一样懂‘规矩’!

    不想,他这般示好的表率,突然挨了那凶脸外门弟子的一拳!

    “啊……”

    “哼,这里谁让你说话的?你什么身份不知道吗?还以为是在世俗里的皇宫大院?几声招呼就能让下人懂‘规矩’?听着,这里可是仙门,威严来自人心!”

    收回拳头,凶脸外门弟子又如严师般以狠厉的眼神巡视着其他杂役,盯得这些杂役一个个主动的躬弯了身子,行拜礼说:

    “是,我等谨听师兄教诲!”

    他是这些在麓山修行的外门弟子中仅次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的人,名马忠!

    “呜,谢,师兄教诲。”跪伏在地的儒雅公子哥也在痛苦之中,吟吟的说道。

    “哼!”马忠看了他一眼,破为得意,可当他的目光移到清纯姐姐的身上时,他竟然不自觉的怔了一下,“这女子好生俊美,但……不懂规矩也得打!”猛然,他一脸凶芒,身形又呼的一闪,瞬息来到腰杆挺直的清纯姐姐的身前,拧来的一拳往她肚子上招呼!

    这一瞬间,周围外门弟子都直呼马忠师兄好威风,但过后就傻眼了!

    马忠这杀威一拳,闷的一声貌似轰在了墙上,接着就被硬生生的震退出几步!

    “你……!”马忠稳住脚步,心中惊讶之时定睛一看,发现挡住自己这一拳的竟是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野人,乞丐?不,他不是主动来挡拳,是那女人及时闪开,这一拳才轰在了女人身后的野人身上!

    “咦,这规矩貌似对我不管用啊?”

    他还没回过神,就见眼中的乞丐云淡风轻的拍了拍胸脯,歪着头笑道。